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有一个如魔鬼般存在的男人,这个男人总是将这种莫名其妙的怒火化作暴力施加在他的身上。
那时候他咬着牙承受男人奇形怪状的暴力,然后在心里将那个未见面的嘉勐狠狠地折磨凌辱了千百遍。
可是当他真正的见到嘉勐的时候,他却再也恨不起来。
他被男人那不羁的气质吸引了,嘉勐身上好像有一种天生的磁力,能够吸走别人身上所有的目光。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极有魅力的男人却栽在了那样一个木头身上,我不知道应该说嘉勐可悲还是其他。
很多时候人总是很奇怪的动物,比如上一刻你还讨厌的咬牙切齿的人下一刻你就可以转恨为爱。
从见到嘉勐的第一眼张亚东就再也恨不起这个人,曾经他心里的恨也在那一刻化为乌有。
当你对一个人有好感的时候你总是会刻意留意他的动向,而那时候的张亚东总是有意无意的留意嘉勐,而那时候他也自然发现了不一样的嘉勐。
嘉勐外表虽然看起来很刚硬,可是的眼睛却总是透着忧郁。
那是一种和他的外表截然不同的气质,可是就是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却很和谐的柔和在了一起。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嘉勐身上总有一种特别的魅力的原因吧。
张亚东知道,嘉勐和他是完全不可能的。他笑,带着一丝自嘲,他说,其实我和奎哥都是一样的。我们都喜欢那个人喜欢的不得了,可是我们却都不敢碰他。那个人身上有一种气质,一种让人不敢侵犯的气质。
他一直将这种感情隐藏起来,可是却还是被奎哥发现,或许只是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是一样敏感的人,特别是涉及到那个人。
奎哥嘲讽他,然后折磨他。
那种无休无止的折磨,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
我很佩服张亚东,在那样极端的折磨之下,他还能够存活下来。
后来他开始吸毒,K粉,抽大麻。
只有借由外在的东西才能够让他忘记那种痛苦。
毒品,带给了他短暂的快乐,让他遗忘了自己身处地狱的事实。
后来,嘉勐出事了,奎哥死了。
按理事情也该落下了帷幕。
可是张亚东却朝着我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他说,其实,幕后的黑手并不是奎哥。
这话让我震惊万分。
然后张亚东就开始发抖。
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他的嘴唇也开始变成青紫色。
他瘦的不成样子。
然后他蜷缩在地上,他说,给我粉,给我。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别人毒瘾发作,有些无措。
张亚东好像很痛苦,他拽着我,说,在里屋书桌那个最里面的柜子里……有……有药,给……给我。
我抖得太厉害,他的眼睛也凹的太厉害。
这一刻,这个男人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
他双目无神,面色苍白,嘴唇青紫。
我快步跑进了里屋,走到他说的那个抽屉,打开,你面全是书。
我焦急的翻开书,然后发现了一个烟盒。
打开烟盒,里面用透明的袋装着一包白色的粉末。
我转身,走出去,然后将这个东西递给了张亚东。
他颤抖着双手接过,然后从茶几上拿出一张锡纸,颤抖地白色的粉末倒在锡纸上,他将鼻子凑近锡纸,开始奋力地吸起来。
他的样子很陶醉,很入迷。
我站在一旁,看着张亚东,看这张亚东吸毒。
那一刻,我好像是置入了冰窟。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张亚东脸上的神色渐渐缓和了。
他瘫坐在地上,然后开始大口的喘气。
然后当他的呼吸平静下来的时候,他抬头望着我,他的眼睛不再迷离,而是一片清明。
他轻笑一声,却说不出的凄惨和落寞,他说,这玩意儿真不错。然后他扔掉了手上的锡纸,他说,可是李京悦,你最好别染上这玩意儿,一点也别染。
然后他斜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我走出去的时候张亚东还是保持着那个仰望天花板的姿势。
我关上了门。
我的心很乱。
因为张亚东,或许是因为他恍惚中说的那句话。
——其实,幕后的黑手并不是奎哥。
第三十六章
深夜的时候我回到了家里。
晓东已经躺在了床上,可是他却并没有睡。
他的声音在我开门的时候响起,他说,“悦子,你回来了。”
我说,恩。
然后晓东打算开灯,却被我制止,我说,别开灯。
晓东有些不解,可是他还是松开了开灯的手。
然后我突然上前去,将他满满抱紧怀里。
那一刻,当我抱着晓东的时候,我心里的不安才渐渐消散。
我听到晓东叹了口气,他紧紧地抱着我,他说,“悦子。”
我抱着晓东,闻着那让我熟悉的气息,然后我才说,“晓东,别离开我。”
那一刻,我突然很怕。
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看到张亚东毒发的样子,或许是其他。
或许是那一刻我想起了嘉勐和阿甲。
总之那一刻我心里突然涌出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和不安。
只有当我抱着晓东的时候这份不安才渐渐淡了。
那晚上,我紧紧地抱着晓东,像个孩子。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做爱。
只是那么紧紧地抱着彼此,相拥到天明。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
阳光透着窗户照了进来。
照在晓东沉睡的脸上。
我低头在他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
电话响起的时候晓东睁开了眼睛。
他睡眼朦胧,显然还没有清醒,我伸手宠溺地揉了揉他柔软的发,然后换来身下人轻皱着眉头等我。
我轻笑,然后拿起了电话。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这个电话,就像是一个诅咒,拉开了一闪错误的门。
“喂。”我接起电话。
晓东窝在我的怀里,他的手不安的在我胸前画着圈。
我伸手拉住他不安分的手,瞪眼威胁他,晓东窝在我怀里轻笑,带着奸计得逞的得意。
“请问是李京悦吗?”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我说,是,你是?
他说,我是萧澜雨的同事。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身子突然一震。
晓东感受到了我的僵硬,他抬起头,脸上带着询问。
我望了望晓东,然后起身下床,向着客厅走去。
我说,哦,什么事?
我的语气冰冷而疏离。
只是这份疏离电话对面那个陌生的男人听不出来。
他说,萧澜雨出事了。
我很想故作冷漠,可是在听到下一句话的时候,我却再难冷漠。
那个男人说,萧澜雨从楼上摔了下来,现在在医院抢救。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手颤抖了一下。
然后我焦急的问,在那间医院。
男人说了一个医院的名字,然后我就挂了电话。
我转过身的时候,对上晓东担忧的眼神。
他已经从床上坐直了身子,他问我,“悦子,咋了?”
我边穿衣服边说,“我朋友出事了。”
我还是没有告诉晓东萧澜雨出事的事情。
我一直瞒着晓东萧澜雨已经到C市的事情。
最开始的时候我不想告诉晓东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而现在我不想告诉晓东是因为我不想他心里难受。我知道,晓东一直对我和萧澜雨之间的事情耿耿于怀。
聪明如他怎么不知道我以前对萧澜雨的那种近乎占有的感情。
而萧澜雨也一直是晓东心里难以摊开的阴影。
晓东一听,焦急的说,怎么回事?严重吗?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我说,不用,我自己去就成。
那时候我心里太焦急,自然语气也有些生硬。
晓东听了,眼里的神色黯淡了下来,然后他说,你出去的时候小心点。
我恩了一声,然后走了出去。
我去了男人告诉我的那家医院。
我几乎是一路跑过去的,中途堵车,出租车被堵在半路。
好在那里离医院并不远,所以我就下车跑步去了医院。
我直冲进医院,然后看到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头上戴着一顶安全帽,脸上有着厚厚的一层泥灰。
当望见我的时候,他说,“你就是李京悦吧。”
我说,是。
男人说,“你可算来了,萧澜雨在里面做手术,需要家属签字,我们从他衣服里发现了写有你电话号码的纸条,然后才给你打了电话。”
男人边说边带着我走进了医院。
鼻间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味。
我跟着男人到了急诊室,那里已经有一个护士在等着,见我过去,那个护士跑过来,将手上的病历夹递给我,说,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我气得吼,我是他哥。
那护士被我的态度吓了一跳,然后她皱着眉,说,你吼什么吼,你是病人的家属吗?签个字吧。好进行手术。
当时我就气急了,我说,非得要签字了才给做手术?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争分夺秒’,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那一刻我一定是气糊涂了,那个护士大概是被我的气势给吓着了。
她瞪着眼睛,却又不敢骂我。
好在旁边的人已经拉开了我。
那个中年男人安慰我说,“老弟,我知道你生气,还是先签了字,好开始做手术。”
我气得手都在颤抖,然后在颤抖着双手在家属栏签了字。
那个护士瞪着我,嘟囔了一句,转身走了。
那个中年人将我拉开,然后说“他从三楼的地方摔了下来,真是吓死我们了。”
这时候从旁边走上来两个民工,七嘴八舌的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
通过他们的讲述,我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这伙人是一家私人建筑队的工人,那个负责的包工头承包了一栋楼,可是他为了节约钱,硬是将废旧的铁管搭起来用作架子。而且多用的吊杆也是很没有安全性的。
这是一家私人建筑队,何谈安全可言。
而就是这种完全没有安全措施的危险施工,最后造成了吊车从顶楼突然断了,掉下来,当场砸死了一个小工。
而萧澜雨当时站在三楼的架子上。
因为突然掉下来的吊车,砸断了钢架,使得他从钢架上摔了下来。
那个中年人大概是这一伙人的头,他最后对我说,“突然发生了这起意外,我们也是吓坏了。未满当即送了他来医院,包工头当时知道这件事,早就卷着钱逃跑了,我们揍了一千块钱,好歹求着医生先给他做手术。”
说到这里,男人的脸上露出一种伤痛。
我当时听了这话,脑子里突然炸开了。
然后那个男人不安地搓着手,向着我说,“医院还欠着两千多块钱的医药费,我们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所以……”
那一刻,我心里溢满了愤怒好苦涩。
然后我说,“剩下的钱,我来付。”
就在这时,突然走过来一个护士,她皱着眉,望着我们,大声问,“谁是萧澜雨的家属。”
我说,我是。
她望着我们这群人,眼里含着一种鄙视,最后她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她说,赶紧去把剩下的医药费交了。
她皱着眉催促,我强忍着心里的火气,说,你等等,我这就去拿钱。
那护士一听,皱着眉说,你们怎么回事儿,刚刚不是就说去交钱吗?怎么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去交钱。
我一听这话当即就气得火冒三丈,我向着那个势力的小护士吼,你——他妈的知不知道真名叫救死扶伤啊,你们就是这么当白衣天使的?你别侮辱了这么神圣的职业了。
那护士听了,当即憋红着脸,瞪着我说,你……你这人什么素质……
我一听,朝着地上呸了一口,道,我这什么素质,爷爷的素质比你这草菅人命的势利眼不知强了多少。
那护士听了,当即气得全身颤抖。
然后这时候突然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一件白大褂,戴着一副眼睛,摸样倒是长得挺斯文的。
他皱着眉出来,忘了我们一眼,“吵什么吵,这是医院,安静点。”
那护士望见那男医生,瘪瘪嘴,“张医生,就是这人,这人刚刚跟护士长吵了,现在还在这里瞎闹。”
嘿,这女人到懂得恶人先告状。
那男医生转头望了望我,说,你是病人家属吧,这里是医院,你们安静点。
说完这话,他转过身推门进了急诊室。
那个护士转头瞪着我,说,你,赶紧交钱去吧。
说完,拿着病历本向着走廊深处走了去。
我当时气得全身都在颤抖。
这就是这个社会。
这个黑暗而势力的社会。
甚至包括医院,都充满了铜臭味。
怪不得别人都说,医院才是最黑暗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甚至就连这些所谓的‘白衣天使’,都是一副虚假的面容。
第三十七章
我虽然极其厌恶这个地方,可是我还是不得不去拿钱交医药费。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交钱的话,说不定他们真的会将萧澜雨赶出医院。
我回了家,晓东还在家里。
当我急匆匆的推开门的时候晓东正在做饭,他从厨房里伸出脑袋,望着我,说,“悦子,回来了啊,我做了饭,你回来的正好。”
晓东好像心情不错。
我没理他,直径去了卧室,拿出了我的那张银行卡。
卡里的钱并不多,这是我的全部积蓄,加起来大概就三千的样子。
这些钱自然完全不够支付萧澜雨那昂贵的医药费。
那样的医院,就是住一天也得去掉几百块钱。
我转头,打开了床头的抽屉。
我知道晓东的折子放在这里面。
晓东的密码很简单,我和他的生日就是密码。
我揣好了折子和卡,转身向着屋外走。
晓东叫住我,他说,“悦子,吃了饭再出去?”
我说,你吃吧,我还有事儿。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取了钱,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萧澜雨的手术也已经结束。
我带了钱,去交了剩下的手术费。
然后预交了一千五百块钱的住院费。
当我回到了病房,萧澜雨躺在床上。
他的那群民工朋友坐在床周围,我进去的时候那些人突然站了起来,望着我。
萧澜雨也抬头望着我。
他那双黑亮的眼眸平坦无波。
我站在门口,望着他。
这时候那个中年男人开口了,他说,“我们先走了,去找找那个包工头,看能不能追回些钱来。”
这些朴实的朋友,即便是在这种时候,即便是他们身上也几乎身无分文,可是他们想到的还是为萧澜雨讨点医药费。
这就是这群朴实的民工朋友。
却也是这个城市最底下的人群。
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他们付出的劳动美化了这个城市,可是到头来,却被那些自以为是的城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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