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民国]狼狈相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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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民国]狼狈相奸-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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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刘为姜来了。

    走进客厅,这个面目清秀的青年先是注意到地上的帽子,然后不动声色的捡起来,挂到了房间一侧的衣帽架上。

    客厅中间,熊芳定和小卫士都没有动,然而陡然插。入的新人物,却让房内的气氛瞬时缓和。刘为姜步子笔直的走到熊芳定所在的沙发边,一手掰住小卫士的肩膀把人推开些距离,然后换做双手并用的姿势,帮着熊芳定脱去了一只手套。

    小卫士满目惊恐,眼里的惧意还未消散,忽然回过神,便悄无声息的退到了门外去。

    而刘为姜有条不紊的继续着手里的工作,熊芳定这边也暂时归于了平静。等到青年把新泡好的茶水端到他手里,熊副队终于开口了:“你这两天怎么样。”

    刘为姜说:“我去了趟白家岙那边,不过没什么确实有效的消息,但是仇报国这趟,应该是跟那一带的匪帮势力有所接触。”

    “白家岙有两队人马,他接触的哪一边?”

    “不好说,白堡坡那边的可能性大一些。”

    “白堡坡?”白堡坡的当家,不是那个大胡子么。熊芳定心里有几分不屑,暗自评价道:莽夫。

    “不过这两天仇报国倒是总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两人经常结伴同行,不是逛洋行就是茶楼饭馆简直形影不离,另外,前几日,他在一品街包了间房,随行的也是个男人。”

    “什么男人?”

    “看着以前似乎没见过,应该是这阵子刚出现在镇里的,具体的我已经让人下去查了。”

    熊芳定道:“有意思,仇报国这个王八蛋,捞钱的活自己全揽了,现在还天天的跟人混在一起逛妓院吃饭馆?!简直不务正业!伤风败俗!”

    熊芳定不太骂人,要骂人也是捡人少的时候躲起来偷偷的骂,但他不会避开刘为姜。不是因为他把刘为姜当成自己人,而他根本就觉得对方就不属于人这一类。跟了他好几年,这青年对他来说已经成了件普通不过的东西,是个物件,或者就是件他用顺手的家什。

    手里头端着茶杯,熊芳定的怒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时机,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边走边骂,骂起来声音不是很大,但是态度严肃认真还带着极强的批驳性。刘为姜站在旁边默默聆听,脸上是全无表情的,仿佛他在这屋里已然成了个人形的雕塑,长官嘁嘁喳喳骂得再热闹,也不过是清风一阵,挂耳不挂心。

    ========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缓缓的从芙蓉街的街口驶入,停在虞府大门口。车门一开,虞定尧便像一条小鱼一样摇头摆尾的从车肚子里游了出来。

    开春,他叔叔在镇上的一所学堂里给他报了名,一来是对他上次无故离家的拘束性惩罚,二来也是为秋末的沪上求学之行打个前奏。这件事情,对一直接受家庭式教育的虞定尧来说是一件开心又不开心的事情。

    开心是因为他能在一定程度上获得些小自由,并且可以认识许多新同学和新朋友,但这也让他不开心,因为学堂里的课程比起他在家里学的那些要复杂的多,而且人堆里头出比较,早先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管读书写字还是算数画画,好与不好,他都是第一名。但是在学堂里,十几二十几个人一个小团体,聪明里还有更聪明,想要轻易的获得先生的赞许和肯定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虞定尧傲气十足的去,到了那里却发现自己水准一般并不出挑,因此狠狠的伤心了一顿。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人拆除了井圈的小青蛙,陡然暴露在五光十色的世界里,理所当然的平庸了下去。然而小青蛙十分要强,偷偷摸摸的花了狠功夫学习,这段时间也算小有成效。

    这天也是,先生留了一篇文章给他们做背诵作业,这篇文章的用词很是艰涩难记,想要顺利熟练的背诵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虞定尧就爱跟这样的不容易较劲,此时脚步匆匆,他是打算在晚饭前先把文章念上两边。

    刚走进大厅,一个丫头从侧面的小门里走出来,看见他便语调软糯的唤了一声:“侄少爷。”

    虞定尧象征性的对着丫头一点头,背着自己的小书包直上二楼去。及至快到二楼转弯的口子,丫头又面带犹豫的追上来说:“侄少爷,老爷要你回来就去他那儿一趟。”

    虞定尧回过头问道:“叔叔找我做什么?”

    丫头摇摇头。

    小孩儿又说:“那我等会儿去呢?”

    丫头还是摇了摇头,不过摇得十分艰难,她不好违背老爷的意思,当然也不能违背这位少爷的意思,两个都是她的主子,她只能感到为难。

    虞定尧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稍作思索之后,他把身上的书包卸下来塞给了后面的丫头。

    “他在哪儿呢,我现在过去。”

    “老爷在后宅的大屋里。”

    虞棠海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镇长,但这一方土地做的富硕非常。芙蓉街这一排的房子全属于虞府,中间用长廊相连是所院中带院楼中带楼的大宅子。

    丫头说的大屋,位于主楼后方,由几间屋子合并而成,里面设有牌室,烟室等供人休闲娱乐打发时间的地方。这个时候,邀牌局是有些不上不下,循着往日的经验,虞定尧直奔烟室。

    果然,还未等他进去,迎面从房间里出来了几个小丫头。小丫头们见过他,纷纷停下脚步向他问好,虞定尧懒得搭理,径自走进半掩的房门中去,果然在屋内的罗汉床上发现了他吞云吐雾的叔叔。

    屋里烟味浓重,床上还摆着一套烧烟用的器具,虞棠海半卧半坐的靠在一个小方枕上,见侄子进来,便暂时性的放下了手里的烟具。

    向着小孩儿招招手,他笑的十分和蔼,因着刚过了瘾头,此时老头子面色红润简直有几分得道之人的气色。

    虞定尧看着他,嘴巴微微向上一拱,是个不怎么高兴的样子,走到床边坐下,他弯身解开了小皮鞋的鞋带子,翻身向内爬进去。爬到虞棠海面前,他把两只膝盖一并,摆了个跪坐的姿势,不过这姿势做的十分随意,脊背微微弓着,两条手臂也是软绵绵的摁到了虞棠海的身上。

    “叔叔,你找我呀?”

    虞棠海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怎么,我找你,你还有气了?”

    虞定尧撒娇似的晃了晃身体,回道:“你不是给我报了学堂么,我现在成天到晚的就做这一桩正事,也是很忙的。”

    虞棠海笑眯眯的摸了摸侄子打理得油光水滑的小分头,然后像才发现有什么不对一样,惊奇的问道:“你的长命锁呢?怎么不带了?”

    虞定尧今天穿的是西式的小套装,当然不能再不伦不类的配上那把长命锁,再说了,他就是想带,这会儿也带不成,锁片让他做了人情送了人。这事要是被叔叔知道,肯定要挨骂。

    小孩儿心思咕噜噜的直打转,随即笑眯眯的抓下自己脑袋上的手说道:“叔叔,我都这么大了,再带那种小孩子的玩意儿,会被人耻笑的。”

    虞棠海看他笑的可爱,眼睛一眯,也笑了,笑着笑着,他收回那只被侄子抓在手心里又揉又捏的手,慢悠悠的,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那把小孩子的玩意儿来。

    唰啦一声响,是锁片沉甸甸的顺着链子挂下来,钟摆似的晃在虞定尧面前,一前一后,发出金灿灿的光。

    小孩儿脸一白,伸手从叔叔那里把链子揪过来,垂着脑袋把两条腿从屁股底下挪出来改成个盘绕而坐的姿势,口中略带委屈的说:“你都知道了,还这么问我。”

    虞棠海说:“我知道什么?”

    小孩儿想了想,泄气似的说:“反正瞒不住你。前阵子我在万塔镇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人家的东西,差点被人家打了。后来有个好心人帮我出钱赔给人家,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把这锁片给那个好心人了,想着要是他来罗云,我就再把钱还给他。”

    “好心人?那你还记得那个好心人的模样么?”

    虞定尧半撅着嘴,皱着眉头仔细思索:“是个光头,但是长得挺漂亮,我还取笑他像个小尼姑呢。”

    “男人?”

    “嗯。”

    虞棠海没有继续说话,一只手摁在侄子肩上摸了摸,是个若有所思的表情。片刻沉默,一旁的虞定尧见他仿佛没有什么后续的话要说,便问道:“叔叔,你还有别的问么,要是没有,我就回去背课文啦。”

    虞棠海摇摇头,侧身躺回罗汉床上,又端起了烟具。虞定尧收好长命锁,坐在床边穿好了鞋,道别之后便匆匆离去。

    而虞棠海一口口的吸着烟嘴,心神舒畅的同时思绪也像袅袅的烟篆一样渐渐的扩散而开。

    大约过了晚饭时间,有丫头进来通报说仇报国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

    虞棠海正琢磨着见一见这位带有英雄光环的下属,没想到人还自己送上门来了。躺回床上闭目养神,他淡淡的对着待命的丫头说道:“叫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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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周四,明天休息一天,大家周六见O(n_n)O~~~~~~~


 38第三十五章

    沈延生跟在仇报国后面往那一处灯光明亮的大房间里去。虞府他是头一次来;不过一路上分花拂柳的过了好个层叠的院门,已经让他对这所宅子的阔绰有了初步的认识。

    院子里间断不间断的按着许多电灯,因此灯火通明。树影重重之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应有的景该有的致,都随着星罗棋布的景观尽收眼底。沈延生边走边在心里暗暗作叹,即便是他沈家最兴旺的时候,也没有哪片宅子能有这样的光景。大宅里套着个包罗玲珑的小世界;这简直有些接近私人皇宫的架势。

    仆人先是领着他们进了偏厅;片刻之后才带着他们去见虞棠海;甫一进屋,仇报国就点头哈腰的向床上的人问起了安。

    沈延生走得稍微慢一些;默不作声的站到仇报国身边;他也很有礼貌的摘下头上的帽子,然后作了个微微鞠躬的姿势。

    虞棠海默不作声的收下几句客气话,开始认真的打量起仇报国边上这位白净挺拔的青年。他是个喜爱收集宝贝的人,所以在对美的欣赏上自认为水平极高,然而细细观察之后,他并没在对方身上挑出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来。

    老头子未开口,只是对仇报国递了个示意的眼神。而仇报国接受到信号,便顿时的精神大振,把沈延生让到跟前,他用略带骄傲的语气介绍道:“虞镇长,这是我在老家的同窗,叫沈延生,这阵子刚到罗云,特地要我带他来见见您。”

    虞棠海笑微微的把视线转到沈延生这边,一点头,口里漫不经心的说道:“沈先生,坐。”

    屋里只有一张罗汉床,并没有多余的椅子,仇报国不知所以的看了半天,想不出该往哪里坐才合适。倒是沈延生不客气,越过他大大方方的占据了罗汉床的另一端,然后低头在那堆烟具上扫了一眼说道:“久闻虞镇长大名,一直想找机会来拜望,今日终于夙愿得偿了。”

    虞棠海眯着眼睛嘘出一道笔直的青烟,哑声道:“我有什么大名,不过是个小小的镇长,沈先生真是客气。”

    沈延生摇摇头,笑道:“虞镇长恐怕有所不知,原来我同府上的侄少爷有过一面之缘,侄少爷说您既是慈父又是个难得的好官,治学治地皆有一套良方,听得我是仰慕不已啊。”

    虞棠海慢慢的在这顿恭维话里睁开了眼睛,透过缭绕的烟雾,他问道:“怎么,你认识定尧?”

    沈延生说:“说起来也是个机缘巧合,当时我刚好路过白家岙,随行遇上了仇队长同侄少爷,不过是些浅薄的交情而已。”

    虞棠海顿了顿,说道:“定尧只是个孩子,小孩子说话难免要夸大其词,沈先生姑且当做玩笑听听就罢了,不用太认真。”

    沈延生:“虞镇长谦虚了,我在罗云住了这么些日子,这地方好还是不好,我心里还是很清楚的。故而更想过来见您一面,今天是有些冒昧,不过还请虞镇长不要怪罪仇队长,是我故意磨着他,他实在没办法才勉强的替我做这引荐。”

    仇报国在床边站了半天,正插不进话,这时候便略作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附和似的向着虞棠海连连点头。

    虞棠海抬头看他一眼,又转回来问沈延生:“沈先生此行,不知所为何事啊,总不能真是来看我一个老头子吧。”

    极有分寸的几声笑听起来带些轻松的意味,可沈延生却从中听出了打探的端倪。他没有犹豫,当即开门见山的说道:“虞镇长果然好眼力,您看我都没开口,就让您看出目的来了。”

    虞棠海笑而不语,扭头把嘴贴到烟枪上吃了一口。几番吞云吐雾,最后仰面朝天的对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眯了眯眼睛。

    这青年之所以来见他,可能性不外乎两种,一种是有求于他,再一种便是想在他这里谋一份差事。仇报国最近正得宠,所以这登梯上楼的事情也不算多奇怪,只是鲜少有人这样直言不讳的说自己怀抱目的的,如此,在虞棠海这里,沈延生便显得有了几分稀奇,多了几分古怪。

    然而转过脸望着这位古怪的青年,他却没有等到预料中的答案,只见青年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纸盒,面带微笑的摆在了他那套烟具旁边。

    “我听侄少爷说,您有个喜爱收藏宝贝的嗜好,所以我这趟是来给您献宝的。”

    “献宝?”满腹狐疑,虞棠海垂下眼睛去扫了那盒子一眼,并没有动。这时候沈延生从对面伸来两只白皙漂亮的手,动作灵巧的掀起了盒盖。

    灯光下,这是一枚光彩熠熠的领带夹。

    虞棠海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说道:“这是宝贝?”

    沈延生抿着嘴角说:“这当然算不上什么宝贝,顶多就是件可有可无的收藏品罢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还有一些重要的东西,相信虞镇长一定用的上。”

    “哦?”虞棠海双眼微闭,露出一副极其感兴趣的神情。

    沈延生说:“实不相瞒,其实我在来路上遭了一趟匪患,让人活活的捉上了白堡坡。不过大难不死,终于是被我死里逃生。”

    “所以沈先生……这是准备要给我说一个险象环生的好故事?”

    沈延生道:“好故事说不上,只是在土匪窝里长了点见识,不知道虞镇长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两个人面对面,虞棠海目不转睛的盯紧了青年的双眼。他这眼睛黑,又黑又亮,而且毫无惧意,看着非常有神非常漂亮。

    放下手里的烟枪,虞棠海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两条腿伸到地上,长吐一口气,他对着仇报国说道:“仇队长,这里不是正经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就请这位沈先生到书房一坐,你看怎么样啊?”

    仇报国一听,连忙走上来充当了搀扶的仆人,小心翼翼的端住虞棠海的一条胳膊,回道:“我现在可都听您的,您说好,就是好,我还敢说一个不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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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沈延生从虞府出来,已经是夜色正浓,虽说白天里阳光和煦,但是到了晚上依旧是有些寒。不过这寒不耽误他内心的热,同镇长谈了这许久,很明显,单从态度上来说这老东西对他还是有几分看重。先不说这看重是真是假,当着仇报国的面,人毕竟是许了好处给他。这就够了。

    眼下剿匪一事被正式提上日程,他这个类似参谋的角色自然盼着能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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