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宇宙飞船。”
“那么,你们在那间大棚里放的什么?”
“同温层游艇。”
“真的吗?好吧,等宇宙飞船弄出来了,我再查封它。哈里曼在哪儿?”
“就在那儿。”查理用手指了指,并没有注意到麦金太尔阴沉的脸色。
副司法官转过头去看。就在这时,查理丝毫不差地狠狠击中了他的下巴,只见副司法官无声地瘫倒在地。查理监视着他,一边搓着手指关节一边呻吟道:
“这根手指在我当棒球的游击手时弄骨折过。我老是要伤着这根手指。”
“让大伯进飞船船舱去,”麦克打断他的话,“并让他躺在吊床上,用搭扣扣住。”
“明白了,船长。”
他们打开辅助发动机,把飞船滑出了飞船棚,然后调转方向,开始穿过沙漠平原,寻找起飞用的宽敞的空地。麦金太尔从驾驶舱右舷的窗口往地面看,看到了副司法官。他一直在闷闷不乐地盯着他们看。
麦金太尔系好安全带,穿上紧身衣,对着轮机舱的话筒开始讲话。“一切准备好了吗?查理?”
“一切准备就绪,船长。不过,你现在还不能起飞,麦克。它还没有命名呢!”
“没时间搞你那套迷信的东西了!”
哈里曼微弱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过来。“叫它‘疯子号’吧,只有这个名字最合适!”
麦金太尔把头在衬垫中放好,用力转动两把钥匙,随即又很快地一个接一个连着按了三个键,就这样,“疯子号”飞离了地面。
“你好吗,大伯?”
查理焦虑不安地查看老人的脸。哈里曼舔了舔嘴唇,费劲地开口说道:“干得好,孩子们。再好不过了。”
“从现在起,加速还不错。我给你解开,这样你可以自由一些。但我想,你最好还是在吊床上躺着。”他用力把搭扣解开。哈里曼没有完全抑制住的呻吟声出现了。
“怎么了,大伯?”
“没事儿。啥事都没有。你给我把那边松开。”
查理用机械师特有的灵敏的手指匆匆地在老人身体的一侧摸过。“你骗不了我,大伯。不过我也没办法,只有等着陆以后再说。”
“查理——”
“什么事,大伯?”
“不能把我挪到舷窗那边去吗?我想看看地球。”
“现在还什么都看不见哩,全让爆炸的气浪给遮住了。一旦我们加快速度进入惯性滑行,达到转换点,我就把你挪过去。这样行不行,我给你吃一片安眠药,当我们停下喷气发动机时再叫醒你。”
“不行!”
“啊?”
“我不睡。”
“好吧,随你便,大伯。”
查理奋力走到飞船的前部,一下子坐在飞行员座位的常平架上。麦金太尔流露出疑问的眼神。
“还好,他还活着,”查理告诉他,“但目前状况不太好。”
“怎么不好了?”
“他的肋骨断了两三根,其他情况我还不清楚。我不知道他能否坚持到这次旅行结束,麦克。他的心脏跳得咚咚咚的响,真吓人。”
“他能坚持下来的,查理。他还算强壮。”
“强壮?他像金丝雀那样纤弱。”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他内心很坚强——那才是最重要的。”
“反正都一样。如果你想要飞船上的人个个平安着陆,你最好尽可能缓慢地降落。”
“我会的。我打算先绕月球作一次巡回航行,然后再沿渐伸曲线进入月球。我想,我们的燃料够用了。”
当他们开始在自由轨道上进行惯性滑行时,查理放下吊床,把哈里曼连同吊床一起挪到舷窗的旁边。
麦金太尔沿着水平轴转动飞船,使飞船的尾部正对着太阳,然后,他又开动两个跟飞船成正切、并相互对称的喷气发动机喷了一阵火舌,使飞船围绕着自身的纵向轴慢慢地作螺旋式旋转,从而人为地产生了一点引力。由于惯性滑行开始时产生的失重现象,老人已经初次体验到了自由飞行时特有的那种晕船感,而现在飞行员这样做,正是为了结他的乘客尽可能减少些不舒服的感觉。
但是,哈里曼却全然不顾他自己有多难受、多恶心。
月球就在那儿,和他多少次想象的一样。月球在舷窗外壮观地转过,它看起来比他以前见到的要宽一倍,他所熟悉的月球的种种特征,都清晰地一一呈现在他的眼前。当飞船继续慢慢绕月球飞行时,地球渐渐进入他的视线。地球本身,正如他想象的那样,看上去就像一颗高贵的卫星。从飞船上看见的地球,比从地球上看到的月球大7倍,而且,它比银色的月球看起来更加赏心悦目,更加美丽多姿。此刻,大西洋海岸正值日落之时——那道影子恰好落在哈得逊湾,并且划过北美的东海岸,直到古巴,同时遮掩了南美洲东部突出的部分。他欣赏着太平洋那柔和的蓝色,感知着陆地上绿色和褐色的地质结构,观赏着极地那白色的世界、蓝色的海水。加拿大和辽阔的西北部被云层遮盖了,那是一片控制该大陆的低气压区。它闪耀着比极地更加绚烂夺目的白色。
随着飞船的缓慢移动,地球已渐渐超出他的视线,紧接着,星星一个又一个地从舷窗口闪过——依旧是他早已熟知的那些星星,但是,在完美的、活生生的黑色背景衬托下,它们显得更稳定,更明亮,而且不眨眼。随后,月球再度翩翩浮现在他的眼前,引起了他的退想。
他感到幸福,一种宁静的幸福,这是大多数人都享受不到的,即使在漫长的一生中。他感到,他是一位活着的普通人,抬头看着星星,心中充满渴望。
他至少沉睡过一次,可能还说过胡话,因为,当他突然惊醒时,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妻子夏洛特呼唤他的情景。“迪洛斯!”那个声音在说。“迪洛斯!别在外面呆着,快进来吧!晚上那么冷,你会得重伤风的。”
可怜的夏洛特!她是一位好妻子,一位温柔贤惠的妻子。他确信,夏洛特临死时唯一的遗憾就是:担心他不能好好地自己照顾自己。她不曾分享他的梦想和需要,可这并不是她的错。
当他们缓缓转向月球窝地球最远的一面时,查理把吊床架了起来,以便让哈里曼从右舷窗口观看。他快乐地一一辨认那些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标,他有1000张这些地标的照片。这些地标勾起了他的思乡之情,仿佛他就要回到祖国的怀抱。当他们转回到向着地球的一面时,麦金太尔开始减速,准备在阿里斯塔恰斯环形山和阿基米德环形山之间的雨海上着陆,距离月亮城大约10英里。
这次降落进行得还可以,各方面的因素都考虑到了。他不得不在没有地面指挥的情况下降落,他也没有副驾驶员替他操作测距仪。由于他一心想要轻轻着陆,结果,他已经偏离目的地30英里左右了。他确实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刚一着陆,飞船颠簸不平。
当他们急速滑行直至停下时,飞船两边扬起了粉末状的浮石。查理来到控制舱。
“我们的乘客咋样啦?”麦克急切地问道。
“我去看看,我不敢打赌。麦克,这次降落糟透了。”
“真该死,我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你尽力了,船长。不必在意。”
结果,飞船上的乘客还活着,脑子也清醒,只是鼻子流着血,嘴唇上有一团粉红色的泡沫。他很虚弱,硬撑着想从吊床上爬起来,他俩见状,一起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真空服在哪儿?”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冷静点,哈里曼先生。你还不能出去,我们先要对你进行急救。”
“把真空服给我!急救可以等一会儿。”
他们默默地照他吩咐的做了。他的左腿几乎派不上用场,他们不得不一人一边搀扶着他穿过密封门。由于他本身很轻,在月球上的重量也只有20磅,因此,他们毫不费力。一下飞船,他们发现,离飞船50码左右有一处地方可以让他靠着看看景色,还有一大堆火山渣可以让他的头也靠上。
麦金太尔凑近老人,他头上的帽盔正好紧贴着老人的帽盔,并对他说道:“你呆在这儿看看风景,我们去准备到月亮城的旅行。从这儿过去,有40英里路,相当近。我们得把备用空气瓶、食物以及其他一些物品带上。我们很快就回来。”
哈里曼无声地点了点头,并紧紧握住了他们戴着防护手套的手,力量大得惊人。
他静静地坐在那儿,双手搓着月球表面的泥土,细细体味着自己的身体在月球上轻飘飘的感觉,觉得很好奇。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曲折之后,他的心终于有了宁静的归宿。身上的伤痛,再也不会烦扰他了。他来到了向往已久的地方——实现了自己的夙愿。在他的头顶上,是高悬在上的地球,一个巨大的蓝青色卫星。在他的左边,一眼望去,只见太阳上部的边缘矗立在阿基米德环形山的险崖之上。而他的脚下则是——月球,以及月球的泥土。他在月球上了!
他向后躺下,一动不动,一种满足感就像洪流一般,流遍他的全身,涌入他的内心。
他的注意力一时又分散了,他又一次感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真傻,他这样想;我已经老了——爱走神了。
在船舱里,查理和麦克正在把扁担装到担架上去。“好了。这样行了,”麦克说道。“我们去把大伯叫醒,该出发了。”
“我去好了,”查理答道。“我去把他背过来。他轻得没什么分量。”
查理去的时间比麦金太尔预料的要长。他独自一人回来了。麦克等他把密封门关上、把帽盔往后一推,便开口问道:“出事啦?”
“别弄担架了,船长。已经不需要了。是的,就这样。“他继续说。“该做的我都做了。”
麦金太尔没有说话,弯下腰开始系上宽宽的滑雪板,要在粉末灰上行走,这是必不可少的工具。查理照他的样做。随后,他们把备用的空气瓶背在肩上,穿过密封门,往外走去。
他们懒得去关密封门外的那道门。
傀儡主人
一
2020年7月12日一大清早,电话铃声大作,原来是老头子要见我!
我迅速赶到老头子的办公室,他是我的顶头上司。这是一个绝密机关,专门负责调查各种有关“国家利益”的事件。我们的工作十分危险,但也让人觉得趣味盎然。尤其是这次还有一个迷人的姑娘与我们一道工作,她的化名叫玛丽。这次我的化名是萨姆。
我们三人装扮成旅行者出发了,老头子说我们将去看一艘宇宙飞船!
“十七小时二十三分钟之前,一艘宇宙飞船降落了。”在空中轿车里,老头子拿着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对我们说,“我们总共派出了六名优秀的谍报人员,可他们却全都一去不复返,杳无音信——除了这张并不清晰的照片。”怪不得老头子要带着我们亲自出马。
可当我们到达现场之后才发现,所谓“宇宙飞船”不过是两个农家小伙子用木板和铅皮拼凑起来的冒牌货,他们甚至还收费让人参观。玛丽小心地从入口处向里望了望,但没有进去。随后我们便驱车离去,一路上讨论着刚才所看到的情景。不知为什么,我明显地感到危机四伏,令人不寒而栗。
“刚才那玩意儿肯定不是最初照片上的那艘飞船!”我说。
“我也这么认为。”老头子表示同意,“你们还有什么高见?”
“您注意到他们对我的态度了吗?”玛丽反问道,“我以女性特有的温柔吸引他们,可他们却毫无反应。”
“他们都是正派人。”我笑着说。
“不对。他们是反常的人,我有把握,他们的内部器官都已经坏死了!”
我们来到当地的一个无线电发报站,直接闯进站长室。
站长是小个子,肩膀圆圆的。当我和老头子与他说话的时候,玛丽悄悄转到了他的背后,并对老头子摇了摇头。按理说站长不应该注意到玛丽的摇头动作,但他居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朝玛丽转过身来,霎时间面如死灰,直朝玛丽扑去。
“萨姆,干掉他!”老头子大吼一声。
我闻言一枪打中他的胸部,他应声倒地。我跨上一步向他俯下身去……
“别去碰他!”老头子突然喝道,“玛丽,你也站远点!”然后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用手杖戳戳站长的尸体。这时玛丽突然大叫一声,原来站长背上的衣服居然在蠕动。老头子命令我剥掉站长的衣服,但一定要小心。
站长的脊背软绵绵的,我动手割开他的衣服,看到一块隆起的东西。这“玩意儿”居然是活的,从死者的头颈开始,遮满了整个脊背。它的样子十分龌龊,就像是暗灰色的“鼻涕虫”。它慢腾腾地从尸体的背上爬开,想要躲开我们。
我们用一个盒子装上那个“鼻涕虫”上了车。
回到办公室,老头子让一位科学家去化验那个“鼻涕虫”。这时它已经死了,一股死尸的恶臭弥漫了整个屋子。
“你说一艘宇宙飞船能装多少‘鼻涕虫’?”老头子问我。
“说不准,好几百,也许好几千。”
“我担心我们刚到过的地区有好几千人的背上都骑着‘鼻涕虫’,它们在控制这些人。”老头子沉思道,“但我们总不能把每一个圆肩膀的人都开枪杀死。”老头子为此感到无能为力,惨然一笑。
“那我们怎么办?”我问。
“去白宫,去见总统。”
二
当森林火灾初起的时候,迅速采取行动往往能够扑灭。老头子打算劝说总统下令军队包围上述地区,把人一个个放出来,搜查他们身上是否骑有宇宙来客,并摧毁在此降落的宇宙飞船。
老头子让我把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向总统作了汇报,遗憾的是总统却不肯轻易下这样的命令,因为他的行动必须对公众有所交待。
“如果要我向当地派兵就必须有事实做证据,”总统说,“可是你们看……”说着桌上的电视屏幕里显出了出事地点无线电发报站的站长室,站长好端端地出现在屏幕上!
“看到了吗?我们的国家不会毁灭,我们完全可能安居乐业。”总统说。
可我却注意到,在屏幕上出现的站长和其他工作人员的肩膀都是圆的!
为了让总统相信,老头子决定让我和助手带着摄像机再次前往出事地点。玛丽要求前去,但老头子说她另有重任。
“我要你去护卫总统。”老头子说,“我们决不能让外星来客有朝一日骑到总统的背上去。”
“如果我发现外星来客爬上了总统的背呢?”玛丽问。
“那就开枪打死他!然后由副总统继任。”老头子冷酷地说,“当然你也许会为此被枪决。”
我们又来到无线电发报站。我把汽车开到发报站门口猛地刹住,然后直扑站长办公室。站长的女秘书想阻止我们,我看到她圆圆的肩胛,一拳把她打倒。我伸手剥掉她的衬衫,然后让助手赶快拍照,可摄像机偏偏在这时坏了。与此同时,屋里的其他人开始向我们开枪射击。我发现站长——站长第二——也在其中,于是一枪把他打倒在地。我抓着女秘书冲向空中轿车,可没想到“鼻涕虫”已经不在她身上了,我只好带着助手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回到办公室,老头子告诉我们,总统对此很不满意,因为我们没能对当时的实况摄像。这时玛丽走到助手的背后,然后朝老头子摇了摇头。我拔出手枪,照准助手的脑袋就是一枪。但老头子并不放心,他抽出手枪,要我靠墙站好,并命令我脱掉衬衣,这才证实了我的无辜。
玛丽是对的,我们从助手的衬衫里抓住一个活的寄生来客。原来在我抓女秘书的时候,它趁机骑上了助手。我感到浑身起鸡皮疙瘩,因为这一路上“鼻涕虫”居然一直与我同车!
现在无法与总统联系,因此老头子让科学家先把“鼻涕虫”拿去研究,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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