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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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缘-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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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满屋子的丫头婆子笑个不住,黛玉也是哭笑不得,却装不知情,故作惊讶,道:“说什么?又是为什么说你?我竟不知道。”

卢慧娴就红了脸,嗔道:“牙尖嘴利,我不信你就没有这一日。”

林琰的信和月饼十五的中午到的,一家子接了东西,又是高兴又是哭。

少了一人,就怎么也热闹不起来。也因卢慧娴到了日子,大家都提着心,吃了几杯酒,大家吃了月饼就散了。

众人刚起身要走,卢慧娴脚下一顿,林琰回过头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就要来扶她,卢慧娴苦笑,道:“我好像要生了。”

一家人哭笑不得,好在都是齐备的,倒也不至于慌乱。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9号

49第四十九章

五更时分,卢慧娴生下林家长房嫡次孙;林海亲自取名林鸣。

卢太太接到信;一刻也等不及;立时就和报喜的人跟着过来了。

往崔家去报喜的人回来说那边老太太不怎么好,去的时候正请医生。崔老太太也是八十几的人了;赵太太心里觉着只怕是不好了,只是家里卢慧娴做月子不能理事;家里就剩她一个能主事的;一时半刻离不得人;遂打发了身边的妈妈去瞧,外边林海和林珗那里也送了信。

老健春寒秋后热;老人最怕过冬;过得去这一年也就基本上无事了,若过不去也就过不去了。林海父子和赵太太是一样的心,心里放不下,忙忙的亲自过去探望。

不过是老人病,因得了喜信正高兴,听见他们父子来了,还请进来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

昨儿老太太不放心,一直守在产房外面,等到孩子落地,才被赵太太劝回去。黛玉和林珺两个姑娘家,自没守着,心里却惦记,早上起来得了信,都过来看小侄子。

小孩子吃了奶,正睡得香甜,几个人围着瞧,一边逗弄林飞,林珺故意说:“你娘有了弟弟,以后就只疼弟弟不疼飞儿了。”

林飞果然当了真,一脸担心的跑去卢慧娴床边,拉着他娘的手问:“娘,不要弟弟,娘,不要弟弟。”

林珺又说:“那把弟弟丢了,好不好?”

林飞立时扭过头,瞪着她,道:“不许。”

林珺一脸无辜,道:“是你说不要弟弟的。”

林飞一听,确实是自己说的这话,立时着急了,是他说的不要弟弟,不要不就是丢了,这样一想,林珺也没有说错。但他不是那个意思,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急得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卢太太看着心疼,起身揽了外孙在怀里,安慰他说:“我们飞儿做哥哥了,就要有哥哥的样儿,以后弟弟长大了,你要带着弟弟玩,”又骂林珺,“你做姑姑的人,怎么也没个做姑姑的样儿。”又哄林飞,“姑姑和你说笑呢,你和你弟弟都是你娘身上掉下来的肉,都是一样疼,你喜欢不喜欢弟弟?”林飞点头。

洗三那一日,崔老太太竟也来了。

吃过酒席,众人都往卢慧娴屋里去。正厅外面已摆上香案,供着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斗阵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香炉里盛着小米。蜡扦插上一对小双包,下面压着黄钱、元宝、千张等敬神钱粮。

卢慧娴的卧房里外面的炕上供着“炕公、炕母”的神像,神像前放着五碗桂花缸炉。

收生姥姥上前拜了三拜,赵太太亲身端了用槐条和艾叶熬成的汤上来,奶嬷嬷也抱着才吃饱的林鸣出来。收生姥姥接过,卢太太先就上前添了一勺水。

收生姥姥忙说:“长流水,聪明伶俐。”

卢太太又放了颗桂圆,收生姥姥又说:“儿子更比老子强,连中三元。”

大家都笑起来,卢太太才往盆里放了一个金锁,约有□分重,又有一对金镯子,也约有一两重。这样的礼,算是重的。

然后是卢慧娴的大嫂陈氏,她是媳妇,自然不能和婆婆比肩。略次一等,是一对□分重金锞子,一对□分重的银锞子。

崔老太太辈分大,却不好越过外祖家,是一把六七分重的金锁,一对七八分重的金锞子。

荣府来的是邢夫人、王夫人和王熙凤,因隔了一层,自然比不得卢家,却比崔家略重些儿。

盆里的东西最后都归收生姥姥,看着东西渐多,收生姥姥一张老脸笑得如盛开的菊花。

林鸣不似他哥哥,水还没沾到他身上,就哭得惊天动地,收生姥姥麻利地把水撒他身上,说:“响盆了,响盆了。”

下面就有夫人说:“这孩子,哭声亮。”

哭声响亮,即是孩子健康,身子健康,才好养活。

仪式一完,太太奶奶们就一哄而上抢盆里的桂圆枣子栗子等。邢夫人得了一个枣,转手给了王熙凤,倒教王熙凤刮目相看。

自生了巧姐儿,这四五年,一直都没有动静。她面上不说,心里还是着急的。尤其是看着卢慧娴一连生了两个儿子后,更是心急如焚。

小小的一个盆,拢共才多少东西,邢夫人却抢了一个,可见得是有心的。一时倒把往日的嫌弃之心丢了七八分,反倒念起邢夫人的苦处来。从这以后,伺候邢夫人多了几分真情真意。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卢慧珊家的二哥儿尚小,家里来人催,等仪式一完,就先回去了。

恐怕闹着卢慧娴休息,众人都移到老太太屋里说话。

老太太问起崔老太太生病的事,道:“前儿说是身上不好,我还说等忙过这一段再过去瞧您,可大好了?我瞧您脸色,倒还好,精神也好。”又说:“便是好了,也该多歇几天。想看鸣儿,等满了月,天气好,教他们小两口抱过去给您瞧,不也是一样?”

崔老太太笑道:“到了我这个年纪,哪里能没个三病两痛的,哪里就死了,还巴巴的请大夫。”

老太太连连“呸”了两声,嗔怪道:“这说的什么话,儿孙孝顺,您更该保重身子,您还得看着涵哥儿娶媳妇呢。”

崔老太太就笑起来,说:“好好好,我再不说,再不说。”又问:“两个丫头呢?知道我来了,也不出来,还要我去请。”

老太太笑道:“今儿怡儿也没有来,她们望了两天了,想必是在心里怪你呢。”回头命念珠,“请姑娘们来。”

正说着,就听门外一叠声的说:“姑娘们来了。”

两人上来请安,崔老太太一手拉一个,笑道:“才你们老太太编排你们呢,我说你们不是这样的人。”又问:“怎么这会子才来?”

两人赔了不是,果然就问起崔嘉怡,“怎么不来?”

老太太就笑,说:“你怡姐姐订了亲,哪里还比得了你们。”又问崔老太太,道:“说是订的俞家的孩子,日子定了没?”

最小的孙女也有了人家,崔老太太十分高兴,笑道:“诚儿今年十七了,荷儿也有了人家,他娘就想怡儿早些进门,先办了她哥哥的大事,再好办她的事,订的是明年三月的日子。”

俞家也是书香门第世家大族,只是到本朝后没落了。与俞家结亲,是看重俞家行事做派,再者俞大太太是崔嘉怡嫡亲的姑姑。

崔家性子爽朗,不适合那些世家大族,若是俞家,还有俞大太太看顾。

大家都贺喜,老太太笑道:“这是亲上做亲的好事。”又说:“我记得,怡儿比珺儿大两岁罢?”

林珺笑道:“老太太可记错了,怡姐姐是比黛儿大两岁,只大我一岁。”

老太太就摇头,说:“老了,老了,这记性就不行了。”又向邢夫人说:“加上你们家的几个孩子,这几个孩子年纪差不多,还记得,黛儿落草时才这么大点儿,”一边说一边就用手比划,“这一转眼,就这门大了。”就问:“怎么没来?她们两个在家里总念叨。”

邢夫人道:“她们姊妹在家里也是念叨,得了信就求了老太太,说要来。哪知临了,二丫头又病了,三丫头身上不爽利,都不敢教她们出门。她们三个从小儿一起长大,从来没有分开过。两个大的不能来,小的就说:‘二姐姐三姐姐不去,我一个去,怪没趣的。’老太太还说笑,说养了一群白眼狼,养这么大,也没这样念叨过。”

大家就笑,说她们姊妹感情好。

王熙凤道:“不说几位妹妹念叨,我也要念叨,总是得妹妹的好东西。恰好,今年我们园子里的桂花好,还没开,满院子都闻到香味儿。我们在家里商量,说等开了,就请两位妹妹过去玩。”

黛玉道:“嫂子说这话,愧煞我了。”又问迎春。

大人们说话,她们女孩儿不好在,叙了一回话,黛玉和林珺两个就说要去瞧林鸣出来了。

院子一角种了一株柿子树,十几年了,长得枝繁叶茂,枝条上结满了小儿拳头大小的果子,压得枝条都垂下来了。

林珺拉着黛玉特意弯了点路过去瞧,一边说起崔嘉怡,道:“这样大的喜事,她竟一点口风也不露,看下回见了她饶得了她。”

虽是抱怨,其实是高兴。

黛玉也是高兴,道:“没想到是她们家,荷姐姐倒是个好的,只是莲姐姐……”就是一叹,“以后也不知有多少官司打。”

林珺冷哼了一声,复又笑道:“这个时候就担心起这个来了?回头我和老太太说,必定给你留意一家和气的人家,最好是没有大姑子小姑子,省得将来打官司。”不等说完丢下林黛玉跑开。

黛玉跺了跺脚,立时追上去,一边追一边说:“还说起我来,我只保佑你明儿得五六个大姑子小姑子,看你还有这个功夫。”

林珺半点不让,立时就说:“怕什么,我只架薪点火,让她们自个儿吵去。”

黛玉顿时笑岔了气,立住脚抚着胸口只叫“哎哟”,红绡也是笑得直不起腰,强撑着去扶黛玉,替她抚背。

露珠笑道:“我的姑娘,你也不怕人听了笑话。”

林珺原是与黛玉争锋,也未细想话就出了口,这会子被她们一笑,立时就反应过来,想起自己说的话,也不好意思起来。偏这几个人半点也不顾及她,顿时恼羞成怒,道:“别这会子笑我,你们也有这一天的。”

黛玉恐怕再笑下去林珺就真恼了,强忍住笑,道:“正经咱们商量商量送她什么。”

红绡和露珠也不笑了,林珺才略好些,道:“看她喜欢什么,咱们看是在外面淘换,或是精心做两色针线。”

黛玉点头,道:“看鸣儿满月她来不来,到时候当面问问她。”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12号更

50第五十章

两人返回卢慧娴房里,林鸣已经睡了;两人评头论足争论了一番哪里像谁。听得前面散了;一看时间;已是未初。恐怕扰了卢慧娴休息,便各自回去了。

回到家里;就觉着身上倦怠,红绡便铺了床;黛玉上床歇了。似睡了许久;又似才睡着;隐隐约约的听得有人说话,就醒了。

头晕晕的;太阳也隐隐的疼;却又睡不着,遂自个儿撩了帐子。红绡听到声响,快步走上前,拿银钩勾住帐子,道:“才一刻钟,姑娘怎么就醒了?口渴不渴?”

睡得不好,直觉心中烦躁,倾耳仔细听去,确实没有说话声,疑心自己是做梦。遂摆了摆手,说:“才做了个梦,好几个人在说话,也不知说的什么,闹哄哄的,就醒了。”

闻言,红绡一愣,随即笑起来,道:“姑娘哪里是做梦,可不就是姚黄几个说话呢。香橙出去说她们了,没想还是晚了,姑娘还是惊醒了。”又说:“时间还早,姑娘还是再躺会子罢?”

黛玉摇了摇手,道:“罢了。”

红绡见她疲倦,就上前替她揉太阳,说:“我替姑娘揉揉罢。”黛玉合上眼不说话,红绡便知她是应了。

揉了会子,仍没有成效,黛玉心里越发烦躁,朝后摆了摆手,道:“罢了。”

红绡不敢劝,收了手起身去拿衣裳。

见红绡连话也不敢说,黛玉知是吓到她了,为转圜气氛,没话找话问她道:“她们说什么呢?”

见黛玉肯说话,红绡悄悄松了一口气,面上神情也缓和下来。上前揭了镜袱,替她散了发辫,道:“我还说一会子香橙回来了问她呢。”话还没说完,只听得珠帘一阵乱想,香橙甩着帕子走进来,就笑起来,“说曹操,曹操到。”

香橙就知是在说自己,立时瞪着红绡问道:“又在姑娘面前编排我什么呢?”又说:“这才多长时间,姑娘怎么不多睡会子?”

红绡啐了她一口,道:“你当我是你,这天看着就冷了,姑娘的衣裳还差两身,谁还有功夫嚼舌?”又说:“叫你去拦着,还是晚了,你才走一炷香的时辰,姑娘就醒了。”

香橙点头,道:“我说呢。”

红绡就问:“她们说什么呢?”

香橙顿了顿,转身四处一扫,说:“我去倒茶,”这才回话,“没什么,几个人说话一时忘了形。”说完就出去了。

香橙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有什么都在脸上。黛玉和红绡只听声音,就知她说的不是实话。待她出去了,黛玉就说:“你私下问问,也不知是什么事,怎么这小蹄子要瞒着我。”

今晚原该香橙值夜,她却来说身上有些倦怠,换了红绡值夜。黛玉就知红绡已和她说过了,自无不应。

“今儿不是镇国侯府太夫人打发了人来给鸣哥儿添盆?紫鸢的妈,就是许妈妈,”黛玉就点头,说:“听说是在老太太房里当差,”红绡就点头,说:“是,前两年老太太院子里添人时进来的。安儿姐姐她们在前面偏厅里说话,因要开水沏茶,许妈妈送过去的,在外面听了几句。姑娘过去见客时,紫鸢也跟着,她老娘就学给她听了。回来就说给蓝乔几个听,她们没见过什么世面,眼皮子浅的,这么点子小事,也说得热闹。”

依规矩,洗三请的都是近亲。林家久不在京城,在京里并没有什么亲戚,只崔府、荣国府、卢家和许家四家。

镇国侯在京里更没什么亲戚,进京后,也因要守孝,就不与别人家来往。他们不上门,也不让别人上门。但侯府的人偏就往林家去了两回,尤其是这一回,让人不得不追溯两家祖先,什么时候结的亲。

不止是王熙凤跟前的丰儿等人这样猜测,就是紫鸢等人,私底下也在争论。黛玉听见到的那一阵说话声,就是几人因各执己见互不相让,声音大了些儿。

她们议论主子已是一条罪,还因此吵得黛玉不能歇息,此是二罪。

香橙夹在黛玉和紫鸢等人中间,心里又担心紫鸢等人受罚,又不肯在黛玉面前说谎,才不愿意多言。

红绡也替几人说情,道:“她们年纪还小,淘气些也是有的。就是不看这些,看在香橙这样为难的份上,姑娘只当不知道罢?”

黛玉横她一眼,道:“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没得情义。”

“不是姑娘好性儿,我也不敢说这个话,”早料着黛玉要这么说,红绡并不在意。铺好床,就上来替黛玉宽衣,一面说:“都是跟着姑娘几年的人了,哪里不知道姑娘的性子?正是因此,心里才怕呢,就怕姑娘拿出在回事厅的做派来。我说你们既怕,怎么还敢知错犯错?只是她们求了我,总要和姑娘说一声,也让她们心安,省得整日里惦记着也没心思当差。”

黛玉好笑,道:“她们给了你蜜吃,嘴怎么这样甜?”又说:“说起来,连我也不知道。”心里想着找个时机问问卢慧娴。

这天晚上,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天亮时也未停,老太太和赵太太都打发人来,教不用过去。

到中午下学,雨势不减,反而越发下得大。林琅下午还有课,赵太太打发人把他的份例送到学里,他就不必回去了。

另有两个婆子捧着蓑衣和斗笠,林珺觉着有趣,立时就穿戴起来。见黛玉站着不动,就吩咐红绡,道:“替你们姑娘穿上,今儿雨大,伞是不中用的。”后面这句话既是和红绡说的,也是说给黛玉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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