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恕与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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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恕与珂雪-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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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点点头,“这张画好像可以让人重新活过来。”

  “知道这张画的名字吗?”

  “不管它叫什么,一定是可以让人联想到快乐、幸福之类的感觉。”

  “没错,它就叫天堂。”

  “天堂?”

  “嗯。人们总以为天堂的地板是白云,所以天堂应该是白色的。但我

  一看到这片油菜花田,突然觉得:这就是天堂的颜色呀。这颜色在

  我眼中愈来愈明亮,让我仿佛看见天堂,在我心里。”她笑着说,

  “我的感觉很难理解吧?”

  “不会啊。天堂是很主观的概念,你觉得是,就是啰。”她站在画前,右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欢迎光临我的天堂。”

  我笑了笑,觉得她很可爱。

  她打开落地窗,走到阳台,我也跟了出去,然后并肩倚靠着栏杆。



《亦恕与珂雪》第七章 飞(8)

  这里是市郊,又接近山区,楼群不算拥挤,视野可以延伸得很远。

  “我只要站在这里,就会想飞。”

  “那你飞过吗?”

  她转过头看着我,突然噗哧一笑,边笑边说:“你是学科学的人,应该

  知道人根本不可能会飞呀。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呢?”

  我有点小尴尬,陪着她笑了笑,没有接话。

  “我终其一生,一定无法飞翔,但想像力的翅膀,永远不会折断。”

  她闭上眼睛,微微一笑,“所以我一直在飞呀。”

  她张开眼睛时,露出诡异的笑容,说:“嘿,我又想画了。”

  “现在吗?”

  “嗯。”她说,“又要委屈你了。”

  “先说好,不可以问问题。”

  “你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

  “嗯。”她走回屋子,向我招手,“来,别怕。”

  “别耍花样。”我也走进屋子。

  她笑了笑,拿出纸笔。我不再说话,立刻闭上眼睛。

  不闭眼睛还好,一闭上眼睛,我开始想睡觉。

  这也难怪,神经紧绷了一天,现在突然完全放松,当然会想睡觉。

  几乎要进入梦乡时,隐约听到细微但清脆的大门开启声。

  我睁开双眼,正好接触她的视线。

  “唉呀。”她说。

  “怎么了?”

  “你掉下去了。”

  “嗯?”

  我有些纳闷,她没再说话,迅速在纸上补上几笔。

  “好了。”她说。

  我走过去看画,看到画上有一男一女。

  女的背后长了一对翅膀,闭上眼睛,嘴角泛起微笑,正遨游于空中。

  男的原本也有一对翅膀,但现在只剩一只在身上,另一只飞在半空。

  他的双眼圆睁,似乎惊讶自己正急速坠落。

  “谁叫你要睁开眼睛。”她说。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仔细看着画里的女孩,再看看她。

  “你画自己画得很像耶。”

  “是吗?”

  “嗯。”我很认真观察她的长相,“你长得很艺术喔。”

  “你是说我长得像毕加索的画吗?”

  “不不不。”我急忙摇手,“我的意思是……”

  “小莉!”她叫了一声,然后蹲下来。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见一个小女孩出现在房间门口。

  小女孩跑过来抱住她脖子并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她也回亲小女孩一下。

  看她们亲昵的样子,正想开口询问她们的关系时,小女孩说:

  “妈,你好点没?”

  “小莉乖。”她摸摸小女孩的头发,“妈好多了。”

  我像从头到脚被浇了一桶冰水,全身冻僵。

  她又逗弄小女孩一会后,站起身问我:“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挤出了个微笑。

  “嗯?”

  “没事。”我呼出一口气,“她爸爸呢?”

  她朝我摇摇头,眼神示意我别问这个问题。

  我大概可以猜到她的意思,不禁叹口气说: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女孩生活,一定很辛苦吧?”

  “没错。”

  声音是从我背后传来的,我先是一愣,再转过头,看见一个女子。

  她大约三十岁,身材高挑,脸虽只上淡妆,但口红颜色是亮丽的桃红。

  “小莉,别打扰干妈和叔叔。”女子向小女孩招手,“跟妈回房间。”

  “我不要。”小莉摇摇头。

  “让她在这里玩一下没关系的。”学艺术的女孩朝那女子笑一笑。

  “好吧。”女子点点头,对我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再走出房间。

  女子的高跟鞋踩出“扣扣”声,是典型都会女子上班族的标准走路声。

  她仍然蹲着,对站在她身前的小莉说:“喜欢这张画吗?”



《亦恕与珂雪》第七章 飞(9)

  “嗯。”小莉很用力点头。

  “那你帮它取个名字好不好?”

  “就叫飞呀。”小莉的右手食指,指着画里飞翔的女子。

  “很好听哦。”她指着画里的男子,“那这个人为什么会往下掉呢?”

  “因为他不乖呀。”

  “说得好。”她笑了起来,抬头看了看我,“他的确不乖。”

  小莉也抬头看我一眼,我朝这小女孩挥挥手,她却装作没看见。

  可能由于我是陌生人的缘故,小莉没待多久就走了。

  小莉走后,我和她可能都不知道该聊什么话题,于是安静了下来。

  这时从另一个房间传来对话声:

  “小莉,把鞋鞋穿上,妈妈带你出门。”

  “我的鞋鞋不见了。”

  “那我就揍你。”

  “我的鞋鞋真的不见了嘛!”

  “那我就真的揍你!”

  “……”

  我和她互望了一会,同时笑了起来。

  “你是她干妈?”我问她。

  “嗯。”她站起身,“她的母亲是单亲妈妈,我跟她们一起住这里。”

  “喔。”我问,“为什么收她当干女儿?”

  “这样如果有人问小莉为什么她没有爸爸时,她就可以说:但是我有

  两个妈妈呀。”

  “你真是个好人。”

  “哪里。”她笑了笑。

  “对了,你怎么都没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住这儿?”

  “想也知道是咖啡馆老板告诉你的。”

  “啊!”我突然想起他的吩咐,“你吃饭了没?”

  “还没。”她耸耸肩,“我常忘了吃饭,总是要让人提醒才会记得。”

  “肚子饿的时候不就知道该吃饭了?”

  “我会当它是幻觉。”

  “啊?”

  “开玩笑的。”她笑了笑,“我只要一画画,就会忘了饥饿感。”

  “嗯,这叫废寝忘食。”

  “不,那是没钱吃饭。”

  她又笑了起来,我发觉她今天的心情很好,一直在开玩笑。

  “已经很晚了,我去买东西给你吃,然后我再回家。”

  “我们一起去吧。”

  “外面天凉,你又感冒,你就别出门了。”

  “嗯。”

  “想吃什么?”

  “都可以。”

  “吃面好不好?”

  “好。”

  我下楼到附近找了家面店,包了一碗面。上楼时她在门边候着。

  我把面拿给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指着门上那张大得出奇的脸说:

  “这是我和小莉一起画的。”

  “很可爱的画。”我看了看表,说,“我走了,明天见。”

  走了两阶楼梯又回头说:“记得要吃面。”

  “我会的。Bye…Bye。”

  走到一楼准备打开大门时,她从四楼喊了声:

  “喂!”

  我停止动作,转身仰头,只看见交缠蜿蜒的楼梯,并未看见她。

  只得大声问:“什么事?”

  “你说我长得很艺术是什么意思?”

  “记不记得你曾说过艺术是什么?”我仍然仰着头。

  “艺术是一种美呀!”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说完后,我打开大门,直接离去。

  走出大门没几步,我才发觉肚子好饿。



《亦恕与珂雪》第八章 哗拉拉(1)

  搭完公车转捷运,出了捷运站买了点食物,走回家时大约十点半。

  一进家门,发现鹰男和蛇女也在,他们应该是又来跟大东开会。

  我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便走回房间。

  把从快餐店买的炸鸡、薯条和可乐摊在桌上,准备先填饱肚子再说。

  “怎么不买点别的呢?”蛇女突然出现在我右手边,叼起一块炸鸡,

  “吃油炸的东西容易长青春痘。”

  “有得吃就好,别嫌了。”鹰男则站在我左手边,也抓起一块炸鸡。

  “喂,这是我的晚餐啊!”

  我面前只剩一块炸鸡,我赶紧用双手将它护住。

  蛇女无视我的抗议,一面吃炸鸡一面问鹰男:“你多久没洗头了?”

  “一星期而已。”鹰男也是边吃边回答。

  蛇女啐了一声,说:“真脏。”

  “你知道吗?”鹰男说,“我头发又卷又膨,洗头时抓不到头皮耶!”

  “说点新鲜的行不行?”蛇女又哼了一声。

  “有一次我洗完头,发现地上躺了两只蚊子尸体,你猜为什么?”

  “我没兴趣猜。”

  “原来是蚊子飞进我头发,结果飞不出来,在里面闷死了。”

  说完鹰男哈哈大笑,笑声既尖锐又诡异,好像吸血鬼。

  蛇女不想理他,拿起我的可乐,插上吸管便喝。

  “喂!”我喊了一声,不过蛇女也没理我。

  “你有感冒吗?”鹰男问。

  “没有。”蛇女说。

  “那我也要喝。”

  鹰男接下蛇女手中的可乐,用手指在吸管上缘擦拭了几下,再喝。

  “东西好少。”蛇女的眼睛在我桌上搜寻一番,“只剩薯条了。”

  “是啊,太不体贴了,根本不够两个人吃。”鹰男抓起薯条吃。

  “下次多买点,别这么粗心。”蛇女也开始吃薯条。

  “喂,我是买给自己吃的!”

  蛇女又不理我,拿面纸擦拭油腻的双手:“继续刚刚的讨论吧。”

  “嗯。”鹰男说。

  “我对分手的场景有意见。”

  “什么意见?”

  “为什么分手一定在下雨天?为什么不可以在洗手间旁边?”

  蛇女说完后,点上一根烟,斜眼看了一下我。

  我把已经被他们喝光的可乐杯子递给她,当做烟灰缸。

  “雨天的意象很好啊。”鹰男说,“分手后仰望着天,脸上就会分不清

  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在洗手间旁分手后,冲进洗手间洗脸,脸上也会分不清是泪水还是

  自来水。”

  “哗啦啦的雨可以让人联想到老天正在哭泣啊。”

  “扭开水龙头也会哗啦啦流出水来,有人会认为水龙头在哭吗?”

  “会啊,因为水龙头被扭痛了。”

  “那我扭你这个猪头,你也会哭啰?”

  “不会。”鹰男把头向左转向右转,转动的幅度竟然比一般人大得多,

  “你看看,我的头可以这样转咧。”

  “恶心死了,好像猫头鹰。”

  “真的很像吗?”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还不忘把我的薯条吃得一干二净。

  “喂。”我站起身,说,“够了喔。”

  鹰男和蛇女停止争论,同时转头看着我。

  “你有何高见?”鹰男问。

  “这是我的房间啊。”我说。

  “废话。”蛇女仰头吐了个烟圈,“人家是问雨天跟洗手间哪个好?”

  “洗手间好。”

  “喔?”鹰男很好奇。

  “女主角分手后会冲进洗手间,一面哭一面上厕所,脸上和屁股同时

  可以哗啦啦!”

  我有点心浮气躁,这些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鹰男和蛇女反而安静了几秒,互看了一眼。

  “晚安了。”鹰男拍拍我肩膀,“早点休息。”



《亦恕与珂雪》第八章 哗拉拉(2)

  “不要太累了。”蛇女说。

  鹰男走出我房间,回头说:“生活中难免有压力。”

  “跌倒了爬起来就好了。”蛇女也跟着离开,然后带上房门。

  我刚觉得松了一口气时,鹰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小子疯了。”

  “我也这么觉得。”蛇女说,“我们难得意见一致。”

  “值得纪念喔。”

  “是呀。”

  然后是一阵并未刻意压低的笑声。

  我把耳朵捂上,过了一会才放开,确定没声音后,便打开计算机。

  《亦恕与珂雪》已经好几天没进度了,得趁今晚好好写点东西。

  不知道是因为又看到那个学艺术的女孩的关系,

  还是小莉把那张画的名字取得好的关系,今晚的文字几乎是用飞的。

  文字在脑海飞行的速度远大于双手打字的速度,我一方面得苦苦追赶,

  一方面又得担心文字会不小心飞入鹰男的发丛以致受困。

  幸好我脑海中的文字并不是没长眼睛的蚊子,它们总是飞一阵,

  然后停下来等我一阵,当我快追上它们时,它们又会继续向前飞。

  最后我在珂雪说:“明天咖啡馆见”时,追上它们。

  看了看表,发现已经连续写了好几个钟头。

  不过我并不觉得累,反而有一股畅快淋漓的感觉。

  客厅还隐约传来大东他们的声音,看来他们大概会讨论到天亮。

  我不想再被鹰男和蛇女缠住,关掉计算机和灯,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漱洗完毕换好衣服准备上班时,发现桌上有一张字条:

  “谢谢你的炸鸡,送你一个吻。Katherine。 ps。 睡觉记得锁门。”

  想了半天,才记起Katherine是蛇女的英文名字,不禁打了个冷颤。

  立刻把穿在身上的外套脱下,换穿一件比较厚的外套,再出门上班。

  虽然昨晚大约只睡了三个钟头,但起床后的精神还算好。

  快走到公司大楼时,突然想起跟曹小姐的一分钟之约。

  出门前曾被蛇女的字条耽搁了一些时间,今天会不会因而失去准头?

  下意识加快脚步,边走边跑,希望能抵消失去的时间。

  一走进公司大门,胸口还有些喘,看见曹小姐时,她似乎愣了一下。

  我们互望了几秒,她急忙拿起一张纸,清一下喉咙,开始唱:

  “我无法开口说,你在我心上。

  啦啦啦啦啦,你在我心上。

  即使你离去,你依然在我心上。

  可是呀可是,啦啦啦,我等你等得心伤。

  虽然你在我心上,啦啦啦,但请你原谅。

  啦啦啦啦啦,我的心已亡。”

  唱完后,她把纸条放下:“这首歌作得不好。”

  虽然觉得这个曲调怪怪的,而且也不太通顺,但我还是说:

  “不会啊,蛮不错的。”

  “是吗?”她似乎不太相信,“要说实话哦。”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歌词怪怪的,有很多‘啦’。”

  “那是混字呀。”她笑得很开心,“在很多歌曲里,当歌词不知道该

  填什么时,就会用啦、喔、伊呀、嘿等没什么意义的字混过去。”

  “真的吗?”我想了一下,“我以后听歌时会注意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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