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by井拔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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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by井拔凉-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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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活着,还会回到身边。
  
  浓重的烟雾熏得柳玉东一阵眼胀鼻酸,泪水不经意间已溢出了眼窝。柳玉东虽然不相信因果之说,却真实的感觉到了报应将至。玉秀若生下了孩子,算时间和石磊差不多大,假如真是他的儿子,他来是认父还是为其他?能认他吗?当这一切大白于天下,该如何面对妻子面对女儿?面对自己有生无养的孩子?能取得他们的原谅吗?
  柳玉东想了很多,他最怕自己会跑到南阳去。不知道便罢,知道了想放下时心会更痛。不知这些年他母子是怎样走过来的?
  柳玉东真想马上到南阳弄清楚事情真相,但他同时又盼着这件事能晚些再晚一些时日到来,能给他点时间,让他可以从容面对。
  
  (3)
  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作用在每个人身上却有不尽相同的感受。这不是时间的作用,而是人的心理作用。在同一个时间段里,每个人都被自身所处环境或者事件影响并感染着,这些直接左右着人的心理状态。从主观上讲,个体心理状态决定了个体对时间速度的感受。
  柳玉东因矛盾心态而坐立不安,不自觉的发呆,时间对他而言颇有点度日如年的滋味。与此同时,躺在病房里的石磊则显得有些心情烦乱。
  张云璐虽然什么也没说,石磊也能感觉到有一片微波荡漾的湖水正在等着自己跳下去。
  这是片怎样的湖水啊!她温润如玉,清澈而不见底,有一种很宽广的包容胸怀令人感到惬意舒心。
  面对这片很有深度的湖水,石磊在心醉之际有些自惭形秽。假如没有以往的黑社会身份,没有复杂的身世,石磊或许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并欢畅的游弋其中。事实上,假如是不存在的,而且也没有人能够改变经历过的一切。
  石磊想起这些,很想诅咒老天爷,诅咒作弄人的命运。生父将他带到这个世上,又狠心将他抛弃,生母生下他就不管不顾的离去,还有那记忆里的童年、长大后的心酸,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而这一切只有他自己承担。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千里迢迢来此寻父,从不可能中寻找答案,但他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放弃媒体放弃战友独自寻亲——因为隐私,因为羞耻,因为深深的自卑。
  石磊将头蒙在被子下想心事。纪东住院这几天,纪伟峰和李玉珍出出进进,石磊坐在另一边床上看着他们一家说笑,非常羡慕纪东有父亲爱母亲疼。石磊想起自己只在照片里见过母亲,二十几年连喊声妈的滋味都没体验过,心里就特别难过孤独。小时候,石磊就常常会梦见照片上的母亲,随着年纪渐长,孤独愈深,渴望就越强。
  病房内异常安静。在同一个空间下,纪东躺在病床上,望着头顶白花花的一片天,思考着衣服长毛霉变腐朽的过程,偶尔的快乐着困惑着烦恼着。
  英雄很快被人们遗忘,只有个别有心人会偶尔路过到病房看看。李洁是其中之一,另一个是韩海。
  李洁开朗大方,仿佛山间流淌的溪水,一路潺潺一路欢歌,单纯如同未琢璞玉,更是个人来熟。
  李洁和张云璐经过病房里的几次接触成了朋友,两人目标不同目的相同,闲暇时便会约在一起,逛一些女人怎么也逛不够的地方,聊一些女人怎么也聊不完的话题。
  纪东很喜欢逗得李洁咯咯欢笑。看着她笑,纪东心里暖暖和和的,笑得也暖洋洋的。
  韩海后来只去过一次,那时纪东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正是百无聊赖之际,韩海一进门就得到纪东一声欢呼外加一个拥抱。
  当纪东与韩海相拥又分开,纪东无意中发现韩海眼中燃烧着奇异的火焰。定睛看时,韩海又是标准的玩世不恭的坏笑。
  纪东想起那次酒后之事,就深感后悔。事后,纪东简单的把它归结为年轻人酒后冲动,但韩海此后的行为举止让纪东明显觉得两人之间多了点不该有的东西。虽然韩海什么也没说,也没有什么过分举动,纪东仍然感受到两人之间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纪东并不想要这种改变,曾经试图躲开韩海,但纪东很快发现二十几年的感情说丢就丢也非易事,虽说并非自己主动,但不能说自己就没有一点过错。
  纪东在入伍前并未往深里思考过这个问题,入伍后,在军营里多少也听说了一些同性感情,心中模模糊糊意识到韩海对自己的感情和行为已经超越了一定界限。
  纪东不想失去这个哥哥,但让他玩同性相吸,他一百个反对,若让他直截了当告诉韩海,他同样怕伤害了韩海。纪东纠结徘徊在兄弟与兄弟之上,并为此烦恼。
  
  人一旦静下来,脑子就会想事情。几天后,纪东忍受不住发霉长毛的无聊日子,也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人的安静,发起了牢骚,“农村养一头猪只要屁大点的猪圈,里面放个食槽一日三餐喂养着就行了。我怎么感觉自己就是猪的翻版啊!每天由你们喂着吃完睡睡完吃,吃喝拉撒也只在这十几平方的病房里,在后院里溜达溜达也被你们跟着,活象只拴着绳子在塘泥里打滚的猪。你们干脆把我杀了算了!”
  石磊听到纪东这个自损个人形象的比喻时不禁哈哈大笑,笑过后考虑到纪东也实在没住院必要,回家静养即可,便给纪伟峰打了个电话,征得他的同意后才为纪东办理了出院手续。
  纪东一出医院大门就伸手向石磊要烟,不给就要抢。石磊为害纪东受伤心里自责,拿他没办法。纪东嘴角叼着烟笑眯眯的看着石磊给自己点着了火才转身上车。
  
  (4)
  夜幕初垂,路灯鳞次点亮。正是交通高峰期,庞大的自行车队伍在街道上形成两股汹涌的潮水,向着不同目的地快速滚动。
  石磊瞧了瞧两旁车流,咂咂嘴感叹这一壮观的场面,问纪东怎么去他住处。
  纪东滑下窗玻璃,兴奋地望着身边的车流,笑道:“这会儿早着呢,你先带我和小成兜一圈。在里边快把我闷坏了。啊!花花世界,我又来了!”说着话就抱住了石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石磊吓坏了,笑骂道:“我开车呢!臭美什么,活脱脱一个刘姥姥。仔细你那烟头!”
  纪东笑嘻嘻松了手,摁灭烟头,“你见过这么帅的刘姥姥吗?”
  纪东指挥着石磊一路东行,南成想到石磊要住在纪东那里,自己也不爱热闹,便让车在烟厂路口停住,要下车回去。纪东因为出院前石磊答应了要给他办去霉宴,要趁此机会明着讹诈石磊一把,明知自己兜里没钱,却故意说为感谢两人要请两人吃饭。
  石磊听说笑笑也不说话。纪东又说两人喝酒没意思,拉着南成不让走,最后,纪东在街边往家打了个电话,撒谎说马上得值夜班,过两天回去看纪伟峰和李凤珍。
  三人在滨河路找了个小酒店坐下。
  纪东张嘴点菜要酒,石磊也不拦。
  石磊笑着看看纪东,对两人说:“小成,你东哥要请咱俩吃大宴,为表示他的诚意,是不是要先把他兜里钱掏出来,有多少算多少啊?东子,把你兜里钱拿出来吧,让俺俩看看你的诚意。中不?”
  石磊知道纪东刚出院,不喝高兴不会罢休,保不准自己要被他灌几杯,喝多了开车就是问题。
  南成会意,笑着附和石磊。
  纪东张嘴结舌,装着在兜里摸半天,最后笑嘻嘻的将空空双手伸在桌面上。
  石磊哈哈大笑,“东子,让我掏钱你早说嘛!不过,我只管饭菜,不管酒。”
  石磊笑过让招待撤了酒,纪东干瞪眼没办法。
  饭后,三人游赏白河。
  夜色下的白河洗去了日间的喧嚣浮躁,安静地躺在盆地怀抱里仰望着深邃的苍穹,盏盏灯光宣泄在她的身上,仿佛智慧的光芒,伴随着她的呼吸舒缓的流淌出华彩乐章,倾诉着古宛大地的厚重与沧桑。
  站在淯阳桥上,石磊讶异这水的美丽和脱俗,在她面前,任何浮躁和欲望都是对她的亵渎。
  “风若是你的妩媚,那流淌的空气一定是你纷扬的秀发。在这桥上,我轻吻你的明眸,你的嫣笑便盛开在我心中。若不是约定,这璘带何以流淌了千年?当我俯身掬起你,你便温暖滋润了我。除却感动,我能做的唯有依恋。”
  石磊偶然的诗兴令纪东大跌眼镜,一边笑石磊酸气冲天,一边张嘴也卖弄了一首。
  “你小的时候,你的名字叫小溪。我小的时候,我的名字叫石头。你给我洗澡,我帮你梳头。你慢慢长大,唱着哗啦啦闯荡江湖。我慢慢长高,挽过你的秀发是我的坚强。当我们都成熟,我站在高山上,为你的青春插上发簪,你躺在大地上,为了我挽起发髻。我是你的依靠,你是我的守望。你撒个娇,我权当沐浴。我撒泡尿,任你走多远也得珍藏我的精华。”
  “哈哈……”石磊听完几乎笑岔了气,“你这诗有点骚呼呼的!小成,你也来一首。”
  南成一直安心当听众,石磊这么一点将把他吓一跳,红着脸连连摆手说不会。纪东上前给他鼓劲,石磊也使劲怂恿着,南成只得来了一首。
  “你来自氤氲,裹雾徐行,弥漫着潮湿。迷径深处,何处低吟浅唱?我寻不着方向。你悄悄走来,入骨的冰冷渐没脚踝。在你的怀中,我看不清自己。”
  南成说罢默默转身回到车上。石磊和纪东靠在桥栏上半天没说话。
  南成的这首诗太过清冷迷茫,在两人看来,这是南成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东西。小小年纪心态迷茫没什么,但诗中所流露出的凄清无奈和淡淡的忧伤,这让纪东两人悬心。
  石磊拍拍纪东肩膀,叹口气说:“走吧,小成心事重,以后多开导一下就好了。”
  三人车里坐定,时间已近九点,三人考虑到纪伟峰夫妇可能已经歇下,又想到回去可能就得上岗,便一同回居梦小区。
  (5)
  车到居梦小区停下。谢平听到喇叭响,往门口看了一眼,摁下掌控开关,然后从值班室内探出头来准备登记。
  石磊将车开进大门停下,纪东坐在车内看见是谢平值班,笑着和他打声招呼。谢平惊喜的跑出来问候了几句,也不登记,直接将车引到停车位。
  三人下车,南成先上楼去了,纪东则拉了石磊找冯云山。
  办公室门关着,纪东听到里边有说话声音,便敲了敲门。
  
  冯云山正在屋内和瘦肖武说话,听到敲门声将门打开。
  纪东站在门外笑嘻嘻的喊了声哥。
  “东子!你怎么出院啦?”冯云山一把将纪东拉进屋,上下看了看,又和后边的石磊打过招呼,笑道:“怎么不说一声,让哥好去接你。”说着话回头看看瘦肖武,想了想说道:“肖武,先这样吧,等两天换班时我给你调调。”
  瘦肖武和谢平被安排在一个班,两人表面看着没事,下了班却是各行其路,貌和神离。
  凡事最怕先入为主,从主观上考虑事情,很多时候会走上歧路而不自觉。谢平虽然有所怀疑,但什么也没说,下意识的疏离让瘦肖武越发感到郁闷。有时候就是这样,朋友之间因为一点根本不存在的事情相互猜忌,却又因彼此顾忌情分而不肯言明,实则是欲近反远。
  瘦肖武找冯云山本想调调班,见纪东和石磊进来,冯云山又这样说,遂不再说什么,和三人招呼过就出去了。
  “就是看你这么忙怕累着你才没告诉你。”纪东借题发挥,和石磊坐下后看着冯云山,狡黠的笑道:“山哥,你不会嫌我烦吧!”
  “呵呵……看把你能的!小虫搁我这里做窝,早晚有飞来横屎。”冯云山有时候也挺幽默,“我端着碗先得给它上个供呢。我再烦架不住你是我弟呀!”
  一句话逗笑了两人。冯云山看看两人,说道:“你和南成这一回来,什么时候上班和我说一下,我好让代班的回去。石磊你在明博那个小区,东子病着时候他去过医院,你们应该也见过了,他这人有点脾气,不过还算是个好说话的。这些天你也怪辛苦,歇两天再去也不晚。在医院时听东子说以后你就住这儿,你俩是战友,我是他哥,也就是你哥,以后有啥事你尽管跟我说。”
  “山哥。”冯云山一席话说得石磊全身温暖,“东子身体没大问题,有山哥在这里没得说。”石磊笑道:“他一出院我就解放了。明天我得到居欢小区报到上班,虽然马主任交代晚些去不碍事,不过我想还是早点上班的好。”
  “他那里又不缺人,歇两天再去,他又不会把你给吃了。”纪东不乐意的撇撇嘴,哼一声说道:“我没喝着酒你就想溜啊!”
  “馋死你!”石磊想起纪东的牢骚话,笑道:“我都把你喂出笼了,还惦着我兜里那几个钱啊!好歹也得让我消停消停。”
  三人说笑。
  石磊将纪东在病房里的牢骚话和酒店的事绘声绘色的学给冯云山,冯云山听后笑道:“东子还真是吃胖了,再吃更得油嘴滑舌了。你出院了,想喝酒,哥再给你办一次去霉宴就是。”
  冯云山说话间看看手表,“小成呢?这会儿澡堂还开着,你们先去洗掉霉气是正事。东子,你那刀口现在敢洗吗?瞧你身上这味儿,真跟猪差不多了。”
  纪东嘿嘿一笑,“医生说没事了。我可不是猪,我是净坛使者。”纪东边说边在身上搓了几下,收集了油泥拿给两人看。
  “哈哈,净坛使者是标准的猪头!山哥,我们去洗澡了。”石磊将纪东拉出办公室,喊南成下了楼,又在后备箱内找出换洗内衣裤,三人出门去泡澡堂子。
  
  
  (6)
  冯云山待屋里看会儿书,感觉眼睛发涩,站起来活动身子,一时想起瘦肖武要调班的事,心里觉得奇怪,想了想便熄了灯站在窗前。
  值班室内,谢平和瘦肖武枯坐在桌子两头。泛白地节能灯发出惨淡的荧光,照在两人身前。
  谢平手捧着登记册翻来翻去,另一头的瘦肖武则将脸朝着玻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天,谢平撂下册子长吁一口气,默默的看了眼瘦肖武。这些天,谢平也没睡好觉。那天手机丢了之后,谢平没等瘦肖武,回到家就躺倒在床上,闭了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从训练第一天谢平和瘦肖武认识后,两人聊着知道双方住的不远,就开始一块儿上下班。虽只几天时间,因为年轻人爱玩爱交友,两人很快就无话不谈。
  谢平到瘦肖武家去过。简陋的几间瓦房看起来有点寒碜。谢平得知瘦肖武母亲在他十岁时因病过世,父亲肖运年因家庭条件不好一直没再娶。后来,一个亲戚房地产渐渐做大,照顾肖运年,让他在自己建筑工地上看场,其实也是知根知底的缘故。肖运年考虑着人家管他父子吃住,加上这边修车摊地界偏僻,一月也挣不了太多钱,就答应了。有活时肖运年就住在工地,停工后肖运年就支修车摊。瘦肖武高中毕业后曾在工地上干了些日子,人瘦力气小服不住,肖运年也不想儿子就这么跟砖头水泥打一辈子交道,遇着招保安这事,就让儿子去应聘。父子俩日子将就能过。
  谢平想起这些,黯然的低下头。他打心眼里想相信瘦肖武,想相信自己真是在路上丢了,可是自己却清清楚楚的记得到小区内还收到过一条信息,而且手机只给瘦肖武看过,别人都不知道。
  
  门外喇叭声响。瘦肖武看了一眼,是业主方刚的车。谢平摁下开关。
  方刚开车进门停下,滑下窗玻璃向两人示意,谢平跑出去,很快拎进来半瓶剑南春和一整只烧鸡。
  方刚也就二十几岁,是小区最早入住的业主,工作是给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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