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图小声道:“我想与你待在一块儿,你若不在,我总担心那公主会变卦害我。”
浮尔修道:“我令女水蛇吓她一吓,她万万不敢,何况迪南老哥也是勇士,定能舍命相护。”
迪南心想:“我这点儿本事,到时顶什么用?”但却安慰道:“殿下放心,本人忠肝义胆,绝不负殿下信任。”斯图闷闷不乐,却也不再多言。
东采奇当即舍了小船,也骑上一条水蛇,她偷瞧阿道,见她神色冷淡,不复往昔亲密,暗觉不妙,歉然道:“好妹妹,我行事糟糕,把你蒙在鼓里,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阿道心想:“此事怪不得你,是我见一个,爱一个,自讨苦吃。”她既对东采奇再无恋慕之情,便恢复疏远清高之态,淡淡说道:“姐姐,这事便算过去了,今后无需再提。”
东采奇心底纳闷儿:“她定然还在生气,不然怎会变了个人似的?”殊不知阿道面冷心热,本就如此,此时除了对浮尔修笑颜笑语,待老国主孝顺有加之外,哪怕遇上父母,也像隔了层罩子一般。
众女水蛇继续前行,她们对河水流向了如指掌,无论水势多急,皆能进退自如,仿佛腾空飞翔。这般再游了一盏茶功夫,水流平缓,似到了尽头。前方乃是陆地,有座座铁山硬礁阻挡视线。
女水蛇首领道:“你们同伴定在这左近下了船。”
盘蜒与浮尔修同时察觉异样,先后道:“岸上似有人打斗!”“莫非遇上了敌人?”
众女水蛇绕过礁石,临近岸边,盘蜒起身遥望,见是那阿熏正与阿拉尔公主手下护卫缠斗,他武功神妙,身法如水,又似风云,众护卫虽各个儿悍勇、阵法娴熟,又岂是他的对手?只是阿熏似在戏弄敌人,并不下狠手,东拍一掌,西点一指,打倒两人,便又游走各处,躲避刀剑弓矛,再偶尔出手伤人。
盘蜒做了个噤声手势,身形一晃,已站在岸上,阿道、东采奇、浮尔修也静静跟着。盘蜒走近几步,运幻灵真气,身子近似隐形,听阿熏等人说话。其实阿熏全神贯注,无暇其余,也察觉不到众人到来。
阿熏笑道:“阿拉尔公主,你这些无能手下,又能抵得何用?加起来也不及我一根手指头。”
阿拉尔公主怒道:“将这好·色可恨、人面兽心的禽兽杀了!”
阿熏脸色铁青,转手打翻两人,说道:“你说我甚么?几天之前,不是你这贱·人先投怀送抱的么?”
阿拉尔公主涨红了脸,又羞又恨,道:“那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人,你这等杂种、败类,真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阿熏“呼”地一声,拍出掌力,数个护卫首当其冲,瞬间摔出老远,扑通几声,落入水里。他道:“国中女子,一个个排着队等我临·幸,我今晚想赐神恩于你,你非但不感激,反而打我一巴掌,当真不识好歹了!”
阿道、东采奇心头大怒:“他想强占公主?好生该死!”
五十八 云端之人跌入泥()
公主的护卫队长瞧出不妙,对公主道:“殿下先走,咱们与此贼拼了。”
阿熏冷笑道:“想走?我偏偏要在你下属面前,好好玩玩你这娘们儿。”一招“裹天纳地”,朝前猛冲,所到之处,众护卫被撞的摔倒在地,胸口剧痛,动弹不得,阿拉尔公主“啊”地一声,阿熏已拦在她面前,单手运劲,钳住她纤细双手,另一手扯住她裙子。
骤听一女子喝道:“住手!”身后寒气阴森,阿熏毛发直竖,危机关头,全速向前一扑,顿时背上剧痛,若非那人手下留情,这一剑已要了他性命。
阿熏回过身来,不由得大惊失色,见一秀美英丽的少女婷婷而立,长剑对准阿熏,怒容满面,仍掩不住她容光艳·色,阿熏心道:“这小美人儿是从何处冒出来的?武功恁地厉害,她那柄剑。。。那柄剑。。。不是那小白脸东采奇的白剑么?”
他想起此节,再看少女面容,登时认了出来,原来这少女正是先前与阿道形影不离的公子哥。阿熏哈哈一笑,瞬间和颜悦色,说道:“原来你是女子,并非男人,难怪我妹妹与你这般亲密,如此说来,妹妹她终究还得嫁我。”
东采奇将阿拉尔公主拉至身边,喝道:“淫·贼,你痴心妄想什么?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阿熏暗忖:“这女子武功厉害,但毕竟是女儿身,天生力气便不及我,即便我背上有伤,料来定能胜她,甚好,甚好,如今凑成一对,正好一箭双雕。”念及于此,更是得意,仰天打了个哈哈。
他这大笑刚出口一半,立时便瞠目结舌,见东采奇身后,盘蜒、阿道、浮尔修等人相继现身,全数面带鄙夷、痛恨之色,连阿道都目光不善,脸色如霜。
阿熏转动急智,忙道:“误会,误会,一场误会,我与阿拉尔公主开开玩笑罢了。”
盘蜒双手负于身后,道:“你们皆莫要出手,让老身独自取这小子性命。”
阿熏知盘蜒厉害,闻言心胆俱裂,惊呼道:“我乃举国神子,你若杀我,天神便会降灾于国,害死无数百姓。”
浮尔修手按剑柄,迈开雄步,昂首上前道:“有你这么个神子,便是沙鱼龙国的天灾人祸,咱们不要也罢。”阿道见浮尔修英雄气概,正气凛然,心生爱慕,柔情款款的看着他,却仍不禁暗中踌躇。
盘蜒叹道:“浮尔修相好,咱俩谁去杀他?”
浮尔修生平最恨欺侮女子之人,说道:“前辈,让我手刃此贼!”此言一出,勇气倍增,一剑朝阿熏攻去。
阿熏如今众叛亲离,身临绝境,又做了亏心事,见浮尔修袭来,气势大衰,不敢还手,朝左一让。浮尔修喝道:“速速还击,本人不杀不还手的懦夫!”
阿熏忽然寻思:“那老妇武功最高,我万难取胜,但她对这浮尔修虎视眈眈。我先擒住浮尔修,以他为质,便有脱身之法。”想到此处,眼神狡黠,双膝一软,朝浮尔修跪下,喊道:“是我输了,你们将我绑住,我任由你们处置。”
浮尔修笑道:“好一个窝囊废,难怪只欺负女子。”长剑递出,便要点阿熏穴道。
蓦然间,阿熏身子前倾,一招劈空掌打去,他意欲捉人,非得在一招之内得手,故而掌力精妙,快若雷霆,拿捏细致,已是毕生修为的绝艺。
谁知他掌力临到浮尔修身前三寸前,便觉手臂酸软,如陷泥潭,他大骇之下,急催全力,又感前头有一面无形墙壁,极为柔韧,却将他这千斤力道消弭无形,顷刻间,他百思不解:“这人内力也就这样,为何护身气罩这等神奇?”
浮尔修笑了一声,长剑轻颤,“嗤嗤”响中,阿熏肩膀剧痛,力透穴道,沉入气海,他双臂已然残废,他生平何尝受过这般苦?霎时惨叫起来,痛哭流涕。
盘蜒问道:“小相好,你力墙这并非真气,也非剑意,又是什么功夫?”
浮尔修苦笑道:“这便是破魔心诀的‘心灵壁’,将人的念头化作无形墙壁,原理与世间气墙不同,但效用却大同小异,并非如何稀奇。”他也非一味谦逊之人,但在盘蜒面前,却也不敢自夸本事。
盘蜒声调波澜不起,说道:“好功夫,好功夫,毅力越高,其墙越坚,远超自身潜力所限,你这本事,可谓当世无双,震古烁今。”
阿道见阿熏凄惨,兄妹连心,不禁黯然,但她深知此人下场乃是咎由自取,并无怨言,悲声叹道:“哥哥,盼你今后幡然悔悟,好好做人。”
阿熏青筋暴起,尖声喊道:“我乃神子之躯,你以为我一辈子就这样废了?一年、两年之后,等我伤势痊愈,我非将你宰了不可。”
浮尔修朝阿道看去,眼神询问:“我该杀了此人么?”阿道为难无比,低着脑袋,说不出话来。
盘蜒来到阿熏身边,将他扶起,说道:“神子,你细皮嫩肉的,滋味儿倒似乎也不错。”
阿熏心想:“这花·心老太婆。。。想要怎样?她定是瞧我英俊,想要占我便宜,罢了,我先虚与委蛇,投她所好,只要她肯保我,那便暂且无忧了。”立时笑道:“婆婆也长得很美,可谓风韵犹存,我见犹怜。。。。”
盘蜒哈哈笑道:“我美不美,可与你没什么关系!”忽然将他单手提起,用力一甩,阿熏大声惊呼,扑通落水,盘蜒道:“女水蛇们,还请饱餐一顿。”
阿道捂住双眼,不忍去看,浮尔修笑道:“这小子脏心拦肺,小心吃坏了肚子。”
一条女水蛇最为机灵急躁,朝阿熏扑去,张口咬住,瞬间水面波动,红血渗出,片刻之后,复归平静。
阿道重重呼吸几声,浮尔修心生内疚,拍她肩膀道:“神女小妹,当真对不住,但你哥哥是自找罪受。”
阿道摇摇头,说道:“他不是我哥哥,沙鱼龙国的神子,绝非这般败类。”
阿拉尔公主喜道:“对,对,从此以后,没有神子,唯有神女,国法也非一成不变。”她心思细腻,瞧出阿道对浮尔修眼中含情,不禁微微一笑,又道:“神女从此以后,想要嫁谁,皆随心所欲,不必受这人叨扰。”
阿道微觉羞涩,却不想否认,装作难过模样,垂首不语。浮尔修反而大感同情,不停向她致歉,阿道见这法子有效,更是扮作伤透了心。
盘蜒道:“阿拉尔公主,你与这斯图小王子留在此处,我与两位徒儿、浮尔修相好还有要事。咱们留水蛇在此,保你们平安无事。”
浮尔修点头道:“殿下,待咱们了结此事,我便回来接你。”
阿拉尔公主见这许多水蛇,心底发毛,却也无法可想。女水蛇首领嘱咐其余同族留下,便载着盘蜒等人,游向那隐秘水门所在。
她行动迅捷,不多时来到一瀑布上游,上下高约三十丈,水流急湍,雾气茫茫,声音隆隆,极为震耳。她对浮尔修道:“那水门便在瀑布里头。”
浮尔修奇道:“这瀑布如此汹涌,神王又该如何通过?”
水蛇首领道:“神王功力深厚,只需一扬手,便可在瀑布中破开口子,进出自如。”
盘蜒道:“只管带咱们冲下去,其余你便不用管了。”
水蛇首领答应一声,顺着瀑布游下,初时尚颇为小心,但不久之后,身不由己,向下急坠。盘蜒面向瀑布,大声道:“随我朝后跳!”说罢金刀斩出,众人耳畔惊雷般一声巨响,那瀑布当中破开裂缝,盘蜒率先跳出,阿道、东采奇、浮尔修大声喝彩,也紧跟横跃。弹指之间,四人已落在地上,身后瀑布合拢,将女水蛇与四人隔绝。
浮尔修抖去身上水滴,说道:“老前辈武功之高,当真让在下大开眼界,可真是服了。”
盘蜒皱巴巴的笑道:“这是理所应当,何奇之有?”
浮尔修又道:“我也曾听闻中原万仙传言,万仙之中有六位武功最高的老仙,老前辈可是这些高人之一么?”
东采奇替盘蜒圆谎道:“大哥有所不知,我师父。。。师父是万仙中深藏不露的高手,一贯隐居,从不见外人,此次出山,乃是头一次显露真本事。”
浮尔修点头道:“原来如此,前辈淡漠名利,加倍令人钦佩。”心想:“你既然是‘前辈高人,令人钦佩’,那自然得自重自爱,莫要纠缠老子了。”
盘蜒“嫣然一瞥”,眼中似有幽怨之意,真把浮尔修吓得灵魂出窍。四下一片漆黑,前方微有亮光,走了不远,见一四四方方,有如水幕般的大门豁然横前,散发出蓝色光芒。
浮尔修、阿道、东采奇高声欢呼起来,盘蜒自也激动,他道:“这水门上有遁甲之术,但我万仙却可破解。”于是使出太乙除灵之术,引导门上真气,他此时功力已踏入破云境界,胜过当年千灵子、宣途、霜然联手,运转了一盏茶功夫,那水门蓝光流动,宛如漩涡,已被盘蜒开启。
浮尔修见身旁三人皆是“女子”,其中一人更是“老迈”,心生照看保护之意,率先抢上,却被盘蜒拦住,他道:“若女水蛇所说不假,这门后有极厉害的法术,诅咒擅闯者致死。浮尔修,阿道,你二人与此事无关,若要置身事外,老身并无怨言。”
五十九 冰宫雪蟾尸骨寒()
浮尔修朗声道:“此事义不容辞,我便见不得有人欺凌弱小。浮尔修一辈子只进不退,前辈让我退开,那是瞧不起人了。”
阿道心下赞许,也道:“我愿助阿瓦师父一臂之力,解开那黑蛇巨人诅咒。”
盘蜒不过是以退为进,客套几句,这古都中诡异难测,危机四起,实不知有何险情,多一高手,便多一条生路,浮尔修更是此行至关重要、扭转乾坤的人物。他不再相劝,先行踏入门中,只感肌肤冰凉,呼吸不畅,宛如又被卷入漩涡,唯有随波逐流。
这般漂浮许久,他又觉趋势明朗,宛如下坠,连忙使千斤坠功夫,双足轻响,稳稳落地。转眼间,浮尔修、阿道、东采奇也相继抵达,站的稳当。
盘蜒睁眼扫视,眼下身处一辽广石墓中,前方有高台,高台上有一具雕纹繁复的大棺材,两旁石壁上也刻有浮雕,悬挂火盆,火盆中火焰灼烧,照亮数尺之地,角落则仍阴暗幽冷。
东采奇郑重道:“师父,这石棺。。。。”
盘蜒见墓门敞开,微觉不妙,道:“先由此出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便在这时,阿道面露惊惶,指着一处说:“这儿有两个死人。”
浮尔修拔剑在手,来至阿道身边,果然见二人仰躺在地,他借火光离近一看,见是两个光头和尚,皆嘴唇发白,双目宛如雪茫,像是被活生生冻死的。
盘蜒道:“此人僧袍与那铁马僧相似,阿道,你可认得么?”
阿道说:“我似曾见过此二人,他们身列红沙山老和尚四大弟子,与那造反的铁马僧是同辈。”
盘蜒道:“既然是师兄弟,武功想必相差不远,未必比你逊色了,不料也被诅咒害死。”暗暗寻思:“是了,他们随我那对头同路,叛了自己师父,早行几天,已然来到这宫殿里头,不知为何,与旁人走散,碰巧来到这墓室。”
他想通此节,真个喜忧参半,难言福祸,喜的是敌人折了两大帮手,实力不如往昔。忧的是那暗谷行程极快,更超盘蜒预料,此刻觉不能多有耽搁。
他运太乙通灵之法,聚精会神,探那二人残魄,谁知两人灵魂似被抽的干净,半点也不剩下。盘蜒心下忐忑,朝浮尔修望去,浮尔修眼神也甚是茫然,摇头道:“此地不宜久留。。。。”
顷刻间,其中一僧尸体一个倒翻,张开双臂,朝东采奇扑去,东采奇应变极快,左掌前推,右掌绕转,砰砰两声,打中尸体胸口,那尸体喉咙中发出“呼噜噜”声响,瞬间肋骨断裂,滚倒在地。
阿道喊:“怎么回事?”
东采奇摇头道:“我也不知,小心,他们身子冰冷极了。”她身怀寒星剑内力,比旁人耐寒数倍,可掌力打在那尸体身上,仍不禁冻得手心发麻,胳膊酸软,足见这死者体内寒气何等惊人。
便在这时,第二具尸体也一招“鲤鱼打挺”,身子竖起,只是他动作太僵,大可称做“僵尸打挺”。他一张嘴,口中吐出唾沫,飞向浮尔修,浮尔修长剑劈出,将那唾沫挡住,顺势向上一钩,铛地一声,刺中那僵尸咽喉。他手中长剑立时被冻得粉碎,那僵尸脖子柔软处却毫发无伤。
浮尔修怒道:“好妖怪!手段不差!”右掌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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