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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说话,只是粗重的喘息。
半晌,任伟推了推趴在他身上的颜瞻,颜瞻却不肯放开任伟。
“滚蛋!起来!压死我了!”
任伟吼出声,颜瞻才不情不愿的躺到了任伟身旁,手却紧抓着他的手不放。
任伟躺了一会儿,掰开那只手起来了,赤身裸体的去了浴室。
我肯定疯了。
开花洒的时候,任伟想,否则怎么会沉迷进去?就算许久没做过了,也不能就这样跟颜瞻……胡来吧?他疯了是他疯了,怎么……自己也跟着不理智?有没有这么饥渴啊!
任伟起来没一会儿,颜瞻也起来了,囫囵的穿了衣服,脑袋昏昏沉沉,思绪一团乱。
都干了些什么啊!
他确认自己对任伟说了:我喜欢你。说的场合还这么……
哎呦!这下准完蛋了!搞不好等任伟洗了澡出来,就得对他吼:你给我滚!
颜瞻六神无主的去了客厅,米粥的香味钻进鼻子,他才想起来还煮着粥呢!
进厨房,白粥沸腾的翻滚着,熟了,熟透了。
关火,盛了一碗出来,颜瞻对着白米粥出神。
◇◆◇◆◇◆
“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颜瞻坐在地上,面对床上的熊猫仔发问。
“等下他要是把我连同行李一起扔出门,到底该怎么办嘛!”
熊猫仔一动不动,只是直愣愣的看着颜瞻。
“说话嘛~人家真的很着急唉!”
熊猫仔当然还是淡定的坐在床沿。
“我知道是我不好啦……可是……可是……唉。”
颜瞻搂过了熊猫仔,胡噜着毛绒玩具肉呼呼的脑袋,小脸鼓胀着碎碎念,“告诉我嘛,妮子你最有主意了啦~”
颜瞻现在可谓是慌不择路,否则也不会抱着熊猫仔求救。他轻易是不向熊猫仔求救的。
事情会这样发展下来,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实际上,就连刚刚厚脸皮回来都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在此之前,他所有的思维还仅仅停留在如何进门这一环节上。可任伟并没有阻挠他进门。也正是因为这样,颜瞻想,自己才会得意忘形。也不该说得意忘形,就是太松弛了、太顺利了,于是人就完全不紧绷了。再加上任伟那么一刺激他,呼啦,燎原大火。
真是脱线的离谱,告白都没想过,一下子却剥光了滚床单……
颜瞻抱着熊猫仔坐在地上不停幻想即将登场的惨剧。
在他看来——
或者任伟怒吼着对他喊:滚!
或者任伟拎起他的熊猫仔扔出门外,吼:跟它一起滚!
或者任伟劈头盖脸揍他一顿然后扔掉熊猫仔扔出他的行李,吼:全部给我滚!
总之,逃不出一个“滚”字。
颜瞻深知自己闯祸了,还不是一般的祸。前车之鉴半个月前才跟他打过架,想想彭勃颜瞻就能想到今时今日自己将面临的处境。
如此看来他跟彭勃本质上并没什么不同,均是死缠乱打+趁人之危。
“哎呦!”颜瞻仰躺在了地上,想哭。
怎么这么倒霉啊,明明十分钟之前他还跟天堂……
颜瞻死也不要从天堂跌落地狱,他搂着熊猫仔发誓要想出好办法。
我喜欢你。
任伟站在花洒下面,脑子被这句话挤压的隐隐作痛。
若不是这句话,他准不会沦陷。不可收拾的陷入那场性事里。
我喜欢你。
那个男孩儿搂着他这样说。
喜欢你大爷!
任伟在心里咒骂。
他听不得这种话,尤其在缠绵的时刻。那绝对是他的死穴。明知道这时候说什么话都是屁话,可他就是会情不自禁的听到这种话就信以为真,就不能自已。
上一个在这种时候对他说“我爱你”的男人,现如今躺在别的男人床上。
他说的还是——我、爱、你——呢!
你爱我个鬼!
任伟越想越气,气得看浴室的每一处细节都不顺眼——天知道混蛋龙语曾经多少次就站在这个花洒下面,紧紧抱着他,贴着他的耳根呢喃:我爱你。
也许那并不是谎言,也许那并不是敷衍调情的话,也许那一刻他真的爱他。任伟想。但那也仅仅是那一刻。说过便过了。
什么爱啊,根本不可能持续多久。
我喜欢你。
你喜欢你大爷去吧!
你能喜欢几天!你才几岁懂些个什么!
任伟关了水,简单擦了擦,然后才意识到他没把换洗的衣服带进来。这意味着他只能裸着出去了。可想想裸着出去又不怎好,于是有些犯难。
思来想去,任伟发觉自己绝对庸人自扰——这是他自己家,他爱怎么出去怎么出去!
哗啦扯开浴室门,不曾想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横在眼前。真的是毛茸茸的爪子,黑黑的。
好家伙,吓任伟这一跳。
“操!”
那爪子不动,上面搭着一件白色的Tee,还有他的睡裤。
任伟探出头去看,颜瞻顶着个熊猫帽子,穿着熊猫Tee。这Tee太贱了!上面有只胖墩墩的卡通熊猫,唯独没脑袋!谁穿上谁脑袋充当熊猫脑袋!
任伟看着颜瞻,颜瞻不看任伟。
心里一翻个儿,任伟想:哦,你充当移动挂衣架是吧?
颜瞻不说话,任伟也不说。他拽过睡裤套上,又扯过了Tee。刚要穿,发现这件Tee就是颜瞻穿的那件。不用说,这准是颜瞻走前兴奋的说买了两件一人一件那个。当时盛在一个纸袋里,任伟看也没看就扔进了颜瞻那屋儿。
任伟举着Tee,看看Tee又看看颜瞻。只见颜瞻眨巴着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他。潜台词是:求你了,穿吧……
我就不穿!
于是乎,任伟光着膀子推开“挂衣架”出了浴室。
那“挂衣架”带轱辘,任伟走到客厅,它就滑向客厅。
茶几上是晾着的白粥,还有一碟煎蛋,以及一小碗豆腐乳。
任伟不搭理“挂衣架”,坐下来开始吃晚饭。说是晚饭,可这会儿都十一点半了。
“挂衣架”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
任伟端起碗喝了一口粥,对“挂衣架”说:“你丫热吗?”那帽子看着挺厚的,就更别提还是毛茸茸的象形帽子了。
熊猫挂衣架摇头。
“我看着你热。”任伟继续喝粥,夹了一口豆腐乳。
立体熊猫可算不举着胳膊了,他放下Tee,从茶几下面抽了本杂志,给任伟搧风。
任伟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喝完了一碗粥。这时候毛茸茸的爪子适时伸过来,抓住了饭碗,拿着去添粥了。
“你丫爪子上的毛儿别掉里头。”任伟绷不住了,乐了出来。
实在太滑稽了!他真把自己当熊猫了。
熊猫默默的端了粥出来,还切好了饭后水果——西瓜。
一并撂在桌上,熊猫后退一步。
任伟乐抽了,基本上是用颤音问的:“你丫……你丫不是带着爪套切的吧?”都是四方块的小丁,任伟不禁去想颜瞻带着爪套切西瓜的模样。
“我没那么傻……”见任伟乐了,颜瞻这才敢开口说话。
“坐下啊,吃瓜。”任伟说着,向左侧挪了挪。
颜瞻战战兢兢的坐下,还是不太摸的准任伟的脾气——这是……没事了?既往不咎?
“帽子摘了,看着就热。”任伟继续喝粥。
“……我怕你抽我。”颜瞻看着任伟说。他搂着熊猫仔半天,就得到这么个启发——COS熊猫。可以逗人发笑不说,万一挨打也有防护。
“我干嘛抽你?”任伟吃煎蛋。
“让……让我不戴帽子……”
这句出来,任伟差点儿喷饭。
“你小心,别呛到……”
任伟吃完,颜瞻洗碗筷去了。
凉爽的风从窗口灌入室内,屋里空气清新,室温怡人。
任伟拿过了琴弹,手腕上泛紫的捆痕不禁令他微微皱眉。幸亏刚刚颜瞻先他一步射了,否则搞不好那种状态下,他会渴求他进入他的身体,填满他。那种性欲高涨、不能自已的状态已经许久没光临过他了。
太扯了!那小子居然还有性感的一面!
颜瞻一边洗碗一边听着任伟的琴声,到现在他还不太搞的清状况——任伟没让他滚。这个音节连“G”都没有发声过。
他不气?
真的不气?
搞不好……他其实愿意跟我……那个?也或许,真是拿我当了调剂?
颜瞻洗好碗出来任伟已经不在客厅了,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颜瞻盯着沙发上的熊猫Tee看,心里难过——他果然不肯穿呢。
该不是图案的关系吧?颜瞻认真的思索。不应该啊,没选很幼稚的样子啊……那果真还是迁怒于自己吧?
颜瞻站了一会儿,任伟肯定没有再出房间的意思了,他又不好意思蹭进去。脸皮再厚这会儿他也没底气。于是便垂头丧气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搂着熊猫仔躺在床上,颜瞻一边听任伟弹琴一边胡思乱想。甚至在琴音之间,他有些恍惚,刚刚真的发生什么了吗?那样的亲密关系真的存在过吗?可唇齿间亲吻过的感觉犹存,任伟一口咬在他肩上的痛感也还在。想起那份唇齿相依的感觉,颜瞻傻笑了起来。令他兴奋不已的并非是两人脱光光滚一起,而是那交换彼此气息的亲吻。
不知过了多久,一把熟悉的旋律钻进了颜瞻的耳膜。
是那首《Hotel California》。
颜瞻听了一小节就起身拿过了琴架上的箱琴,抚弄出的琴音加入到了任伟弹奏出的旋律中。
两人都敞着房门,任伟当然听到了另一把吉他切入的声音,可他并没有停下拨弄琴弦的手,反而笑了笑。这首歌,总要两把吉他演奏才好听。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房间陷入了异常安静的状态,颜瞻抱着琴听到任伟的声音隔着客厅传过来:“干嘛不唱?”
“你也没唱啊。”颜瞻回答。
任伟不再说话,第二次弹了这支曲子。颜瞻拿着琴蹭进了他的房间,坐到了床对面的木椅子上。
两把吉他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两个人的视线都不落在对方身上,而是都习惯性的低头看着琴。
到了人声加入的段落,任伟和颜瞻几乎同时开口唱了起来。
这一瞬间,两人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颜瞻笑了。
一曲结束,颜瞻抱着吉他“泪眼汪汪”地看着任伟说:“恨死我了,应该录下来……”
任伟抬脚踢了颜瞻。
颜瞻不理,认真的说,“你不觉得我们的和声非同寻常的好听吗?你没觉得吗?”
任伟起身放下了琴,“不觉得!”
“嘁~”
“滚滚滚,睡觉了。”
颜瞻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抓着琴挠着头说:“熊猫……熊猫Tee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任伟点了支烟。
“有那么难看么……”
“是寒碜。”
“……”
“你不困啊?我睡了,明天还一堆事儿。”
“真的不穿么?”颜瞻表现的愈发惨兮兮。
“怎么穿啊!站一起跟工作服似的!”
颜瞻乐了,“在家穿嘛!”原来是不习惯和人穿的一样哇!
“赶紧滚蛋!我关门了!”
颜瞻恋恋不舍的出了任伟的房间,走到客厅,拿了熊猫Tee又来敲门。
“干嘛!”任伟刚躺下。
“给你睡衣……”
“你敢不敢更执着点儿!”任伟要崩溃了。
“穿上嘛……晚上还是有些凉的,小肚子多可怜哇……”
任伟是猛然拉开的门,颜瞻笑嘻嘻的站在门口,举着Tee。他一把扯过了熊猫Tee,却不料颜瞻吧嗒一口亲上了他,“晚安。”
熊猫仔的底气回来了——就凭刚刚那一曲的时间。任伟没烦他,绝对没有!以他对任伟的了解,他明白他会选择弹那么一首人人都会的曲子,就是一种交流,他与他的交流。任伟挺内向,甚至可以说除了音乐之外总是很沉默,或许不该说沉默,是腼腆吧?他喜好分明,却不会拒绝人,即便是不喜欢的人,硬要跟他说话他也不会走开。但,他绝不会主动跟不想理的人交流,哪怕半句。
这一亲让任伟这个恨啊,抬手就给了颜瞻一下。
“你打我干嘛啦……”
“让你丫不戴帽子!”任伟一把扣上了房门。
趴在床上的时候他的心脏还在突突突的跳着。
该死,床上还有他的味儿!
真该撵走他!真该!
我喜欢你。
任伟不自觉的狠狠攥着手里的熊猫Tee。
“我拧死你!”
第五章
“喏,洋娃娃要的照片~”安娜进门换了鞋,就往客厅沙发里一窝。
任伟扫了眼扔在茶几上的拍立得照片,没言语。这显然就是之前颜瞻问安娜要的那一张。音乐节结束他没能领走,至于为什么没能大家都清楚。
“赶紧,凉的伺候!”辉子揪着Tee的领口,走过来坐到安娜身旁。
“啤酒行么?安娜呢,可乐?”
“成成成,快去吧!诶,空调遥控器呐!”辉子跟茶几下面一通翻找。
“有那么热吗?”任伟瞟了辉子一眼,进了厨房。
“你丫出去走一圈试试!”
“我也刚进门没多会儿,游泳去了。”
“遥控器呐!”
“不知道。想不起来了。”
“我靠!你空调当摆设啊!”辉子这叫一个气,“我是一分钟离不开空调!”
任伟拿了啤酒和可乐出来,先把可乐递给了安娜,“这才六月,你至于嘛!”
“严重至于。天儿一热我什么都不想干,做爱都不想。”辉子起身,去所有可能藏匿遥控器的地儿翻腾。
“开空调做爱你小心短命!”
安娜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没有加入两人对话的意思。
“我操!我更热了!鸡巴遥控器跟哪儿呐!”
“电视柜里翻翻,可能跟那儿。”
“翻了,没有!”
“那就是……”任伟努力的想。他不喜欢冷气,一般不入伏是决不开的。龙语不同,跟辉子一样,耐不住热,进门第一件事准要开空调。那……他能放哪儿啊?
“你快想啊,想不出来我今儿准死你们家!你丫等着收尸吧!”
任伟满屋的巡视,脑海里竟浮现出这样的画面——龙语四处踅摸,最后跟电视柜里翻出了遥控器,一边骂一边开空调,最后把遥控器放在了唱片架的顶层。
顺着这画面任伟走过去,果不其然,落满灰尘的遥控器就躺在一摞唱片上面。
“哎呦喂!我能活了!”
辉子一把抢过遥控器,按了下去。
任伟有些恍惚,视线还落在唱片架上。仿佛,人被吸进了旧日时光里。
哎呦!你猛虎下山啊!又活了是吧?
操,你丫这裤子怎么这么麻烦啊!又是扣派儿又是系带儿的!
让我起来!地脏!
脏吧,一会儿我让你更脏。
龙语!
“嘿嘿嘿!魂儿哪儿去啦!”辉子猛地推了一把任伟,“我媳妇跟你丫说话呐!”
“哦。”任伟回神,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怎么了?安娜你说。”
“这是想什么呢?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安娜笑眯眯的喝着可乐。
“没想什么,走神了,可能游泳游得太累了。”任伟说着,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你刚说什么?”
“我说让你看杂志啦~喏,洋娃娃~”
任伟接过了杂志,愣了几秒钟才往后翻页。你要不告诉他这是颜瞻,他准认不出来。复古风的走向,另类的妆容,一点儿没有颜瞻的影子。不过他这面无表情看起来委实很性感。
“这是什么广告啊?”任伟看完又往前翻。
“不算广告啦,这杂志每期都有‘V视觉’这个栏目。”
“不是广告……衣服、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