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恕与珂雪》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亦恕与珂雪- 第2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发什么呆?”李小姐轻拍一下我的头。

  我回过神,看到自己还蹲着,便站起身。

  “走吧,她们在等我们呢。”

  我往上看,她们已到温泉旅馆的门口,正招手示意我们快点。

  我们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再去泡一下温泉吧?”李小姐跟她们提议。

  “好呀。”礼嫣说。

  “嗯。”珂雪也点点头。

  “如果泡温泉能把自己泡瘦就好了。”李小姐说。

  “接受事实吧。多泡只会脱皮,不会去掉脂肪。”我说。

  “你也接受事实吧。”李小姐笑着说,“我们三个美女要去泡温泉啰,

  你自己一个人只能回房间睡觉。”

  “事实是只有两个美女。”

  我话一说完,拔腿就跑,不给李小姐用暴力攻击的机会。

  我回到房间,另一位同事不在,不知道去哪儿遛达。

  靠躺在床上,重新翻阅我的小说,仔细检视亦恕的内心世界。

  我发觉亦恕就像《爱情在哪里》那幅画里的人,

  始终是用看的和听的,去找寻爱情。

  却不知爱情早已在怀中,只要用心感受便能察觉。

  我拿起笔,试着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但写下的文字本身却不失激动。

  就好像垂钓一样。

  写作的过程中,脑子里不断浮现珂雪所画的图,一张接着一张,

  尤其是曾经在珂雪家中看到的三幅画:《痛苦》、《忧郁》和《天堂》。

  我觉得这三幅画泄露了最多部分的珂雪,也是她所画的画当中,

  最接近完整呈现自己的画。

  我又想到珂雪曾说过,如果你对一幅画很有感觉,

  那么你有可能是这幅画的亲人或爱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于珂雪的画而言,我是亲人,还是爱人?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醒来后就准备开始第二天的旅程。

  礼嫣和李小姐似乎很喜欢珂雪,每当到了一个景点下车游览时,



《亦恕与珂雪》第十一章 悲伤(3)

  她们总是围绕着珂雪。

  有时小梁想挤进去凑热闹,但李小姐总能适时地让他知难而退。

  李小姐的角色像个保安人员,体型更像。

  我通常在车子里沉思或睡觉,下车时也是一个人乱晃。

  偶尔接触到珂雪的目光,也是笑笑而已。

  我只有一次和她们三人短暂共游,那是在海边的偶遇。

  “西部的海像比萨,薄薄的。”李小姐说,“东部的海则像双层汉堡,

  感觉很厚实。礼嫣,你说呢?”

  “西部的海是轻音乐,东部的海是交响乐。”礼嫣笑着说。

  “我觉得画西部的海,要用水彩;东部的海最好以油画呈现。”

  珂雪说完后,看了看我。

  “东海岸是岩岸,常可见奇岩怪石的鬼斧神工,却极少浅滩。”我说,

  “西海岸是沙岸,有明显的海滩,潮间带又宽又广。”

  我看着面前的海,接着说,“所以说东部的海和西部的海……”

  “走了走了。”李小姐不等我说完,两手分别拉着礼嫣和珂雪走开,

  “这小子有病,在美丽的风景前面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愣在当地,过了一会儿,才朝她们的背影喊:

  “喂!我还没说完耶!”

  上了车后,珂雪主动坐在我身旁,说:“你话还没说完呢。”

  “什么话?”

  “东部的海和西部的海。”

  “西部的海岸很温柔,每天送走爱人离开,又张开双臂拥抱爱人回来。

  所以西部的海,像常常离开却眷恋爱情的人。”

  “很传神哦。”她笑了笑,“东部的海呢?”

  “东部的海岸很骄傲,双手交叉胸前,任凭海浪拍打,总是不为所动。

  所以东部的海,像热烈追求爱情且不屈不挠的人。”

  “嗯。你的想像力很棒。”

  “那你呢?”我说。

  “西部的海是亲人,要用水彩来表达明亮、温暖的感觉。而东部的海

  是爱人,色彩不能稀释,最好用油画来表达浓烈与热情。”

  我听到她又用了亲人和爱人的比喻,不禁一愣。

  “怎么了?”她说,“说的不好吗?”

  “不。”我回过神,说,“比喻得太好了。”

  “谢谢。”她笑了笑。

  回程的路上,几乎全车的人都在睡觉,珂雪、礼嫣也是。

  我反而是睡不着。

  试着闭上眼睛,但老觉得心里有东西在翻滚,始终无法入眠。

  干脆又把小说稿子拿起来看,只看了几页,眼皮便觉得沉重。

  不知道该庆幸我的小说可以让人心情平静,

  还是该惭愧它会让人看到睡着?

  车子回到公司楼下,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的事。

  彼此简单道别以后,大家便做鸟兽散。小梁跑过来对礼嫣说:

  “很晚了,女孩子独自回家很危险。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礼嫣摇摇头,“我爸爸已经叫人来接我了。”

  “喔。”小梁显得很失望。

  “别失望。”李小姐拍拍小梁的肩,“你送我回去吧。”

  “这……”小梁欲言又止。

  “我也是独自回家的女孩呀。”李小姐说。

  一辆黑色的轿车接走礼嫣,李小姐拖着小梁也一起走了,

  我和珂雪则往咖啡馆的方向走。

  走到咖啡馆时,发现老板站在门口。

  “咦?”我看了看表,“这时候你应该打烊了啊。”

  “你管我。”老板回了我一句后,接着说,“进来喝杯咖啡吧。”

  珂雪转头问我:“好吗?”

  我只犹豫两秒钟,就听到老板说:“不用付钱。”

  我便朝珂雪点个头,一起走进咖啡馆。

  我们还是坐在“已订位”的那张桌子旁。

  虽然是同一家咖啡馆、同一个老板、同一张桌子,



《亦恕与珂雪》第十一章 悲伤(4)

  但窗外的景色已完全不同。

  以往都是下午到刚入夜的时候在这里喝咖啡,现在却是深夜。

  少了窗外的明亮,少了她画图、我写小说的样子,

  让我觉得坐在椅子上的感觉有些陌生与不自然。

  珂雪好像一直在想着某些事,然后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

  “笑什么?”我问。

  她收起奇怪的微笑,改用正常的笑容:“你一定很喜欢她。”

  “喜欢谁?”

  “礼嫣呀。”

  我突然觉得耳根发烫,有些困窘。

  老板端了咖啡过来,把咖啡放在桌子上,然后说:

  “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

  “你又知道了。”

  “上次你跟她一起来喝咖啡时,我就知道了。”

  “你跟礼嫣一起来过?”珂雪睁大了眼睛。

  “这个……”我觉得头皮又麻又痒,用手抓了几下,“那是因为……”

  “嗯?”珂雪问。

  “说来话长。”我说。

  珂雪笑了笑,看我非常尴尬,也不再追问。喝了一口咖啡后,便说:

  “说说礼嫣吧。”

  “要说什么?”

  “说你为什么喜欢她呀。”

  “哪有。”我有些心虚。

  “你别忘了,”珂雪笑了笑,“我看过你写的小说。”

  “真的要说吗?”

  “嗯。”她点点头,“因为我想听。”

  “我第一次看到礼嫣,发现她很漂亮,没多久,便觉得自己喜欢她。”

  我喝了一口咖啡,接着说,“这样会不会很肤浅?”

  “肤浅?”珂雪问,“为什么这样说?”

  “我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只因为她长得漂亮便喜欢,这难道不

  肤浅吗?”

  “如果喜欢美丽的东西就叫肤浅,那所有学艺术的人都很肤浅。”

  “为什么?”

  “因为学艺术的人都在追求美呀。”她笑了笑,接着说,

  “喜欢美丽的人、事、物是天性,不是肤浅。”

  “是这样吗?”

  “我们喜欢一幅画的理由很单纯,就是因为美。难道你是因为这幅画

  心地很好、个性善良、会孝顺父母和报效国家才喜欢它吗?”

  她说完后,自己觉得好笑,便笑了起来,

  “而且呀,喜欢美丽的画的人,叫品味;而喜欢美丽外表的人,却叫

  肤浅。这样讲不公平吧。”

  她还是笑着的,我也跟着笑了笑。

  “有的画虽然美,但就只是美而已,喜欢的感觉很简单;但有的画,

  可以让人有共鸣或是感受,那便是更深一层的喜欢了。”

  “嗯。”我点点头表示认同。

  “如果礼嫣是一幅画,你的感觉是什么?”

  “刚开始是单纯的喜欢,后来我觉得可以听到声音。”

  “然后呢?”

  我仔细想了一下:“没有然后了,就只是这样而已。”

  “那么我呢?”

  “你?”

  “嗯。如果我是一幅画,你的感觉是什么?”

  虽然这个问题我已经有答案,但突然面对时,我却无法直接了当地回答。

  而且这问题并不像吃饱了没、天气如何、现在几点那么单纯。

  “打烊了。”

  老板出现在我们桌旁,说了这一句。

  “干吗突然说要打烊?”

  “太晚回去不好。”老板开始收拾桌上的杯盘。

  “怎么开始关心我了?”我问。

  “我关心的人不是你。”老板说。

  珂雪笑了笑,收拾好东西。我陪她一起走出咖啡馆。

  我们慢慢走到她的车旁,我帮她把东西放好,她发动了车子。

  “你刚刚那个问题,我想……”

  “没关系。”她摇下车窗,“等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亦恕与珂雪》第十一章 悲伤(5)

  然后她摇上车窗,挥了挥手,便开走了。

  我还在犹豫该怎么回答她时,她的车子已经被黑夜吞没。

  搭上最后一班捷运列车,我回到家。

  客厅是一片黑暗,我猜大东大概不在,便直接回到房间。

  洗个澡后,打开计算机,想把这两天的进度写进《亦恕与珂雪》里。

  只写了几分钟,便呵欠连连。

  关上计算机,直接扑到床上,没多久便进入梦乡。

  早上醒来时,觉得精神很好,应该是昨晚睡了个饱觉。

  出门上班时,还在地上捡到十块钱,真是幸运。

  一走进公司大门,看看墙上的钟,刚好八点,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

  礼嫣也笑了笑,清清喉咙,开始唱:

  “亲爱的海呀,你是不是有很多话要说?

  为何你的倾诉,总是一波接一波?

  不要认为你的汹涌,我无法感受;

  我知道你激起的浪花朵朵,

  是情人间的问候。

  请看看我的心,已被你侵蚀与淘落。

  但我是坚硬的岩石,只能选择沉默。”

  这首歌的旋律和歌词我从未听过,应该又是礼嫣自己作的歌。

  “怎么样?”礼嫣问。

  “很好听,有一种澎湃的感觉。歌名叫……”

  “我还没命名呢。”

  “这么好听的歌,怎么可以没有名字?”

  “这样呀……”她想了一下,“那么,就叫《海与岩》吧。”

  “《海与岩》?”我说,“嗯,不错。”

  “谢谢。”她笑了笑。

  走到我办公桌的路上,脑子里还回荡着这首歌。

  礼嫣取名的方式跟我很像,我把小说叫:《亦恕与珂雪》;

  她把歌名叫:《海与岩》。

  看来我和她同样都是不太会取名字的人。

  不过,这首歌真的好听。

  今天老总召集大家开个会,他说景气渐渐复苏,公司业务也开始成长。

  要不了多久,便可以恢复正常上班,薪水也会恢复正常。

  照理说,这是一个好消息,可是我听到时的第一个反应却是:

  下班后还能跟珂雪喝杯咖啡吗?

  如果恢复正常下班,那么下班时间是五点半,可是通常会拖到六点。

  珂雪六点半要上班,六点十分左右就得离开咖啡馆。

  这样岂不是我刚走到咖啡馆时,珂雪正好要离开?

  就像《鹰女》这部电影的情节:

  男子白天是人、晚上是狼;女子白天是鹰,晚上是人。

  两人注定无法以人形相见,只能在短暂的日夜交替时分,匆匆一瞥。

  “太悲伤了。”

  我不禁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你其实可以不必悲伤。”老总说。

  “真的吗?”

  “你不要干这个工作就可以了。”

  我的思绪立刻回到会议现场,老总正瞪着我,我搔了搔头,赶紧闭嘴。

  如果公司的业务开始成长,那现在这种上班较为清闲的日子,

  恐怕是此情可待成追忆了。

  写小说久了,好像忘了自己的工作,以为写小说是生活的重心,

  这实在不太应该。

  话说回来,写小说可以放弃,但要我放弃跟珂雪喝杯咖啡的机会,

  那绝对是做不到的。

  光是用想的,就觉得这是一件值得悲伤的事。

  下班后,到咖啡馆跟珂雪喝咖啡时,脑子里还是在想这件事。

  珂雪问我怎么了?我跟她详述老总开会时所说的话。

  她说没关系,还有礼拜六、礼拜天呀。

  我想想也对,便不再自寻烦恼。

  不过我又忘了告诉珂雪:她是一幅会让我心里有所感受的画。

  而她也没继续问。

  我想这样也好,因为就像礼嫣所唱的:

  我是坚硬的岩石,只能选择沉默。



《亦恕与珂雪》第十一章 悲伤(6)

  坐捷运回家的途中,我突然想到:我可以不必对珂雪明说啊。

  我只要把对珂雪的感觉写入《亦恕与珂雪》中不就得了。

  这样,珂雪看完小说后就会明白了。

  想通了这点,我不禁在捷运列车上哈哈大笑。

  回到家以后,又出现一个好消息:大东的剧本终于写完了。

  大东很兴奋,找来了鹰男和蛇女,并让小西下厨请大家吃饭。

  小西在厨房忙碌时,大东在客厅讲解剧本的结局。

  他愈讲愈得意,还站在沙发上弹来弹去,有些得意忘形。

  “你平时沉稳得很,但如果碰到兴奋的事,却显得太激动。”我说。

  “是啊。”鹰男说,“这算是个缺点。”

  “嗯。”蛇女也点点头。

  “狮子,已经是万兽之王,总不能,因为它不会飞,就说它不好吧。”

  小西在厨房说出这段深奥的话,我们三人的嘴巴同时被冻住,

  大东也差点从沙发上跌下来。

  吃饭时,原本气氛很热烈,但蛇女突然掉下眼泪。

  你看过蛇在流泪吗?或是说,你能想象吗?

  所以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干吗哭?”鹰男问。

  蛇女狼狈地擦拭眼泪,说:“我现在好丑好丑,所以不要跟我说话。”

  “你曾经漂亮过吗?”鹰男说。

  蛇女的脸色立刻由白变青,简直比川剧中的变脸还迅速。

  鹰男挨了三记重击后,大东才问蛇女:“怎么了?”

  “没事。”蛇女回答,“只是突然觉得悲伤。”

  “喔?”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