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明逊叼著烟,随意地说:“不用。你要真有心,就乖些,说不定能早些出去。”
小玉瞪著眼问:“啥意思?”
庄明逊眨眨眼,眼里满是笑意,“明年管教院要提前放一些表现好的孩子出去。除了平时的表现以外还要请专人评估,他们请了……我。”他把最後一个字的音节故意拖长了。
小玉欢呼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我一定好好表现!”
这些天笼罩在石小玉心头的阴霾淡了一些。他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桌上的羽绒服红得耀眼,像是一个欢快的好兆头。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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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没商量(五)重获自由
阿敏是石小玉的好朋友。两人认识好多年了。
阿敏的父亲是个赌鬼,为了养活自己和父亲,柔弱的阿敏做了MB。小玉有时候偷不到东西也会客串一下MB,特别照顾阿敏。在前门街那种地方,像阿敏那种温柔性子要是没有小玉为他出头,还不知会被欺负成什麽样。所以,阿敏挺感激小玉的,自小玉进了管教院,他不但每个月都来看小玉,还帮忙照顾小玉的母亲。
阿敏早就不再前门街卖了,本市最大的娱乐城“国色天香”的老板沈彬很喜欢他,把他挖到了“国色天香”。对MB来说,那简直是由蓝领跃进白领行列,收入增加不说,接待的客人都上了好多个档次,也不会被警察追、被嫖客欺负。
这是高兴事儿,可是阿敏却总是闷闷不乐的。原先是因为他抢客人,被同行嫉妒欺负,如今是他爱上了,准确地说是暗恋著一个人。这人是阿敏的房东,叫程浩,对阿敏很照顾,阿敏就这麽傻呼呼地喜欢上人家,人家压根不知道。
这天阿敏顶著个哭肿的兔子眼来找小玉,原来是阿敏对程浩的好感表现的太明显,程浩是直男,还是不出来嫖的直男,对阿敏就有些疏远,大概不想和阿敏扯上太亲密的关系。阿敏为这事难过得要死,特意来找小玉拿主意。
小玉说你犯不著为个男人糟蹋自己吧。阿敏说我是真的喜欢他,我该怎麽办?小玉没词儿了。看来小阿敏这回是动真情了。
小玉觉得直男是可以变弯的,关键是要有机会接近人家。MB这种职业太敏感了,不嫖的男人基本不会和风尘中人太接近,所以阿敏首先要解决职业的问题。这可把阿敏愁死了,他不出来卖,怎麽养活自己和父亲呀。小玉也没辄,只能替他干发愁。
阿敏走後,小玉一直在想他的事情。想著想著,就想到阿敏说“我是真喜欢他啊”的那种认真劲儿。他不禁有点儿心动。都说爱情是美好的,是能让人发烧发傻发疯的,能喜欢上一个人也是不错的吧?
小玉自认为比阿敏成熟、懂事,连小阿敏都有喜欢的人,自己还是干草一根,真不甘心啊。
他转头看见放在床上的红色羽绒服,心顿时像给猫挠了一下似的,痒酥酥的。他想起庄明逊的脸,是个很英俊的人,永远带著温文和煦的微笑,眼神敏锐而不犀利,一举一动都风度翩翩的。他的轮廓很深邃,还有些冷峭,要不是带著眼镜,大概很酷吧。
小玉想象著庄明逊不带眼镜的模样,手不自觉地拿起笔,在一张废纸上画来画去。不知过了多久,他居然画出一张庄明逊的肖像,正对著自己笑呢。
小玉的脸红了,心咚咚跳得飞快,一股暖流直冲脑门。
吊灯被风吹得晃来晃去,洒下一屋子寂寞的光。有巡视的人在走廊上走来走去,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上显得格外响亮,越发衬出双倍的寂寞。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羽绒服,拿脸颊去轻轻地蹭。很柔软,很厚实,有种温馨的味道。他想起庄明逊替他擦药时,那种清新好闻的味道,脸更红了。
他把羽绒服放回原处。他现在舍不得穿,要等出去那天穿,最好能穿给庄明逊看。幻想著那时可能会有的情景,他开心地笑了。
小玉的表现越来越好,不但学习干活儿特别卖力,也没再打过架。平时和他不对盘那些孙子没少招惹他,他都当空气一般无视。其实,别看他个子小,打架可是相当狠,跟不要命似的。挑衅他的人是被他打怕了,只有他脸色一变,就躲开了,不过是过过嘴瘾,也没想和他真打。
这麽平静地过了半年,小玉终於在管教院里得了个表现积极优异的评语。这期间,庄明逊还是会定期来看他,经常给他带些书、画画的工具啥的。小玉又给他画了很多肖像,却不敢拿给他看,只是自己偷偷躲著欣赏。
轮到庄明逊带著人到管教院做评估,他认真地和小玉谈了一次。
没多久,小玉就因为表现好,提前从管教院出来了。他头天给几
个哥们和庄明逊打电话。庄明逊表示,只要没事就来接他。
小玉又兴奋又高兴,大半夜都没睡著。第二天顶著个熊猫眼、穿著崭新的红色羽绒服走出管教院。
“小玉!”老远就听见有人叫他。
他顺著声音望过去,见自己在前门街的哥们张平、恐龙和乌鸦都来了。他向周围望了望,没见到庄明逊,有些失望。
不过,获得自由的感觉还是很好的,他快步走向张平他们。
张平从小和小玉一起长大,一直把他当弟弟一样照顾,和他的关系特别好。见他出来了,忙跑过去一把抱住他,把他往上举。
放他下来的时候,皱著眉头说:“瘦了,得好好补。”
恐龙和乌鸦也给他大大的拥抱。乌鸦叫著:“小玉,想死我们了!”
小玉回抱他们,笑著说:“我也想你们!怎麽样,哥儿几个现在混得怎麽样啊?平时也不来看我!”
张平忙解释说:“不是,我们如今跟著贺少爷混,钱不少,活儿也多,所以没时间经常来看你,别介意。”
小玉撇撇嘴,“我哪有那麽小器?贺少爷?是不是贺武?行啊,哥儿几个,从游击队转为正规军了!”抬手用拳头一人杵了一下。
“好了,别站这里说了,有什麽话回去说。哎,小玉,这天不算冷啊,你穿羽绒服不热吗?是不是在里面夥食不好,体虚了?”乌鸦话多,一边嘀咕,一边用手去揪羽绒服的衣领。
小玉拨开他的手,踹了他一脚,“放屁,老子穿新衣服冲冲晦气,不行啊!”
乌鸦捂著屁股,呲牙咧嘴地说:“行、行,就是瞧著你怪热的。”
初春快过了,虽然早晚还有些冷,可中午天气还是暖和的,小玉穿著羽绒服确实热,头上都冒汗了。不过他宁愿热,也舍不得脱下羽绒服。
张平开车来的,他拍著崭新的本田车得意地对小玉说:“怎麽样,这车?贺少爷专门给我们用的。”
小玉四下打量一下,笑说:“可以啊,以前去哪里都是步兵,现在改骑兵了。”
乌鸦推著他:“上车、上车,给你过过瘾。”
小玉最後向远处看了一眼,空落落没有人也没有车。他钻进车,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
一行人到了前门街,张平对小玉说:“你们原来住的地方还给你留著呢?”
恐龙在旁边插嘴:“平哥一直替你付著租金。”
小玉感激地对张平说:“谢谢你,我、我以後一定会还你的。”
张平无所谓地笑著说:“别客气嘛,大家都是兄弟。”
小玉还是表示要把张平替他垫的钱还上。
正说话呢,有个人在街角伸了个头,见到他们又赶紧缩回去。
小玉眼尖看到那人,丢下行礼追过去,“他妈的,耗子!老子没跟你算账呢,你还敢在老子面前出现!”
小玉追了一条街,最终没追上耗子。
哥儿几个跟上来,乌鸦喘著气说:“那个、你进去後,平哥替你揍了耗子几次,把那小子揍得满地找牙!”
张平说:“要不,我把耗子揪出来给你出出气?”
小玉忽然觉得意兴阑珊,摇头说:“算了,小爷我现在不打架了。再说,你们都教训过了。”
作家的话:
阿敏出来打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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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没商量(六)探望
小玉忽然觉得意兴阑珊,摇头说:“算了,小爷我现在不打架了。再说,你们都教训过了。”
小玉不想打了,其他人也就算了。大家扛著行李去小玉家。回家後,小玉跳了火盆,给母亲上了香,免不了难过一场。然後,三人到附近最大的饭馆吃饭庆祝。好一顿胡吃海喝。
饭间,张平问小玉说:“你出来了,有什麽打算吗?”
小玉摇摇头。
张平建议:“不如你加入我们,帮贺少爷做事?”
小玉瞅他一眼说:“我不做违法的事。”
张平撇嘴说:“这你就不知道吧,贺少爷早洗白了,做的是边缘生意,知道啥是边缘生意?不知道了吧?就是法律上没有明文规定是犯法的。再说贺少爷背景硬,你怕什麽?”
小玉有些不耐烦地说:“知道了。我考虑考虑。”说是考虑,其实他压根没打算跟著张平他们混。
再洗白最多也是由黑变灰,他不想再和这个圈子沾上任何关系。他总觉得自己不进管教院老娘就不会死,再说他也向庄明逊保证过重新做人的──他就不信了,自己没少胳膊断腿的,还养不活自己?
他当然不会去驳好友的面子,不过他心里清楚,无论多好的兄弟朋友都是有底线的,而他的底线就是远离黑社会。
几个人一直闹到半夜才回家。
一进家门,一股长久无人居住的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楼下还闹哄哄的,房间里寂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小玉先前回家就把红羽绒服换下了。现在衣服躺在床上,鲜豔的红色在黑暗中依旧夺目。
小玉把他仔细叠好收进箱子里,有点舍不得,既舍不得把它收起来,也舍不得把它穿旧。一起放进箱子里的还有给庄明逊画的肖像,和羽绒服放在一起。
今天庄明逊没来,他是很失望的,和兄弟在一起也有些心不在焉。现在已经养成一个习惯,有什麽好的事情就想告诉庄明逊,然後听到他的称赞与鼓励,会觉得自己也是有些价值和能力的。
比如画画,开始听他的话胡乱涂鸦,画著画著管教院的人都说他画得好,还让他在宣传栏里画。如果不是庄明逊的鼓励,他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画还可以放到公共地方。
小玉胡乱地想著,不一会儿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来後,小玉下楼吃早点──他没钱,身上的钱全是张平借给他的。
吃完早点,他按名片上的号码给庄明逊打电话。
电话接通後,传来庄明逊低沈好听的声音:“喂,哪位?”
小玉清了清嗓子说:“庄老师是我。”
“是小玉吗?”
“嗯。”
“太好了。昨天早上我临时有事,中午给管教院打电话说你走了。我还在发愁去哪里找你。”庄明逊的声音听上去挺高兴。
小玉听他这麽说,心脏忽然砰砰地跳得快起来,有点激动。昨日的失落一扫而空。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前门街,家里。”
“你把地址告诉我,我下午正好有空,过来看你。”
小玉把地址说了。
庄明逊又问:“有什麽需要的东西?我带给你。”
“嗯,不用了,家里东西挺全的。”
挂上电话,小玉飞快地跑回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地板窗框桌子擦得纤尘不染,玻璃抹得瓦亮,茶杯水壶也洗干净了。他把吃午饭的钱省下来,特意买了点儿水果。
忙完以後,看天色差不多是下午了,他又把羽绒服拿出来穿上,跑到前门街街口。站了半天,一辆银灰色的凯美瑞停在他旁边,庄明逊探出头来:“小玉,怎麽站在风口上?”
“我怕你找不到,。里面不能停车,车只能停在附近。”
庄明逊停好车,从车里下来。他今天穿了粉蓝色休闲毛衣和牛仔裤,外罩驼色的休闲风衣,整个人有种慵懒的贵气。
大概是第一次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在挺拔的庄明逊面前,小玉有点局促不安。
“你穿这身衣服很好看。”
“庄老师也、也很帅。”自己竟然有点结巴,小玉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
庄明逊微微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肩膀。两人肩并肩往前走。这种亲昵的姿态,无意识地会碰到对方的手,小玉像浑身过电似的,心跳又开始加快,脸也有些发热。
庄明逊听说过前门街,从来没来过。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这条全市最贫穷最混乱的街道。人很多,很热闹,到处都是地摊和黑漆漆的小店,地上堆著一堆堆垃圾。到处弥漫著腐臭的空气和嘈杂的流行歌。来往的人不是面目猥琐就是穿著破烂。
庄明逊走在人群里特别醒目。小玉警惕地环顾四周,好几次目露凶光。
庄明逊不解地望向他,小玉简单地解释:“有小偷。”
两人走上小玉住所的楼上。楼道和走廊都没有灯,光线昏暗,到处堆著各种杂物,食物和垃圾的气味让空气变得混浊。
他们穿过走廊时,正巧一扇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见了庄明逊,愣了一下,然後贴上身调笑说:“喂,帅哥,进来坐。”
庄明逊不理她,径直往前走,却被拉住胳膊,“别走啊,我可以给你打折。”
小玉冲过去,打掉女人的手,恶狠狠地说:“他是我朋友,滚远些!”
女人笑著说:“你的客人?不错啊,要是男人玩够了记得来找我!”
小玉转过头,呲著牙对她晃了晃拳头。
女人哈哈大笑起来。
小玉窘得恨不能钻到地下。
庄明逊好奇地问:“是……小姐吗?”
小玉恨恨地说:“屁,是野鸡!”
庄明逊仔细想了想,然後了然地点点头。
小玉的家不大,可以称得上狭小,但是干净整洁,比起外面的混乱,这小小的天地有种朴素的温馨。庄明逊总觉得这里每一处都透著小玉殷切的用心,似乎想证明什麽。
庄明逊坐下後,小玉给他倒茶、削水果,唯恐怠慢了他。
庄明逊倒是很自然,和他随意地聊天,等他放松下来,便问他今後的打算。
小玉挠挠头说:“不知道。不过肯定不会干以前的事。我明天就去找工作。”
“我倒是有份现成的工作,在我们咨询所打扫卫生。薪酬一般,不过环境好,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当然愿意,我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上了班以後还想不想上学?”庄明逊斟酌著问。
小玉抿著唇,微皱起眉头说:“我还可以上学吗?”
“可以啊。我们学校有几个专业收社会考生,只要过了学校的考试就可以进去读书,只是毕业的要求稍微高一些。你要是想读,我可以替你联系。”
“我能学什麽呢?”
“你有搞美术的天赋,正好有设计专业,你虽然不能专门学美术,可以学个沾边的专业。”
小玉眨著眼,不确定地问:“我可以吗?”
庄明逊用手按著他的肩膀,肯定地说:“你可以。”
小玉咧嘴一笑,随即又垮下脸说:“我没有钱。”
“这不是问题。我替你担保,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工作了以後慢慢还。你先去工作,先干半年攒些钱,等下次招生就可以报名了。”
小玉道了谢,然後歪著头凝视庄明逊,似笑非笑地说:“你好像早替我打算好了。”
庄明逊泛著轻描淡写的笑意点头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