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这样活着,因为他心中充满了仇恨,他要复仇,杀了大乾皇帝,这个妄图控制自己的祖国,这个造成自己家破人亡的凶手。
如果朴春秋没有想要进贡宦官给大乾,朴鹏知也会想其他办法来大乾,哪怕死,他都会一试,如今有了来大乾的途径,他自然不会放过,可是每当午夜梦回,每当他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他只能默默流泪。
哪怕是做宦官,他还是那么鹤立鸡群,因为他俊美的面庞,宫中多少女性看到他,都不禁春心荡漾,只是现在他已经对她们什么都做不了。他已经完全没有办法行男女之事,他现在就只想着复仇。
他在宫里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接近大乾皇帝,但是现在他在张德翰的身边,而郝连峻却时常不在永兴府,而在各地的捺钵之中,想要接近郝连峻确实不容易。
朴春秋在国内找不到朴鹏知,内心那叫一个急,万一哪一天朴鹏知的身份被外界知道了,恐怕他这新济王的王位也做不安稳。
作为新济王,这国内没有一个人是他的亲信,就连昔奈忽也不能算亲信,因为昔奈忽随时随地可能对他再一次背叛,若大的王宫里面没有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真的是举目无亲。
朴春秋如今能重用的就是昔奈忽,但是他看着这个国家,他是国王,他的妻子也是新济国的公主,看上去尊贵无比,实则被人多方窥视。
如今新济国也危机重重,本来圣品男子已经只剩下朴春秋一个人了,虽说朴鹏知也是圣品男子,但是大部分人不知道,如今就算知道了,以朴鹏知的身份,也已经无用了。
圣品式微,而真品贵族也被朴春秋发起的这场大搜捕所害,因而真品贵族也有凋零的感觉,眼看品第制度已经越来越维持不下去了。议政会议之中的真品贵族被杀得就剩下两三个人,其余的真品贵族也大半被杀,新济国王室在这一场大清洗之后,再也无往日那般的人丁兴旺。
不过朴春秋乘机搜刮了不少的钱财与土地充实他自己的私库,以前的新济国,贵族们兼并土地,地方上一个又一个大的豪强地主,使得国家财政出现危机,国王权力受到威胁,如今这些土地连同土地上的佃农收归国有,再一次变成自耕农,成为国家税赋的主要承担人。
但是出于品第制度,如今新济国有许多官位出现空缺,就算朴鹏知极力提拔上品,中品,下品贵族,但是数百年来的传统不能打破,因此许多官职还需要真品贵族来担任。
于是原来一批已经除了出身,什么都没有的人一下子获得了机会,他们被迅速提拔到各个岗位上,这些人是真品贵族里面的破落户,如今有了机会。
但是这些人是破落户,如今获得提拔,一下子获得高位,他们却没有行政的经验,处理事情也是乱七八糟。不过还好,因为大乾已经任命了鸡林州都督府的官员,因此许多重要的事情已经是他们处理了。这些提拔上来的人也不过打打杂,帮帮忙而已。
但是这一下新济国的政务就由大乾派来的官员说了算了,当年金脱解与朴昌玉的担心应验了,许多人虽然当年没有说话逃过了这一次朴春秋的追杀,但是内心的担忧其实与金脱解与朴昌玉是一样的,如今都实现了。因此他们对朴春秋这个王充满了不满,认为他是被大乾立的王,并不是新济国的人。
而朴鹏知在大乾也与朴春秋一样,一样举目无亲,一样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知心人,也是孤独与寂寞,而且比朴春秋更加寂寞,因为朴春秋还有生活可以享受,而生活对于朴鹏知而言这是灰暗的,没有一丝光明。
光明也许从此离开了朴鹏知,但是朴鹏知来到大乾宫廷,与他用来的人,许多就已经被分配到各地,朴鹏知留在永兴府帮张德翰处理事情。朴鹏知做事情认真,人也聪明,张德翰很喜欢朴鹏知,对朴鹏知多有提携,也多有指教。此时张德翰已经有收朴鹏知为义子的想法。
张德翰把朴鹏知找来,问朴鹏知的家庭与出身,朴鹏知一一作答,这都是他早已经想好的,随后张德翰问朴鹏知愿不愿意做他自己的儿子。在大乾朴鹏知化名为徐鹏知,背靠大树也好乘凉,为了复仇,朴鹏知答应了。不过朴鹏知没有改姓为张,还是以徐鹏知的名字在大乾宫廷。
认了张德翰为义父之后,张德翰对朴鹏知也是大力提拔,他到大乾宫廷不过三四个月,就已经当了有品级的宦官,也有了一个内谒者的职衔,正七品。
但是朴鹏知最想的是接近郝连峻,可惜现在不行,郝连峻在捺钵之中,而朴鹏知更多时间在永兴府,因为虞太后已经年老,不能时常旅途颠簸,因此张德翰在永兴府,朴鹏知也就在永兴府。
而郝连峻此时在他的捺钵之中,与大乾的宰相与大将一起治理这个国家,统帅这个国家的军队。大乾疆域辽阔,西到咸海,北到北海(贝加尔湖),东到鲸海,南到幽云,版图之大,是新济国人不敢想象的,每天在大乾的驰道之上人来人往,运送着帝国四处的消息,已经朝廷给各方的指令。
驰道每隔一段距离设立哨所与驿站,往来商旅在驰道附近安营扎寨,逐渐形成了小规模的市镇。有一些地方则是修了堡寨,驻扎军队守护其四周。
皇帝的一天过的并不轻松,哪怕郝连峻身边有几位能干的大臣,又有郝连熙,但是郝连峻是皇帝,就要承担皇帝的责任。在取得幽云之后,事情更加多了,许多制度还在初创阶段,如何治理这个巨大的帝国,郝连峻还在摸索之中。
(本章完)
第92章()
就在朴鹏知进宫的两个月后,中原发生了一件大事情,这件事情使得虞昌勖与朱宏贞之间又发生了战争。
大魏乾化五年,此时担任天雄节度使兼中书令邺王杨承嗣去世了。杨承嗣在晚年时常居功自傲,擅自夺取地方财赋,不上交中央,并挑选军队中勇敢善战的士卒组建了数千人的私人卫队,号称银枪效节都,供给赏赐十分优厚,打算恢复过去过去魏博牙兵的盛况。
而此时大梁皇帝朱宏贞虽然表面上对杨承嗣尊礼有加,内心却很忌惮他,因为他手握重兵,因此当得知杨承嗣死的消息之后,就在宫中暗自庆贺。
此时朱宏贞的两个宠臣对朱宏贞说:“魏博一带是大雍心腹中的蠹虫,之所以二百余年来不能铲除它的割据形势,主要原因是其地广兵强。历代魏博节度使占据这块地方以后,朝廷都不能够控制它。陛下如果不乘此时重新考虑,怎么能够知道未来的天雄节度使不会像杨承嗣一样呢?应当将魏博六州分为两镇,来削弱它的实力。”
朱宏贞认为他们说的言之有理,于是任命原平卢节度使何德伦为天雄节度使。在相州另外增置了昭德军,割出澶、卫二州隶属相州,任命原宣徽使张匀为昭德节度使,又将魏州的将士、府库财产的一半分给相州。
何德伦、张匀接到任命,已经出发赴任,但朱宏贞又害怕魏州人不服,于是又派遣人率兵六万,从白马渡过黄河,以讨伐镇州、定州为名,其实是虚张声势,而是想用威力来强迫魏人服从。
魏州士卒一百多年来都是父子相承,世代当兵,并且这些世代当兵的家族之间联姻盘结错节,自然不愿意分离。
天雄节度使何德伦到任后多次催促他们分离,但答应离开的人都哀叹怨恨,甚至他们聚集在一起号啕大哭。
此时朱宏贞派来军队驻扎在南乐,先派骑兵五百人进入魏州,驻扎在金波亭。魏州的士卒们互相谋划说:“朝廷非常忌恨我们的,打算用计策让我们魏博军自行瓦解。我们六个州历代都是一个藩镇,士卒从来没有远出过河门,一旦骨肉流离,生不如死。”
当天晚上,魏博军大乱,放火掠夺,包围了金波亭,杀死驻扎于此的五百骑兵。第二天早晨,魏州乱兵进入了主将所居住的牙城,杀了何德伦的亲兵五百余人,并劫持了何德伦,把他放到了牙城的城楼上。有个郊节军的军校叫张颜的人,率领自己的同伙,拔出刀枪,制止抢劫活动。
到了乾化元年四月,朱宏贞派人前往抚慰魏博军,并答应让张颜做魏州刺史。张颜请求恢复相、澶、卫三州隶属天雄的旧制。
朱宏贞派去抚慰魏博军的人回到朝廷以后说,张颜容易对付,只需派兵增援,马上就可以拿回张颜的首级来。
后梁帝因此没有任命张颜做刺吏,仅仅给了他一份褒扬的诏书。使者来到魏博军时,张颜将诏书撕碎扔在地上,用手指着南面怒骂大魏朝廷,并对何德伦说:“天子遇昧昏庸,听凭别人,被牵着鼻子走。现在我的军队虽然还很强盛,但是如果没有外援,仍然不能自立,应当向晋王表示亲善。”于是逼着何德伦写信向晋王虞昌勖求援。
晋王虞昌勖接到何德伦的信以后,便命令马步副总管虞存审从赵州出发去占据临清。五月,虞存审到达临清,朱宏贞的军队驻扎在洹水。何德伦又派出使者向晋王告急,晋王虞昌勖亲率大军从黄泽岭东下,在临清与虞存审会师,这时他们仍然怀疑魏人有诈,所以按兵不进。
何德伦派手下官员前去慰劳晋王虞昌勖的军队,秘密地对晋王说:“除乱当除根。”进而把张颜凶残狡诈的情况告诉了晋王,劝说晋王首先把张颜除掉,就没有什么忧患了。晋王听了之后没有说什么。
晋王虞昌勖率领军队向前推进,驻扎在永济。张颜挑选银枪效节五百人,都全副武装,作为自己的护卫,到永济拜见晋王,晋王登上驿站的城楼对他说:“你欺凌逼迫主帅,残害百姓,连日来迎马诉冤的人就有百余批。我今天率兵而来,目的是安定百姓,并非来贪图别人的土地。你虽然对我有功,但为了向魏州人民谢罪,不得不将你杀掉。”
此时四周晋军突然杀出来,抓住张颜,其余的魏博军作乱的士兵吓得腿都发抖,十分恐惧。晋王把其余乱兵召集来对他们说:“有罪的只有八人、其余的一概不追究。从今以后你们应当竭力成为我的亲信。”大家听后都跪伏在地感谢,高呼万岁。
第二天,晋王虞昌勖宽带轻衣,十分从容地继续前进,命令张颜的士卒披甲执枪,全副武装,跟随在晋王的两侧,把他们仍然作为帐前银枪都。魏博作乱的士兵从此顺服了晋王。
此时在魏州不远处的魏军听到晋军将要到来,派出一万多士卒从洹水直达魏县。晋王留下虞存审的军队驻扎在临清,同时派遣人屯兵魏县来抵御魏军,晋王虞昌勖亲自率领随身护卫的士兵到了魏县,与魏军在漳河的两岸安营扎寨对峙。
到了六月,何德伦率领将吏请求晋王入府慰劳魏博镇的士卒。晋王入府以后,何德伦送上天雄军府印和天雄旌节,请求晋王兼管天雄军,晋王一再辞让说:“近来听说汴梁强寇侵逼您的军镇,所以亲自督率士卒,远道来相救;又听说城中百姓最近遭到严重残害和灾难,所以亲自暂时进城安抚一下。您却不能理解、信任,竟用印节来表示推让,这不合我的心愿。”
何德伦说:“现在寇敌逼近,军营中最近又有大的变化,人心未安,我的亲信臣仆都被张颜杀死,形势十分孤弱,怎么能统率大家呢?一旦发生事情,唯恐辜负晋王的大恩。”
于是虞昌勖接受了何德伦的印节。何德伦带领将吏拜贺,晋王按任命何德伦为大同节度使,但是此时大同军节度使的地盘已经是大乾的了,因此何德伦就留在虞昌勖的首府晋阳。
这个时候,银枪效节都的士兵在魏州城仍然很骄横,于是晋王下令:“从今以后如有结为朋党、传播流言和以暴力掠夺百姓的人,坚决杀掉,决不宽容。”并任命沁州刺史虞存进为天雄都巡按使。凡有传播流言蜚语来动摇民众及用武力强夺别人一钱以上的人,虞存进都砍头裂尸示众。过了十来天,城中非常安静,没有敢再吵吵嚷嚷的人。
因为晋王经常虞昌勖治所在晋阳,不可能久居魏州,天雄军府的事情都委托其他官员此时魏州有一个孔目吏孔潜,勤劳敏捷,多计谋,善于管理簿记帐册,晋王虞昌勖任命他为支度务使。
孔潜此人十分懂得官场之道,讨好有权势的要人,因此虞昌勖对他的宠信和任用越来越稳固。魏州动乱以后,府库财物空竭,民间也很疲惫。又集中了并州、魏州、镇州三镇的士卒,军队的供给从未有过短缺,这些全靠孔谦之力。然而紧急征集重敛财物,使魏博六州的百姓愁苦不堪,以致百姓归怨于晋王虞昌勖,也是孔潜所为。
(本章完)
第93章()
虞昌勖打败魏军,但是并没有把魏国的势力彻底赶出魏博镇,前不久张颜献魏博叛归晋国时,贝州刺史张元德不听从他,联合沧州、德州,南面会同朱宏贞派来的魏军来抵御晋军,并曾多次断绝镇州、定州的粮路。
此时有人劝晋王虞昌勖说:“请先派兵万人夺取张元德占据的贝州,然后再向东夺取沧州、景州,这样沿海一带的地方都可以归我们晋国所有。”
晋王虞昌勖说:“不像你们说的那样。贝州城防坚固,兵士很多,不易突然袭击,德州隶属沧州,且没有防备,如能夺取并派兵防守,这样沧州、贝州就不能往来,两个州孤立之后,就可以夺取。”
于是晋王派遣五百骑兵,昼夜兼行,前往袭击德州。德州刺史没想到晋军会到来,翻越城墙逃走,德州被晋军攻下。
到了七月,晋军在一个晚上偷袭澶州,并攻破澶州城。随后晋王在魏县慰劳军队,趁机率领百余骑兵沿河而上,偷偷地侦察魏军的军营。此时正好遇上天气阴暗,魏军在河流拐弯处的丛林中埋伏下五千多士兵,一边呼叫一边击鼓冲了出来,把晋王虞昌勖从里到外包围了好几层。
只看见晋王虞昌勖策马腾跃,大声疾呼,率领骑兵突围,所向披靡。副将夏卢奇等手持刀剑与刘的围兵奋力战斗,从午时一直打到申时才逃出去,有七名骑兵在战斗中死亡,夏卢奇亲手杀死百余人,他自己也是遍体伤痕,正好这时虞存审的援兵赶到,这才得免于难。
晋王虞昌勖回过头来对随从骑兵说:“差点儿成为俘虏被人讥笑。”骑兵们说:“这次正足以让敌人见见大王的英俊威武。”夏鲁奇因为救驾有功赐姓名叫虞绍奇。
此时朱宏贞认为晋军都在魏州作战,晋阳城一定空虚,打算用奇计袭取晋阳,于是派大将刘寻率兵从黄泽出发向西开进。晋王虞昌勖得到刘寻率兵向北进发的消息,对自己的左右说:“我听说刘用兵,一步百计,这里面一定有诈。刘寻擅长于偷袭别人,但在决战上有所欠缺。”于是晋王迅速派出骑兵去探查刘寻的进军方向。
这时正好遇上十几天来阴雨连绵,黄泽的道路更加艰险,烂泥有一尺多深,士卒们都是拉着藤葛等树木向前推进,好多人都出现了腹泄脚肿的症状,有十分之二三的士卒因此而死亡。晋将虞嗣恩领兵日夜兼行,跟在刘寻身后,发现他是要攻打晋阳,抢在刘寻先进入晋阳城,晋阳城内的人得知刘寻来攻,便整顿军队,防备刘寻的进攻。
刘寻行到乐平时,干粮将要吃完,又听说晋阳已有防备,追兵又在后面,士卒们都感到害怕,行将溃散,刘寻告谕他的将士们说:“现在我们离开家乡已有一千多里,深入了敌境,前面和背后都有敌兵,这里山高谷深,就像掉在井里一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