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烧退了,在家里趴窝,拿杨彬的笔记本上网。杨彬在楼下食杂店买了几个冰激凌,分给徐朗一个,自己叼着一个,剩下的扔进冰箱冷冻室。徐朗靠在杨彬身上咬冰激凌,杨彬嫌热,往旁边挪了一点,徐朗就靠过去一点,杨彬再挪,徐朗再靠。杨彬说,“你好好吃,一会儿再滴沙发上。”
徐朗用脑袋蹭了蹭他,抬头用牙齿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杨彬的脖颈,杨彬揪了揪他的头发,“烧刚退,想干嘛?”
徐朗把冰激凌放在茶几上的杯子里,勾住杨彬的脖子贴上他的嘴唇,小声的说,“想这样。”
杨彬把人压在沙发上,摸摸他的额头,“烧坏了,病才好,就这么迫不及待?”
徐朗伸手去扯他的T恤,被杨彬按住,“我来。”
萧哲一声不吭的进了屋,周湛清无奈的问,“聊得好好的,你又怎么了?”
“什么叫你不会先放手,什么叫你绝对不会纠缠”,萧哲低着头问,“你怎么那么肯定一定是我先……你干嘛把不好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周湛清看了他一眼,有些疲惫的说,“我这么说是为了谁啊,我不这么说,你妈会放心么?她最在乎的是谁啊,还不是你么?”
萧哲有些理亏的说:“我,我也不会先放手的。”
周湛清用手指弹了下他的额头,“知道啦,你一直都一根筋。”
萧哲拉着他的手,紧紧张张的说,“刚才你那么说,我心里特别难受,我,我虽然一根筋,但是我会对你好的。”
周湛清摇摇头,“这话让你说的。”
一边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一边是自己儿子,周湛清赌定陈帆不会忍心难为任何一边,果不其然,结果如他所愿了。
暑假结束,学生又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学校。课少了,人却更忙了。萧哲忙着考研,徐朗一门心思学英语,周湛清一如既往的打工。
其实周湛清挺不理解徐朗的,GRE一次考不过,就多考两次呗,至于这么拼命么。
“报名费太贵”,徐朗的理由挺让周湛清吐血的,杨彬应该不会在乎那点报名费吧。但是徐朗一直坚持,最终让他弄了个全
额奖学金出去了。
萧哲四平八稳的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还没正式开学,就开始帮导师干活,这个师兄那个师兄的认识一大堆,这两天每天回来都九十点钟,周湛清对此甚为不满。
这天萧哲的回家时间又破新高,周湛清一脸阴沉的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也承认自己是有点嫉妒,虽然明知道萧哲跟实验室那帮人不会有什么。可是萧哲的注意力被分散了,这是事实。
萧哲一开门,就觉得气压有点低,换完拖鞋小心翼翼的凑过去,“你怎么了?”
周湛清捏了捏他的腮帮子,“你还知道回来?”
萧哲被捏疼了,皱着眉毛说,“我也不想,师兄他们都不……”
周湛清直接堵住了那张嘴,嫉妒也好,欲求不满也罢。以前周湛清一直觉得萧哲很像只弃犬,可现在他觉得自己更像。也许那时候不应该带他去剪头发,不应该带他去配眼镜,不应该带他去买衣服。周湛清小心眼的想着,那样的话,萧哲就不会开始变得受欢迎。
被折腾的惨兮兮的萧哲在浴室里冲洗,忍不住按住了那只还在煽风点火的手,挣扎着说,“明天还要去……”
“还要去见你那帮师兄?”周湛清拉开萧哲的皮带,“一周见五天还不够?”
萧哲再迟钝,也觉出来周湛清最近这几天不太开心,相处这么长时间,也知道周湛清的脾气,于是改口说,“没有,明天没事儿。”
周湛清掐住他的腰,顶了进去,萧哲整个人被压在墙壁上侵犯。最近,确实很忙,忙的都没有时间和周湛清好好吃一顿晚饭。萧哲觉得有些内疚,也有些无奈。
“书呆子,还好么?”周湛清亲了亲他的耳朵,“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萧哲摇摇头,转过身抱住周湛清,“湛清,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被人戳穿的周湛清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萧哲的嘴唇,“我是,嗯,我是嫉妒。”
萧哲抬头看看他,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嫉妒什么?”
周湛清捏捏他的脸说:“自己想。”
萧哲想想说,“我喜欢你。”
杨彬一直以为,徐朗出国以后,一定会很频繁的联系他,而一开始也确实是这样。只不过这两三个月,徐朗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杨彬给他打过几次,只说了几句徐朗
就说有事儿,给挂了。
杨彬问沈骞,“你说,他是不是在那边找了个外国人?”
沈骞一脸鄙视的看着他,“你以为他是你?再说,他要是真找了一个,你不是应该高兴么?”
杨彬想了想,又摸摸自己的心口,如果真那样的话,还真觉得心有点疼。
“再说,我都跟他说了”,沈骞咔嚓咔嚓剪了两剪子。
“说什么?”杨彬问。
“我说,杨彬这没心没肺的,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靠!”
杨彬一直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徐朗死心塌地的喜欢。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很享受这种感觉,前些天,杨淑英问他感情上的事,他就索性都倒了出来。他想自己大概是栽了,栽在一个什么都不懂,只懂一门心思喜欢自己的小破孩儿手里。
“徐朗,今天晚上有party,你来吗?”
“我……”徐朗刚想回答,就看见公寓楼下的那个身影,身体似乎比思想更早反应过来,几步跑过去,紧紧的把那人抱住。
“呃,我看你是不会去了。”同学识趣的走开了。
杨彬拍拍徐朗的脑袋,“行了行了,大街上呢。”
徐朗摇摇头说:“又没人认识咱们。”
杨彬笑笑说:“我在这儿站了快一个小时了,很热。”
徐朗后知后觉的抬头看他,杨彬身上的T恤似乎都有些潮了。
杨彬跟着徐朗进了房间,刚想好好看看小孩在美国的窝是什么样,就被徐朗推到门上,后背和木质的门板一撞,声音大的杨彬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要骨折。
徐朗急切的咬上杨彬的嘴唇,钥匙扔在地上,无暇顾及。杨彬捏住他的下巴,“这么想我?”
徐朗点头,“那为什么不打电话?”
徐朗看着杨彬,缓缓的说,“怕打了,就忍不住买整机票飞回去。”
杨彬愕然:“那就买啊。”
“学业还没完成,回去了还要再回来。”徐朗咬了咬嘴唇,“我只想回去,不想再回来。”
杨彬这时候才倒出空来仔细端详徐朗,半年没见,似乎消瘦了不少,“又折腾自己了?”
徐朗摇摇头,嘴唇又贴了上去
,两个人跌跌撞撞的走到卧室,衣服扔了一地。
半年没见,两个人都有些难以克制,一直折腾到连手指头都抬不动了才停下。
“瘦的肋骨都能看见了”,杨彬有些心疼说,“学习这么累么?”
“我想早点回去,所以才……”,徐朗摇摇头,你会待多久?”
“你希望我待多久?”杨彬问。
“我希望你不走了”,徐朗往杨彬怀里靠了靠。
杨彬圈住他说,“我只能待一周,过来谈生意的。”
徐朗点点头,杨彬从行李箱里翻出来一个拴着红绳的吊坠,“带着吧。”
徐朗接过来挂在脖子上,“这是什么?”
“我妈在什么寺里求的”,杨彬挠挠头,“说你一个人在国外,保平安的。”
徐朗愣愣的看着他,杨彬说,“发什么呆啊?”
徐朗低头看着吊坠,不说话。杨彬想了想说,“等你回来,跟我一起去见见我妈吧。”
徐朗咬着嘴唇不住的点头,杨彬亲了亲他的眼角说,“回来了,就别再走了,其实我……很想你。”
徐朗觉得自己的鼻子泛酸,眼眶生疼,他拼命的想忍着,把脸埋在杨彬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好像自己心里一直缺失的那块,也被补齐了。
也许想听到杨彬说我爱你,还需要些时间,但徐朗相信,这一天,总会来的。
【第二卷 二二得四】
☆、第一章
迟钧书走出机舱,呼吸到的不再是潮湿,而是干燥的空气,很熟悉,很怀念。终于回来了,迟钧书想着,打开了手机,拨了个号码,“喂,妈,我回来了。”
坐在机场大巴上,从郊外到市区,街景渐渐熟悉起来,变化不是大,依旧觉得很亲切。迟钧书拄着下巴想,去他妈的白恒,去他妈的爱情,哪儿都不如家好。
到家了,迟钧书本想装装孝顺儿子,帮老妈做做饭,结果被轰出了厨房,“老实看你的电视!”
迟钧书无奈的笑笑,乖乖的一边看电视一边整理行李。行李不多,能给人的都给人的,剩下的不过是几件喜欢的衣服还有一个工具包。在外面游荡这么些年,好像什么都没留下。迟钧书把衣服抖开,挂进衣柜里。卧室很久没住,但依旧干净,摆设什么的几乎没怎么变。迟钧书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正犯困的时候,迟妈妈推门进来,“洗手吃饭了,喊你好几遍你都没听见。”
迟钧书慢悠悠的往外走,“吃什么啊?”
“面条,上车饺子下车面么”,迟妈妈说,“手擀面,快去洗手。”
洗干净手,迟钧书坐在饭桌上,看着冒热气的面条有些发呆。
“你回来了,小白呢?”迟运国问。
“他,他留在那边了”,迟钧书的手抖了一下,辣椒放多了。
“他在那边也没有亲戚,怎么还留下了”,迟运国不解的问,“回来好歹还有些熟人。”
“他喜欢那儿”,迟钧书说,“唉,我说爸,我回来就行了呗,你都不问问我,光问别人了。”
“就是就是”,迟妈妈附和着说,“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老惦记别人家儿子做什么。”
“回来了就脚踏实地的,别像以前到处跑”,迟运国说,“跑了这些年也没见你跑出来什么名堂,回来有没有什么打算呢?”
“我打算开个店”,迟钧书说,“这几年赚了点钱,够顶下个店面的,不过这事儿挺麻烦,还得准备一阵子,我找了个活儿先干着,在那边的时候已经联系好了,美发学校当老师。”
“当老师好啊”,迟妈妈说。
“做什么都好 ,踏踏实实的”,迟运国说,“开店的事儿,要不然我帮你留心看看?”
“不用”,迟钧书说,“你店里一天天够忙的了,
这事儿我自己折腾就行了。”
迟运国点点头,“选个好点的地址,钱不够就吱声。”
迟钧书眼眶一热,点点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迟钧书在外面的时候经常听这首歌,他不是很会唱歌的人,唯独这首歌却唱得很好。有两年店里忙,一直忙到年关,想回家的时候连票都买不到,只能打个电话回家听老妈唠叨,迟钧书窝在租的房子里,恨不得身上长出俩翅膀飞回去。
所以,迟钧书这次回来是铁了心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反正他是不会再跑那么老远去了。爸妈岁月都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了。万一有点什么事儿,自己不在身边,得后悔一辈子。
套上衣服照了照镜子,迟钧书还挺满意的。家里是做这行的,从小迟运国就告诉他,“咱们给人收拾头脸的,自己必须干净利索,那样人家看着才放心。”学生年代的迟钧书,穿戴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也比其他男生更注意外表,因此也没少被人说臭美。不过迟钧书不在乎,我就比你们帅,我就比你们受欢迎,我就比你们早收情书,怎么着吧,嫉妒么,来打我啊打我啊。没错,从某种程度上讲,他还很欠揍。
第二天一早,迟钧书意气风发的到美发学校报到,然后直接被赵晓乐踹去讲修剪,迟钧书说,“不对啊。”
“什么不对?”赵晓乐问。
“你应该说,下个月开始上班,或者下周开始上班,再怎么不济也是明天开始上班啊”,迟钧书不满的说。
赵晓乐说,“咱这么熟,我也不跟你绕圈子,学校刚起步,特别缺人,真的,我也实在没办法。”
“你明知道烫染是我长项,还让我去讲修剪”,迟钧书用哀怨的小眼神看着赵晓乐。
赵晓乐无语的看回去,“下期班让你讲烫染,让你讲你最喜欢的沙宣头,行了吧。”
迟钧书满意的点点头,颠儿颠儿上课去了。
第一节课上得很顺利,迟钧书看着教室里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忍不住的想,当年他遇见白恒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年纪。
迟钧书记得那是九八年的夏天,他初中毕业,按说应该撒丫子玩的,可是考完中考没多久就又被扔进了补习班。
那年水很大,走到商业步行街的尽头,就能看见
沙袋堆起的最后一道防线,周围的邻居有点北京亲戚的全都走了。迟钧书一家却从来没动过这心思,一是京城里面确实没亲戚,二是他们怎么也不信这座城市会守不住。迟钧书每天从补课班回来,看见自家的理发店里忙碌依然,就觉得汛情好像也没那些人说的那么邪乎。
那天很热,吃完午饭,迟钧书坐在别人的位置上,叼着冰棍和补习班的同学侃世界杯,正说到兴头上,一个人走到桌前,声音哑哑的说,“你坐了我的位置。”
迟钧书抬头看他,个子很高,不过可能长得太快,有点抽条,跟根竹竿似的。扭头看了看墙上的钟,果然午休时间快到了。迟钧书有些不情愿的站起来,冰棍化了几滴滴在桌子上,那人皱了皱眉。迟钧书赶忙说,“我回去拿纸帮你擦。”
“不用了”,那人掏出几张面巾纸自己擦干净坐了下来。
迟钧书一斜眼,扭头问身边的人,“这谁啊?”
“好像叫白恒。”
迟钧书不屑的撇撇嘴,溜达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来。补课班上了快俩礼拜了,周围的同学都认识个差不多。但要不是今天坐在人家座位上,迟钧书还真没注意过白恒这人,不是迟钧书粗心,而是这人太没存在感。
竹竿身材,乱糟的头发,无神的两眼,变声嘶哑的声音,那时候的白恒,真的真的真的很难看。很多年后,迟钧书依然这么觉得,继而就会觉得自己真他妈独具慧眼。
白恒话很少,迟钧书也没想跟他有什么交集。直到后来听人说,白恒也是X中的,迟钧书才凑过去打了个招呼。
“白恒,听说你也是X中的,我也是。”
“嗯。”
迟钧书微张着嘴等着他说点什么,然后接下去,可是,没了。迟钧书闭上嘴,默默的在心里对白恒竖起了中指。
家里是开理发店的,从小爹娘就告诉迟钧书,再怎么不高兴,也别表现在脸上。迟钧书经常看见一些挑剔的顾客,说话很不客气,但自己老爸依然心平气和的听着。老爸说,“理发这行,卖的就是个手艺,赚的就是回头客的钱。说说就不乐意,会把人都得罪光的。”
因此,迟钧书在外面也从来不撂脸子,跟谁都好好的。但也绝对不是厚脸皮,相反,他特别有记性。你烦我,好,我以后离你远远的。有了这么个原则,迟钧书从小人缘就挺好,很少碰钉子,白恒这样油盐不进的主儿
还是头回见着,那时候他还不明白,有种人天生就话少。
暑假一晃就过,开学了,迟钧书半死不活的跑去学校。一进门,教室里已经坐了很多人,迟钧书走到后面,找了个空座坐了下来,一转头,就看见了角落里的白恒。
有了之前在补课班的遭遇,迟钧书其实不太想和白恒说话。白恒的眼睛里有一丝诧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