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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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倌-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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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靠近后的耿天看到了站在羊舍内,铺着干草和毡子的李军。
  “军哥,咋样了?”
  满脸的黑道道又是水又是汗的李军摆摆手,“没事,天儿,你赶紧找去找人,俺看西坡有点往下掉泥块子,咱这也没遇见这种情况,别是啥滑坡。”
  抬起头抹了把脸的李军眼底有着淡淡的担忧,早晨特意转了一圈的李军看到不断滑落的泥块子心底不安。
  要知道西坡下面可是大片的瓜地,虽然中间还有树木当着,可谁知道会不会出啥大事,这要是把瓜地毁了,一年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心底咯噔一下的耿天随即点点头,撒腿就往西坡跑,深一脚浅一脚的赶到西坡,刚刚靠近,耿天就听到零星的闷响。
  抻着脖子往下看,大块的泥土带着杂草正往下掉。仰头看看头顶黑压压的阴云,心知不好的耿天掉身就往回跑。
  匆匆回到羊舍,跟顾老三打声招呼,叮嘱千万别去西坡后,耿天下山了,直接拨通电话找到去县里的顾伟。
  剪短的把这边的情况一说,顾伟就知道坏事了,叮嘱耿天等着后,顾伟找到了胡岳阳,双鸭屯的情况不同,所处的位置也不同,满山的珍宝可以说成为了胡岳阳心中的重中之重。
  一旦真的发生滑坡造成的经济损失将是巨大的,而真要是发生意外,对于刚刚抬头的双鸭屯也是沉重的打击。
  询问气象台,知道三天内将有一场大雨时,紧绷五官的胡岳阳在屋里来回转悠,还没等胡岳阳想出办法,刺耳的电话响起,大武乡东面靠近南洼子的水库水流控制不住了。
  耳膜被震的直嗡嗡的胡岳阳紧缩眉心,“别喊了。”
  怒吼一声的胡岳阳用力砸了下桌面,耳膜震的直嗡嗡的胡岳阳晃悠了下被震的直发晕的大脑,让电话那头的水库主任邰平新仔细说。
  当得知水库的水位已经比往日上涨了近一米时,胡岳阳的脸黑了,“你他妈的干什么吃的,下这么多天雨,水库干什么了?为什么不泄洪。”
  怒喝的胡岳阳让脸色苍白的邰平新脸色越发的苍白,没敢说偷着出去的邰平新语焉不详的懦懦让胡岳阳真是气冒眼了。
  摔了电话直接拨通各村的电话,民兵不管有多少,必须全部赶往水库的堤坝,一个个拨通的电话,调集物资又接通上级电话的胡岳阳挨了一顿狠批,可不管什么责任一切都要等事情结束。
  匆匆交代一声的胡岳阳歉意的看向顾伟,明白胡岳阳为难的顾伟摇摇头,“二哥,你去吧,我去找驻军,哪怕借一个连的人也行。”
  无奈的点点头,胡岳阳匆匆离开,而随后离开的顾伟直奔当地驻军,找到已经进入备战的刘金喜。
  来意一说,刘金喜皱起了眉头,哪怕出一个人也算私自调军,这个责任太大了,可吃了双鸭屯那么多东西,在人家有难的时候不伸手,别说刘金喜自己,就是营里的这些汉子们也接受不了。
  知道刘金喜为难,点了点电话的顾伟示意刘金喜请示上级,眼睛刷的一下亮的刘金喜二话没说拿起电话拨通了直属领导的电话。
  层层请调,一个小时候,嗓子都说哑的刘金喜咧着大嘴挂断了电话,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甚至来不及喝上一口水,奔出办公室拉响了警报。
  刺耳的铃声在整个营区上方响起,很快集合的部队站在细雨中,简单的把情况一说,嚷嚷声响起,整个88756谁不知道所有吃的用的全部是人家双鸭屯提供的,哪价格,跟白捡的似的。
  尤其是要是遇见有探亲回家的兵娃子,双鸭屯人还会给捎带点特产,东西不在多,而是一份心意,那话说的让人不拿都过意不去。
  一个满编制的连队,在最短的时间内跟着顾伟离开了营区,三辆大解放带着全副武装的士兵赶往了双鸭屯。
  而脸上的笑意还没消退,电话再次响起,接上级领导指示,驻军开拔,赶往三十公里外的大武乡水库。
  水库决堤了。轰的一下黑了脸的刘金喜再次拉响了警报,这一次,速度更快,时间也更急。
  汹涌的水流好像失控的奔马刹那间从决口奔出,脸色瞬间变的惨白的邰平新软软的坐在地上,那副窝囊样把胡岳阳气的恨不得一脚踹死邰平新。
  “大家伙不要怕,跟着我、跟着我上。”
  扛着满满一袋子沙土冲向决口的胡岳阳嘶声裂肺的吼声顺着风声雨声传递的很远,若隐若现的吼声中,第一个扛起麻袋的赵国军紧随胡岳阳的脚步冲了上去。
  或迟疑或决绝,在这一刻,人性展露无疑,哪怕没有丝毫犹豫,可眼角流转中,胡岳阳还是看清楚了,第一个跟着冲上去的就是双鸭屯和小王村的人。
  心底极其沉重的胡岳阳说不出也道不明此时此刻心底是什么感觉,没有对比也不会看到彼此之间的差距,同样是民兵,第一个赶到的却是全县最贫穷的两个山村。
  是他们不怕死还是他们的命不值钱,不、都不是,因为他们心里清楚,什么叫做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大武乡下面就是小王村、双鸭屯、噶维村、张冠屯、十五里坡。真要是大坝决口,这些村庄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跑。
  正是因为看的明白,这些人疯了一样往上冲,雨越下越大,短短的三十分钟内,焦急等待中的胡岳阳等人终于看到疾驶而来的驻军。
  眼泪窝子发胀的赵国军从来没有这一刻充满了感激,尤其是看到那一个个好像不要命的跳进水流中的橄榄绿,抹了把脸的赵国军心底滚烫滚烫的。
  尤其是看到那一张张还充满稚气的面孔时,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的赵国军用力的秃噜一把,“双鸭屯的人,别退,不能退,咱老婆孩子就在下面,咱不能退。”
  大吼的赵国军扛着紧急调运的圆木直扑水面,站在川急的水流中,抹胸的大水,打在身上,传来阵阵疼痛,可无论是那群伫立在水中的橄榄绿还是为了妻儿奋战的民兵们却没有一个退缩的。
  轮着大木锤,站在赵国军身边,看着外表狼狈不堪的赵国军,又看看不知道什么偷着溜走的邰平新,心情异常沉重的胡岳阳只是紧绷五官,一言不发的抡起的大锤。
  风声雨声伴随着咚咚咚的闷响在整个水库内响起,经过六个小时的奋战,决口的水库被堵上,而远在双鸭屯的耿顺等人也在解放军的帮助下,保住了倾斜的滑坡。
  当滑坡终于被固定时,双腿发软手臂都抬不起的耿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低低的笑声随之响起。
  而同样坐在地上的还有耿顺、张百利、乔刚等人,喘着粗气,颤抖的摸出内衣口袋里的香烟,躲在雨衣里点燃抽抽巴巴的香烟,耿顺终于露出了笑容。
  “真他娘的险啊,差点半拉山都下来了。”
  用力吸了一口香烟,缓解心底的急切和忐忑,耿顺轻声吐出那份惊险。扯动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的顾伟拉起耿天,“天儿,跟二叔说,找人准备饭菜,还要安排这些士兵住下,气象报三天内还有大雨,不管咋说先把人安排下。”
  顾伟的话让刚刚轻松了一些的耿天随即皱起了眉头,点点头,一语未发的转身就往回跑,倒不是不可以打电话,而是山里的信号本就不好,下雨后,更是连一点信号都没有。
  一切靠腿的只能回到村里,半路上,拐到猪场的耿天还让张栋抓一头大肥猪,知道什么情况的张栋点头的同时也叮嘱耿天注意安全,匆匆回到屯子里,简单的交代一下人数后,耿天又回到了山里。
  而把孩子交给耿朝福的二生挽起袖子找来村里的大荔等人,开始准备迟到的午饭。
  人多力量大,下午三点,四菜一汤冒着热气装进了特意从赵晓乐家抬来的保温桶内,一帮女人,抬着盖好盖子的大桶,直接送到山脚下的小二楼。
  而披着雨衣上山的耿二生则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里爬,远远看去,或站或蹲的黑压压一片,“天儿,赶紧带人下去吃饭。”
  大喊的耿二生随即目光转向满脸泥道子的顾老三,快速扫了一眼,除了疲惫没有看到伤的耿二生松了一口气。
  
  ☆、 第105章
  
  持续了一个星期的大雨终于停了,一缕缕阳光顺着白云从天空洒下,浑身上下全是泥点子的耿天眼泪差点没下来。
  救援的当天晚上倾盆大雨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打在身上阵阵刺疼,由木头硬生生加固的山体也在持续了一天一夜的大雨下终于崩塌,卷着木头碎石轰隆隆的砸在了下面的瓜地。
  虽然跑的及时,没有人员伤亡,可大片的瓜地也被埋在下面。可吓的浑身直突突根本顾不上被压在下面的瓜地。
  在顾伟大喊询问后,确认没人受伤时,耿天吊着的心咣当一下砸在了心头,双腿发软的差点没坐在地上。
  损失虽然有些严重,可对于那一刻而言,人没事就是最大的幸运,抹黑回到双鸭屯,没等休息,水田又倒灌了。
  好在人上的及时,虽然跑了点蟹苗,可到底还是保住了大半,这个结果对于四处开花的f县而言,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让耿天没有想到的是,双鸭屯的危机刚刚解除,那些没有一刻休息的驻军甚至来不及休息就离开了,看着远去的背影,耿天心底火烧火燎的难受。
  那一张张年轻稚嫩的面孔,那一双双伸出的双手不断的在眼前闪过,在耿天看来,那都是孩子。
  “天儿,爹跟你商量点事中不。”
  身后传来的迟疑让耿天收回了看向公路的双眼,眨了眨因为瞪视而有些发胀的眼睛,转身的耿天看到了同样有些狼狈的耿二生。
  “爹,啥事?”
  走到耿二生身边,摸了摸个耿二生满是伤痕的双手,耿天皱了下眉头,抽出被耿天抓在手里满是伤痕的手,耿二生笑了一下,“天儿,这几天,部队都挺忙的,你看那些孩子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俺听小李说,战时都是吃干粮,咱离的也不远,咱给他们送饭吧,哪怕不能一天三顿,就是一顿,至少也让他们热乎热乎,你说中不?”
  眼睛刷的一下亮的耿天点点头,“中,这咋不中,要不是人家,咱这边啥样都不知道哪,咱给送两顿,中午和晚上,早晨的,俺去县里的小饭馆订餐,包子馒头,不限量,只要能给送到,咱多花点也行。”
  耿天的话把耿二生喜的用力搓了搓手,也让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耿顺、张百利眼底浮现一抹复杂,彼此对视一眼,同时点点头。
  “天儿,不能你一家出,咱屯子一起来,每家都掏点。老娘们把手里的活先放下,负责做饭,俺在出去买点大桶。就是送成问题。”
  边说边皱起眉头的想到屯子唯一的一辆四轮子,这要是突突到县城饭菜都凉了,再次感觉到没车不方便的耿天也皱起了眉头。
  “租车吧,先租几天,等啥时候缓过劲了,俺去买台半截槽子。”
  没有办法的办法几个人也不在纠结,安排好一切,耿顺开着赵国军家的四轮子突突突的离开了双鸭屯,而山里一片狼藉的耿天还需要上山。
  出去抗洪的民兵还没有回来,村里的壮劳力严重缺乏,猪场除了张栋,陈福海、陈福江哥俩,羊舍除了顾老三,李军也都去了水田。
  就连守着爪子山的褚泉和秦城都回到了双鸭屯,大人孩子,男人女人,只要能动的,只要能伸手的全部赶到了山里,断掉的树枝,溪水里的沙石、倒灌水田冲开的梯口、没来得及修正的瓜地、大雨打散的藏红花地,甚至后山只剩下上大梁的四合院。
  仔细一算哪哪都需要人的耿天是额头直突突,从藏红花地开始一一往下推,沙石、碎木、树枝,跟开垦机似的一点点清理。
  一整天的时间,总算把最不经碰的藏红花地清理出来,而统计损失有多大的秦城这时也松口气,可以说,藏红花是双鸭屯最出钱的地方,好在这次,虽然又损失,但还在承受范围内,而看到秦城做好的统计,算计一下年底交货的分量。
  耿天长出一口气,“还成,够交货的。”
  放下手中的本子,秦城也庆幸的笑了,“不过也只够交货了,天儿,这次双鸭屯少说也得损失两巴掌。哥那还有点,你要是用,吱声”
  秦城的担忧庆幸耿天无奈的笑了,“总比人出事强,有人就不怕,没事,扛得住。”
  拍了拍耿天,秦城没有多说,秦城也知道,这两年看着耿天赚了不少,可投入也是极大的,不说别的,这羊群就是一年年在增加,原本按照耿天的意思,现阶段的几千只羊是够用的,可七月才交完的订单,对方随即增加了订单额。
  这样一来,双鸭屯目前的羊毛羊绒出数就有些吃尽,前段时间耿天还算计着等到藏红花出货时,再去一趟内蒙。
  不是没有人提过买羊毛产量高的种羊,可耿天不同意,耿天始终记得老师傅曾经说过的话,别看数量看质量,真正出羊毛多的种羊,羊毛的质量是极差的,需要经过数道工序进行加工,那样的羊毛看着很好,手感也不差,可实际上,羊毛的根质是不行的。
  说白了,就是昧良心的东西,从一开始,耿天就完全屏蔽那些种羊的缘由就在这里,耿天不能昧着良心吃饭。
  哪怕少点,哪怕费劲耿天也绝对不会干那事,耿天信因果,耿天也相信福报,只有辛辛苦苦凭良心吃饭才能睡的安稳。
  足足用了一个星期才把大山整理出来的耿天看着清晰的记录,长出一口气,“天儿,别上火,损失点就损失点吧,赶上天灾人祸谁也没办法。”
  怕耿天上火,从知道损失开始,耿朝福就一遍遍的劝说,哪怕有了心理准备,可看到那挽不回的损失,耿天还是心疼。
  近二百亩瓜地,只抱住不足七十亩,剩下的全部被滑坡后的半山压在了下面,七百多亩水田,因为倒灌,损失了近百亩。蟹苗更是跑了三分之一。
  藏红花只够年底交货的。唯一损伤不大的也只有果林,可谁都知道,因为雨水大,今年的果子水分也会很大,水分大的果实味道相对来说也会差很多。
  好几万棵果树,结出的果实也是惊人的,耿天在犹豫,是还如去年那样买果实还是处理。可处理怎么处理也是个问题。
  还没等耿天想明白,持续了近半个月的抗洪也结束了,奋战了十几天的赵国军等人回来了,一张张满是伤痕又黑又瘦的脸,一个个磨破了肩膀的身影出现在双鸭屯时,老少爷们齐刷刷的冲到了村口。
  迎接这群没有名字的英雄,是的,不管外人承认不承认,在双鸭屯人心中,他们就是英雄。
  把赵国军等人送到家,没敢耽搁,所有人都看出,一行人已经熬到了极限,简单交代几句,耿顺带着大家伙又离开了。
  短暂的休整一天,恢复点的赵国军在山里找到了耿顺、耿天,蹲在后山收拾瓜地准备看看能不能抢种的耿天看到身体突然出现的赵国军时,不赞同的皱了下眉头,“国军哥,你上来干啥,赶紧回去歇着。”
  哈哈一笑的赵国军挑起装满沙土碎木的担子抬腿就走,“行了,在歇下去骨头就长毛了。对了,天儿给人家解放军同事送的饭菜没停吧。”
  突然响起的赵国军看向走在身边的耿天,单手抓住前面的绳子,耿天摇摇头,“没有,顺子哥说那边还在干,只是人不多了,等啥时候一个解放家都没有了,咱们在撤。”
  耿天的话不知道让赵国军想到了什么,咧着嘴嘿嘿乐了,“天儿,你是不知道啊,咱村这送饭可把小王村他们羡慕坏了,没事就过来蹭两口热乎饭。”
  诧异的挑了下眉梢,“小王村他们没送?”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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