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涂鸦依旧,自己和焦赞各自喷上去的两句英文仍在,只是那个曾经被自己圈起来画上箭头的“NEVER”上用银灰色的胶带打了个大大的叉。
I'LL BE BACK。
I'LL SEE YOU AGAIN。
35、35 。。。
孟良象被人重重击中腹部一样蹲了下去,抱住脑袋,身体里一阵阵电流涌动。有些酥麻的痛感,还有些甜蜜的心酸。
心脏失律得象要停摆,跟着又好像有四把琴槌在脑袋里敲起了马林巴。
王八蛋!
早就爱上我了,为什么不说!
无意之中,两个人都破除了曾经赌过气的誓言。
你来,你见。
我来,我见。
再也不用犹豫了,孟良掏出手机拨了出去,等孟爸的声音一在那头响起来就斩钉截铁地说:“代言的计划,还是找别的车手吧。”
孟爸吃了一惊:“这么好的机会,小焦居然放弃了?”
孟良深深吸了一口气:“是我替他放弃了。”
“你怎么能随便替别人做决定?!”老头很生气。
“爸!”孟良大喝了一声:“要么你放弃我。你肯吗?”
“。。。。。。什么意思?”孟爸再迟钝也似乎有些明白了:“你是说。。。。。。”
“是,我们根本不是朋友,我。。。。。。喜欢他。”
身后传来一阵响声,孟良扭头一看,丁峰刚刚骑到,正翻身下车。不顾老头惊讶过度的无语,他匆忙挂了电话,冲过去一把抓住大块头。
“Zap在哪里比赛?快点告诉我!”
丁峰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肩膀用力一抖,就甩掉他手,边锁车边语带讽刺:“怎样?还想象上次一样去捣乱吗?你就是个扫把星,你会把霉气带给Zap哥的。”
“放屁!”孟良气坏了:“我穿上绿衣服就能cos四叶草好吧?”
我靠,你还真敢吹,丁峰恨自己手上没有麦记巧克力甜筒,不然一定要喂他吃大便。“上次就是你,害得Zap哥脚扭伤了,又是牵引又是抽液,只好退出了比赛。”
“你说什么?!”孟良呆住。
丁峰恨恨地看着他:“他消沉了很长时间呢。我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了。”
一口气飞跃9人的画面在孟良眼前再现,额外飚出的距离和刹车时倾斜溜出的角度,包括那之后一直坐在车上再未站起来的焦赞,电光石火般让他明白了一切。
这才是焦赞说“对不起,这次帮不到你了”的真正原因。
混蛋!
当时迅速反击说着“你是不想错过比赛吧”的自己,还真是个只会往伤口上撒盐的混蛋啊!
他甚至能想像到焦赞在立刻承认的时候,是如何得吸气挺胸,硬生生地让那把盐把骄傲腌成了老坛泡菜。内疚,懊悔和想见对方的渴望,复杂地混合在一起,汇成一股由内往外的狂躁。
“快把地址告诉我啊!”
他情急之下,捏住丁峰的肩膀来回摇晃,害得后者爆发出无可奈何的颤音:“不可能的。”
“我再送个爱疯给你。”
“没门。”
“两个!”
“呃。。。。。。我不会动摇的。”丁峰大声的犹豫,犹如堤坝上的蚁缝,亦是黑暗中的曙光。
孟良深深地替自己不值,真没想到正主还没见到,自己却要跟不相干的人连着表白两次,天理何在?算了,就当热身吧,想到这里,他严肃地看着丁峰。
“听着,你不告诉我,我不怪你。但是你最好给我记住,Zap,是你们店的法人,而我,将会是他的法人。”
“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你,清楚了吗?”
丁峰的cpu飞快运转,法人的法人,妈呀,老板娘的关系啊。
“我早知道你们俩。。。。。。嘿嘿,嘿嘿。”丁峰在心里把“有奸/情”省略掉,叹了口气,立刻如实招了。
两个人在异常亲切友好的气氛中开门进店,丁峰收拾东西的空档里,孟良环顾四周,五味杂陈。站在唯一的电脑桌前,随手拉开抽屉,山寨机背面朝上地静静躺着。浑圆若动的太极鱼标志,让孟良心神荡漾。
交待完补办发票的事,丁峰很狗腿地示好:“Lion哥,我明天的飞机,要不咱们一起走啊?”
孟良拍拍他肩膀,举起手指摇了摇,笑而不语。
等不及了,小朋友,打铁要趁热,我们大人这种情到深处无怨尤的心理,你们是不会明白的。因为。。。。。。
这就是爱,这就是爱,这就是爱,这就是爱。
孟良坐在出租车上,把手机里存的他们唯一合唱过的歌发了过去。真的不需要再找什么话来说了,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且无法真正道尽自己此时的心情。
到了机场,还算幸运,当场买了下个班次的机票,一路绿灯地排了进去。登机之前,焦赞的短信终于姗姗来迟。也不知道是真的才看到,还是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来想怎么回复。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屏幕上的那行宋体字。
“预赛已出线,如果拿到第一,就对你说三个字。”
孟良不敢相信地瞪着手机来来回回地看,好像忽然丧失了中文阅读能力。幸福象夜幕中被冒失鬼打向天空的照明弹,陡然炸放。让人在一瞬间视线模糊,整颗心都要效仿过于饱满的石榴,裂了。
直到坐在座位上,空姐过来督促系好安全带,他才恋恋不舍意犹未尽地关了机。
送饮料的时候,他忍不住要了番茄汁和两包胡椒粉,放在手里把玩着。
隔壁的乘客长着标准的鞋拔子脸,看他一直面带微笑,忍不住问:“你也是趁打折过海去shopping吗?”
孟良摆摆手:“没有,我对那个不感兴趣。”
“哦?那你下鹏城是。。。。。。”
“是要去抓鱼。”孟良笑得很开心。
一天的赛事进行下来,焦赞早早就上床休息了。手机自从回过短信后,就再无声息,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在干什么。他塞着耳机,听着孟良发来的歌,很快进入了梦乡。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叮咚一声,朦朦胧胧地摸过来一看,立刻清醒了。
心跳忽然无比剧烈。
“长夜漫漫你寂寞吗?”
不会吧?
可这次,他再不象上次一样迟疑,只僵硬了一秒就反应迅速地跳了起来,冲到门边,用力拉开了门。
孟良果然还是用同样的姿势单手越过额前抵在门上,垂着眼睛,另一只手还在手机上打字。看见门开,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你怎么这么快?”
“已经。。。。。。很慢了。”
焦赞一语双关地说着,把对方一把抓了进来,猛地一推,孟良不由自主地靠在了后面的墙上。还没等他发出声音,下巴被紧捏着堵上了。这个吻,两个人都等了很久,思念和渴望地有多强烈,吻地就有多激情。嘴唇的贴合,舌头的腾挪,象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角力,连牙齿无意中的碰撞都仿佛是为了索取更多的能量交换。
孟良紧紧搂住对方,一边吻一边情不自禁宣布占领一样地摸索着,这宽肩,这厚膊,这起伏的背腰,都是,全都是。。。。。。属于我的。直到摸到胸口,跟着滑下去。。。。。。
焦赞浑身一凛,条件反射地说了句废话:“你干什么?”
“我。。。。。。”孟良的嘴唇又凑了上来,含糊着吐字:“抓鱼啊。”
“你。。。。。。”焦赞被彻底掌控住,发声不能。
“抓鱼,不就是要抓,七寸的吗?”
那是抓蛇好吧?焦赞内心咆哮着,可巨大的快感从下而上袭来,即使隔着内裤也抵挡不住充血的速度,脸上很快就罩上了一层迷离的微红。
孟良歪起嘴角,顺着脖子在焦赞的耳垂上舔吮着。对方的反应让他满意地回想起在飞机上跟鞋拔子的对白。
“抓鱼?”鞋拔子很诧异:“你是说钓鱼吗?”
“钓的,不给力”,孟良果断劈手,炯炯有神:“一定要用抓的,要亲手抓,小心又大胆地抓,就跑不了了。”他手指在虚空中张合了几下,连要抓的部位都想好了。
鞋拔子来了兴趣:“听起来很有技巧的样子。请问是什么鱼啊?石斑还是七星刀?”
时候差不多了,该抓的地方都抓了一遍,现在是时候需要开拓一些不该抓的了。没想到手还没游到目的地,却被猛地推了开来。
焦赞学乖了,当不能上二次。他直奔刚才由于激吻跌落在地的手机,抄起来一看,孟良的短信才输了一半,还留在屏幕上,赫然正是。。。。。。
“你又来?又是‘我想跟你419’?”
焦赞肺都险些气炸了,冲着孟良肚子上就是一拳:“你他妈419上瘾了是吧?”
孟良其实是可以闪开的,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生生地挨了,只是用自己的手在落拳的地方垫了一下,饶是如此,也痛得差点失音。他不及多说,勉强夺过手机,一字一字地敲完,才点了发送键。
“我上次就没发完,这次。。。。。。都怪你,我说过,你就象LSD,磕完就飘了。你懂吗?”
焦赞气鼓鼓地捏拳而立,直到自己的手机叮咚一声。
“我想跟你419,every day and every night。”
在他读短信的时候,写短信的人就在一边画外音般低声念出,深情告白着。
焦赞想,他会记住这个明亮月光下的夜晚,对方笔直挺立的影子,倔强的声音和湿漉漉的眼睛。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两个人影终于重新贴靠在了一起,细细密密的吻,可以填补时间的空白,治愈一切的伤痛。
有一个声音在两人心里同时响着:这一次,终于抓住了你。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是我要穷此一生,奋力追逐的。。。。。。
“太极鱼。”
“哦?真的有这种鱼吗?是吃的还是观赏的?”
“都可以。主要用来吃吧。”孟良不太确定:“偶尔观赏观赏。”
鞋拔子露出向往的表情:“那你抓到以后一般怎么做呢?清蒸还是红烧?”
“当然是用煎的。”
孟良一副毋庸置疑的口吻,无比坚定地比划着:“煎完这面,煎那面,两面煎,反复煎,总之,要煎出水平煎出风格。”
“哇欧”,鞋拔子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听仁兄这么一说,这鱼一定被煎得外焦里嫩,非常美味啊。真想跟你一起品尝品尝。”
“那怎么可以?”孟良睁大眼睛:“吃是一种修行,一种仪式,就跟meditation一样,一定要一个人关起门来带着虔诚的心情慢慢吃,不能分享的。”
鞋拔子翘起大拇指:“行家。独食才是王道。”
“那我。。。。。。开动喽。”
孟良“啪”地一声,合起手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