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一丝疑惑闪过眼间。他从床榻间起身,往客厅外走去。不出所料,温路宁在阳台上。
看见姚远的出现,温路宁有些惊讶。“我吵醒你了?”
姚远摇头,将手机递过来。
温路宁这才注意到对方手里震动的手机,这么亮的光,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第一反应却是在想对方被自己吵醒了。
温路宁看了眼来电人,顿了顿,转过身接起。
“喂,你好。嗯,这样啊。好的,麻烦您了。我现在过去。”
姚远仍在他身后站着,奇怪地问:“这个时间了,你要去哪里?”
“一个学生与人打架进了警局,我得去看下。”
鬼使神差地,姚远多问了一句:“哪个学生啊?”
温路宁迟疑了一下,说:“林明。”
*
温路宁与姚远到了警局。林明与另外三个年龄差不多大的青年皆是鼻青脸肿的坐在一旁。两个值班的警察安静地做着自己的工作,看到他们两人,其中一个年龄大些的走过来。先是与温路宁打了招呼,又看见他旁边的姚远,顿时心中叫苦。
拜前段时间姚锋的高调举动,A市谁不认识林明母子二人。姚家不是他们这种小派出所的人可以惹的,但斗殴就是斗殴了,也不能徇私枉法。可林明说什么也不让联络姚家的人,最后僵持了半天才给了个大学老师的电话。但哪知老师是来了,但姚家二少爷也来了啊!
林明自己心里有份明帐,斗殴这种事情不光彩,姚家那边知道了,记者不可避免也能闻到些什么风声。但是除了姚家的人外,他在A市认识的也只有温路宁了。虽然接触不多,可温路宁出色的外表的温文儒雅的气质让他一早便产生好感。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姚家二少姚远也出现了?
姚远这尊大神的出现,令警察的办事效率出奇得高。半个钟后,三人已经站在了警察局外。冷风扑面一吹,林明身上的伤也隐隐作痛。
姚远始终一言不发站在一旁,也不看林明。
林明想了想自己现下的处境,纵然百般不悦,仍逼着自己主动开口:“姚……二哥,这件事可不可以不要告诉父亲。”
姚远冷冷看过来一眼,立马嫌恶地撇过头。
林明没有得到回应,心里顿感屈辱,但转念又想到姚锋对这个二儿子的厌恶,眼中得意与不屑之色明显,嘴上却仍假惺惺地说:“二哥有时间还是回家看看吧,父亲很挂念二哥呢。”他心里恶毒地想:你看不上我?我还不屑于你呢。不过是一个背父母放弃的可怜人罢了,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他。你不是厌恶姚锋?我偏要拿他来恶心你!
姚远眉头一跳,转头就想开口,却被温路宁抢了先。
“好一出别开生面的鸠占鹊巢好戏。”温路宁淡淡地说,表情虽平淡声音中的冷意却难掩,“我只见过主演是小三的,却没见过主演是私生子还能如此厚颜无耻虚伪至极的。”
对于温路宁来说,这绝对是他语录中极少数毫不留情兼直接恶毒的那种。
林明呆愣,继而大怒,“你——!”
温路宁冷冽的眼神冻住了他接下来的话,他最后留了句话:“我没有教过你,也不会教你这样的学生。手机里的号码,删掉吧。”
温路宁与姚远离开后,林明还在原地出神。
那个笑容温暖语气温和的老师……原来只是错觉吗?
这是一个被打断了的夜晚,重新回到温暖的床铺间,舒适的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温路宁终于也感觉到了疲倦,临入睡的前一刻,姚远忽然将脸贴到他的肩窝,一手搭在他的肚子上,轻声道:“谢谢。”
两人身体相贴,互相传递暖流。
温路宁没有说话,弯了弯嘴角,缓缓陷入沉睡。
姚远闭着眼睛,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夜,还很长。
第27章 二七
一月,学校放假,对于温路宁来说,也代表了他一年中最闲的日子来临。通常这样的日子他每年会有两次,且时间长兼无工作。这是作为老师不得不说的福利。
温路宁早早批改好期末作业,高效率的工作使得他比其他人能提前几天开始享受清闲。乐呵呵地看了几封来自学生的求手下留情的邮件,他将卷子统一交给了作统计的老师。
白辰的电话打了过来。
“放假了?”
“你掐得真准。”温路宁笑道,一边锁了办公桌的柜子抽屉,与其他老师点头致意,离开了办公室。
“今年过年,你回京城不?”白辰直入主题,“外公特意打了电话过来,我估计很快他会亲自给你电话的。你爷爷应该也会要求你回去的吧。”
“到时再说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白辰说:“总之先给你通个气,你做好准备吧。就算不回去,也总得提前想好个借口不是。挂了。”说完便挂了电话。
提前想好借口吗?其实温路宁已经三年没有回去过了。中国人对3这个数字比较看重,他觉得,今年如果再不回去,爷爷外公恐怕都是要生气的。随着年龄的增长,过去的许多东西看得也越来越淡了,虽不至于全部都释怀,可这份淡然之心也足够去面对那些是是非非了。
果然如白辰所言,京城的老人没过几天就打来了电话。只是第一个电话是爷爷的。
老爷子虽然已经年过八十,可身体骨还精神有力,但肯定是比不上年轻时戎马生涯的意气风发了。三年没有见面,温路宁乍一听到爷爷的声音,还是有些感慨的。想当初自己跑出家的时候,唯一阻止过他的便是这位老爷子。可惜老爷子当惯了铁血将军,与子女一辈不亲近,与孙子辈的竟然也不亲切。老爷子的妻子是个温柔和蔼的女人,可早早便过世了。所以温家的小孩没有体验过何为亲人般的关怀,他们都是在铁血手段和严厉约束中成长起来的。
不然温婷婷也不会是现在的温婷婷了。
老爷子的电话和他这个人一样简短有力。总结起来只有两个字——回去。或者可以用四个字——必须回去。
温路宁直截了当说了个“好”。
老爷子可能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竟然愣在了那里,最后哼了一声,挂了电话。
外公和爷爷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爷爷是当了一辈子兵的人,位高权重,自有一种气场,轻易震慑别人。可外公不一样,外公是做了一辈子商人的人,从骨子里都透露着一股精明。其实,温路宁与外公的关系要更亲近些,他母亲去世得早,外公伤心之余,只好对女儿的一腔宠爱都转移在了他身上。
一样,温路宁直接地说了“会回去的”。外公又叮嘱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出乎意料的是,温婷婷竟然也打了电话来。
“姐。”
“今年过年你要回去了吧。”话说的一点疑问都没有,肯定十足。足以见温婷婷对这个弟弟的了解。她继续说:“今年过年我不用驻守,也会回去。听说温天棋今年要高考了,压力大得瘦了两圈。爸还说让我回去开导一下他。其实温天棋那小子不是压力大,是纯粹不想高考吧。他想出国很久了,可惜爷爷一直不松口。”温婷婷似在抱怨,却处处透露出了信息。
温天棋是温兆国二婚后生的小孩。部队上纪律严,结婚、离婚、二婚都不容易。可惜温兆国第一个老婆去世地再自然,这也令当时在军队里有一定地位的温兆国二婚得十分自然。温天棋出生的时候温路宁已经离家了,所以他没有见证那一刻温兆国的喜悦。后来他回去时见过几面,小小的男孩,站在家门口,戒备地看着他,问“你是谁”。
那一刻温路宁啼笑皆非。不知出于何种心态,说了一句“你不需要知道”。
那是他们之间仅有的几次对话。
也许正是因为巨大的年龄差,他对这个小孩没有什么偏见。但也没有什么感觉就对了。相反,温婷婷与小孩似乎还挺熟悉的。
温路宁听她这么说了,便随意说了几句,就想挂电话。
那头察觉到他的意图,笑骂了他两声:“你小子,就知道敷衍我。”
小的时候温路宁总会想,如果不是生在这样的家庭就好了。温家,太复杂。后来有一次和姚远闲聊聊起来了,姚远听了后很惊讶,感叹两人经历竟然这么相像。温路宁想,是啊,不然他也不会一次次地注意对方。
马路边的公交车站,海报的更新换代速度总是很快。这一次,随着李锐导演《云端》的上映,宣传海报早在前几个星期前就铺天盖地而来。海报上,姚远哀伤的眼睛看着镜头,诉说着绵绵不尽的伤感。蓝白相间如天空般的背景仿佛托举着他悬浮空中,下面,是大大的电影名字——云端。再下面,有一行稍小的宣传语,是电影中的一句台词:“你想要站在云端,必须曾经跌落谷底。”
姚远电话打来的时候温路宁正在灯绿灯。
“到了吗?”
“快了,再过一个十字街口。”
等他到电影院门口的时候,姚远发了条信息来,说进门右转最角落的位置。温路宁终于在黑暗中找到了他。
想必姚远是经过了一番辛苦换装,才没有在如此人满为患的影院中被认出来。温路宁好笑地看着他那大大的帽子和围了几圈快要把脸埋进去的围巾,说:“你这样打扮会更加引人注目的,把墨镜拿掉吧。”
姚远抬头看他,摘掉了墨镜。又长长出了口气,“快热死我了。”
温路宁多看了他几眼,见那围巾圈数实在有些无法直视,影院里面又开了暖气,不热才怪。他伸手过去,帮姚远松了松围巾,又将他的帽子往后扯了扯,露出耳朵和眼睛。
姚远岿然不动任他动作,一双漂亮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前方。
温路宁觉得这样子实在乖得可爱,收回手来的时候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耳朵。
等到电影开始的时候,姚远才说:“你刚才是在调戏我吗?”
温路宁弯了弯嘴角:“嗯,说*可能更适合些。”
“挺好的。”
“呵呵。”
两人安静地开始看电影。
第28章 二八
《云端》讲述的是一个男人的故事,从头至尾都只有这一个主角。在懵懂中跌倒,在跌倒中成长,走上云端,又从云端跌落谷底,再次攀上峰顶,最终归于平静。
文艺片的风格,女主可有可无,可以说就是一部男主的成长史。立意大抵是对于努力、成功、失败、平静的思考。
姚远第一次挑大梁担任第一主角,说不上堪比老戏骨,却足以见他诚意。演技也可圈可点。温路宁不是专业的影评人,他一年进电影院的次数屈指可数,被白辰频频嘲笑是土老帽。不过他看着电影中姚远的眼睛,却能看出来他在用心演戏。
一部剧情上中规中矩的文艺片,但因为有一贯擅长拍文艺片的李锐导演操刀,便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观众渐渐退场,温路宁和姚远坐在角落里等着最后再离开。姚远在电影结束的时刻便戴上了墨镜,又用帽子遮住了整个额头。温路宁看看他,实在有些担心会不会被捂晕过去。幸好观众退场很快,出了影院冷风一吹,倒舒适十分了。温路宁反而觉得有些冷,原地踏了几步,往停车的地方走。姚远跟在他身后。
南方和北方的冬天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北方的冬天冷,会下雪,可那是干冷。南方不会下雪,却会下雨。每到这时候,冷意仿佛能渗入到你的骨髓里,慎得人发抖。幸好这几天没有下雨,不必受这种折磨。
温路宁来A市过得第一个冬天记忆很深刻。他以为既然来了南方,冬天也一定是温暖的。结果降温的第一个晚上就把他冻得想撞墙的心都有了。第二天就跑出去买了电热毯,电暖宝等等取暖用具。
头两年的夏天其实也过得不好。天气热,虽然大小商场超市的都有空调,可随便出门走两步都会出一身汗。他自己觉得没什么,可身体没适应过来。手臂上起了一层痱子,又痒又疼。其实男人不该在意外貌,不过那密密麻麻的痱子看起来实在有些恐怖,他便只好大夏天的穿长袖,这么一捂,更难受了。
又过了两年,不论是冬天还是夏天都习惯了。
其实后来温路宁有想过,那段时间,最难熬的不是气候,而是孤独。没错,孤独。离开生长的故土,孑然一身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拒绝与家里来往。那是一种极少有人能体会到的寂寞。温路宁不是神人,他也会感到伤心。
等到什么时候麻木了孤独呢?他也不记得了。
再后来重遇白辰,生活里多了个啰嗦的人,那些关于孤独的感觉仿佛真的就成了久远的记忆了。
“你在想什么?”姚远问。
“一些已经忘记了的事情。”温路宁说
两人晚饭是在外面解决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店,却是真正的百年老字号,要绕过几条巷子才能到达。所以人不是很多。也省去姚远被认出来的麻烦。
吃过饭后,温路宁开车,两人回家。
姚远先上去,温路宁去停车。然后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温路宁的车位被别人占了。这个小区是有固定车位和公共车位提供给业主的,固定车位需要业主提前交一定费用,且数额有限。毕竟A市这些年来经济发展太快,地少人多,人多车也多,找个停车位是难上加难。温路宁从最开始就是定的固定车位,这种被人占了的事情却是第一次发生。他驾车又往公共车位那边绕了一圈,发现实在没位置了,只好回到原点,打电话叫了物业。
物业过来后首先是道歉,然后说要看下停车证明再联系那辆车的车主。温路宁很久没用过那张东西了,只好在车里每个空间寻找。后来是在副驾驶前的抽屉里找到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抽屉里堆积了那么多东西,温路宁在翻的过程中还发现了一个小物件。
他拿出来看,愣了下,想起来了。是莫北之前给他的U盘,想来是被他随手丢了进去。
看了证明后,物业的办事效率显得格外快。迅速联系了车主,解决了这件事情。
这么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还是浪费了些时间的。温路宁回到家中,姚远已经洗好澡,在看电视了。
“这么慢?”
“嗯。”温路宁简单说了下刚才的事情,也去洗澡了。
晚上睡觉时姚远凑过来,说:“不如我们做吧?”
温路宁微怔,也有些惊讶,问道:“谁上谁下?”
“当然是你……下我上啦!”
温路宁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拍拍他的脑袋,说:“……睡吧。”
姚远怒,“诶,你说我们处了多长时间了?”
“一个多月了吧。”
“你知不知道我以前那些人——”
“如果你是要说你那些辉煌的记录,”温路宁出声打断,转了个身与姚远对视,冷静道:“不如我帮你介绍一个人,他和你很像,用不了一天你们就可以上//床了。”
姚远皱了下眉,说:“你们做过?”
温路宁一顿,沉默地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转回到平躺,闭上眼:“睡吧。”
姚远心情有些复杂,但也不知道继续说什么,只好往前挪了挪,挨住温路宁,闭上了眼。温路宁在他靠过去的时候动了动,将肩膀留给了他。
第二日是周末,温路宁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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