利爪,或持巨锤,各个儿体型巨大,与盘蜒遇上的湛蓝巨人相似。
周围房屋起火,火炎飞舞,但此楼一时未被波及,红火黑幕之中,张千峰身法越转越快,忽然见一声断喝,拍出两掌,正是他天琴云弦掌的功夫。那四人万不料张千峰有这等绝招,被打得肋骨寸断,同时摔倒在地。张千峰袖袍轻振,威力如铁,砸上强敌脑门,登时皮开肉绽,将四个巨人击毙。
盘蜒喝彩一声,张千峰瞧见他,施展轻功,从檐上落下,喜道:“盘蜒兄弟,你果然无事,大伙儿全都很担心你。”
盘蜒问道:“张仙家,我义妹呢?”
张千峰道:“我拖住这四人,让她们骑马从东门逃出去了。”
盘蜒松了口气,问道:“你可知这些妖怪是什么来头?”
张千峰摇头道:“连你都不知,我怎能知道?它们话语凶蛮,乱七八糟,半句也听不懂。但我猜测多半是俦、郭之援,他们竟与北方妖国勾结,当真不要脸面。”
两人说了半天,不得头绪,便一齐赶往东门,好在蛇伯城占地极广,众妖入城之后,只是如无头苍蝇般四处烧杀,否则若遇上大军,连张千峰也难轻易脱困。
从此到东门,自也并不太平,张千峰途中救助残兵败将,聚集一大群人,众人齐心协力,杀出重围。盘蜒心想:“到此关头,这张千峰仍要多管闲事么?”但他心中对蛇伯城始终有愧,张千峰行侠仗义,他也并不出言嘲弄。
出城门之后不久,便见到陆振英孤身骑马在雪地中等候,周围躺倒一圈妖兵,样貌各异,穿着古怪,体型比常人稍高一些,看来她已让东采奇等人先行离去了。
张千峰道:“振英、你没事么?”
陆振英见张千峰救出这一大群人来,更有盘蜒在内,惊喜交加,答道:“没事,师父,义兄,你们怎会碰上的?”
盘蜒道:“眼下不忙叙旧,敌人势大,当速速启程,前往汉南与二公子汇合。”
正说话间,却见城内火光之中,有一青袍汉子朝此走来。此人中等身材,一对横眉,双目又凶又大,留一丛黝黑胡须,迈步之际,颇为从容。
张千峰与盘蜒见此人气度超凡,同时心惊,盘蜒寻思:“此人是谁?行走时不急不躁,似近实远,委实非同小可。”
张千峰对陆振英道:“你们快走,我在此拦住他。”说罢迎了上去,他不久前才练成神妙掌法,虽不知这敌人是谁,但也丝毫不惧。
那人倏然一晃,身影如电,已然绕过张千峰,来到陆振英面前。两者本相距约莫三十丈远,岂料此人说来说来,陆振英大惊失色,想要拔剑抵挡,但那人左手按住陆振英肩膀,右掌在陆振英脖子上一切,饶是陆振英此时内力有成,但运用未熟,登时便晕了过去。
那人将陆振英擒住,在马背上一点,瞬间又飞出二十丈远,身法之快,直是难以言喻。
张千峰长啸一声,已然追上,一招“天琴云弦掌”打出,也是他见此人武功太高,一出手便是凌厉至极的功夫。
那人“咦”了一声,身子盘旋,霎时狂风大作,气势汹涌,将张千峰掌力化解,又一指朝张千峰点来。张千峰应变奇速,左右掌交错一托,耳中嗡嗡作响,胸口巨震,连退数步。那人虽只单手,但招式连绵不断,风起云涌,如鬼如神,张千峰左右见拙,只得连连后退。
那人哈哈大笑,声音嘶哑,站立不移,指力愈发强盛,似铁枪巨箭般投来,张千峰连退出十丈,方才能勉力抵挡此人强悍绝伦的指力。
那人笑道:“你是万仙之人?如此内力掌法,只怕已登万仙第四层境界了。”
张千峰体内真气震荡,久久不平,但他强忍不适,大声道:“阁下又是何人?身负如此神功,为何要与妖人为伍,抢夺这无助弱女?”
那人道:“这姑娘是无助弱女?哈哈,她运气极佳,得入轩辕神殿,收获轩辕真气,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我万不能让她落在万仙手上。”
盘蜒心下大震,暗想:“他为何知道义妹进入轩辕神殿之事?此人武功太强,我该如何救她?”
张千峰深吸一口气,踏上一步,双掌缓缓推出,此招乃他全身功力所聚,如飓风驱云,排山倒海,向那青袍人涌去。
青袍人冷笑一声,竖起食指,稍稍凝力,也是一招点出,指力无声无息飞至,巨力相撞,只听哗啦一声,张千峰口吐鲜血,身子如断线纸鸢,骤然倒飞出去,落出数丈之远。
青袍人击败张千峰,见他未死,眉头一扬,说道:“好功夫。”手指一颤,又一道之力袭来。
早在张千峰中招倒地之际,盘蜒翻身骑上那猎林,一振缰绳,朝张千峰奔去,猎林奔行如风,盘蜒一把将他拉上马背,借此躲开这一招。
盘蜒对猎林道:“我必救你主人脱身,快带张仙家至安全之处。”说罢跳落在地,在它臀上一拍。
猎林甚有灵性,知道在此也是无用,嘶鸣一声,载着张千峰便逃。青袍人立时追袭,但猎林全速疾驰,那青袍人追了片刻,料知难追,只得作罢。
十二 妖夜碎骨雨纷纷()
盘蜒见青袍人一肩仍扛着陆振英,轻描淡写便重创张千峰,可谓挥洒自如,大有余裕,实难测他武功深浅,暗想:“我若使庄周梦蝶,唤出蚩尤来,不知能否胜他?这人是什么来头?”
他心下慌张,但见陆振英落在此人手上,绝无逃跑念头,可即便他立时就走,只怕也无法从此人手中逃生。
一众跟张千峰逃出的蛇伯军民大感惊恐,登时四散而逃,青袍人神色残忍,却又带着几分疯狂喜悦,他道:“小兔崽子们,跑吧,逃吧,我倒要瞧瞧你们能逃到几时。”陡然间已拦在数人前头,手指轻颤,惨叫声中,众人头破血流,已被他指力杀死。他来去极快,只见青影由东到西晃了一晃,众人无一生还。
那青袍人哈哈大笑,见鲜血汇流成河,喜不自胜,在血中蹦跳几下,登时血浪四溅。他见盘蜒并未逃跑,仍牢牢注视自己,脸上既无畏惧,亦无悲愤,略一沉吟,说道:“你便是引这陆小丫头得此轩辕真气之人?你可是叫泰一?”
盘蜒大声道:“可是泰慧她告诉你的?你是万鬼门下么?”
青袍人点头道:“你倒也机灵,我与万鬼联手,但并非万鬼门下。我叫做冥坤,你可曾听说过我么?”他听泰慧说盘蜒见识渊博,又见他铁石心肠,对自己动手杀人之事不为所动,故而对他多说几句。
盘蜒道:“我不曾听过你的名头,但我义妹对这轩辕真气一无所知,你快些将她放了!你要知道什么,我定如实相告。”
冥坤笑道:“是了,我听那叫泰慧的女子说:你所知隐秘极多,心思巧妙,比这女子更是要紧。嘿嘿,眼下一见,方知那女子危言耸听,实则不足为患。”
盘蜒喝道:“快放开她了!”脚下迈步,施展太乙身法,朝冥坤冲去。冥坤道:“你这是太乙步法,这可当真少见。”手指一弹,砰地一声,盘蜒身侧尘土激扬,险些命中,盘蜒加紧步法,每一步皆出人意料,顷刻间行无定向,虚实难辨。
冥坤皱了皱眉,双手齐挥,真气浩荡,离乱纷纷,盘蜒奔至半路,被他指力逮个正着,只听“咔嚓,咔嚓”几声,盘蜒大声惨叫,滚倒在地,断了双足一臂,这一跤便摔得极惨,脑袋磕在地上,鲜血长流。
冥坤甚是失望,说道:“原来也不过如此,单以步法而论,并不比那泰慧高明多少。”
他呼啸一声,声音传入城中,过了半晌,有许多兵马涌了过来,盘蜒挣扎着抬起头,只见面前皆是奇形怪状之人,有的脑袋硕大,脸如野猪,有的遍体绿毛,獠牙虎眼,皆穿着粗糙兽皮甲胄,他以太乙术数估算,数目约在五万朝上。
冥坤道:“扎个担架,将这残废放上去,带回大营。”
众妖对冥坤畏惧至极,不敢耽搁,抢上数妖,匆匆制成担架,将盘蜒拽到担架上,盘蜒痛的青筋暴起,几乎背过气去。
冥坤又笑道:“城中可还有活人么?”
有一满面疤痕的虎面人道:“回禀大人,俘虏了数万人,已经关押起来,静候大人发落,其余则逃出城去了。”
冥坤甚是欢喜,说道:“如此正和我心意,若一下全杀光了,未免太过扫兴。唯有细水长流,才是道理。”说罢又大笑起来,有人递上酒葫芦,那冥坤开怀畅饮,转眼便喝得干净。他一甩手,将陆振英扔到旁人手中,说道:“回去吧。”
盘蜒手脚剧痛,不敢多想,好在他精通幻灵内力,以此法催眠神智,肢体麻痹,便不觉痛楚。
他抬头凝视天上,但见一轮圆月,高悬天际,隐隐有雨滴落下。盘蜒练过那五夜凝思功,忽然心生感应,知道极为凑巧,正到了那“阴晴圆缺食”五夜中的阴夜,此时月中阴魄大盛,却不受层云阻挡,故而世上阴气弥漫,皆可借而用之。
盘蜒暗呼侥幸,登时忘却身处险境,只是体会外物异样,记忆此时知觉,引导体内真气运转,不久便毛骨悚然,眼前幻象丛生,似有无数光秃秃、惨兮兮的红眼小鬼朝他爬来。
盘蜒心想:“这便是师父所说的心魔么?若被这心魔占据身心,便会引来外魔,非要杀我不可。”他心中已有计较,不敢再练,急忙催动幻灵内力,以毒攻毒,将心魔驱散。
众妖行了约莫一个时辰,盘蜒又见前方无数兽皮大帐,连在一块儿,宛如褐色海洋一般,火把投下血色光影,映得此地凶蛮险恶。盘蜒脑中迷糊,想起自己那千年梦境中,似也曾来到过相似的地方,无数妖魔聚在一块儿,割肉喝酒,吵骂厮杀,令他在梦中心惊胆颤,恨不得深深躲藏起来。
冥坤武功虽高,但残忍好杀,性子疏懒,说道:“让毒夫与泰慧审问此人,我已忙了一夜,得好好休养休养。”众妖知此人武艺超逸绝伦,不敢稍有不敬,连忙齐声答应下来。
盘蜒心想:“泰慧在此,这万鬼果然与众妖携手。不,不,那万鬼门没准便是北方妖国所创。”
他与陆振英被抬入一大帐之中,里头遍地血迹,又有诸般刑具,满是割刀尖刺,甚是骇人。有一妖魔浇下冷水,将陆振英泼醒,陆振英晃晃脑袋,眼神困惑,但霎时便醒悟过来,望向盘蜒,见他手脚扭曲,心痛无比,喊道:“大哥,你的伤。。。”
盘蜒咬牙痛呼道:“这群畜·生王八蛋!我骨头都被捏碎啦!”
众妖兵见他叫的凄惨,全无骨气,不禁哄笑道:“这小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有一妖在他断臂上一踢,盘蜒身子巨颤,震天价惨叫起来,叫了两声,双眼翻白,口吐白沫,似已奄奄一息。
有妖兵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余人也叽里咕噜的回话,语气有些慌张,盘蜒心知他们怕自己死了,问不出口供来,必受冥坤酷刑。果然如他所料,众妖消停了些,分立两旁,只是看守两人。
陆振英见盘蜒受苦,更胜自己遭难,不禁眼中含泪,但转念一想:“到此地步,我当苦思脱身之法,营救大哥,而非眼泪汪汪,徒劳无益。”
等候片刻,只见一绝美少女走来,正是曾败在盘蜒手下的泰慧,她身后跟着一弯腰驼背、白发苍苍的熊脸妖怪,当时那冥坤口中的‘毒夫’了。
泰慧见盘蜒惨状,眉头一皱,喝道:“此人何等要紧,谁让你们对他用刑的?”
毒夫嚷了几句,将这话译了,众妖一齐叫屈,纷纷摇头,毒夫道:“并非是他们做的,而是冥坤大人下的手。”
泰慧想起冥坤来,眼中露出恐惧之情,不敢多言,走到盘蜒身边,甜美一笑,说道:“泰一叔叔,咱们又见面啦。想不到你仍与这位婶婶一道,感情真美妙的紧。”
盘蜒道:“我。。。。我好心饶你。。。饶你性命,你为何忘恩负义?”语气断断续续,可见他伤势极重,只怕伤口已然发炎。
泰慧神色恼恨,说道:“我便恨你饶我性命,你用阴谋诡计,胜之不武,偏偏还假仁假义的施恩,我决计饶不了你。”
陆振英急道:“泰慧姑娘,求你看在他是你亲人份上,务必救他一救。你无论有何请求,我皆答应你。”
泰慧笑道:“太迟啦,我要的轩辕真气,此时已到了你身上,我也找不到那轩辕神殿的去路,除非你答应听命于我,一辈子听我使唤。”
陆振英担心盘蜒性命,几乎便一口答应,但盘蜒抢着说道:“莫要答应她!这小妮子心肠恶毒,说话全不可信!”
泰慧在盘蜒断腿上一踩,盘蜒痛的懵了,顿时脸白如纸,气喘吁吁。泰慧道:“若不是你还有些用场,我这便杀了你,好让你少受些苦。”
毒夫嘻嘻笑道:“小姐,我有个法子,既不杀他,也可让他不受骨痛所害。”
泰慧奇道:“你有什么妙法?”
毒夫丑脸狰狞,甚是踊跃,说道:“我将他手脚全数割了,那他骨头自然便不痛了,哈哈,哈哈!”他笑声阴森歹毒,殊无欢喜之意。
盘蜒突然闷哼一声,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泰慧见他命在顷刻,急忙点他紫宫穴、玉堂穴,内力所至,终于将他救了回来。她道:“此人受伤太重,不可再加刑罚。来人,将他断骨接上了。”
众妖面面相觑,毒夫劝道:“泰慧小姐,这人不过是个卑贱的凡人,咱们不对他用刑,已是天大的客气,如再接他手足,那可成了佛堂寺庙,咱们可是转做善事了?万一此人复原,就此溜走,又该如何是好?”
泰慧怒道:“他断骨之后,少说数月不能动弹,怎能复原逃走?”念及盘蜒赠剑饶命之恩,想要亲自动手替他接骨,但终究更怕那冥坤,犹豫许久,只得作罢,对毒夫道:“你好生看管他,如他情形不佳,速速通告我知晓!”
毒夫大咧咧的说道:“小姐何必多言?”
泰慧见他惫懒,心中有气,一拂袖袍,匆匆走远。
众妖见她走了,对她一通痛骂,毒夫对盘蜒冷笑道:“你这臭虫,也配让咱们熬夜守着?咱们可没那兴致。”打了个呵欠,也扬长而去。
他这一走,众妖更是松散,商量一会儿,只留下两人守着,旁人则纷纷开路,找酒寻欢去也。
十三 阎王醉酒如婴儿()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两个守卫眼见上司同僚各个儿撂挑子走人,哪里有心思看守?取来铁链,将陆振英绑上几圈,又见盘蜒死气活样,更不放在心上,往地上一躺,少时便沉沉入眠。
盘蜒知两人睡熟,身躯抖动,几声轻响,胸骨已然归位,再动手足,断骨也已接上。本来接骨时必剧痛无比,但盘蜒以幻灵内力麻痹手足,不复痛觉,自然行事顺利,毫无顾忌。
陆振英眸中惊诧,但却悄然无声,心下佩服:“大哥总有出人预料的举动,我替他担心,真是杞人忧天了。”
盘蜒再使那蛟蝮的功夫,身子弯折滑动,似无骨头一般,顷刻间从铁链中脱出,却也令陆振英吓了一跳,寻思:“这功夫大哥又是从何处学来的?与那蛟蝮好像。”
脱身之后,盘蜒在两个守卫灵台穴上一拍,二妖本睡得舒服,登时睡死过去,深陷梦中,动弹不得。
他取回陆振英兵刃,割断绳索,解下铁链,陆振英喜道:“二哥,总得要你救我。你骨头刚刚接好,眼下可疼的厉害么?”她知断骨之人,纵然正位,但总也疼痛难忍,需固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