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队!否则场外压腿,或者陪小呈跑步,你选!”
叶涛哼哼,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
“不好意思,肖老师,让你看笑话啦!”田教练抓抓头,“这帮小子太难搞了!听说你管教学生很有一套啊,校长都暗示我‘找你谈谈’。”田教练模仿校长尾音拉长的口头禅,说到最後自己笑了出来。“训练时间我根本不敢走开,就麻烦你来一趟了。”
“我很会管教学生?”这是哪里来的传言?
“你也别谦虚,那天处理小呈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之前我也快气炸,下个月还有比赛,作为主力,他在这个时候搞出这种飞机,别说球赛,退学都有可能,当时啊,真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了!那次真是多亏你!”
“可是,我根本不懂篮球。”
“没事,能让这帮小子听话点就好,我都快头痛死了,年年拿亚军,都差那麽一口气,论实力不是我夸口,这帮孩子很有天分,也肯吃苦,但是总在关键时候出状况,你也知道……唉,我是真没办法了!”
“球员的资料,能给我一份吗?”
“好,你稍等。”
肖柏文找个地方坐下,刚碰到凳面,股间的刺痛让他浑身冒冷汗。
那里,应该是受伤了吧?
真像场噩梦!
只是场噩梦就好了……
对面扬起一只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肖柏文定睛看去,看到被好几个女生围在中间的裴沐心,正只手撑著下巴,冲他微笑。
情动深处13
13
“现在队长是这个学生吗?” 肖柏文手指资料上的照片。
“嗯,身为队长,身体力行,品行端正,没他更合适的,就是……”
“管不住队员。”
田教练点头。
“你让叶涛当队长吧。”肖柏文合上资料夹,“除了日程安排,队员训练,计划制定,人员任免,包括队规章程,都让叶涛操办。”
“这个其实我也想过,”全权下放,让他们自己去折腾,所谓置之死地而後生。“可是,这麽搞肯定要输比赛。”
“输球才好!现在还是晋级赛,以球队现在的成绩输得起!”
“可是,万一後面一输到底怎麽办?”这根本是赌博啊。
“现在是整顿的最好时机,输几次球是必须的,往後只会越没机会。如果你实在担心,最近可以联系几场友谊赛。”
“叶涛球技没话讲,但是做队长,他的脑子顾得过来吗?”
“当然不行!”肖柏文手指对面的人,“可是,叶涛不行,裴沐心肯定没问题。他们关系不错,叶涛有麻烦,肯定会向他求救,裴沐心不会不管。”
田恍然大悟。“学生会会长作军师。”
“他们只要不太出格,你就别插手。关键地方指点一下就好。”肖柏文站起身,忽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他极力控制身体,勉强站稳。
“肖老师,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没事。”肖柏文低头,发现自己说话都有些吃力。
“你那个班级,不比我的球队轻松,听说秦灏今天来学校上课了?真是千原的头条新闻啊,你要小心,这家夥来学校,肯定会有麻烦事接著而来。欸……肖老师……”
肖柏文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声音远离,闭眼的瞬间,他看到了田教练慌张的面孔。
身体轻盈地像根羽毛,漂浮空中,额间传来冰凉,很舒服。
肖柏文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摆设,发现自己正躺在他的小公寓里。
房间里不止他一人。
“裴沐心?”肖柏文挣扎著坐起来,额间有东西滚落,是块湿毛巾。
“醒了?!”裴沐心用手背抚上肖柏文的额头,“好像退烧了点!老师你在篮球馆昏倒了哦,上午还好好的,怎麽到了傍晚就烧成这样?”
“……我有低血糖……午饭又没吃,大概午休时著凉了。”不惯撒谎,声音都小很多,“是你送我回来的?你怎麽知道我住这里?”
“我知道的,比老师想象的多很多哦!”
肖柏文心里一颤。
“比如,老师居然是个合气道高手呢!”裴沐心笑著指指衣柜外面挂著的道服。“黑带耶!”
“只是初段而已。”肖柏文暗里松口气,“谢谢你送我回来。”
“是叶涛背你的,我只负责指路。他出去买些吃的,我让他顺道去趟药店,带盒麝香膏回来。”裴沐心拿走床上的毛巾去冲洗,“不知道这家夥会不会被嘲笑,想到就觉得很有趣呢。”
裴沐心的身影消失在浴室,肖柏文的心沈到谷底。
“你怎麽会知道……”
“我一直站在外面,”裴沐心倚在门口,笑得无奈。“老师,你就不知道‘知难而退’四个字怎麽写吗?”
“你不必有负疚感,这是我和他之间的决定,是我自己答应的,没人强迫我!”
“非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又不会少块肉。”
“我不得不承认,某些方面,你们两人还真是出奇地相像!”裴沐心大大叹口气,将换过冷水的湿毛巾敷在肖柏文额头。“都是要命的固执!”
情动深处14
14
周末两天,肖柏文基本上是在床上度过的,叶涛买的食物拿来充饥,连叫外卖的麻烦都省了。
烧退了,那里的疼痛也缓解很多,不得不说,那个麝香膏很管用。唇上结了痂,暗色的疤痕和淡色的唇,对比之下,露出几分狰狞。
痂会脱落,疤痕会消失,痛过几回,则一切消散。
世事无非也如此。
一切都会过去的,肖柏文劝告自己。
只有这样他才有勇气跨入学校,走进课堂。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看到让他畏惧的那个身影。第一堂课结束,课间操时间,肖柏文想到田教练提醒过自己的话,决定去学校周围转一下。
一圈下来没有任何发现,校园内的广播声音远远传来,更显得四周安静,正欲返程,不远的地方跌跌撞撞跑出四五个人,卷发,黑夹克,一溜排耳洞,看打扮和年纪都不像学生。
肖柏文走过去,榕树和围墙互成犄角,居然形成一个天然的隐蔽场所。
视线所及,秦灏正横肘将一个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壮硕青年压在墙上,拳声如闷雷,每一下都换回一声惨叫。
“秦灏,住手!你会打死他的!”肖柏文简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以为这是在打黑拳吗?!
秦灏充耳不闻,仿佛肖柏文是个透明人。
肖柏文上前拉住秦灏挥拳的手臂,铁块一般的肌肉,肖柏文使上全身的力气居然没有撼动他半分。
“来几个人都没关系,一起上也可以,我奉陪!别再使黑招,否则,我废了你!”秦灏的声音冷若寒冰,“滚!!”他终於松开,随手一把扯下青年的耳环,生生扯裂的耳垂,顿时冒起鲜血。
又是一声惨叫,满脸青肿加鲜血,分辨不出原来模样,青年仓皇而逃。
肖柏文极力忍受胃里涌上的不适感,拦住了准备离开现场的秦灏。
“你答应过,不在学校里打架!”
“他们找死!”怒气夹杂不屑,“况且,这是在学校?”
“现在是课间时间,你没有按照约定去上课!”
“你又在提醒我,我们之间的交易是麽?”
“现在违约的人,是你!”肖柏文强自镇定,“不准再打架!打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他吸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了小胡子的电话,“你好……是的,我是千原的肖柏文……不错,他来学校上课了……我希望你们最近能多出警力,在学校附近加强巡视……”
肖柏文只觉手里一松,手机已经不在,“喀喀”两声,他眼睁睁看著自己的手机毁灭在秦灏手里。
“你……不要太过分!”肖柏文气得咬牙!
“是麽?”秦灏把那只废掉的手机像投垃圾一样扔得远远的,“我还想做更过分的事!”拉住肖柏文的手肘一带,轻易将他压在墙面,凶狠粗暴的吻紧接而下,蛮横地摩擦啃咬,肖柏文唇上的嫩痂顿时破裂,血腥味弥漫。
“住手……”肖柏文剧烈挣扎。
“你最好别动,刚揍完人,我现在兴奋得很。配合一下,你少吃点苦头!”秦灏的手伸向了下面的皮带,动作急速而粗鲁。
“……你疯了……”现在是大白天,这里虽然隐蔽,也会随时有人经过,他难道没有一点基本常识?“你放手!”肖柏文用尽力气喊。“你今天没去上课……你没履行约定,相对应的,我也没必要任你所为!”
“我会去的!”炽热的气息,“现在,先收些预付款。”
“不……”舌头侵入,狠狠地纠缠著,下身一阵凉意,已是毫无遮蔽,肖柏文顿时明白自己处於怎样的境地。
高壮的体格,强势的存在,借助墙面,他用铁臂围成的狭小空间,立即唤起肖柏文的不快记忆,素色的隔间,也是这样狭窄,暴力般灌注的气息,完全逾越底线的放肆吸吮,反复又反复地野蛮侵犯,仿佛永无止境……
肖柏文一阵颤抖,完全控制不住地颤抖。
“你怕我?”唇贴著唇发问,手里的动作一刻也没停止。
“……是。”他怕死他,只是闻到他的气息,就忍不住打战。他对他做的一切,难道还不足以让一个正常人害怕?
“我看未必,”秦灏捏住他下巴,强迫他面对。“你这张嘴,最擅长激怒我!”
“那是你行为不端……”
嘴巴又被粗暴地封住,秦灏抬起他的一条长腿,挂在自己肘上,没有任何犹豫,挺腰,一贯到底,狠狠地,直抵柔嫩最深处。
肖柏文皱眉,疼痛让他的脸扭曲,断气的呜咽,硬生生吞了回去。
“你说的没错,打架的确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秦灏的声音几分低哑,“这种方式,比较适合你我。
凶狠的抽插,失速的节奏,肖柏文根本承受不住加诸身上的暴行,几欲昏厥。
“幸亏你不是女人,”肖柏文直觉不想听他下面的话,“没有麻烦的生理期,什麽时候干你都可以!”
冷酷的嘲讽,这不仅是肉体的侵犯,还有意志的博弈。在他面前,自己早已无自尊可言。
“老师,你就不知道‘知难而退’四个字怎麽写吗?”他想起裴沐心的话,心里涌上无尽悲凉。是的,知难而退,自己只是一名老师,何苦做到如此地步?!
“在开小差?”猛烈地一个捣弄,肖柏文浑身颤动一下,秦灏退出来,将他的身体转过来背对,从後面重新插入。
更加贴合的姿势。秦灏双手扣住他的细腰,用几乎快折断他腰部的力道,每一次顶撞都深入到最底部,越来越快,失控的抽动,肖柏文咬紧牙关,倾泻的呜咽被节奏打乱,破碎不堪。
背後一声轻不可闻的低吼,一阵炽烈的灼热灌入,腰部的力道消失了,肖柏文身子一软,差点没站稳,他用力扶住墙面,才避免摔倒的难堪。
许久不见有进一步动作,肖柏文回头,看到他正在整理衣物。
这样就放过自己了吗?肖柏文有些不敢相信。
“现在回去,可以赶得上下节课,”秦灏盯著他,“我不想被人说言而无信,占人便宜!放学後,在保健室等,我们继续!”
秦灏撂下话就离开,几步之後又回头:
“你最好别想溜走,否则,後果你知道!”
“……我不会!”
肖柏文的声音很轻,但是无比坚定。他摸索著找寻自己的长裤,根本不敢去看自己的下半身。
风吹树叶,簌簌作响,肖柏文蜷缩在角落,把头埋在双膝间,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情动深处15
15
十月的阳光,耀眼但不浓烈。
碧绿的草坪,白色的长凳,三三两两的人或散步走动,或悄声说话。
肖柏文隐身在一个廊柱後面,静静地看著白凳上的一对母子。
男孩面孔端正,留著短平头,一边和母亲拍手嬉戏,一边呵呵笑个不停。
很简单的节奏,但对於男孩来说却很吃力,时常拍打出错,母亲微笑著,很耐心地教著儿子重新来过。
男孩终於不耐烦起来,挥舞著手臂,一巴掌打到母亲的脸颊。
母亲似乎已经习惯了,一点没恼,使力抱住男孩的身体,嘴里念叨著什麽,尽量让男孩安静。男孩高大的身体躲在母亲怀里,像个不谙世事的巨婴。
忽然,怀里的头颅剧烈摇动起来,男孩挣脱开钳制,一把推向母亲,将她从椅子上推倒,摔在草坪。
“阿健……”女人明显难受之极。
旁边很快冲上来两个穿白衣的男子,一边摁住一个肩膀,将暴动的男孩控制住。
男孩胡乱踢腿挥拳,毫无章法,两名白衣男子挨了不少拳脚,拼命将其摁倒在地。
忽然间,男孩顿住了,停下了所有动作,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某一处。
肖柏文暗喊一声糟糕,方才看他情绪失控,自己不小心从廊柱後面探身出来,现在,整个人暴露在对方的视野。
男孩大吼一声,像发了疯似的,突然从地上弹跳起来,两名男子压都压不住,眼睁睁看著他冲了出去。
肖柏文脚底一阵发麻,他想逃跑,但是腿脚不听使唤,钉住一般挪动不了。
“老师!老师……”男孩一把抱住肖柏文,紧紧圈在怀里,压得肖柏文胸腔发疼,“老师……老师……对不起……对不起老师……”
“快!快抓住他!”
男人的喊叫声,很快冲上来四五名大汉,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男孩的手,将他从肖柏文身上剥离。
“放开……放开我……老师……老师救救我……救救我啊……老师……”
男孩的嚎哭像婴孩般可怜,肖柏文的心纠成一团。
摔倒在地的女人依然坐在草坪上,看到眼前的景象,她捂住嘴巴,失声痛哭。
一切恢复平静是半个小时之後。
男孩被送进特殊房间,肖柏文和女人坐在长凳上,久久无语。
“……想不到,你会来看他。”女人艰难地先开口,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但鬓角的斑白还是透露了点讯息,她搅著手里的手帕,低著头不敢看旁边的人。“……谢谢你!”
“今天是周末,我……也是路过。”肖柏文不自然地顿了下,“您不用在意。”
“……那个时候,”女人一脸愧疚,“对你说了非常过分的话,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我已经忘记了!……申健现在这个样子,我的确也有责任……”
“不,请千万别这麽说!都是我们害的,给他那麽大压力……”女人拿手帕擦擦眼角,“还连累到你……”
“我已经在新学校开始任教,换个环境,也……不错。”
“是吗?那就好。”
又是久久的沈默。
“申健现在的……情况,有好转吗?”
女人叹息,又开始抹眼泪。
肖柏文想到刚才男孩对他呼救的模样,心里也一阵不忍。
曾经的是非恩怨,在此时显得如此苍白。
他很快告辞。刚到住处,接到了女人的电话。
“那个……肖老师,阿健的医生说,他说……阿健一眼就能认出你,说明你对他……很特别,为了阿健的病情著想,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能不能……”
“好的,有空我会常去看他!”
“真的?!”喜极而泣的声音,“谢谢你!谢谢……”
肖柏文坐到沙发上,看著自己新买的这个电话,摁下了挂断键。
如果当初,自己再坚持一下,今天的悲剧,是否就可以避免?
他圈腰抱住了自己,衬衫下密密麻麻的瘀痕,让这个动作引发丝丝疼痛。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