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刊 2006年第2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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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刊 2006年第23期-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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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涛汹涌,也是一生 
  微风涟漪,也是一生 
  这一生不长不短 
  这一生,且顺其自然 
   
  那谁—— 
  鱼呵 
  不是你 
  不是我 
  他是哪个? 
   
  两滴雨 
   
  他们在玻璃上追逐 
  日子像千姿百态的奔跑 
  流畅、而透明 
  两个世界之间 
  注定会有一些风景成为距离 
  会有一些距离,成为风景 
   
  他们偶尔融合,生死相许 
  他们突然分开,海角天涯 
  用自己的身体延伸道路 
  用自己的道路,延伸身体 
  那些痕迹或浅或深 
  一遍一遍地提醒着后来者: 
  关于爱、关于恨 
  关于前世、和今生 
   
  两滴雨水,两百滴雨水,两万滴雨水 
  或两万万滴雨水,或更多 
  他们 
  是一滴雨水 
   
  古离别 
   
  少年在柳阴里系马 
  他的白衣飘飘 
  舞动绣楼上的心事 和天涯 
   
  春来无事 所以多出桃花 
  多出燕子 多出流水 
  也多出落霞…… 
  这美景良辰 
  快呵—— 
  可惜了秋千架旁 那人不在 
   
  一川的烟草是墙 
  满城的飞絮是墙 
  庭院深深 
  再深 就深到墙外的歌声里了 
   
  一转眼 
   
  三十八啦 
  真不好意思 再提自己 
  只好说: 
  快看快看 
  那还乡的少年 是不是 
  孔灏的儿子 
   
  今 夜 
   
  今夜的天空可以用来擦拭往事 
  今夜斑驳的树影 
  是散落在海外的岛屿。今夜 
  大风吹动身体内的芦苇 
  河流在月光下平静。今夜 
  灿烂星辰是我们闪烁其词的话语 
  今夜!我把童年想象成自己的祖国 
  ——它的疆域多么辽阔呵 
  它的河水多么透明呵 
  今夜我在南方吟风弄月 
  今夜我身披北方冰雪。今夜 
  岸在,但流水不在。今夜 
  我左手紧握右手,但你不在…… 
   
  今夜 
  那人一夜无话 
  这一生,也无沉默 
   
  母亲节 
   
  母亲节其实是一座森林的节日 
  所以,祝福的鸟儿飞来飞去 
  感激的云彩,在远方落雨 
   
  一座森林不知道自己的美 
  自己的累。一座森林的幸福 
  简单,而又铭心刻骨 
   
  一座森林需要朗诵!而她的内心 
  更喜欢安静。所以 
  一座森林的节日,是野花和蘑菇的沉默 
   
  不说那些晶莹露珠的少女时代 
  不说灿烂星光。一座森林从一粒种子出发 
  她失去了自己,但是得到了世界 
   
  一座森林带着大地向天空靠近 
  天空越来越近,森林 
  越来越轻。一座森林带着天空向炉火靠近 
   
  而暮色 
  暮色已降临 
   
  瓶里的月亮 
   
  瓶里的月亮偷眼觑我: 
  兄弟 还行不? 
   
  窗外风疾呵 
  萧声低于露水 
  露水低于 一株青草的沉默 
  此时 此地 
  江山辽阔 水落石出 
  谁一声叹息 
  惊起了 
   
  月下黄河 
  月下的黄河 
  站在瓶中 
  52度的酒精浓度 
  每一度 恰好 
  可为一百年的文明史消毒 
   
  小半斤的月亮 
  小样儿——今夜 
  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今夜 
  我要怀抱那些过往时光 
  把自己黑暗的骨头 
  照亮 
   
  夏暮 
   
  多么喧嚣的绿 
  日渐黯哑 
  盛大的夏天无边无际 
  秋风无边无际 
   
  青草的长亭 
  野菊的短亭 
  大雁飞过茅檐下的红灯笼 
  那一尺之外的光阴 
   
  一尺之外 
  天蓝,水清 
  暴雨和雷霆归于白露 
  鸡声伴人迹远行 
   
  曙色微明 
  路上的事情 
  你不说 
  云不会问 
   
  推荐理由 
  孔灏的诗作具有优雅、醇正的美学趣味,而最有意义的也许在于他找到了传统与现代的契合点,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对民歌与文人作品的有机融合与有效整合。其作品诗意浓郁、韵味深厚,在语言上有独特的形式感,在结构上有较好的整体感,在节奏上有较强的生命感。 
  无论是长江流水,还是陌上桑田,或是月亮、夜色、雨雪、天空,在作者笔下都洋溢着别样的情调,引读者进入深邃的境界和漫想的空间。 
  孔灏具有较明确的经典意识及创作精品的执著追求。除我们这里选发的这组作品外,孔灏的其他作品都显示了他创作的多面性和多样化趋势。 
  (杨志学) 
北部湾(组诗)
黄 钺 
  风吹落日 
   
  谁能数得尽北部湾上的每一朵浪花? 
   
  风吹落日 
  谁能数得尽北部湾上那熠熠的黄金万点? 
   
  极目远天,三艘正在归航的渔船 
  那缓慢的速度 
  肯定和一张张撒开又沉甸甸地收拢的大网, 
  有关 
   
  三只惊飞的野鸭 
   
  从红树林的这一头 
  向上,向开阔的天空 
   
  然后,在半落日之前,在苍茫空阔的北部湾 
  面前 
  优美地转了一个弯 
   
  再从最尽头离大海更近的那一端滩涂 
  落下 
   
  仿佛一次撒网 
   
  巨大,完整,横跨现实 
   
  一个挖沙螺的人的姿势 
   
  掘开,跪下,双手向下 
  然后才是,取出 
  然后才是,呼吸 
  仿佛一次虔诚的朝拜:方向自定 
   
  有了挖沙螺的人 
  河滩的风景,才是活的 
  有了挖沙螺的人 
  河滩的风景,充满了哲理: 
  一个人下跪的次数愈多 
  她篮子里的重量愈重 
   
  一个挖沙螺的人的姿势 
  一个被挖后留下的洞: 
  生活的一个小小的入口 
  第二天,再被心有灵犀的潮水 
  一一抚平 
   
  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蟹 
   
  在北部湾,在那些 
  潮水退去后才会露出的沙地 
  我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蟹 
  潮水来时它们的家全被荡平淹没 
  潮水去时它们再把堵塞洞口的沙一遍遍的 
  掏出 
  把板结的地方一次次地挖松…… 
   
  潮涨潮落 
  我在岸上不动声色 
  海风吹乱我的头发也吹乱了我的心 
  当大海白茫茫地,又成为一片 
  我说不清,是该为它们徒劳地感到悲伤 
  彼得还是该为某些看不见的东西 
  默默地震惊! 
   
  一匹网在水里浸了多年 
   
  每一只网眼都是一次绝对的空白 
  每一只网眼都是一次致命的重复 
  那些无法参透其中的: 
  鱼、虾、蟹、贝 
  只能用生命的唯一 
  去慢慢解读 
   
  一匹网老了 
  它懒洋洋地在阳光底下伸展着四肢 
  有的地方挂着多年之前的水草 
  有的地方还有一丝挣扎的痕迹 
  有的地方鱼死网破了 
  留下的空白就更大 
   
  一匹网在水里浸了多年 
  我默默地注视着 
  当它重新又回到陆地 
  回到那些鱼儿无法看到的地方 
  才懒洋洋地,露出它真正的破绽 
   
  倾听,马尾松合奏 
   
  这些抗击海风的勇士 
  总是以一条条带着鱼腥的村庄为背景 
  以雪一样白却带着成味的松软的海沙 
  为舞台 
   
  以日出日落,一只只海鸥飞舞 
  一条条出海又归来的木头渔船,为听众 
  以海浪的起伏,美人鱼婀娜的身段 
  扇贝螺打开又合上的节拍 
  为弦外之音 
   
  再,以我的耳朵 
  以一个人的静静行走或独坐 
  和不用对号入座 
  为开始 
  以一枚小小的松果 
  被风吹落,击中我的肩膀 
  或脑袋,为结束 
   
  一条薄得像剑的鱼从海中刺出又插回鞘内 
   
  大水苍茫 
  一条薄得像剑的鱼从海中刺出又插回鞘内 
  鳞光闪烁 
   
  海鸥翻飞着,企图扰乱我的视线 
  高高的船舷却在无意中 
  抬高了海的宽度 
   
  仿佛一个神秘的游侠 
  背着闪电与道义 
  又回到了 
  一个隐秘的朝代 
   
  离海不远 
   
  这是九洲江的下半段 
  离海不远 
  这里,靠着一个叫安铺的古镇 
  这里,泊着一艘艘巨大却历尽了沧桑的烂船 
   
  岸边,一问破旧且低矮的房子 
  在门口漫不经心地挂起一块“旧船分拆厂” 
  就把一块块皱纹纵横的木头 
  拆下,就把那句“烂船也有三千钉”的俗话 
  拆得遍地都是 
   
  我在那里,转来转去,停留了良久 
  我觉得,好像还有一些东西 
  比如风浪 
  比如水手 
  比如巨鲸等等 
  肯定已被“旧船分拆厂” 
  弄到不知何处去了 
   
  在九洲江入海口 
   
  我此刻见到的海 
  平静,开阔 
  莽莽苍苍 
   
  我此刻见到的九洲江 
  翻越了山山岭岭 
  经历了曲曲折折 
  虽然浩浩荡荡 
  却好像累了 
   
  我此刻见到的红树林 
  随风起伏,与水相依 
  一只鹰在它的上空 
  向我侧了侧它沉默的翅膀 
   
  一条河终于挣脱了自身的淡 
  一条河总是向往大海的成! 
   
  一只白鹭收敛翅膀的姿态在一首诗中占多重的分量 
   
  黄昏,落日把天边的黑 
  慢慢地提升上来 
  比海水沿着九洲江涨潮快 
  比一只白鹭拍着翅膀落到一丛红树林的速度慢 
   
  三五只白鹭在那丛红树林的顶部伸着脖子 
  迎接着那一只白鹭的降落 
  我在河堤的上方,把它们收尽眼底 
   
  一只白鹭收敛翅膀的姿态在一首诗中占多重 
  的分量 
  一只白鹭收敛翅膀时翅膀内侧露出的白 
  在即将漫上来的黑中占多重的分量? 
  在久受冲 
  在久受冲渡口 
  那一大片高高的红树林 
  就要被黄昏的黑 
  慢慢地湮没…… 
   
  潮 声 
   
  无数招潮蟹的洞穴: 
  一架巨大风琴无数的琴键 
  早已被大海用旧 
   
  板着脸一直默默等待的沙滩 
  仿佛见到了久别的亲人 
  身子一软就再不肯起来 
   
  而昨夜,那艘被强行抬上沙岸的渔船 
  与生死相依的所谓爱情 
  仅仅相隔,一尺 
   
  潮水退尽 
   
  一队鸭子在浅水处一次次地练习着泅渡 
  挖沙螺的人在沙滩上掘地三尺 
   
  清浅的河床边小鱼成群 
  偶尔有一只黄蚌大意地露着黄灿灿的身子 
   
  一只海鸥飞来了又飞去 
  在高高的天上 
  它看到的是否比我更多? 
   
  咸咸的海风轻轻地吹过我的面颊 
  无数黄黄的沙洲,在阳光的翻晒下 
  正露着汹涌之外的最温柔的部分 
   
  黄昏,一只鸥鸟 
   
  穿越着,黄昏慢慢地 
  涂改着 
  苍茫着,左边是海,右边是海 
  前面更是 
   
  多么悠闲,多么慢 
  海天之间,一只鸥鸟 
  多么渺小 
   
  我身后不远的小镇 
  一朵一朵的灯火 
  开始亮起 
   
  我惊异,家在哪? 
  我这个正准确回家的观光者 
  发现:一只鸥的飞越 
  在这暮色四合的黄昏 
  并不对着岸! 
   
  ——天地,在我迟疑的内心稍一停顿之后 
  终于开始急速地 
  宽阔起来! 
   
  推荐理由 
  黄钺擅长把熟悉的风景写出新鲜感。他最近的组诗《北部湾》,充分体现出~个诗人穿透性的观察能力。他长期生活在海边,他描绘大海犹如画家写生,只不过他还要致力于抓住大海的灵魂,用自己精心编织的渔网。读多了诗人们献给大海的陈词滥调之后,再细细玩味黄钺的这一系列短诗,觉得他像经验丰富的老中医一样给大海把脉,然后用精短的诗句进行针灸——他总是能寻找到生动的细节,寻找到大海的穴位。诗人啊,不要以为美只能存在于远方,它其实随时可能出现在你鼻子底下,只要你擅长捕捉住那闪电般的瞬间。用瞬间来表现永恒,自然是聪明的;留下适当的空白来表现丰富,则需要更大的智慧。黄钺的短诗使我联想到唐诗里的绝句,或中国画里的山水小品。越是写大题材(譬如大海),越是要会做减法。 
  (洪烛) 
母土上的事情(组诗)
成 路 
  '诗人简介'成路,男,1968年6月生,陕西省洛川县人。作品被《新华文摘》、《青年文摘》转载,入选20余种选本。著有诗集《雪,火焰以外》、《原野》、《青春往事》三部。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记住1937*——在洛川会议旧址 
   
  那男人 
  携22名兄弟 
  在狼烟四起叫白区的窑洞里圈划江河 
  如同雕刻家 怒视顽石 
  将被践踏的野草 用一支毛笔 
  潇洒地甩成 
   
  排山倒海的千军万马 
  然后 以一支辉煌乐曲 
  化作永恒: 
  “中国人民从此站立起来了!” 
   
  一支军队脚穿草鞋在前进 
   
  目光如焚 遥望河对岸 
  23双握小米和步枪的大手 
   
  发出金属之声 
  一匹马:随即挣脱绳索 突破画面 
  苦难在梦境中亮丽 
  “为民主和自由而斗争” 
   
  一支军队身穿土布衣在前进 
   
  站立着 旧事重提 
  后羿射日 有一颗太阳落在 
  能够种植谷粒 同样能够生长壮士 
  生长革命的黄土塬上 
  随人民从窑洞启程 
  穿越1945年 
  光芒普照 
   
  一支军队头戴八角帽在前进 
   
  江河辽阔 在窑洞里 
   
  你惬意地穿行 
  唇间的烟斗 如剑 
  枪声炮声厮杀声 
  被流放远去 
  随意间 
  你的目光穿越那山 和太阳 
  对峙 
  悲壮中力拔山河 
   
  一支军队乘胜前进 
  *1937年8月下旬,中共中央在陕北洛川召开了一次重要的政治局扩大会议。会议通过了抗日救国十大纲领。 
   
  红石峡——陕北特委会议印象 
   
  公元一千九百二十九年 
  摩崖精心喂养自己的篝火 
  而篝火喂养了历史 
  峡谷,每一声回答都意味深长 
  一首诗在其中 
  引导旅人沿着石阶 
  深到谷底 
  听大水一泻千里的惊涛 
   
  山察觉 
  疾行的河水如同青苔风情万般 
  撩拨着十三个旷悍男人 
  手柔柔抚养胎毛柔柔的婴孩 
  而背后是夜危机四伏 
  充满血污 尘埃及哭泣 
  旗帜在历史前进中 
  如烈风跨越深渊 
  昭示着 
   
  广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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