烁,“同样的话我再说一遍,关於秦灏,还是奉劝少管……这是为你好!”
“因为我和乔茵有张相似的脸?”肖柏文苦涩道,“承蒙关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沈默。
秦光佑目光冷冽,却没再开口。
“同样的话我也可以再说一遍,我不会放弃他!”肖柏文的脸色呈现透明的苍白,一副摇摇欲坠快倒下的模样,却眼神熠熠,灿若星火。
“好!”秦光佑点头,“算我今天白走这一趟!你今天说的话我会记住,我拭目以待!”
关门声音响起,肖柏文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真是逞强啊,刚才的自己!如果秦光佑知道秦灏根本不理自己,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肖柏文叹息著苦笑出来。
我挺喜欢秦爸的,真的
情动深处39
39
钢筋吊好的灯全部打开,齐齐照射在四方台中央,灯光聚焦下有一个高大强健的身影,低头收颌,双拳收缩,交替迅捷出击,背部肌肉随动作牵引光影变化,如斧凿雕刻般,结实而肌理分明。
沈闷的声响回荡著在空中,汗水打湿头发,沿著发丝掉落下来,台上人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放松。
裴沐心矗立一旁,静待秦灏停止,可是怎麽看都不像会很快结束的样子,挥发汗水消耗体力是其次,这样类似发泄的持续行为,无疑已接近自虐。
“我今天接到纪叔的电话,”裴沐心走近方台,“他说你会参加下周的拳赛,这是真的?”
呼呼的拳头继续著,没有应答。
“他知道这件事吗?”
“这跟他有什麽关系?!”
好吧,总算是开口说话了,虽然明显火大得很。
这两人之间到底出了什麽事?球赛之前明明还好到扎人眼球!
“你想让他再准备送命一次?”他的倔强都领教过,看似绵软却深沈有力,刚烈得要命!谁敢包票他知道之後不会做出什麽冒险的事来?!到时又如何收场?“你们不可能每次都那麽幸运!”
“我没听错吧?!你在关心他?!你们关系很好吗?!”“砰”地一声重拳,吊沙袋的金属铰链喀拉拉响,秦灏终於停下来,汗水浸透整张脸,看起来格外桀骜不驯。
“我只是不想你後悔!” 裴沐心难得正色,“他说他打过很多电话找你,每次见到我都会追问你的行踪……如果你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不知道你是否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你要回去打拳,开心的人只有纪叔!”
“……他怎麽了?”
“也没什麽,就是消瘦了一大圈,憔悴不少。他最近请了长假,说是休养,其实是去医院当看护,陪他以前的一个学生──害他转校的那个!据说病情反复,情绪很不稳定,一步都离不开他!我是昨天在他回公寓收拾衣物碰到他的,他的模样该被看护才对,还去照顾别人?!我看风一吹都能把他吹跑……”裴沐心摸著下巴,忍不住摇头。
“由他去!”秦灏眼一沈,幽暗的眸子没有一丝光亮。“他那麽喜欢那个学生,谁能阻拦?!”
裴沐心转动眼球,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
刚才是把枪口对准自己,现在是一个患病的陌生人,单纯情绪发泄,抑或得罪过他,还是别的什麽?联想到昨天肖柏文同他讲到那位学生时的神情和吞吐,他大概猜出这场冷战的缘由。
“差点忘记说,”裴沐心故意拍脑袋,“上个星期,我看到你帅气的老爹出现在学校里!”
“他去学校做什麽?”秦灏顿住喝水的动作,立时警觉起来。
“我看他进了班导办公室,没多久就出来了,不过……”裴沐心从外套里面掏出一个鼓囊的信封,“你老爹走後他的脸色超级不好,这是我昨天从他抽屉找到的,你也许有兴趣看看!”
秦灏仰头喝光瓶里的水,拆起信封,因为用力过猛,只听“撕啦”一声,里面的东西飘落出来,洋洋洒洒散了一地。
满目的照片,铺满脚下。照片里只有两名主角,一个毫无疑问是自己,还有一个,姣好的面容,纤瘦的身形,永远白色衬衫深色长裤,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照片里的场景各不相同,有两人在他公寓楼下对话的,有他载著他在回去的路途中的,有他们在饭店外面的僻静角落拥吻的,还有透过车上的玻璃窗,两人赤裸著上半身抱在一起的……
他总觉得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少得可怜,却想不到原来已经可以做如此多照片的素材!秦灏眯起眼睛,捡起其中一张,篝火和聚众成圈的人为背景,平日略显苍白的脸抹著绯红,垂著眼睑,双唇在火光的映衬下闪著水亮的粉色,他记得那时他说的话,“会被看见……”,略带害怕和羞赧地推拒著,可是在自己吻下去的霎那,他的眼睛原来是准备闭上的……
明显是偷拍的画面,长焦拉太远而模糊成晕染的效果,略显粗糙,秦灏想擦掉照片上的朦胧一般,麽指在那张漂亮的脸孔上轻划著,额前发丝滴落汗水,恰好打湿那个圆点,精致的脸因为汗水浸润而浮出照片,似乎亟欲跳出来,向人索吻……
暗沈的脸色开始松动,漆黑如子夜的眸子浮现柔和,秦灏望著脚下满地的照片,维持著静坐的姿势,久久没移开视线。
裴沐心没打招呼就已悄然离开,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声音都已是多余。
关门的声音响起,访客刚刚离开,另一侧门就被推开,修长曼妙的身体,气质很特别,堪称美丽的女人闪身进来。
“爸,你不会真的答应他的要求吧?比赛迫近,就在明天了,他现在反悔,你布置好的赛程怎麽办?又怎麽跟已经下注的人交代?!”不复往日优雅,纪凌明显有些心烦意乱。
“你不是向来很喜欢阿灏的吗?怎麽了乖女儿,两人闹别扭了?!”
“……这是两码事!他这样也太不给您面子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说这次风烜堂的老大都准备来观战,还和您对押了一百万,钱是小事,可您怎麽跟人家交代?!
“阿灏是块璞玉,好好雕凿,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有实力的人难免傲气,他还是小孩子嘛,有点任性也是正常的,不足为怪!”
“您真的这麽想?可我总觉得,他这次不是任性这麽简单,我有不好的预感,他可能再也不会回来这里!”
“哈哈,真不愧是我女儿!真替老爸著想!”笑声迸发,浑厚洪亮,“放心吧,老爸自有分寸,一切都在掌控当中,乖女儿,你就不要替你爹操心了!”
“……好吧,”纪凌也不再坚持,“也许是我多虑了!阿灏他……”算了,他怎样都跟自己没关系了,本来以为年纪不会成为问题,相似的环境更是最好的维系,她知道他对女人有致命的吸引力,俊酷的外表,精壮的身体,可以将任何人纳入羽翼保护的实力,就连他桀骜暴戾的坏脾气在很多女人眼里都是他性感的一部分,她不介意等,等他厌倦巧啭飞燕、啼转流莺,她相信凭自己的耐心,最终自有她希冀的结局,可是……
可是那天对自己的恶言相向,摆明那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就像童话里的美人鱼,伴随黎明而来化作泡沫,瞬间消逝。
“小姐的话,有几分道理。”纪凌前脚刚离开,就有贴身人忍不住开口。
“女人的直觉,果然很可怕!”笑意散去,眯成缝的肉眼透出精光,“不错,他这次一走,的确不可能再回来了!”
“那……您真的就这样放他走?”
“之前说背部受伤,不能打拳,我给他时间养伤,结果却养到自个儿老师的床上去了,逍遥自在得很!这次他一说回来就立马跟著张罗,现在却跟我说退出,哼,到底是年轻人啊,不懂事,欠管教!也怪我平日太骄纵放任他了,不过道上的事,道上规矩解决,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
“我明白了,我去安排!”
“我听说坤帮那些混混不是一直和他过不去?借他人之手,行个方便,大家各取所需!”
“可是那些人和他过招几次,没捞著一次便宜!”
“那我们就提供点好东西!”冷笑一声,寒意陡增,“任他拳头再快再硬,也是血肉之躯!”
“明白了!”
“秦灏啊秦灏,别怪纪叔我心狠,实在是你太不上路!你从小欠管教,今天就由我纪叔来补上这道口!”悠悠叹息,三分不舍,七分杀气。他挥了挥手,下属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情动深处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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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柏文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具体原因也说不上来,申健的情况在他不离半步地陪伴整整两个星期之後,总算稳定,且在一步步好转中,他想不出还能有何事让自己如此挂心。但在他结束看护返校的第一天,就听到了一个大新闻,秦灏休学了。
“手续是在你请假期间办的,具体什麽时候回校,还会不会回校,就不清楚了。”谭立波像讲八卦一样对他说,“那家夥帮篮球队赢了比赛,刚对他有些好感就休学了,唉,算了,这下千原也总算清净,平常那些四处打转的小混混也消失干净了……”
谭立波指的应该是坤帮的人,可是秦灏休学,他们活动应该更肆无忌惮才对,肖柏文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可是就像他莫名其妙的心神不宁一样,他说不出所以然来。
他本想再去问问裴沐心,可是他却先找上自己,问最近有没有和秦灏联系过,言谈间不掩担忧,肖柏文知道这次裴沐心没有撒谎,他是真的不知情。
他还在生自己的气?!这麽长时间不理自己就罢了,他准备就这样彻底消失,从此不再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不!虽然那个家夥脾气火爆又恶劣,可绝不会轻言放弃,更不会轻易允诺!他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言犹在耳,他不相信他就这样离开自己!
他不会……
肖柏文打电话给乔琪,许久之後电话才通,被扰清梦的浓重睡音,肖柏文问她秦灏休学的原因,她这才清醒。
“阿灏休学了?为什麽?什麽时候的事?我一直都在加拿大……”
她显然不比自己知道的多,肖柏文犹豫再三,虽然非常不情愿,还是拨通了他最後的希望,可是话筒里却传来秦光佑的号码已停用的声音。
如果一定要找秦光佑并不难,他的公司地址在网上就能搜索到,之前也去过秦宅,可是,肖柏文明白,秦光佑是在有意躲避。
这一瞬间,肖柏文才猛然意识到,他或许永远都不会见到秦灏了,并非绝对,却极有可能!心里忽然一阵绞痛,仿佛心口被生生挖去一大块,伤处汩汩流血不止。
他弄丢了一样东西,最最重要的东西!太大意了……肖柏文忽然感觉呼吸不畅,跌坐在椅子里,失魂落魄地搁下电话。
“嘶──老师,你轻点啊!”程小呈龇牙咧嘴。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打得不是很痛快?!”话虽这样说,肖柏文还是放轻了动作。
“你就别念我了,我也不想的嘛!是海青的人太过分啊──啊,完蛋了,田头来了……”
田教练胳膊上吊著绷带,眼角也贴著纱布,明显刚从医院赶过来,怒气冲冲地进来,刚好叶涛就在他眼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你们这帮兔崽子,到手的冠军奖牌就这麽飞走了,你们都是吃火药长这麽大个的?一点就炸!你还敢瞪!叶涛,你这个队长是怎麽当的,不帮忙劝架反而火上浇油,你的拳头很硬是吧,有本事把冠军给打回来啊……”
“这事不能怪我们吧,是海青先挑头啊……”
“你还还嘴!”田教练气得随手抓起办公桌上的订书机就要扔过去。
“欸,我说那位,不要破坏警局公物,否则告你损害国家财产啊!”小胡子点著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田教练,”肖柏文过去按下他的手,“我看过比赛录像,这事不能全怪他们,他们也是气不过!一帮青春期的孩子,看到自己的教练被人打,难道还能一边袖手旁观吗?!”
“这事轮不到他们替我出气吧?!海青输了比赛找我发泄,本来是海青理亏在先,他们这一搅和,别说对错难分要各打五十大板,搞不好到手的冠绝奖杯都要收回去!现场又不是没安保人员,他们就不能忍一下下吗?!”
“他们要是这点血性都没有,你还能指望他们场上和对手拼杀?!”
有人“嗯嗯”地小声附和,有人偷偷点头,田教练扫了一眼几乎全部挂彩的队员,大大地叹口气,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件事高中篮协委员会会调查清楚的,眼下先让这帮孩子早点回家,不能让他们在这里过夜吧!”能惊动到出动警力才平息的群架,可见当时情势的紧张和混乱,除了田教练,直接送往医院的还有两名海青的队员,据说是肋骨骨折……
“肖老师,在千原也四五个月了吧,怎样,是不是挺充实?!”小胡子凑过来,一脸诡笑,“秦灏走了,不省心的事还是不少是吧?!”
肖柏文顿了一下才转过头来,“秦灏”,他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一个月?两个月?抑或更久?
“……我很好,他们其实没看上去那麽调皮!”
“是啊,其他老师我不好说,我看这帮孩子倒都挺喜欢你的,每次来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小胡子呵呵直笑,“秦灏受伤之後,我以为我这里会清静点呢,没想还这麽热闹,打个篮球也能闹出这麽大事来……”
“你刚才说什麽?”肖柏文忽地抽紧手里绷带,被包扎的学生立马抽气叫“老师”,肖柏文这才意识到自己动作太大,连忙说声对不起,调整起姿势。
“你说……秦灏受伤?!”
“我有说吗?!”小胡子忽然打起哈哈。
肖柏文盯著他,眼里迸射的笃定和倔强可以让人发慌。
小胡子也见识过这老师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强,仰天叹气,撇撇嘴,招他过去他自己的办公室。
“这事情是上面命令压下来的,怪我嘴巴大,不过我也知道肖老师你靠得住啦,咱也算熟人了,你不会透露出去的是不是?”
“请放心,我有分寸,告诉我到底出了什麽事?!”
“坤帮和秦灏素来有恩怨,你该也知道的吧?”
肖柏文点头。
“坤帮的混混在秦灏手下吃过不少亏,积怨已深,但是我怎麽也没想到他们恨秦灏很到那份上,那绝对是想置人於死地了!”小胡子顿了顿,“过程就不多说了,总之,坤帮的人不知道哪里搞来的枪,秦灏中了三弹!”
“秦灏他……”胸口一窒,肖柏文已经紧张到快忘记呼吸,他忽然有点不敢问下去。
“他不是休学吗?应该没死吧?!否则就是退学了是不?!不过到底怎样我也不清楚了,自那之後,坤帮也突然消失了,一夜之间被荡平,开始我以为是帮派内斗,或者仇家找上门,後来上面发话不准调查下去,涉及枪支就没小事,我就琢磨著,谁能有这麽大本事,能直接搞定警局高层呢?!”
肖柏文隐隐猜到是谁。
“嘿,你说,秦光佑有没有可能?!别看他平日对儿子冷面无情,真的出了事,还真是一点不手软啊!坤帮那帮混混算是惹到恶鬼……”
肖柏文已无心听下去,出来对田教练交代几声,说完就出了警局。
怪不得之後给乔琪电话,话筒里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为什麽不直接去找秦光佑?自己在坚持什麽呢?还在乎那点可笑的自尊和身段吗?!这两个月来难道还没看清楚?
自己是那麽地……想他啊!
想见他,哪怕一面也好,确认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