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同住
那个找安凌轩要一百万美金的,当然不是蓝景和,而是我大哥。他找安凌轩要一百万美金,当然是因为蓝景和找他要一百万美金。事情变得混乱了,但是很难得,这次全部明白的人是我……和顾安均。
安凌轩让大哥给他一次机会,大哥说‘好啊,拿一百万美金来,给你这个机会。’安凌轩解释的当然比这个更详细,但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大哥扮演了一个趁火打劫的角色,而安凌轩就是那个愿意为了心爱的人而倾家荡产的痴情角色。
复杂的是,安凌轩并不知道大哥要那一百万美金做什么。
“他不说,我就不问。”这是安凌轩的解释。
“那他要,你就给?”顾安均问。
“给,当然给了,我给他一百万美金,他跟我住十天,划算!”
我崩溃……他拿我大哥当什么啊!
嗯,大哥和安凌轩的协议是这样的,大哥在安凌轩出院后陪他在家住十天,安凌轩给大哥一百万美金……为了这个协议,大哥请了半个月的假,那个虚伪老男人居然同意了。
但是,直到十天后的一月二十二号,星期天,安凌轩出院回家休养,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还在蓝景和的肚子里……更不知道大哥找他要钱,是为了保住他的孩子。
安凌轩的新家在顾安均同个小区,不远的地方,不过房子却比顾安均的还少一个房间……一个卧室,一个厨房,连个书房都没有了。他的家具有很多都随着一起卖掉了,只剩下几样必须的电器,还有原先书房里的那堆旧物。连搬家公司的师傅都觉得没法理解。
顾安均说,安凌轩为了这一百万美金卖掉了三套公寓,又取出了所有存款,卖掉了股票……我记得安凌轩有公司百分之四的股份啊,都不值一百万美金?
顾安均听我这样问之后,很鄙视的看了我一眼,“公司那些无聊女人们说的,你也信?”
我无语。
安凌轩跟本没有我想像的那么有钱,当然也没有大哥想像的那么有钱。
所以,下午三点,大哥来到安凌轩新公寓的时候,我清楚的注意到他表情的异样……我想安凌轩一定也注意到了。他帮大哥把行李放进卧室。卧室里放着他原先书房里的那张床、木头书架和旧衣柜,折叠餐桌放在餐厅里,客厅里是他以前客厅放着的软沙发……他连电视都卖掉了。
“你睡卧室。”他说,“我睡客厅。”
大哥也没有反对,把他的几件厚衣服拿出来放到旧衣柜里,又把几本书放在床头,他的行李就这么一点点。
“厨房……”安凌轩顿了一下,“嗯,在那边。”
那天我和顾安均是下午五点回到家的,直到我们走之前,他们再没有说过别的。
78。订婚
我没有做饭,顾安均煮了两袋速冻水饺,他煮水饺的功力已经了得。我坐在餐桌前,想着大哥会炒什么菜,我还没吃过大哥做的菜……顾安均的水饺端上桌的时候,我都没有注意到……
“景和回武汉了。”顾安均说,“今天她发来了短信。”
“哦。”
“以后再见面恐怕就难了。”他又说。
“嗯。”难道他还想见蓝景和……蓝景和虽然可怜,但是……好吧,算了,他们是同学嘛。
“想什么呢!”顾安均用筷子敲了一下我的头,“傻镜子!”
最近他叫我‘傻镜子’的次数变多了。
“蓝景和的事,不能让安凌轩知道啊!”
“哦。”
他又笑了,“傻瓜,就知道‘哦’。”说完给我挟了几个饺子,“多吃点。”
“嗯。”我低下头接着吃,三鲜馅儿饺子,真好吃。
“敬梓,今天是小年。”
“嗯。”我想了想,“快到你生日了。”
他忽然把手上那块奢侈品欧米伽手表摘下来,给我戴到手腕上,“这给你。”
“嗯?”
“咱俩就定了吧。”他说。
定什么啊?
“季敬梓,咱们这样就算订婚了。”
“什么?”我歪过头,看着他,我刚才听见什么了……他不说话,傻呵呵的笑,怎么今天顾安均也变傻了?
“等什么时候让咱登记了,咱再登记去。”
我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敬梓。”
“嗯?”
“别嚼筷子了。”
我赶紧把筷子从嘴里拿出来,他还是那样看着我,“不是说了,永远都不在一起么。”
“结婚就不一样了。”
“结了婚要是离了怎么办?”我问他。
他低下头想了一阵,然后说,“你要是敢离,先还我两千亿。”
又是两千亿……我叹叹气,“那我得跟我大哥商量商量。”
我马上给大哥打了电话,告诉他说顾安均想跟我结婚,等能登记了,就去登记……大哥轻轻的笑了几声,然后说,“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
我只好‘哦’了一声,挂掉电话……
回过头看顾安均的时候,他正抱着肚子笑个不停。
过了很多很多年之后,顾安均已经自己开了公司,我也成了他的助理……我们还是没能登记,他问我还等吗?等不及了就干脆移民美国,登上记再移回来。我想了想觉得太麻烦,还是再等几年吧……
79。四个人
六天之后的除夕,大哥和我都没有能回武汉,爷爷一个人在那里。这是第一次,我们没有在一起过春节。不过爷爷和邻居狗子家在一起,我和大哥都很放心。我们的除夕在安凌轩的新家过,除夕是顾安均的生日……
安凌轩的爸爸和妈妈本来也要一起过的,但是他妈妈说‘无论如何受不了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所以就回加拿大去了……她怎么不想想,安凌轩一副半残废的模样,没有我大哥,谁照顾他?
这天一大早,我和顾安均提着一堆半成品食物到安凌轩家的时候,大哥正忙着大扫除,安凌轩睡在卧室的床上,显然我们来得太早了。不过我明明记得安凌轩说过,把卧室让给大哥的……
“你们先坐。”大哥说完又去忙着干活。
“你们家人都勤快啊。”顾安均小声说,我没理他。
大哥把玻璃擦干净之后,让顾安均去贴‘吊钱’,又吩咐我去包饺子……安凌轩请了个全职管家。直到上午十一点,我和顾安均已经在客厅包饺子了,安凌轩才慢悠悠的从卧室蹭出来,嗯,他腿上的石膏刚拿下来没几天……“敬延……饿了~”
这种语气语调和态度,完全无视了我和顾安均的存在。
然后他‘冲’进厨房,好像腿已经复原了一样。嗯,我大哥还在厨房里……门被‘嘭’的关上。然后我听见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
“让我摸摸~”这是安凌轩的声音。
“躲开!脏死了!”大哥的声音。
“那这个总可以吧?”这是安凌轩的声音。
“别拿嘴碰!”大哥的声音。
“你太小气了~”安凌轩的声音,“反正都是我的。”
“少废话!”大哥的声音。
“来一口,张嘴……”安凌轩的声音,“唔……”
然后是大哥躲躲闪闪的声音,“躲开,不要!唔,唔……”
天啊!安凌轩在干什么啊!我大喊一声“大哥!”,‘咣’的推开厨房门……
只见安凌轩正用筷子挟着一个大哥刚炸出来的虾仁,往大哥嘴里塞……
我无语,我冷汗,我狂汗不止。
“呵呵,敬梓啊~”安凌轩终于成功的把虾仁塞进大哥嘴里,“年终奖金就不给你发了。”
大哥快速的把虾仁咽下去,然后看着我,“敬梓,把这块小排骨拿去洗洗,都被这家伙摸脏了。”
小排骨……安凌轩摸小排骨……我晕,我倒,我崩溃。
然后我听到顾安均一边包饺子,一边‘哈哈’的笑。
“镜子,你还小,还小……”
80。鞭炮
我们过了一个非常非常愉快的除夕……以及顾安均的生日~饺子很好吃,我吃了三十个,顾安均吃了三十五个。我发现他越来越能吃了……我小心的挟菜,生怕把手腕上那块超级值钱的奢侈品手表弄脏。我跟顾安均说,我带不惯这么贵的手表。他说,‘反正你比它值钱多了’。我无语。
安凌轩像个需要茁壮成长的少年儿童,不停的让大哥给他这个,给他那个……在某些瞬间,我甚至以为他们已经和好如初,忘记了以前的和现在的种种不愉快。两个人安稳的住在一起,一起上班,一起去超市,一起做好吃的东西……
如果能那样就好了。
大哥给狗子家打了电话,狗子妈说,爷爷在他们家就跟自己家一样,狗子爸说,一会儿跟爷爷杀几盘,狗子说,爷爷炖的小排骨真好吃。
爷爷说,“你们兄弟两个都好好工作,别惦记我。”
从顾安均家搬来的电视里正放着春节晚会,一家三口唱一首叫‘吉祥三宝’的歌,很好听,我想着爷爷那句话,就哭了……
“想爷爷了?”顾安均问我。
“嗯。”
“后天咱回武汉怎么样?”
“嗯?”我很惊喜的看着他。
“大年初二回娘家,你知道不?”
我给他一顿好打。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顾安均的生日过了,窗外的爆竹声此起彼伏……还有焰火,还有在小区的花园里欢呼的孩子。安凌轩抱着一大挂鞭炮,拽着我们三个出门放炮……炮声很大,连说话声都听不清楚。
我隐约听到安凌轩说,“敬延,新年到了,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我抬起头看顾安均的脸,他微微的笑,不说话。
炮声越来越大了……我什么都听不清楚。
大哥说了些什么我听不到,我只看见安凌轩脸上的神情越来越难看,直到他转身一个人离开,他的腿还没有好。大哥走过去想扶住他……
“放开!”安凌轩大声的喊,这次我听的清清楚楚,“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还对我那么好干吗!”
好像一下子静下来了。我们点的鞭炮燃尽的时候,就好像所有的鞭炮声都停止了一样。大哥轻轻的搀起他没有受伤的右手,“你已经二十九岁了,还小吗?”
“季敬延,我二十九了,还像十九岁时一样爱你,你信吗?”
大哥没有说话,只是扶着他直到进了电梯。
我和顾安均还留在公寓楼门口,他们再说什么,我们都不会知道。
“顾安均。”
“嗯?”
“等你二十九岁了,还会像十九岁时那么爱我吗?”
“不会。”他说,“因为我认识你的时候,已经二十岁了。”
81。故事
我们回到顾安均家时,已经是凌晨两点,街上的焰火味渐渐散了。我一直想问顾安均,大哥和安凌轩会怎么样……但是我没问,问了他也不知道。回到公寓我们两个倒头就睡,一睡就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醒来之后,发现我们两个的手机上各有五个未接电话。
是安凌轩打来的。
安凌轩告诉我们,大哥已经走了。
这个二十九岁的男人,是我和顾安均的上司,公司钻石王老五排行榜首位,归国的经济学法学双博士,有他的事业有他的地位……他哭了。以前顾安均哭过,我也哭过,都没有他的眼泪这样让我难受。
他说‘我做错的我改,怎么就不行呢?’,我不知道。他说‘就好好的两个人过日子,怎么就不行呢?’我不知道。他说‘我什么都听他的,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怎么就不行呢?’我还是不知道。
最后,他说,“让他任性一次,自私一次……怎么就不行呢?”
嗯,我不知道,让大哥为他自己想想,怎么就不行呢……
大哥到武汉之后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说安凌轩还没完全康复,让我有空的时候,照应他一些……我答应了。
“大哥,你还剩下四天没跟他过呢。”我说。
“欠着吧……早晚会还的。”
“你见到蓝景和了吗?”
“见到了,她和孩子,都挺好。”
“大哥,你为什么想要这个孩子?”我问,他却不再答。
春节过后,大年初六,我和顾安均都要上班了,安凌轩也来上班了。他穿着他习惯的黑色西装,深褐色的领带……我见到他的时候,除了走路还要拐杖之外,他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和顾安均叔叔的公司的合作项目,好像进行的也颇为顺利……安凌轩的车祸对所有事情的进行都影响不大。包括对公司的业务,他的工作,他妈妈对大哥的成见以及他和大哥的关系。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还经常去秘书部找赵姐学私房菜,找丽丽一起去吃饭,听秘书部的老虎们谈论关于哪个钻石王老五要出手了,或者哪个部门的哪个女职员大了肚子……
好像我们的事情,我、顾安均、蓝景和、安凌轩还有我大哥,我们之前发生的这些事情,无时无刻不在公司的某个角落里发生,发展。简直再寻常不过。
顾安均说,这些事情不论发生在别人身上还是自己身上,其实都一样,就像故事。如果是别人的故事,那就是轻喜剧,如果是自己的故事,那就是悲剧。
82。武汉
2006年的五月初,我和顾安均回了武汉,嗯,我们两个还没有正式毕业。顾安均的毕业设计早就做好了,还顺便帮我写了篇毕业论文……回到学校,见到虎子和小驴还有秋儿,他们和以前都没什么两样。只是不停的说我变了。
虎子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驴说,这社会是历练人啊。嗯,我忘了说一件事,过年秧子打电话来的时候,也说我变了。他说,以前的季敬梓只能存在心里。
嗯,存在心里,很多很多事情和人,我们都只能存在心里。
寝室四个人带两个家属小聚了一下,地方当然还是那家糖醋里脊餐厅。当我把一块糖醋里脊放进嘴里的时候,我发现味道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家店换大师傅了!”小驴说。
哦,师傅换了,味道也变了,不过幸好,顾安均早早学会了这门手艺。他说,大师傅可以换,身边的人是永远不会换了。
然后,我见到了蓝景和,她的孩子已经六个多月了。她一个人住,但是看房间里整整齐齐的样子,还有制备齐全的母婴用品,我知道有个人一定经常来看她。那个人是我大哥。
“大夫说是双胞胎。”蓝景和说,我注意到她脸上有了和以前不同的神情,“预产期就在九月。”
顾安均问了一句,“双胞胎多少钱?”
我狠狠的掐了他一下。
“一个给敬延,一个我自己带。”她说。
她什么时候叫大哥‘敬延’这么亲切……
“安均。”她说,“你一直是我唯一最好的朋友。”
顾安均点点头,但我相信他没想到蓝景和会这样说。
“如果早遇到的不是安凌轩,而是季敬延,现在恐怕我已经幸福的结婚了。”
“这不可能。”顾安均说。
蓝景和笑了,很温柔却很悲凉,“是啊……我比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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