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只是觉得黑色比较自然清新吧。”乔亦初又开始分巧克力,张婷嘴里嚼着费列罗,继续问,“那你女朋友是不是黑头发?”
“她啊,一直是黑色的,没烫过也没染过。”
张婷有些失望,“改天带你女朋友来看看啦。话说你怎么一直带巧克力?高一时就想问了,乖乖的,有这么爱吃甜食?”
“女朋友爱吃。”乔亦初犹豫了一下,说出事实。
“哎?”两个女生都发出夸张的日系动漫似的感叹声,“居然是这样!”
乔亦初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她从小就喜欢吃巧克力,还长过蛀牙。家里不让她吃,她就偷偷求我给她带学校里去,后来在一起了也就习惯了。“
张婷脸上满满的羡慕嫉妒恨,“你真是极品。青梅竹马吧?”
“嗯。”
那感情应该很深厚,怪不得不用每天粘着。诸葛霄觉得这个话题聊得没滋没味的,椅子翘着,单腿着地在大理石地板上转了一圈,趴在书桌上,闭着眼睛不动了。
☆、老子练跆拳道时你还不知道在那个角落学闹太套呢!
下了晚自习,诸葛霄磨磨蹭蹭的,其实倒也没什么好收拾,就那几本作业本,再说了,乔亦初今晚上不在,他能答出一半就不错了。他知道乔亦初在旁边等他,有心让他先走,只好低着头在抽屉里翻翻找找,嘴里自顾自嘀咕着,“咦,我英语笔记本哪儿去了?”
乔亦初从他桌上胡乱叠着的本子里拎出一本,“这儿。”
诸葛霄心想,卧槽,你眼睛能别这么尖么,笑笑放进背包里,看着乔亦初特诚恳,“我闹肚子,要不你先走吧?
乔亦初嗯了一声,转身走得干脆。
诸葛霄愣在原地,抓了抓头发,教室里走读生快走完了,第三节晚自习已经开始,他胡乱把书本码了码,快走两步追上去,“一起走吧。”
乔亦初扭头对他笑,“不闹肚子了?”
诸葛霄一本正经,“我怕黑。”
到了校门口,老远就看见一个女孩子站在路灯底下冲乔亦初挥手,乔亦初冲诸葛霄说了个拜,就快走两步,追上那女孩子,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往公交车站走了。
这么晚了还去约会。孤男寡女的,成年人都知道怎么回事。诸葛霄靠了一句,踢了脚路灯。
乔亦初也是个假正经!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诸葛霄看了眼他女朋友的头发,黑长直,白富美的标准配备。就算是从背影考量,两人站在一起也毫无挑剔之处。
还说自己女朋友是普通人。
虚伪。
诸葛霄跳上公交车,挤得很。以前跟乔亦初都是一手拉着吊环,并排站着,聊聊天。乔亦初名气大,车上总有人跟他打招呼,或者偷偷打量他。今天刚上车,就有人问他,“哟,诸葛,小乔没和你一起?”
诸葛恶意地回答,“春宵一刻去了。”说完又有点后悔。乔亦初不介意别人知道自己有女朋友,但并不是那种会刻意提起的人。他这一说,就有种出卖朋友的嫌疑。
那人愣了一愣,低头冲他护在怀里的一个小个子女生说,“看吧我就说小乔怎么可能没女朋友,让你闺蜜赶紧死心。”
女孩子娇嗔地在他胸口捶了一拳,“那不知道多少女生要心碎了。”
诸葛霄的思绪还停留在乔亦初和女朋友远去的背影上,好像烙在他的视网膜上似的,睁眼闭眼都躲不开。身体随着司机的加速减速刹车转弯而摇摇摆摆,脑袋却空得很。
公交站距离紫荆花园还有大概五分钟的路程。以往都是跟乔亦初一块儿走的,乔亦初老说他有多动症,走在路上一会儿蹦蹦跳跳的,一会儿跃起做一个投篮的动作,一会儿又倒着走路,脸上总是兴高采烈的模样。
大多数时候乔亦初都是安静听他讲话,脸上总是微笑着,很专注倾听的样子,偶尔插两句话时总能把诸葛霄噎得哑口无言。
诸葛霄下了车,跟同学说了拜拜,双手插在裤兜里,照样是走两步,跳两步,踢踢小石子,走走花坛边的平衡木,计算着自己能走几步才会摔下来。夜色寂寥,路灯的光看着也不如平常亮堂。诸葛霄闭着眼走了两步,又倒过身去,前后都没人,长长的马路上安安静静的。
鬼使神差地,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手机一直是调成静音模式的,按了解锁键,居然有条短信!
“到家了么?”
发件人是乔亦初。
诸葛霄又跳起来做了个投篮的动作,转了两圈,发短信过去,“刚到。”
乔亦初倒是没再回了。
靠近小区门口,远远看到路灯底下聚了五六个人,站得歪歪扭扭的,嘴里还叼着烟,一看就不是好货。诸葛霄心里有些好奇,也留了丝防备,他尽量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装作对他们不感兴趣。有些小混混的燃点是很低的,他多看他一眼,他就自燃上了,经典台词诸如“看什么看没看过啊?!”或者“傻逼再看老子削你!”诸葛霄不喜欢跟这种喜欢自high的傻逼打交道,低着头走了两步,进了门,身后传来一声懒洋洋又很嚣张的声音,“站住。”
诸葛霄站住了,有些无辜地转过身,“大哥,什么事?”
“诸葛霄?”
长年打架练就出来的直觉已经将诸葛霄对这个问题的本能反应训练成了,“啊?不是,你认错人了。”
旁边一个染着红毛的矮胖子尖声尖气指着他嚷道,“风哥,就是他,没错!”
诸葛霄翻了个白眼,风哥你妹啊,管你聂风还是流川枫,都他妈是老子童年偶像,就你这么一个傻逼鸡窝造型也敢跟老子童年偶像同名,削不死你!
诸葛霄将单肩背着的背包往那个风哥身上一扔,趁他愣神的空档,飞起一脚就踹过去,狠准快,把人连着背包一起踹飞出去。
开玩笑,老子练跆拳道时你们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学闹太套呢!
周围几个人一看老大被踹飞了,一时间都愣了一下,看诸葛霄跟看怪物似的。心里想着,卧槽,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不是先跪地求饶就是拔腿就跑,哪有这种先下手为强,还一出手就冲老大过去的。
太目中无人了!
不削回来,当老子是太鼓达人呢?剩下的人纷纷醒悟过来,目露凶光,摩拳擦掌地冲诸葛霄缓缓包围过来。
诸葛霄拉开一个可攻可防的架势,眼神不着痕迹地寻找着突破口。
一共是六个人,他顶多坚持十分钟,十分钟要是还跑不出去,那他只能跪倒任操了。
但他多虑了,对方没给他坚持十分钟的机会,在一拳又揍飞一个傻大个之后,诸葛霄脑袋上被狠狠砸了一板砖。那一下真是一点余力也没留,诸葛霄顿时就觉得天旋地转,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口鼻之间,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留下来。
Cao,改天一定要跟物业投诉,谁他妈允许你在小区门口放板砖的?!
诸葛霄醒过来时足足花了十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医院。
熟悉的消毒水味儿,他跟医院这地儿真他妈有不解之缘——虽说也有好几个月没见过面了。
第一个反应是疼,疼的地方很明确,脑袋。他伸出手摸了摸,厚厚的一层纱布包着,心里想的第一个念头是,操,疼死老子了。第二个念头时,别特么让老子抓到,揍不死你,下手这么狠!第三个点头时,卧槽该不会傻逼了吧,那乔亦初还怎么辅导我功课啊?
“哟,醒了?”刚好碰上护士查房,看诸葛霄醒过来了,过来帮他检查了一下,“醒得还挺快,救命恩人就在外面呢,赶紧跟人家道谢,要不然按你那流血量,晚点就该给你下病危通知了。”
诸葛霄一看这救命恩人,正是值班的门卫大叔,他苦着一张脸,“叔,咱以后能不在门口放板砖么?要不是那一板砖我也不能够这么惨。”
门卫大叔很憨厚地抓抓头发,“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失职。”
小护士斜眼瞅着诸葛霄,“还不赶紧谢谢人家?医药费都是人家垫付的。”
诸葛霄赶紧起身,“谢谢谢谢,回头我就把钱打您卡上,您给我留个卡号吧。”
心里想,还好没打电话给他爸妈,不,还好他电话里存的备注名从来都是爸爸妈妈而是诸葛城和刘艺言,多文艺俩名字,打死也猜不到是他父皇和皇额娘。
诸葛霄问过医生可以出院以后,拎起背包就回了家。这种程度的伤他已经习惯了,没必要在医院浪费钱。不是他吹,一般的伤口,他都能自己完美处理,包扎得特别专业。不过这副样子,他是不能去学校了,回家后发了会儿呆,打电话叫了份外卖,想起手机,打开一看,有乔亦初的两个未接和一条短信,问他怎么不来学校。
诸葛霄给他回过去,“翘了,不去了。”
乔亦初当即就给他打了电话,把他吓了一跳,现在该是生物课吧?就这么堂而皇之出来打电话真的没问题么?他犹豫了一下,接起来。
“喂。”尽量说得无比自然,放佛有老子就是爱翘课老子天下无敌的气势。
“为什么不来上课?”乔亦初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没为什么,厌了。”
“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啧,又想来揪自己去学校?
诸葛霄有些恼,话说得特别冲,“乔亦初,我说你这人有病吧,你干嘛老想让我去学校?天天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你是不是特有快感?”
乔亦初在电话那段沉默了一阵,若无其事地笑道,“我以为你没意见。”
“你除了让我去学校让我写作业让我考试让我别逃课,你还能和我说什么?!”诸葛霄喘了口气,“要不是你他妈的拿江源景的事情来威胁老子,老子理你干蛋!”
话说完,电话两端都是沉默。最后还是乔亦初先开口,“既然这样,那那个条约就作废了,以后你都不用理我了。”
诸葛霄把手机狠狠摔了出去。
自己果然是一板砖被拍傻逼了,cao!
☆、出来混迟早要挨刀,搞暧昧活该被躺枪。
手机摔碎了,诸葛霄没心情出去买新的,反正也没人找自己。他扒拉了下钱包,够他吃一星期的外卖了,再不济,还有一箱泡面备着,足够他宅到天昏地暗了。
诸葛霄不是个宅男,参考他即使是暑假也六点钟起床气打球的生物钟,就可以知道,诸葛霄的生活是比较丰富的,要他宅这么多天,真的是个艰巨任务。
但他不想碰到乔亦初,就住同一栋楼的关系,说不定哪天就在电梯里碰到了,风险太高,还是宅吧。他把所有的有些光碟全找出来,把以前想打通关的游戏按照难易程度挨个排好队,每天一项,通一次关就划掉一个。迅雷24小时开着离线下载,足足五十部电影。
不就是宅么,这么没技术难度的活儿,谁不会。
他以为乔亦初好歹回来找自己一回,并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第一次来敲门,要装作不在家的样子,第二次敲,他再高贵冷艳地打开门,还不让丫进,一定要装逼问他,有事么,没事给老子滚。乔亦初一定会劝他回去学校,这个时候诸葛霄必须要砰得一下关上门,伴随着自己冷漠清高的声音,上你麻痹!
但乔亦初没来找他。
他打了一个通宵的游戏,预期中的敲门声一直没有响起。
然而小乔班长其实还是来过的,只是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手指都快要敲上门板了,最终还是放下手,转身走了。话已经说到那个份上,乔亦初并不想去勉强他,他太清楚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走自己不想要的路时的心情。
乔亦初大概没想到,在他转身的时候,门里面有个脑袋上缠了五圈纱布的傻逼正一边死命按着游戏手柄泄愤一边支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除了乔亦初,还有另一个在着急寻找诸葛霄——朱子璇。朱子璇刚开始打他电话,关机,再打,还是关机。忍不住了,直接去高二18班堵人,谁知道班里同学告诉她,诸葛霄两天没来上课了。她只好求助于乔亦初,但乔亦初也不知道他在哪儿,而且不知是不是朱子璇的错觉,乔亦初的语气很冷漠,仿佛诸葛霄的事跟他毫无关系似的。
朱子璇都快了哭了,她拉着乔亦初的衣角央求,“拜托你帮我找找诸葛好不好?再找不到他我就要去报警了!”
乔亦初笑了笑,“他只不过是逃课而已,警察不管这事。”
朱子璇咬着牙,跺了跺脚,“诸葛霄可能出事了!”
不是可能,是一定。她不顾预备铃声,硬把乔亦初拉到了顶楼的天台,“我、我前前前……哎呀我也不知道算是哪一任前男友,知道我现在跟诸葛霄在一起,说要找人打他,然后他自己还没动手,他手下一些忙着拍他马屁的小混混先替他动手了,好像是前天晚上……”朱子璇声音越说越小,“我怕诸葛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乔亦初厉声问她,“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朱子璇嘴一瘪,被乔亦初吓得哭了出来,“你、你凶什么!我怎么知道那个人这么神经!都好几年都过去了!”
乔亦初缓了缓情绪,“你先别急,我昨天刚跟他通过电话,应该没事。我等下请假去找找他。”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回去上课吧,他可能现在不太想见到你。”
朱子璇擦擦眼泪,闷闷哦了一声,“那你记得打电话告诉我一声……”
乔亦初没有“等一下”再请假,而是堂而皇之地进教室拿了背包,冲讲台上已经呆了的语文老师打了个招呼,走了。
Find my iphone这功能是不能用了,昨天那一下,实打实的,手机肯定四分五裂了。乔亦初只能先去诸葛霄家里找,如果没人在的话,再想其他办法。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乔亦初在外面刚敲了第一下,诸葛霄就开了门,头上还包着那可笑的纱布,见来人是乔亦初,先是呆了一呆,接着莫名悲愤起来,“老子的外卖呢?!”
乔亦初哭笑不得,“外卖?”
诸葛霄面无表情,砰得一声关上门。花了两秒整理心情,双手抱头仰天长啸,为毛啊!外卖刚打电话说就到了乔亦初就敲了门!怎么能这么巧啊!他接下来要怎么继续假装自己不在家啊!
三秒后,诸葛霄面无表情再次开门,“干什么。”
“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借你吉言,还没死。”
乔亦初挑了挑眉,“让我进去。”
诸葛霄刚想拒绝,眼里却放出了精光,乔亦初往旁边一闪,诸葛霄扑向无辜的外卖小哥,抓住他手里的盖浇饭,“下次敲门前记得大喊一声我是外卖!”
外卖小哥莫名其妙地给他找了钱,又一头雾水地走了。
等诸葛霄心满意足地回头时,乔亦初已经擅自进了门,一副反客为主的样子。
诸葛霄悲愤地一脚踢上门,“你还来干嘛!我不去上课!”
乔亦初摸了摸肚子,“我也饿了,不如你分我一半。”
诸葛霄护食得很,立马双手掩住别过身去,“不行!”
乔亦初其实并不饿,他又不是没吃早饭,哪有十点半就饿的。只不过就是觉得诸葛霄挺好玩,老想逗逗他,有时候跟只小猫似的,特别容易炸毛,明明肉爪子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还老喜欢张牙舞爪地喵喵叫唤,“我打架很牛逼的哦!别惹我哦!”
他笑着把背包放下,坐在沙发上看诸葛霄吃得津津有味,“脑袋疼么?”
“求别说!”诸葛霄一边拿筷子拨着碗里的土豆一边嚷嚷,“一板砖拍下来,你说痛不痛!卧槽最气人的是我连是谁拍我的都不知道,报仇都没法报!丫最好别让我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