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还是一样好看啊。李以诚在心里叹口气,不过怎麽这麽不好玩,邱天跟阿瑞克都会回一声「皮卡」的,他以前就这麽没有幽默感吗?还是因为惊吓过度?我那时是瞎了哪只眼会看上他。。。。
我那时是瞎了哪只眼会看上他。。。。
瞎了哪只眼。。。。
「喔干!」李以诚突然停在街上狠狠的骂了一声。「干!」
走在他身後的杨肖文吓了一跳,连忙问:「怎麽了?」
李以诚转头盯著杨肖文,马尾刷的打了杨肖文一下,他盯了半天,又转头往前走,气势十足的说:「没事,吃火锅!」马尾刷的又打了杨肖文一下。
我瞎了左眼,我瞎了左眼啊!不就是我左眼瞎掉的那天杨肖文来看我然後事情才变的一发不可收拾吗!原来是我瞎了左眼才会搞成这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以诚的脑内悲呜响彻整个淮海中路。
第十八章 我想再见你一面
李以诚领头进了火锅店,确认杨肖文想吃的几种食材後,招来服务员。
「鸳鸯,麻油碟两个,肥羊一盘,肥牛一盘,豆腐泡,宽粉,土豆片,黄花菜,香菜,猪脑,黄喉,腐竹,牛百叶,鱼片,猪腰,藕片,虾丸,鸭肠,锅巴,南瓜饼,羊肉串10个,雪花两瓶…。。好像点太多了,虾丸去掉,先这样。」
李以诚行云流水的点完菜之後把菜单还给服务员,转头看见杨肖文呆坐在对面,「怎麽了?有什麽要吃的我没点到吗?可以再叫服务员来。」
「不,不是,有点吓到而己。」
李以诚知道重遇的两个多小时以来,自己的改变使得杨肖文一直处於震惊状态,所以他反而无法感受到这四年时间在杨肖文身上起了什麽变化,而且几乎都是他在说话。我是怕一停下来,他就会说起当年的事吗?李以诚问自己。
李以诚沉默的看著杨肖文。他心里有遗憾、感叹、可惜,但没有怕,也没有伤,甚至还有笑看当年的恶趣味。
所以他对杨肖文微笑,「这四年怎麽样?说说吧。」
锅底在这时上桌,打断了李以诚丢出的话题,点的菜放被堆放在桌旁的推车上,两人七手八脚的把菜往锅里丢,一边丢一半,开大火,倒啤酒。吃饭皇帝大,李以诚也没空理杨肖文想说什麽,都八点多了,娘的饿死了。
李以诚手一挥,「开动。」拿起盘子,夹起辣锅里的食材堆成小山,又拿起另一个盘子堆叠白锅里的食材,然後眼巴巴坐著给两盘菜扇风,偶而抬起头来看见杨肖文又呈现石化状态。
我又哪里吓到他了吗?李以诚心里全是问号。「怎麽了?不饿吗?」
「那盘是你要吃的?你不是不吃辣?」杨肖文真正震惊了,他表情上的震惊是今晚的最高级,他看过李以诚不小心吃到辣而痛苦难受的样子,那次是他不小心夹错菜给李以诚,可是李以诚不怪他不气他,只是自己难受著,就像一直以来的样子。
「喔,我现在很能吃辣。」以前吃到辣的样子都还在杨肖文脑海里吧,李以诚想起杨肖文诚惶诚恐的递水的样子,笑著从辣锅里又捞了个土豆片,「四年了,没有什麽不能改变的,吃吧。」说完不理会杨肖文,低头开始吃起来。
杨肖文不再说话,也拿起筷子开动。隔了四年,杨肖文依然是个好火锅友,他很快的就捉住李以诚现在的爱好,也知道李以诚依然是猫舌头,他放食材、捞食材、确定稍微凉了才递过去、倒啤酒、拿纸巾,一样把李以诚伺候的无微不至。
李以诚心里感叹著,有个知道自己好恶的人伺候还真是不错。
「你别只顾著伺候我,自己多吃点,有些东西台湾的火锅不会放,但很好吃,你试试。」礼尚往来,李以诚夹了几条宽粉和土豆片给杨肖文,「这个南瓜饼很好吃,我每次来都自己吃一盘,不过今天分你一个。」说完有点依依不舍的夹了一个给杨肖文。
杨肖文看著南瓜饼,突然就笑了,「小诚,你好有趣。」
李以诚知道杨肖文的震惊已经过去,不知道是南瓜饼或是两瓶雪花的功劳。他递过去几根羊肉串,「我很喜欢吃羊肉串,不过我不确定这是不是羊肉,就吃吧。」
「眼一闭牙一咬就吃吗?」嗯,杨肖文的震惊真的已经过去。
「不要被签子刺到就好。」李以诚已经吃的六七分饱,於是放慢进食的速度,食物真的是好话题,跟旅行一样,一讲就停不下来。「云南南路那有一家的羊肉串我很喜欢,明天有空带你去。」
「好呀,听你讲话很有趣,你知道很多这个城市的事,我听的很开心。」
「呵,都是小事,上不了枱面,明天带你去吃本帮菜好不好?有一家小店我很喜欢…」
李以诚庆幸锅底上来的时间真及时,打断了原本的对话,他能笑看过往,不见得杨肖文能,到时把场面搞的太沉重,这火锅还能吃吗,等下给记得给服务员打赏。
离开火锅店时已经九点半了,两人略为回复到以前相处的气氛,话题大多集中在食物和毫无重点的閒谈上,杨肖文偶而开开玩笑,放一两句冷枪,虽然融洽,但明显存在著刻意回意往日话题的细微尴尬。
两人朝著蛋挞店的方向往回走,李以诚要去取车,杨肖文提著别的男人的内裤和他并肩。车子是阿瑞克公司的公务车,周末时就让李以诚使用,他很少开,一是因为技术不好,二是因为他喜欢坐公车。周末时,他会坐著公车慢慢晃过大街小巷,看到喜欢的景色就下车,看够了再随便跳上另一台公车,这是他在城市里流浪的方式。
两人漫步经过蛋挞店外的那张街椅,两个多小时前李以诚坐著狂笑的那张椅子,杨肖文突然停下脚步,定定的看著那张椅子。
「怎麽了?」
「我那时从地铁站走出来,搞不清方向就乱走,看到这里挤了很多人在买东西。」杨肖文停了片刻,「我看到有个人拿著蛋挞低头笑的很开心,我想那个蛋挞一定很好吃,就跟著排队,那时就想到你一定会喜欢吃,甜甜的有奶味。」
「後来那个人把头稍微抬起来,我才发现他好像就是你,又不太像,怎麽可能才想到你就看到你,怎麽可能在台北都遇不到的人竟然在上海遇到……」
李以诚默默的站在杨肖文身旁,一句话也没说。
「我这几年想的,就是再见你一面,没有想别的,就只是见一面,一面就好,远远的看著也行,用我这辈子孤单老死来换都可以。」
我想再见你一面。这几个字从漆黑的梦里逸出,在接下来的沈默中,那句话延展到李以诚心里幽暗的角落。淮海中路上的车流泛滥,仿佛台北天桥下那条长长的光河。
杨肖文转头看著李以诚,突然伸手环抱住他,「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声音哽咽,然後轻轻哭了起来。
第十九章 对不起
李以诚僵住了,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尴尬。被一个大男人在人潮汹涌的街上抱著哭,李以诚真是恨不得一头撞死。现在演的是哪一出啊!我本来还有点感动的,他在心里哀嚎,我当年有对不起你吗?你何苦这样整我。
他当机立断,再度使出阿瑞克创的调情八招之六,「佛光普照」,他伸手拍了拍杨肖文的背,露出理解宽容的微笑,放柔语气说:「我知道,没事的,过去了就好。」这三句台词放诸四海皆准,对付任何哭泣的人都很有用。
杨肖文「嗯」的一声,过了一下才把头从他肩颈移开,再抬起头来时情绪已经平复,只能从霓虹映照下微微发红的眼睛推测这人曾经哭过。
李以诚笑了笑:「走吧。」我曾经为你哭过,但那不是你要的,现在你为我哭,也不是我要的。
两人背离繁华的淮海中路,沉默的转入巷子里,巷子两旁的店家都已经关门熄灯,只剩几家酒吧的招牌灯隐隐在黑夜中发光。李以诚走到一台没尾巴的小车旁,「哔」一声车灯瞬间亮了一下。
「这台车…是粉红色的。」杨肖文终於开了口,语气惊惶不定。
「对,我知道它是粉红色的。」李以诚哄著杨肖文,「坐一下就习惯了,不会太丢脸的。」反正我丢脸丢惯了,而你後天转身回台北,丢不丢脸都没差。
李以诚开著车,车上的两人沉默著,没有尴尬,就只是沉默,车子在沉默中行驶过黄浦江上长长的桥,他将车停在饭店外,杨肖文上去拿行李,他摇下车窗,让微热的风灌进小车内。
他终於有机会静下来把今晚的事好好想一遍。
他邀杨肖文出游,只是觉得遇到老朋友很开心,想好好招待他,如此而已。过去的事早已云淡风轻,他们之间没有误会、背叛、欺骗,连当年杨肖文三次要求和他交往,都默认是拿他来治伤,他既然没答应,就不能怪杨肖文和前任复合。以这点来说,他很赞扬杨肖文的品性,因为他对爱情坦白而忠诚。
至於不带别人去面摊的约定,他早已释怀,还为杨肖文找了理由,毕竟阿左是杨肖文的真爱,是要过一辈子的「自己人」,不是「别人」。相比之下,虽然他没亲自带人去天桥,却画了不少张地图分送亲友…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啊。他在心里自我开示。
李以诚知道他一定以某种姿态,成了杨肖文生命里的书签,否则杨肖文不会在街上抱著他哭,他们心中都有遗憾和唏嘘,也许这次是老天爷给的机会,让他们好好的把事情说开,就算不能回复当年的友谊,至少从今而後心无挂罣。
一阵乱想中,杨肖文拿了背包下来。「我行李还是放这,明天晚上住这里,周日去机场比较方便。」
「嗯,走吧。」明晚我也没有留你住的意思啊,大武兄。
李以诚以不怎麽高明的技术开过半个上海回到住处时,已经十一点多,这是阿瑞克帮他租的短期公寓,两房一厅一卫,生活用品俱全,周一到周五还有阿姨来倒垃圾跟整理环境。他在楼下便利店买了六瓶雪花啤酒和大量零食,此举引起杨肖文侧目,但也没说什麽。
进门後,李以诚让杨肖文先去洗澡,自己则抱著笔电窝在沙发上网,他迫不及待的想告诉邱天今晚发生的事,他有种围观自己八卦的诡异兴奋,无奈邱天不在MSN上,他只好在离线讯息上啪啦啪啦流水帐似的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越写越觉得像小说,写到杨肖文抱著他哭时忍不住把嘴笑的裂开来,「他抱著我哭耶,夸张吧,淮海路上多少路人围观啊,我丢脸到想一头撞死,八点档都没这麽演的…。」
「怎麽对电脑笑的那麽开心?」杨肖文洗完了澡,走进客厅望著他。
「没啦,跟朋友报告今天的事,坐吧,要喝什麽自己去冰箱里拿,要看电视自己开,上网的话无线密码是1009。」李以诚快速的吩咐完,又低头继续写信。
「1009,嗯,你生日。」
「你怎麽知道?」印像中他从来不曾和杨肖文说过生日的事。
杨肖文想了一下,「我忘了,反正就是知道。」
李以诚「嗯」一声不再说话,把头埋入笔电里,一路把剧情写到:「我现在在客厅里写信给你,他坐在沙发另一边在开自己的笔电,刺激吧,你很想围观吧,哈哈哈,我去洗澡啦,你衣服我都买了,先这样。」把讯息传出去後,他把笔电盖上,往沙发角落一丢洗澡去。
他洗澡时,被丢在客厅桌上的手机又唱起歌,杨肖文终於有机会把整段歌都听完,「我在苦苦等待雪山之巅温暖的春天,等待高原冰雪融化之後归来的孤雁,爱再难以续情缘,回不到我们的从前…」
「…爱再难以续情缘,回不到我们的从前…」
杨肖文默默的听著歌,手机上「亲爱的」三个字异常闪亮,歌唱了两遍停下,隔没多久又开始唱,李以诚终於受不了围著浴巾从浴室冲出来,湿淋淋的长发贴在背上滴著水,他接起手机就怒气满点的说:「我在洗澡。」
「洗你个头!你是白痴吗!你脑袋被狗吃了吗!」邱天在电话里暴跳如雷。
「啊啊啊你不要生气啦,就只是明天带他去玩而已,」李以诚边说边跑进房间关起门来,无视坐在客厅里的神情复杂的杨肖文,「而且我真的在洗澡,单纯洗澡!」
「洗洗洗,洗你个头!还把人带回家!你在想什麽!上次玩不够是不是?」
「我上次没有玩啊大人,我只是觉得大家炮友一场,在异乡相遇也是有缘,就带回家聊聊…」
「炮你个头!聊你个头!你脑袋被门夹啦!李以诚,我警告你!你…你…我都不知要警告你什麽了!」
「唉,那些事都过去了,」李以诚认真的说,「你也知道我从来没怪过他,而且扣除掉那件事,他真的是个不错的朋友,在台北遇不到的人在上海遇到了,冥冥中自有天意吧,反正我就当日行一善扶老太太过马路…」
「扶你的头!如果他缠著你说要重新开始再续前缘你怎麽办!」
「我跟他没有前缘啊大人!如果他有这个意思…」李以诚想了一下,「那我就跟他玩呵呵呵来追我啊的游戏,拎北从来没被人追过,感受一下少女被追的滋味好像也不错呵呵呵…」
「李、以、诚…」邱天咬牙切齿。
「国际长途很贵好嘛邱天葛格!等我洗完澡MSN聊啦,挂了。」手机一丢,李以诚回浴室把剩下的澡洗完,回房间把头发吹到略乾,就披散著头发回客厅。
客厅里的杨肖文默默在上网,李以诚开了瓶啤酒,拿起笔电开始和邱天MSN,完全无视杨肖文的存在。两人「讨论」了一瓶啤酒的时间,李以诚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邱天,当朋友,可以;当情人?从重遇到现在,他没有感觉到半分对杨肖文残存的情意,对方若有这个意思,就…到时再说。而且,搞不好明天过完就再见不联络了,想这麽多干嘛。
最终邱天也被迫同意,不然就没有海宝。盖上电脑,他想起邱天打杨肖文的事,他从没问过邱天那时的情况。事实上,他对杨肖文的认识,停在那年的情人节,那天过後,他再也不曾碰触过这人的内心。
「想什麽呢?带我去玩的事,你朋友是不是不高兴了?」杨肖文也盖上电脑,坐在沙发另一头,温和的看著他,小心的发问。
「他就是那个样子,习惯就好,他平常对我很好,」李以诚故做委屈的说,「唉,别理他,喝酒,聊天。」说完跑进厨房拿了一瓶长城干红,又从冰箱拿出雪碧,「来,干红套雪碧,赞。」说完调了一杯给杨肖文,用著期待的眼神看著他,「赞吧。」
「甜甜的很好喝,」杨肖文很捧场,「跟玫瑰红套七喜一样。」
两人坐在沙发上隔著一段距离,从干红开始聊起来,杨肖文说他到上海和北京出差遇到的事,去了哪些地方,吃过什麽,和大陆的同事因文化不同闹的笑话,李以诚说变态的阿瑞克,说明天要带他去的巷子和小吃摊,说他最近常听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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