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达等收集余众退保晋安,突勒也率领其兵返回虎北口。石瑭俘获降兵一千余人,刘远劝石瑭把他们都杀了。这一战郝连熙给中原朝廷看了看大乾军队的厉害,一下子打出了威风,毕竟之前中原朝廷更多见到的是幽云地区的汉军,如今是突勒本部的兵马,中原朝廷也是第一次交手。
这天晚上,石瑭出北门,会见郝连熙。郝连熙握住石瑭的手,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石瑭问道:“皇帝和大王远道而来,兵马疲倦,急切同朝廷军队作战而取得大胜,这是什么原因?”
郝连熙说:“开始我从北面过来,以为朝廷军队必然要切断雁门的各条道路,埋伏兵众在险要之地,那样我就不能顺利前进了。我使人侦察,发现断路和伏险都没有,这样,我才得以长驱深入,知道大事必然成功了。兵马相接以后,我方气势正锐盛,彼方气势正沮丧,如果不乘此时急速攻击他,旷日持久,那谁胜谁负就不可预料了。这就是我之所以速战而胜的道理,不能用谁劳谁逸的通常的道理来衡量了。”石瑭很是叹服。
九月十六日,石瑭率领兵马会合契丹兵马包围了晋安寨,在晋安的南面设置营地,长一百多里,宽五十里,密布带铃索的吠犬,人们连半步也不能过去。此时张达等的士兵尚有五万人,马有万匹,却不知往哪里去好。
九月十八日,张达派出使者向中原朝廷报告打了败仗,此后便没有再通音讯了。虞从珂极为恐惧,派遣彰圣都指挥使符饶统领洛阳步兵、骑兵屯扎在河阳,虞从珂下诏命令天雄节度使兼中书令范光统领魏州兵两万从邢州青山奔赴榆次,卢龙节度使、耀州防御使纠合西路守戍的兵士从晋州、降州间的两乳岭出兵向慈州、隰州共同营救晋安寨。郝连熙把军帐移到柳林,游骑过了石会关,还没有遇到唐兵。
九月二十一日,虞从珂下诏书,宣布亲征。雍王虞重美说:“陛下眼疾还没有好,不能远路跋涉到风沙之地,为臣虽然尚在童稚之年,愿意代替陛下向北方征讨。”
虞从珂的意念本来就不想北行,听了这些话,很觉高兴。但是张朗、刘皓和宣徽南院使刘朗却劝末帝亲征,虞从珂不得已,九月二十二日,从洛阳出发,对卢纪说:“朕向来听说你有宰相才干,所以排除众议首先任用您,现在遭到如此祸难,你的好谋略都在哪里呢?”卢纪只是拜谢,但拿不出对策。
九月二十三日,虞从珂遣派刘朗监督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符饶的部队开赴潞州,为前线晋安寨的大军去做后援。诸路军队自从凤翔推戴虞从珂以来,日益骄悍不听指挥,符饶害怕他们作乱,不敢用法纪来约束他们。
虞从珂到了河阳,心里害怕北行有危险,召集宰相、枢密使讨论进取的方略,卢纪迎合末帝的意旨,说:“国家的根本,大半在黄河之南。突勒人一向忽来忽走,不能久留;晋安的大寨非常坚固,况且已经派出范光等多起兵马去救援。河阳是天下的津渡要路,主上的车驾应该留在这里镇守,安抚南方和北方。可以暂且遣派近臣前去督战,如果不能解围,再向前进发也不晚。”
张朗说:“卢纪的意见是对的。”末帝询访其余的人,没有人敢讲别的意见。泽州刺史刘凝,暗中和石敬瑭有来往,上表言称:“车驾不可越过太行山。”于是,虞从珂便任命右神武统军康立为北面行营马军都指挥使,率领扈从骑兵开赴团柏谷。康立是晋阳的胡人。
虞从珂忧虑晋安的军事形势,忧愁沮丧表现在神色之上,从早到晚只是酣饮悲歌,群臣有人劝他北行赴阵,便说:“你不要谈这个了,石朗已经使我的心胆掉落地上了!”
十月初七,虞从珂下诏普遍搜集天下将吏以及民间的马,又发动百姓当兵,每七户出一个征夫,自己准备铠甲兵器,称作“义军”,定期在十一月全部集中,命令陈州刺史郎万金训练他们的战阵知识和技能,这是采用张延的谋划。结果只得到马二千余匹,征夫五千人,实在没有多大用处,但民间却因此受到很大骚扰。
前坊州刺史刘岩,家财富有而且喜爱侠义,交结豪杰,家里有私人部曲,人们都慑服他的势力强大,整个州县无人能比。彰武节度使杨章治理无当,丧失人心,正赶上搜集马匹和义军,杨章率领步兵、骑兵数千人即将按期开赴集合,正在野外进行检阅。
刘岩暗中使人阻挠破坏此事说:“突勒强盛,你们这些人有去无回。”兵众害怕,杀了杨章,拥护刘岩为留后。虞从珂不得已,任命刘岩为彰武留后。
(本章完)
第194章()
郝连熙对石瑭说:“我从三千里以外来帮助你解决危难,必然会成功。观察你的器宇容貌和见识气量,真的是个中原之主啊。我想扶立你做天子。”
石瑭推辞逊让了好几次,将吏又反复劝他进大位,于是便答应了。大乾制作册封的文书,册封石瑭为大郯皇帝,因为石塘是虞嗣源封的郯国公。随后石塘在柳林搭筑坛台,就在这一天,即了皇帝之位。
并正式承认了幽、蓟、瀛、莫、涿、檀、顺、新、妫、儒、武、云、应、寰、朔、蔚等十六个州及其以北土地属于突勒,仍然答应每年运输帛三十万匹给他们。
十月十四日,大郯皇帝石敬下制令,更改年号为天福元年,实行大赦;敕命各种法制都遵守虞嗣源时的旧规。任用节度判官赵玉为翰林学士承旨、户部侍郎、知河东军府事,掌书记桑翰为翰林学士、礼部侍郎、权知枢密使事,观察判官薛荣为侍御史知杂事,节度推官白水人窦固为翰林学士,军城都巡检使刘远为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客将景广为步军都指挥使。立晋国长公主为皇后。
晋安寨石瑭和郝连熙被围了一个多月,高周、符卿多次率领骑兵出战,由于寡不敌众,都不能成功。粮食和草料都用完了,只好削木屑淘马粪中草筋来喂马,马互相啖咬,尾巴和颈鬃都秃了,死了就由将士分而食之,援兵竟还不来。
张达性情刚强,当时人叫他“张生铁”。杨远、安琦劝说张达向突勒投降,张达说:“我受先帝和当今皇上的厚恩,当了元帅而打败仗,罪过已经很大,何况向敌人投降呢!现在援兵早晚是要到来,暂且等待吧。如果一旦力尽势穷,那就请诸军斩了我的头,拿着去投降,以求保全自己而获多福,那时也还不晚。”
杨远向安琦使眼色要杀掉张达,安琦不忍下手。高周知道杨光远要暗算张达,常常带领精壮骑兵尾随张达来护卫他,张达不知其中缘故,对别人说:“高周常常跟在我的脚后,是什么用意?”高周才不敢再尾随他。
诸将每天早晨会集在招讨使的营房中。一天,高周、符卿尚未到达,杨远乘着张达没有防备,斩了他的头,率领诸将上表向突勒投降。郝连熙平素就听说过诸将的名声,都加以慰劳,赐给皮帽,对他们开玩笑说:“你们各位是非常可恨的恶汉,这一下就用我军的粮草来喂你们上万匹的战马了!”
杨光远等人听到后大为羞惭。郝连熙嘉许张达的忠义,命令收尸安葬,并进行祭典,对他的下属及郯国诸将说:“你们做人臣的,应该仿效张达啊!”
当时晋安寨尚有马近五千匹,铠甲兵杖五万,突勒全部取走送归本国,而把后唐的将卒全部交给石瑭,并对大家说:“勉力效忠你们的主上。”马军都指挥使康立愤恨惋伤而死。
石瑭因为晋安已经投降,派使者谕告诸州,代州刺史杀了来使;吕奇奉虞从珂的诏书慰劳雁门关以北诸军,到了忻州,遇到郯国使者,也把使者杀了。吕奇对忻州刺史丁琦说:“突勒经过城下时都不回头看。他们的心迹可以看清,还朝之日必定不能保全自己,不如早日率领军民从五台奔赴镇州。”将要出发时,丁琦又后悔了,关闭牙城不跟吕奇走。
丁琦不仅仅不走,还派州兵要攻打吕奇,吕奇说:“国与家到了这种地步,为什么还要相互残杀!”于是率领兵将奔向镇州,丁琦便向突勒投降了。
郝连熙对石瑭说:“桑翰对你很尽忠心,应该让他做宰相。”于是石敬瑭任命赵玉为门下侍郎,桑翰为中书侍郎,二人都同平章事;桑翰仍然暂时主持枢密使的事务。任命杨远为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任命刘远为保义节度使、侍卫马步军都虞候。
石瑭与郝连熙将要领兵向南进军,石瑭想留下他的一个儿子戍守河东,征求郝连熙的意见。郝连熙让石瑭把他的儿子都叫出来,由他自己选择。石瑭哥哥的儿子石贵,其父石儒早亡,石瑭养育他做自己的儿子,相貌与石瑭相像而身材短小,郝连熙指着他说:“这个大眼睛的可以。”因而石瑭任用石贵为北京留守、太原尹、河东节度使。
郝连熙用他的将领高翰做前锋,同降兵一起相偕而进。到达团柏谷,与中原军队交战,符饶、张琦、刘朗、刘明从战场上逃跑,士兵大乱溃逃,相互践踏而死的万计。
刘朗、刘明到了怀州,虞从珂才知道石敬瑭已即帝位,杨远已经投降。众人议论认为:“天雄军府还完好,突勒必然惧怕崤山以东,不敢南下,皇帝应当到魏州去巡幸。”
虞从珂认为李松素来与天雄节度使范光相友善,便召唤李松来谋议。薛遇不知道也跟着进来,虞从珂发怒,脸上变了颜色;李松用脚踩薛遇的脚,薛遇才退去。虞从珂说:“我看见这人肉就发颤,刚才几乎要拔佩刀刺他。”
李松说:“薛遇是个小人,出的主意浅薄误国。”李松因而劝虞从珂南还,后唐末帝听从了他的意见。
洛阳听说北方军事大败的消息,民众心里大受震动,居住城中的百姓四面出走,逃窜到山谷。把守城门的军士禁止百姓出走,河南尹唐王虞重美说:“国家多难,不能当好百姓的主管,又禁止他们去求生,只能增加恶名;不如听其自便,事情安定了自然会归还。”于是下令任凭他们随便出走,民心稍见安宁。
但是如今突勒军队与石瑭军队南下,眼看要到黄河岸边,大雍危在旦夕,想着虞克宁与朱万荣作战之时的勇敢,虞昌勖灭魏国之时的威风,没想到如今却到了这个地步,当年战功赫赫,不次于突勒起兵的沙月骑兵已经是昨日的回忆,没想到一代英豪虞克宁的继承人如今到了这样子的境地。
(本章完)
第195章()
虞从珂知道石瑭日夜兼程南下,命令诸将分守河阳南、北城。张朗请求虞从珂再去滑州,以便同魏博声势相接,虞从珂没能作出决定。
石塘将要进军上党,郝连熙举着酒杯对他说:“我远道而来履行协约,现在大事已经完成,我如果再向南进军,黄河以南的人必然要引起大的惊骇;你应该自已率领汉兵南下,人心定不会太恐惧,我命令大将带领五千骑兵保卫护送你到河阳桥,你想要多少人随你渡河由你决定。我暂时留在这里,等你的消息,有紧急情况,我便下山去援救你,如果你能把洛阳安定下来,我就返回北面去。”
于是郝连熙与石塘执手相泣,随后郝连熙脱下自己的白貂裘给石塘穿上,又赠送了好马二十匹,战马一千二百匹,说:“世世代代子孙不要相忘。”又说:“刘远、赵玉、桑翰都是创业的功臣,没有大的过失,不要丢弃他们。”
起初,张达率师出征后,虞从珂派左金吾大将军高筠戍守晋州。张达死后,建雄节度副使田肇率领部众在府署攻击高筠,高筠打开府署大门延请田肇进入,很从容地对田肇说:“我和您都是受朝廷的委任,为何如此相迫?”
田肇说:“要拥戴您做节度使。”
高筠说:“我老了,道义上不允许我当作乱的头头,或死或生都听任您的处置了。”
田肇目示左右要杀高筠,军士们把武器投掷在地说:“高金吾是几朝有德望的人,为什么要害他!”田肇这才向他谢罪说:“和您开玩笑而已。”听由高筠要回到洛阳。石塘在路途中遇上了高筠,说道:“朕担忧您为乱兵所伤,现在见到您,我很高兴。”
符饶、张琪到达河阳,秘密地向虞从珂说:“现在胡兵大举南下,黄河的水又很浅,人心已经离散,此地不能固守。”
虞从珂命令河阳节度使苌简与赵州刺史刘明戍守河阳南城,便把渡河浮桥断毁,回到洛阳。石塘到达河阳,苌简迎接投降,渡河舟楫已经准备好了。彰圣军拘执了刘明,也来投降,石瑭把他释放了,让他复职返回镇所。
虞从珂命令马军都指挥使宋虔、步军都指挥使符饶、河阳节度使张琪、宣徽南院使刘朗带领千余骑兵到达白司马阪,准备进行战斗却有五十多骑兵投奔到北方的郯国军队。
随后虞从珂又同宋、符、张、刘四将商讨再向河阳进攻,而此时将校都已经驰送降书给石塘了。石塘担心后唐末帝向西逃奔,派遣突勒一千骑兵扼阻在渑池。
虞从珂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因为他已经无人可用,朝中能征惯战的将军都是石塘的故交,而且石塘还有突勒为外援。其实自当虞嗣源夺了皇位,大雍朝廷就开始乱了,虞嗣源是虞克宁的养子,养子可以即位,到了虞从珂,又是样子,而且虞嗣源好歹还是虞家的人,虞从珂本来姓王。既然干儿子虞从珂可以,亲女婿石塘为什么不可以。
而且这帮子人,都是曾经和石塘一起共事多年的老相识,因此对于石塘并不反感,石塘当皇帝,总比他们可以接受,本来这天下大乱,他们又怎么会一棵树上吊死呢?
虞从珂不肯做石塘的俘虏,于是与曹太后、刘皇后、雍王虞重美及宋虔等携带着皇帝的玉玺登上宣武楼自焚。刘皇后积聚薪柴想把宫室也烧了,虞重美劝谏说:“新天子来了,必定不能露天居住,以后修建宫室还要劳费民力;我们死了,还要给民众遗留怨恨,能有什么好处!”于是,便停止了焚烧宫室。
王淑妃对曹太后说:“事情已经危急了,应该暂且躲藏一下,等候姑夫来了再说。”曹太后说:“我的儿子、孙子、媳妇、女儿一旦到了如此地步,我怎么忍心独自生存!妹妹你自己好自为之吧。”王淑妃便同许王虞从益藏匿在毯场,终免一死。
当天晚上,石瑭进入洛阳,住在自己的旧府第。大雍的兵都解脱铠甲等待问罪,石塘安慰大家,并加以释放。石塘命令刘远部署京城的治安,刘知远分派汉军让他们回到自己的营地,把突勒兵安置在天宫寺,城中秩序非常平静,没有人敢违背命令。士民避乱逃窜躲藏的人,没有几天都回来恢复了旧业。
过去,石塘在河东时,受到大雍朝廷的猜忌,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三司张朗不愿让河东有更多的积蓄,于是把除了应该留供地方使用的财物以外,全部收取上缴,石塘因此怨恨他,于是在百官入宫朝见的时候,石塘唯独把张朗扣押交付御史台究办,其余的都谢恩免究。
石塘车驾入宫,实行大赦:“应中外官吏一切不问,只有贼臣张朗、刘皓、刘朗奸邪贪猥,罪行难于容忍宽贷,中书侍郎、平章事马孙、枢密使房、宣徽使李美、河中节度使韩胤等,虽然居于重要职位,不追求诡诈逢迎,一并解脱他们的罪行,予以除名;内外臣僚中先归顺的,委令中书、门下省另行加以作用。”
刘皓当时藏匿在龙门,几天后,自己上吊死了。刘朗将要逃奔江南,石塘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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