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b故事之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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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b故事之婆娑-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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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行卡的密码是六个三。”
  丢下一句不清不楚的话,他便飘然离去。
  凌霄注意到,季子祺今天依然背著挎包,而放在冰箱顶的水果刀,竟然不见其踪影。
  本是月明星稀,暮色阑珊,偏偏别墅内灯火辉煌,盖过那清丽委婉的夜色。
  他的身躯微微倾斜,慵懒地依靠在十六世纪的宫廷式仿古沙发上,如油画中散漫的贵族公子,嘴角噙著丝丝轻蔑。
  “小祺,你真是太好看了。”王总搓著手掌说,想碰,却又不敢碰。
  “有多好看?”季子祺问。
  王总绞尽脑汁,方能回答:“就像是……就像天上的月亮。”
  “月亮吗?”季子祺嗤之以鼻,又问:“那你知道自己像什麽吗?”
  “像什麽?”
  “流著口水的癞蛤蟆。”
  王总的面子挂不住,恼羞成怒地瞪他。
  季子祺却不知悔改地笑了,勾勾手指道:“来,给你一个吃天鹅的机会。”
  於是,癞蛤蟆扑了上去,撕扯著天鹅的羽翼,他要撕烂这双洁白的翅膀,让天鹅再也无法飞翔。天鹅没有反抗,伸长白皙的脖子,遥望著窗外幽黑的夜空。
  连月亮和繁星都被乌云笼罩时,哪里还能寻找到光明。与其被黑暗拘禁,不如,竭尽全力的展翅,纵使无法高飞,也要优雅的坠落。
  季子祺闭起眼,握住刀柄的手捅向前去,恶心的癞蛤蟆,发出鬼哭狼嚎似的惨叫声。
  真难听,季子祺推开倒在自己身上的肥肉,拼命地喘著气,他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捡回刚才被剥落的衣服。
  但王总却突然扑过来,用力掐住季子祺的脖子,他肚皮底下的脂肪太厚,足以抵挡用来削水果的刀刃。季子祺拼命挣扎,却敌不过他的力气,很快,失去氧气的他开始乏力,连手都没办法抬起来。
  意识逐渐散涣,当他终於放弃反抗时,王总却松开手,满身肥肉不停颤动。季子祺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如此近距离地目睹死亡的过程。
  那条深蓝色的领带,正勒在王总的脖子上,而抓住领带两端的人,竟然会是凌霄。
  他面无表情,眼神是一如往常冷冽,若非是看到他手背有青筋突出,根本无法想象有人能用同一个神态吃饭和杀人。
  季子祺眼睁睁地看著一切发生,王总仍压在他的身上,脸离他只有几公分距离,能清楚地看到他是如何挣扎、恐惧、绝望再到断气。
  当凌霄拔出水果刀,再拉起他跑出别墅时,季子祺仍是浑浑噩噩的。下山的路很黑,迂回蜿蜒,耳边有呼呼的风声,还有凌乱的脚步声,
  没有刺眼的灯光,整片夜空清澈得多,月色皎洁,繁星闪烁。
  跑到山脚时,季子祺已是筋疲力尽,凌霄硬把他拽入路旁的丛林中,粗重的喘气声回荡著,两人在黑暗中凝视对方。
  “为什麽?”季子祺问。
  这是很多个问题的总和,凌霄明白他的意思,却没有办法回答。从他跟踪季子祺,到动手杀人,再到带著他逃跑,一连串发生的事,已经早已超出预料。
  如果非要有理由,或许是不想欠他人情,又或许,是因为那一个仿佛会过电的吻。
  “无论如何,谢谢你。”
  “我会向你收钱的。”凌霄忿忿地说。
  “多少?”
  “五……万。”
  季子祺心有余悸地说:“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五十万。”
  他没有见到,黑暗中凌霄的脸色异常难看,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今天晚上发生太多事,季子祺本该害怕的,但经过刚才的一番狂奔,仿佛把所有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全发泄出来,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倒是凌霄,表情复杂地问:“你不怕吗?”
  “怕什麽?”
  凌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於是转身便走。
  “你是想问我怕不怕你对吗?”季子祺狡黠地笑笑,说:“不怕,我佩服你。”
  凌霄用古怪的眼神看看他,将自己的外套递过去,让季子祺脱掉上衣,然後走进树丛深处,把水果刀和染血的衣服埋好。
  两人放慢脚步,肩并肩走著,不一会,前方已能看到零零落落的灯光。
  季子祺说的是真心话,如果他有凌霄一半的本事,就可以亲手为阿宝报仇。
  阿宝的留言还有後半段。他说自己勾引王总,并且拍下录像,还取笑季子祺长得丑,留在夜阁只会丢人现眼,趁现在有人要就赶紧从良。
  那张乌鸦嘴吐不出好话,最中听的一句,便是要包养季子祺,只要他好好读书就行,学费和生活费都不用担心。
  季子祺已经很久没哭过,那天在法国餐厅里的洗手间里,他哭得声嘶力竭,像被上帝抛弃後又穷途末路的信徒。
  报复,惟有报复。方能祭奠那因他而早逝的青春。

  第十章 困境

  凌霄和季子祺是步行回家的,途经时代广场,花都夜市,还有灯火通明的会展中心。花了两个多小时,才终於回到清净的宁安街。
  走到楼下时,凌霄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将季子祺拽到保安亭後面。
  “别出声。”凌霄说。
  有几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从他住的那栋楼走出来,坐进一辆黑色的轿车里,车子很驶出小区,眨眼就消失於黑夜中。
  季子祺刚想走,却又被拦住,凌霄严肃地说:“等一下再上去。”
  “你瞎紧张什麽,我困了,赶紧上楼吧。”
  话语刚落,只听见一声巨响,花火从七楼的一个单位窜出来,整栋楼房的玻璃窗都被震碎,纷纷掉落到地面上。季子祺瞪大眼睛,那火光冲天的单位,正是他家。
  “先离开这里。”凌霄也不管他呆若木鸡,拉人起就走。
  “我没看错?那真的是我家?”
  “你没看错。”凌霄答。
  季子祺觉得自己要疯了,唯一能想到的是什麽都烧没了,於是他问:“凌霄,你介意钱债肉偿吗?”
  凌霄转过头,用眼刀狠狠剐了他一下。
  命运之神捻著笔,让故事绕个圈後又再回到起点。同一家时锺旅馆,同一个房间,这次没有苟合的肉体,没有四溅的血花。
  季子祺疲惫不堪,呈大字形倒在床上,动也不动。凌霄站在窗户前,确定没人跟踪後,才将窗帘严严实实地拉好,不留一丝缝隙。
  那厢,季子祺已经睡著,睡相是极差的。他霸占整张床,枕头脑袋用一个,怀里抱一个,发出轻微的鼻鼾声,不时还磨牙。
  天亮以後,凌霄摇醒他,说:“我要出去,你起来把门锁好。”
  季子祺睡得迷迷糊糊,毫不客气地送他一个脚丫子,然後翻个身,再度与周公相会。
  当他晌午清醒时,已见不到凌霄的人影,原本放在床头柜位数不多的现金也不见,顿时心凉了半截。再过两个小时便到退房时间,而他身无分文,无家可归,连那唯一的朋友也天人永隔。
  “卑鄙无耻,禽兽不如,阴险小人!”季子祺气捶打枕头发泄。
  身後,有道阴影无声无息地靠近,问:“你在说什麽?”
  季子祺吓得脸色发青,看清楚来人的面貌後,气愤地骂:“难道没长耳朵吗?就是在骂你这个阴险小人!”
  凌霄冷冷地看他半晌,转身,果断地打开窗户。季子祺连忙扑上去,死死地抱住他的腰,一脸悲痛欲绝的表情。
  “凌霄,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麽。你可不能丢下我,都是我嘴贱,我才是阴险小人,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了。”
  凌霄看著他声泪俱下的模样,心道,这哪是天上的月亮,纯粹就是一只癞皮狗。
  稍晚时,凌霄认真对他说:“我要走了。”
  他已经回到原本的住处,并且跟金联系过,再回到时锺旅馆,不过是为了把话说清楚。
  季子祺问:“什麽时候回来?顺便带点吃的,我快饿死了。”
  “不会再回来。”凌霄答。
  季子祺懵了,问:“你真的要丢下我?”
  “我们已经互不相欠。”
  见他又走向窗边,季子祺连忙叫:“等下!你就这样走了我怎麽办?”
  “自己看著办。”
  “不行,你得保护我。”
  “我从来不做亏本生意。”凌霄说。
  “那你要怎麽样?”季子祺抓住他的胳膊,问:“你要钱是吧?要多少,你说!”
  凌霄怔了怔,他是杀手并不是保镖,也没打算和季子祺交易。但他没有理由拒绝,反正都是卖命,前提是,对方必须出得起钱。
  “一百万。”凌霄面不改色地说:“你能给出一百万,我就保护你。”
  “什麽?”季子祺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道:“别忘了,你杀一个人才收五万而已!”
  “你可以拒绝。”
  季子祺瞪著凌霄,脑子却飞快的转动著。片刻後,他说:“好,但你要给我些时间。”
  “下午两点之前见不到钱我就走。”
  那时正是退房时间,季子祺点点头,说:“你等著。”
  凌霄当然不会傻傻地在房间等他,季子祺前脚刚离开,他後脚便走出旅馆。并非不守信用,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找个隐秘的地方,能远远看到时锺旅馆的大门,然後掏出烟来,不急不徐地吞吐著云雾。
  凌霄猜得没错,季子祺已经走投无路,正打算出卖他。但又想起陈向南的为人,对方毕竟是黑社会,如若他带人回去时凌霄已不在,恐怕两边不讨好。
  思来想去,竟没有一个好办法。
  季子祺不知不觉走到夜阁,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容,他想起自己曾经发疯似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如今却像倦鸟归巢。
  “哟,又好些天不见人,我还以为你发财了呢!”领班冷笑著说。
  季子祺也跟著笑,说:“我惹了些麻烦,不敢再来上班了。”
  “什麽麻烦?是有客人纠缠你吗?”
  “没有。”季子祺摇头。
  “那和夜阁有关吗?”
  “也没有。”
  领班摊开双手说:“那没办法,夜阁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见他满脸愁云,领班难得不再尖酸刻薄,拍拍他肩膀说:“你好自为之吧。”
  季子祺道过谢後,便不再逗留。他恍恍惚惚地乘坐电梯,却忘记按楼层,直接降到停车场,然後碰巧看见刚下车的苏言。
  “子祺,好巧啊。”苏言跟他打招呼。
  季子祺发愣地望著他,差点移不开眼睛。
  苏言穿著简洁的米白色运动服,脚上踩著一双迷彩色的休闲鞋,笑容很迷人,看上去神清气爽,和之前相见时差别很大。
  “真巧。”季子祺走过去,问:“你可以借钱给我吗?”
  下意识的,他不想跟苏言兜圈,说一些很虚伪的客套话,便很直接地问出来,却也没抱多大希望。
  “可以,你要多少?”苏言也很干脆地说。
  “一百万……”说出这个数字时,他还是感到有点心虚,解释道:“我惹上些麻烦的事,也不知道什麽时候能还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苏言考虑片刻,掏出皮夹,拿出一张已经签好名字的支票,问:“一百万够了吗?”
  看到季子祺点头,他回到车厢里找出笔,在支票上填好金额,然後递过去。
  季子祺接过支票一看,差点吓得掉到地上,金额和他所说的相同,不过签名却是本城无人不晓的商业大亨。
  苏言含蓄地笑笑,说:“自己小心一点,有事打我电话,号码写在支票後面了。”
  季子祺备受感动,重重地点头。
  他们这类人的生活就像是赤著脚板过河,永远不知道下一步会踩到什麽,咬紧牙关,眼泪需强忍,笑里带著惨。只有同是走在河流里的人,才能明白其中辛酸,在光鲜的外表下,同样有双伤痕累累的脚丫。
  前有一个阿宝,後有一个苏言,相互取笑相互扶持,旁人很难明白这种从未说出口的情谊,但走在中间的季子祺,比谁都要清楚。
  当遇到患难中的真情,无需言谢。
  他迎著晚霞向前行,脸上渡著一层金光,身影依然消瘦,依然苍白,却不再感到迷茫。
  远处的男人用脚捻灭烟蒂,不耐地吐出两个字:“真慢。”
  还是同样冰冷的眼神,没有多余的情感,在阳光照不到的阴暗处盯著他,宛如死寂深渊里一闪而过的花火。
  季子祺笑了。他发现这双冷然的眼睛,也有暖人心窝的时候。

  第十一章 出逃

  季子祺是在报纸的时事版看到某篇新闻後,他无奈地笑了笑。对於一个从不开火煮食,连锅碗瓢盆也没有的人来说,家里会发生天然气泄漏,只能当作笑话看待。
  正当他百般无聊,将报纸折成纸飞机满屋乱扔的时候,凌霄回来了。
  “闷死我了,你这破地方,连电视机也没有,真不明白你是怎麽过的。”季子祺抱怨著。
  凌霄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里面有把普通手枪和许多子弹,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下季子祺,说:“明天晚上我们就离开这里。”
  “要到哪去?”
  季子祺饶有兴味地挪到他身边,想要伸手拿起子弹,却被他一下拍开。
  “越南。”凌霄说。
  这是他的直觉,走得越远越好。偷渡到越南後,再转到首都河内。虽然当地的治安和环境混乱,却是最好不过的藏身之所,临近柬埔寨和缅甸,只要有钱,随时都可以在当地买到军火。
  季子祺不予置否地耸耸肩,转身朝浴室走去,还不忘拎起随身携带的挎包。
  “金,你在吗?”凌霄打开电脑後,问。
  一会儿,金大惊小怪地在那头呼叫:“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会主动找我。”
  “你听著。”凌霄压低声音,说:“我最近有别的事要做,暂时不会再跟你联系。”
  金的声音提高好几个音,追问著:“到底怎麽回事?是你还没完成任务?还是遇到什麽麻烦了?”
  “就这样吧。”凌霄切断通讯。
  不知为何,凌霄不想让他知道季子祺的存在,更不希望金插手管自己的事。
  浴室的水声骤然停歇,凌霄合上电脑,便看到季子祺走出来。他的睡袍没系紧,坦露出一大片光洁的肌肤,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著水,被蒸汽熏染过的脸蛋粉嫩红润。
  他拨开贴在脸庞的发丝,说:“临走之前,我有个非去不可的地方。”
  凌霄撇过头,说:“不行。”
  季子祺捧住他的脸,不容他回避,轻声说:“我不知道这一走,以後还有没有命回来。”
  凌霄别开眼,说:“不行。”
  “求你了。”季子祺把脸贴近他。
  凌霄忍无可忍,推开他,没好气地说:“别耽误太久!”
  眼前的季子祺,有股浓浓的风尘味和矫揉造作的暧昧姿态,让他感到相当不自在。
  四月尾,清明节早已过,墓园里冷冷清清。焚烧过後的冥纸化为灰烬,被风捎落到坟头,恍然间,耳边又传来那首熟悉的童谣,不懂人间离愁的孩童,拉著手转圈嬉戏。
  守墓的老人走近,带著善意说:“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
  季子祺木无表情地看著他,点头示意。
  “今天早点回去吧,别让亲人担心。”
  “已经死去的人还会担心麽?”季子祺讽刺的问。
  “为什麽不会?只要你相信死亡并不是终点,而是换一种方式存在而已。”老人说。
  “我并不相信鬼神,也不认为有天堂和地狱,死亡对我而言,只是彻底的消失於现世。”
  老人长叹一声,没有与他继续争论,而是用慈悲而怜悯的目光望著他。
  凌霄透过望远镜,观察那个像傻子般伫立在墓碑前的人。他背著米白色的挎包,削瘦、苍白,头垂得很低,像个落魄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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