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手!”
“任伟!你到底有心没心!你他妈知不知道我对你好!”
任伟被彭勃搂在怀里,挣不出去,他一身的酒味儿好像都在往他的皮肤里渗。
“不接电话是吧,短信当看不见是吧?你躲啊,你玩儿命躲!我看你能躲哪儿去!你以为你躲在这方盒子里我就拿你无可奈何了?你以为你拿那小兔崽子当挡箭牌我就不好意思登门了?颜瞻,你个小兔崽子,你出来啊!”
“你要疯啊!你别喊了!”任伟去抓彭勃的衣袖,扥着他使劲儿。
“怎么了?怕那兔崽子听见?就是让他听见!他以为他跟着你就怎么着了?以为你喜欢他啊?妈逼,有他什么事儿!”
“你别喊了!”
“不出来是吧?行,你躲着,你就从门缝里看!”彭勃说着,扳过了任伟的下巴就吻住了他。
任伟怎么挣拨也弄不开他,一个趔趄就被他压在了地上。
彭勃力气很大,他按着任伟的肩,手上去拽他的睡裤。
任伟急了,去踢他,彭勃就掰他的腿,丝毫不考虑他有多疼。
“你他妈干嘛!我操你大爷!妈逼你给我放手!”
任伟骂人,彭勃不理,就是往下拽他的衣服裤子。他抵抗他更用力,到最后他按住了任伟的脖子。
任伟喘不上气来,憋得脸通红,他听到彭勃骑在他身上吼:“出来看啊,看我怎么操他!你看看他被人操的时候有多浪!快看看你偶像不在台上的样儿!”
任伟去抓彭勃的手腕,指甲用力的抠进了他的皮肉。
彭勃吃痛,稍一松手的空当,就被任伟扇了一巴掌,“你把我当什么!我操你大爷彭勃!你当我什么啊!”
这一巴掌搧的彭勃一阵恍惚。
“你就想操我是吗?就想跟我身上寻欢作乐是吧?来吧,随便你!颜瞻不在,没人扑出来跟你打架!就算在,他也不会跟你打架,我就是一婊子,谁值当替我打架!你不是就想说我是个婊子嘛!我就是!你称心如意吗你!”
任伟说着,去揪扯彭勃的衣服,“来啊,操我啊,你不是就想要这个吗?”他凑上去,勾住他的脖子,用力的亲吻他,与此同时手解开彭勃的裤子扣,往他裤子里钻。
彭勃去掰任伟的手,任伟不依不饶,“我就是婊子,你对婊子该做什么?干嘛不做!畜生!”
“任伟!”彭勃一把将任伟按下去治住了,“你就是没心!你把话往难听里说是吧?那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我图跟你寻欢作乐?任伟你听好了,你不值当!只要我愿意,我花钱,没人像你这么拗着我,让我不顺心!我让他舔我脚趾头他都会笑着凑上来!你呢?你什么样?你自己说你什么样!你什么态度!你高高在上!我寻的什么欢?做的什么乐?有什么欢乐非要跟你身上寻?我他妈操你上瘾啊?我闲的啊!我操你你能给我生孩子是怎么地?我这么有瘾!你还他妈会说人话嘛!我图什么啊?我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是吗?我对你好,我惦念你,我一心一意,我看你脸色,我惴惴不安,我自己反省,我喝的酩酊大醉我心里憋着气憋着话我内伤就为了跟你寻欢作乐?你骂我畜生,你自己就畜生一个!”
任伟没劲儿了,他往起抬的手腕瘫软下来,攥成一团的拳头摊开来,人就像一只被剥了皮的香蕉,摇摇欲坠。
“你懂什么是感情吗?懂什么是喜欢一个人吗?别说你知道,你真不知道!你知道,你不会失去他。一个你爱的连自尊都可以不要的人,你失去了,是因为你不懂!你根本不懂别人!你说爱呀、喜欢呀,你其实什么也做不到!你任伟不缺人爱,你任伟永远有人捧着,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继续这样,你想得到的东西,你永远也得不到!你越想伸手抓住,它走的越快!”
良久,彭勃放开了任伟,站起来整理衣衫。任伟仍旧躺在地上,他木讷的揉着手腕,脑子里空白一片。
你懂什么是感情吗?懂什么是喜欢一个人吗?
这话不停的在他脑海里回旋。就像永不停止的土耳其回旋舞,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曾几何时,颜瞻似乎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更早之前,龙语亦然。
“起来,地上凉。”
彭勃的酒打见到任伟后,醒了大半——酒疯,可以算撒出去了。这人实在欺人太甚,那股火儿顶的他寝食难安。再没有这样的人在他的生活里出现过,男的女的都没有。可他就是没法放弃他。而越是不能放弃,情绪就越被他牵动,越是让他如笼中困兽。他走不进任伟心里,却执拗的要走进去。任伟可以一转身就不理人一翻脸就不说话,他受不了。他不要求他付出多少他就回报多少,可他受不了他的无动于衷。
彭勃弯下腰,拉住任伟的手,拽他起来,替他抻平衣服提起裤子,任伟没有拒绝,任他摆弄他。
后来,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任伟闭着眼不说话,彭勃一连抽了四五颗烟。良久,任伟起身去厨房拿啤酒,刚要打开,却被彭勃按住了手腕。他看着他抽出那罐冰凉的啤酒,拿水壶烧了开水。
当开水被注入玻璃杯,任伟望着它出神。热气袅袅升起,却消散在湿冷的空气中。
握住滚烫的玻璃杯,任伟的指尖是冰冷的。
彭勃说烫,放手,任伟不听死死的握着。
你就拧吧!彭勃说。
任伟惨淡的一笑。
在厨房里的这半小时,他们各有各的心事,各有各的无力感,对自己的,而非对别人。
后来他们做爱了,鬼使神差的,地点也令人匪夷所思——颜瞻房间宽大的窗台被胡噜的一团乱,小玩具和盆栽摔的七零八落。任伟的背抵着冰冷的大理石,彭勃替他口交的时候,他仰头看向窗外,星星像碎了一地的玻璃,月亮弯弯的,若隐若现。云在流动,缓慢而深不可测。
他记得,曾经,龙语戏言:可以试试看跟这儿搞。
那时候,这个房间没有房客。这个窗台上空空荡荡。阳光投进来,总是带着暧昧的味道。窗帘也不是这一幅,是轻薄的、白色的纱帘,没有任何实际效果。
快要射精的时候,他听到彭勃说:任伟,别试探我的底线。
与此同时,他从墙上的穿衣镜里看到了彭勃的背,密密麻麻的纹身里,有块图案令他嘴里犯苦。
我一辈子背着你……
任伟想,他跟颜瞻肯定会完蛋。因为他不懂爱,可颜瞻只要爱。颜瞻是那么渴望,那么竭尽全力的去奉献。他不配。
他是个掉在地上腐烂的苹果,可颜瞻还挂在树上,透着酸甜的橘红。他是一只橘子。他远远的看着他,看不见他熟透了、腐败了,他向往着苹果丰满的光泽,向往着苹果更早的独立存在,这让他想变成一只苹果,也快快成熟落地。
◇◆◇◆◇◆
“是呀,累死我了。”
颜瞻趴在上铺,嘟着嘴一边给日记配图一边跟任伟讲电话。
“节约成本,你就忍了吧,又不是全国旅行,你是巡演。”
“反正真的越来越没法适应!额头上都长包包了,555555……”
“挤了。”
“你好心狠。好心狠呦~”
“你到底有事儿没事儿?”
“你不耐烦了……不耐烦了……人家都这么辛苦的要住在火车上,你都不心疼……”
“你这车轱辘话怎么说的这么起劲。”电话那边的任伟叹气了,“你不可能不在火车上过夜,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样最节约成本,你无可抗争。”
“我觉得这几天你对我好冷淡……”颜瞻吸鼻子,好像有些要感冒的征兆,上车前小冉给他灌了一肚子药。
“哭也没用!”
“没哭……鼻子痒。”
“吃了药好些吗?”
“不知道。没有吧,脑袋也开始疼了……”
“那就挂电话赶紧休息!”
“你就是不想跟我说话呢……”
“没完了是吧?”
“人家……人家就是想跟你说说话……想你……”
“可拿你如何是好。”
“嘿嘿……”
颜瞻讲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直到向晓冉在中铺拿书敲上铺床板,他才不情不愿把电话挂了。
“你干嘛啦!”颜瞻趴到床边向下看。
“我们牙齿都麻落了。”(注释:麻——酸;落——掉)
“又没喊你听!”
“你赶忙睡觉,啥子事都没得,不然明天你给我感冒一个看哈。”
“……”
“怪了,吃了感冒药还郎个精神!”
“爱的力量!”
“爬开,去死!”
颜瞻无心跟小冉继续斗嘴,人缩了回去,敛了敛画笔,就钻被窝了。扔在一旁的手机还有残存的热度,颜瞻的手碰到,心也跟着暖烘烘的。对于他来说,每天跟任伟通个电话,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
然而这幸福时刻近几日有打折的趋势——任伟听电话总有些没精神、不耐烦,有时还不知怎么就急了,说个两三句也没说什么自己又好了。问他是不是最近很忙很累,他说没有;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说你管好自己就行。
奇怪的很。
颜瞻还不敢追问,问急了任伟就挂电话,挂了不说肯定关机。
向晓冉说,巡演不累,你累。你上火纯属都是跟任伟上。
也不是全没道理。颜瞻不是适应能力差的人,最近的身心俱疲委实跟他的情绪挂钩。任伟态度好,他一天都有劲;任伟态度差,他一天净打蔫儿。
可任伟的态度是由啥决定的呢?
颜瞻知道要找源头,但可惜——找不出。
好像那天他抱怨过一句签证,但后来不是解决了吗?
要不就是唱片的事?时代唱片有意让他们重新灌录专辑。任伟一没时间二没精力,但这事儿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也不是的吧,那天他还说要尽心尽力呢,说辉子就指望这次Free Loop能打开良好的局面。
讨厌!他老是这样,啥也不说、啥也不讲,猜得你肝肠寸断。
颜瞻跟上铺愁眉苦脸,小冉跟中铺噼里啪啦发短信。就听他那短信音一会儿一个过场。
“忙啊?”颜瞻躺不住,又探身弯腰恍若倒挂金钟状跟小冉说话。
小冉斜了颜瞻一眼,不应声。
“是哪个嘛~你这几天手指头细了没?”
“关你球鸡儿相干!”(注释:干你屌事)
“女娃儿嗦?”
“你快点睡觉,我最后提醒你一次。”
“……”
“我静音。”
颜瞻又缩了回去。小冉最近有动作!颜瞻的雷达是如此探测的。想到这儿熊猫仔更是喜忧参半。他当然希望小冉交女朋友,他早该跨出全新的一步了。可……果子呢?果子该怎么办?昨天颜瞻还跟果子通过电话,果子没问小冉,但颜瞻知道她挂心。要是能放下就好了,偏偏,她放不下。硬要笑着说没事啦、过去啦,但转过脸,她又是什么样的表情?颜瞻无法规劝她什么,因为他想,如果换作是他自己,别人说什么大抵也都是徒劳。
“再一杯。”任伟把空酒杯向前推,托着下巴对酒保说。
“这是第几杯了?今天要喝到我们关张?”酒保拿过杯子,并不急着倒酒。
任伟笑了笑,不接话。
“心情很不好吗?”加了冰块,酒保注入伏特加之后,并没有把杯子推给任伟,而是倒了很多橙汁在里面。
任伟微微皱眉。
“你快喝醉了。”
没所谓的演出结束后,任伟没跟其他人走,而是坐在吧台前,独自喝酒。到这会儿已经是快三点了,客人基本走光光,喇叭里的爵士小调咿咿呀呀的唱着,他还在喝。
“小意思,喝到你打烊关张我也不会醉。”
酒保叹了口气,再让他这么喝下去,他可不信到他们打烊他还能清醒。可以说,这会儿,他就有些醉了。
“我来给你变个魔术,你不笑,我请你喝更好的酒,不喝老板留的这一瓶了。你笑了呢,你就不能再喝了,要乖乖回家。”
酒保凑到眼前,任伟笑了一下,“好啊。那试试看。”
“我这个魔术呢,是硬币消失。注意,是消失哦~就是‘嗖’的一下,它就不见了。”
任伟看着酒保拿了一只干净的玻璃杯出来,又够过一旁的杂志扯下几页,使劲揉了揉,然后将玻璃杯包裹在内,“独家秘方,别偷看。”
任伟点了一支烟,嘴角始终挂着笑。
酒保又从裤兜里掏出几个一元硬币,放在桌面上,请任伟确认它就是普通的一元硬币。任伟确认了,他就将玻璃杯扣了上去。
掀开,酒保好尴尬的说:糟糕,怎么还在呢。
任伟看着他,他挠头说再来再来。
再掀开,硬币还在,他看上去更加窘迫了。
但酒保不死心,又尝试了三四五次。
任伟皱眉,盯着酒保看。
酒保下定决心似的说:这次一定成功。
玻璃杯再度扣了上去,任伟抽着烟已经没心思看了。
果不其然,打开,那几枚硬币还是好端端的躺在吧台上。但这时候他听到酒保说:“惨了惨了,是让硬币消失,结果玻璃杯居然给我抢先一步!”他说着,狠狠团了团手里本蒙着玻璃杯的杂志内页。
杯子,真的不见了。
任伟笑了,笑出了声,“你到底在干嘛啊。”
酒保也笑了,“是玻璃杯太任性嘛。”
就这样,任伟拿了琴箱出了酒吧。夜里很凉,他系上了风衣的扣子背着琴往前走。
这段路平时走起来一下就到头,可在这安静的夜里,竟然无限绵延开来。
任伟走的不快,停下来点烟的空当,身后响起了别人的脚步声、谈笑声。他也不在意,一次次打着被夜风扑灭的打火机。
有人拍了他左肩,他向左回头,只看到身后几个人超过他的身影。再向右看,竟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
“你怎么还这么傻。”龙语笑嘻嘻的弹了下任伟的脑门。
搁平时任伟准会向前走,一言不发,但这会儿出乎他的意料,他听到自己问:“你怎么在这儿?”
“唉咳,跟他们刚喝出来,一帮出版界的朋友。”龙语说着,指了指已走出很远的那群人。
“哦。”
“倒是你,夜里三点了总不能还有演出吧?”
“早演完了。”
“你小男朋友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任伟狠狠瞪了龙语一眼,吐出一口烟,迈步往前走。
“嘿嘿嘿,走啥啊?”
“不走睡这儿啊?”
“能禁逗点儿嘛,话老横着出来。”龙语跟上了任伟,同他并肩走。
“求你听了?”
“我犯贱,你拦得住?”
“管不着。该谁管谁管。”
“嚯,夹枪带棒。”
“走你的吧,都这会儿了,你同居蜜友不抽你啊?”
“为你我认了。”
“出去八百米有速8,去吗?”
“你丫……就不能好好儿说话是吧?”
“那你跟着我干嘛啊,还想干嘛啊?”
“你知道我最烦你哪点吗?”龙语一把搂过了任伟的肩,“不说人话。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两套。我说你左右脑分离是怎么地?”
“把你爪子拿下去。”
“都速8了,我还拿什么啊。”
第二十章
“你画眼线了?”
倪歆勾住任伟的肩,掰过他的脸仔细看。
“碍着您了?”
“没。不碍。我就是瞧瞧,太骚了!”
“滚远点儿。”任伟一把推开了倪歆。
“任伟,看见辉子了吗?”
啪,背上按了一只手,任伟回头,安娜一脸怒气的看着他。
“没,怎么了?”
“刚才他站那儿跟小婉那妖精说话,我跟小N出去买水,回来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