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老爷子叹了口气:“跟小含一起出国吧,一个去英国,一个去法国。”
“爷爷……”
“没用,别再喊了,如果你是想替他求情的话。你放心,我保证他以后再没有机会伤你。”
这几天以来叶籽心焦的要命,此刻被老爷子又一刺激,胸腔顿时滚烫,一口血显些就要喷出来。他担心夏继南,知道他如果落到爷爷手里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爷爷,我求你…他身体刚好现在还很虚弱,他从小无依无靠,他吃了很多苦,别人对他一点好他就不会拒绝,他长这么大,根本就没过一天好日子,他过的很辛苦…我希望您放过他…”说到悲伤处,叶籽挪动着沉重的身体显些要下床给老爷子下跪。
老爷子忙站起来摁住他不让他乱动:“你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见你这样。”
叶籽再也忍不住心里五味掺杂的侵蚀,热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哭了,竟然真的掉泪了,他恨此刻躺在床上不能做一切的自己!
看到叶籽掉泪老爷子先是一愣,随后又叹了口气:“他对你若是也这样深情,又怎么舍得伤你。小叶子,你还太年轻,你不知道两个男人在一起的压力。”
叶籽急着辩解:“爷爷,我天生就喜欢男人,我早晚都要和男人在一起的…我可以把一切都给叶家,但是,我也想在年轻的时候做点我想做的事情。”
老爷子苦笑道:“爷爷当了多半辈子军人,难道能不懂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小叶子,你早晚要成家,到时候你就能理解爷爷了。”
“爷爷…我求你!我求你别伤害他!”老人头也不回地带上门出去了,走廊上回荡着单薄的脚步声,叶籽困难地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泪。
第二天上午九点开庭,夏继南被押送到那开庭室里,人很少,除了法官和律师之外,剩下的屈指可数。他抬起头看了几眼高高在上代表着公平与正义的法官,无奈地瞌上了眼睑。
时间过的很快又很慢,直到一锤定音,法官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断回荡:“被审判者夏继南因涉嫌蓄意谋杀,被判除有期徙刑五年,即日执行……”
夏继南猛地抬头:怎么会是五年?
沈中宣坐在那里没有动,直到夏继南回过神来看他,他才淡淡地笑了一下。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监狱,远比电视中演的更要破旧和阴森。身上的多余的东西被搜走了,那身他一直穿着的单薄病服也被强制性地换成了狱服。
他被带来的路上沈中宣故意经过他身边,两个人同时停住了脚步,夏继南低着声音对他说:“求你帮帮我朋友,他们的目的只在我,跟别人没有关系。”
沈中宣点了下头,夏继南转身离去。看着他被押解着一直走到回廊深处,那单薄瘦削的肩膀一直倔强的直挺着。他心底没来由的一阵酸涩,时至中年,最怕被某个情景勾起前尘往事,这时刻都在提醒着他,原来自己已经渐渐老了。似曾相识的声场面,最怕不过旧事重演。
萧青则这几天很郁闷,他很想骂娘,可是没人听,这让他觉得更加的郁闷。林森的突然消失,他恨的牙痒痒:“我X你妈的啊,老子还没捞回本来!”
郁闷一旦积累到一定程度,暴发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当唐行找到他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以后,萧青则一炸毛,一个烟灰缸丢过去,把新换不多久的数码电视砸了个大窟窿。玻璃碎片劈里叭拉的往下掉,唐行淡定地扫了一眼说:“其实你可以不去。”
这火一点不要紧,萧青则声音如雷霆万钧:“我他妈的去,老子怎么能不去!”萧青则的少男情结又暴发了,一想到叶籽躺在床上娇弱的模样,一想到林森在监狱里被折磨的哇哇大叫的惨状,萧青则跟打了鸡血似的!脑补果然是最给力的,萧青则蹭蹭地去了唐行说的地方。而唐行和陆祝遥,晚上的飞机。
所谓的少男情结,叶籽早就看在了眼里,这个人莫名其妙地跟自己当了那么多年的同学,听起来怎么都有点不可思议。打了鸡血又赶上少男情结暴发的萧青则同学一屁股坐在床边上:“喂,你冷吗?”
叶籽温和地:“还好。”
‘啪’一声被子被掀了起来。
萧青则:“你渴吗?”
叶籽表情未变:“还好。”
于是刚倒好的一杯水被萧青则连杯子一起摔到地上。
‘啪拉’一声,房间清静了。
最后还是萧青则沉不住气质问他:“你他妈的绑架我很好玩是吧?咱们老账新账一起算!”
叶籽还是没忍住,拿手揉了揉脑袋:“萧青则,这次是正事…好吧…我道歉。”叶籽看到萧青则誓不罢休的表情,还是…先服个软吧,不然对方能把他吵到要死。
“你他妈这就算啦?!老子那些天吃不好,睡不好,这怎么说?!”萧青则翘起二郎腿,大有装逼的趋势。
“那你想怎么样…我说,这次的事很重要,这个以后再谈吧?”
萧青则狞笑:“那好,你亲老子一下啊,反正现在撕破脸了,我好奇了很多年啊,你怎么上初中时就知道自己喜欢男的?”
叶籽满面黑线:“那个…再议吧。”
看着他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萧青则再不着调也该知道些分寸,况且现在叶籽还伤着。于是,他耐着心听叶籽说完一切,最后问道:“你想让我救他出来?”叶籽一副你终于懂了的样子,点点头。
萧青则果断说道:“不可能,你拿法律当儿戏?”
叶籽不说话了,他现在手头所有的资金和关系都被老爷子冻结了,加上又受伤,更是有心无力。
萧青则摊摊手道:“搞成今天这个样子,我真服了你们,不过…”他眯了眯眼睛:“那小子,还真有种,一枪真就这么下来了,有胆色。”
叶籽心里苦闷,一时无言,最后商量来去,还是决定明天就让萧青则亲自去看看他们,回来把情况跟他说一下。
老爷子之所以能让萧青则见到叶籽,是因为他铁定了心要在叶籽身体未好之前送他出国。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了好几天,今天咬牙码了三千加,亲耐滴们给个力啊哈~~~~
91
91、chapter 90 。。。
chapter 90 只影
第二天一早萧青则就去了监狱,凭萧家在这里的地位,还没有多少人是不卖萧家二少爷人情的。萧青则直接见到了监狱长,对方对他很客气,单独抽出时间来见他。萧青则说明了来意,对方也乐得卖他个人情。
只是等的时间长了点,据说夏继南得知是他后怎么也不出来见他。最后还是被强行押过来的。
萧青则看着那会客室的门被打开,他正了正歪歪斜斜的身子,视线紧紧盯着那门口。
瘦了,憔悴了,萧青则看着眼前的夏继南,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他曾见到过的倔强少年。脸苍白瘦削的不像话,身上的囚衣松松垮垮地挂着,能清晰地看到凸出的肩胛骨。
夏继南抬起头看他,眼睛亮的有些可怕,却偏又多了几分与命运抗衡的倔强。他就一直站着,手铐锁着纤细的手腕,手指白净修长。
就这样隔着消音设备,萧青则听不到夏继南在说什么。见他就要转身,萧青则急忙拿起手边的电话:“喂…夏继南!等一会…”萧青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他收起了平时吊儿郎当的姿态。
显然是听到了他的话,夏继南停了停,半个身子背对着他。
“你…你……”萧青则‘你’了好大会,最后才找到话:“是叶籽让我来看你的…”
他看到夏继南的身子僵了一下,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拿起桌子上的电话。
“你还好吗?……”萧青则一时语塞,心里顿生怜悯之情,毕竟当时还跟他玩笑过要追他,见到他如今这般模样,还是会止不住的心酸。
夏继南倒是对他笑了一笑,他说:“好久不见。”
萧青则‘哈哈’一声,也不再顾忌:“我佩服你有种,我就说我当时不会看错人嘛,怎么样,等你出来,我再追你。”
夏继南皱了皱眉头:“省了吧你,似乎我从认识了他就没好日子过了,现在倒也轻松,有吃有喝,过的挺好。”
萧青则说:“你这样说是故意招人疼?还是就想这样堕落地过下去?”
“有什么不同吗?我觉得我应该好好想想了,为了一个人弄到今天这样到底值不值…”
萧青则耸耸肩:“随你怎么想了,不过今天是他让我过来看你的。啧…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像昨天那样无助过。”
夏继南听完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了解他吗?你认识他这么久都不了解他,更何况是我。”
夏继南说的确实是真实的,这么多年萧青则从未了解那个对人温和的不像话的人。前些年小的时候,曾以为他会是个温柔的情人,不过现在,他只能无奈地嗤笑,那种感情很微妙。
“如果你只想说这个的话,那我不想浪费时间,回去跟他说,不管谁欠谁,我都还清了。还有,换作其他人我也会喜欢上的,并不是非他不可…”
萧青则打断他说:“这么狠心?”
夏继南咧了咧嘴角:“男人不就该对自己狠一点么?”
这下真无话可说了,萧青则伸手摸了摸额头:“有没人告诉过你,你很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你不是第一个了,可能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突然想到当时说过的话,我把你当朋友,你不要让我为难。”
萧青则有趣地看着他:“哦?既然这样…呃,我怎么突然觉得我被你套圈里了?”
夏继南笑:“难道你没有吗?”从出事到现在,这可以说是他最开怀的一个笑容。朋友,这俩字总让人觉得亲切。如果对方能够理解自己的话,实在是件难得的事。
“我突然决定我要跟你当一国的,不过,朋友的话一定要带到,他说,他很担心你,正在想办法救你出去。”
听到这里,夏继南突然起身,离去之前跟他说了最后一句话:“跟他说不必了,我很好,等我出来请你喝酒。”
萧青则还没来得及说话,夏继南就挂上了电话。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瘦削的背影离开,这样一个人,果真很容易被人爱上的,他身上总散发着一种别人无力可挡的吸引力。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萧青则嘴角往上挑了个极大的弧度。
跟夏继南比,林森的麻烦就小多了。夏继南把所有的事情都担了下来,看来老爷子也不想置他于死地,他只被判了一年。被告知有人要见后,林森在走廊里正好遇到夏继南。夏继南朝他点了点头,林森刚想说什么,被后面押着他的人一推,林森回头瞪那人的空当,夏继南已经走远了。
林森‘呸’了声,嘴里骂了几句,被押着朝会客室走去。有人早帮他把门打开了,一进去就看到隔音玻璃前面坐着的人。
萧青则翘着腿,欠扁地看着他。林森猛地把椅子拉开,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来。他手上并没有带着手铐,于是很自然地跟对面的人竖了个中指。
萧青则抛了个白眼,拿起电话嘲弄地说道:“哟……一眼看不着就给弄进来了啊?”
林森抓起电话:“别惹老子,老子现在心情很差!”
萧青则故意气他,笑的更加过分:“我不介意你更差一点啊!”
林森气的瞪他:“萧青则!如果你是来说这些的,赶紧滚蛋吧!”
萧青则用手支着下巴,叹了口气:“我还没要过本来呢,啧,一年禁欲我可做不到……”
林森听了露骨地看着他说道:“怎么?意犹未尽?”
萧青则眯了眯眼接着说:“我就说嘛,不要脸的人到哪里都不要脸,听说监狱里…那个蛮多……”暧昧不明地笑了笑,得意地看着林森丰富的表情变化,爽到了。
“你别得意,有阿南在…”
萧青则猛拍了下桌子:“你敢!”
“不要告诉我你在吃醋哦?……”
萧青则:“我吃你妈个头的醋啊,我就当被狗咬了!”
看着萧青则炸毛,林森心里莫名的舒坦:“啊,原来你和狗还做过……”
萧青则都快把电话砸烂了,林森这几天的郁闷,嗯,也舒解了不少。
接下来的斗嘴加上吵闹,直到探视的时间到了林森不得不回去为止。临走之前萧青则问:“要不让老大把你弄出去?”
林森勾了勾嘴角:“切,还是算了吧,你不是说和你哥不知么…走啦,再见。”
萧青则看着林森高大的背影,笑了出来:“我操,你当情人探监啊!”咳,到最后,他也没意识到已经把自己定位成林森的情人了。
监狱里的分布如同电影中演的一样,被分成一个个的小房间,空间很小,加上外面的铁栏门,十足像是笼子。深秋的天湿冷阴暗,到了晚上,监狱里便是一片黑暗。夏继南呆的那间处在走廊的最深处,靠墙,如果晚上的月亮很亮,从小帘子里就能看到透过的冰冷月光。
晚上吃的饭很差劲,一碗白米饭,外加水煮的白菜,夏继南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搁到了一边。同房的四个人,较大的那个有四十多岁,抢劫伤了人被关到这里。其次的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黝黑的皮肤,显得极其健壮,他不爱说话,时常蹲在角落里发呆。据说老婆刚生了孩子,又赶上房贷出了问题,一时鬼迷心窍才去偷东西,捅了别人十多刀,幸好人救回来了,他被判了八年。
最小的和夏继南差不多,不过看起来比夏继南更小些。从夏继南被关进来后,他就怯生生地看着他,一双水灵的眼睛却被蒙上的恐惧。
夏继南把米饭放到一边,那个孩子又在看他。夏继南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吃吧。”
那孩子开始还有些犹豫,可能是饿急了,后来还是端过米饭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拉,米粒沾在了嘴角上,看起来让人很揪心。
狼吞虎咽地吃完后,他又看着夏继南,窘迫地道:“不…好意思…我太饿了……”
夏继南摇摇头:“没关系。”
小孩胡乱地擦擦嘴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渴求地问道:“我…我能叫你哥…哥吗?”
夏继南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好久才应了一声:“嗯?”
小孩更加不好意思了,活像足被踩了尾巴的兔子,吱唔说道:“我是说…啊,不可以也没关系,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谢谢…谢谢你的饭……”
“呵呵…你要是想,就叫吧。”
小孩见他同意,小心地挪到他身边:“那我…就叫哥…了,我叫……秦乐淮,你呢?”
“夏继南。”
得到夏继南的回应,小孩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你没来…之前闷坏我了……”说完又敏感地瞥了瞥其他的人。
夏继南没吱声,小孩说了一阵子似乎也累了,倚着身后的墙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