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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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生情-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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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灶烧柴容易积灰,李阿姨擦的勤,灶台上的水磨石板和磁砖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自从大姑姑一家来,李阿姨又多了招待客人的事,只有做饭时能进厨下忙活,其他时候就交给了李天乐两人。
  
  一大家子要吃要喝,光是喝茶、吃饭、洗漱这三项,灶台里的火就没闲过,时时要通火烧滚水备着,李天乐和周平也就长在了厨房里,一天不能动窝,连李阿姨都心疼她好好的儿子变了烧火丫头。
  
  大姑姑一家要吃喝,连灶前都不近,还要周平他们送到跟前才行,端送的慢了,还甩脸子给人看,一家子支使人支使的理所当然,没有一个下厨房说给帮忙搭把手的。
  
  刚是大表嫂说要给孩子冲奶粉,李天乐赶紧烧水送过去,回厨房还没顾上收拾,大姑姑就跟着李阿姨进来了。
  
  大姑姑说了灶台还不死心,又翻柜橱,柜橱里碗筷家什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搁着,大姑姑伸手抹了一把,又拿手帕揩过一遍,才没话说。又看水缸,“水没了怎么不挑去?”
  
  正说着,周平已经挑了水进来,撂下扁担,拎起桶往水缸里续水。
  
  李阿姨皱眉,“怎么让周平去,你干什么的?”
  
  两大桶水压在肩上,挑不惯的两次下来肩头的皮就磨破了,好在压水井离的不算远,也就五十米的距离。
  
  李天乐不搭话,去接周平拎的水桶。
  
  周平觉得屋里气氛有点紧张,就知道大姑姑又挑毛病了。也不能说长辈的不是,周平向大姑姑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切菜拿肉,张罗午饭。
  
  忙完手里的活儿,李阿姨和李天乐也来帮忙,一时间三个人都忙起来,把屋当中的大姑姑晾在一边。
  
  大姑姑也尴尬起来,迈腿出了屋。
  
  李天乐摔盆撂碗的,让大姑姑气的不轻。李奶奶这正经婆婆都没话说,她倒不满意了。李天乐奇怪母亲的态度,照理说母亲不该是这么忍气吞声的人才对。
  
  李天乐和李父老家的亲戚离的远,十几年来见面的次数掰手指头都数的过来,没什么情分也没什么恶感。这回,李天乐可真见识了什么叫讨人嫌。
  
  “妈,大姑姑一直这样?”
  
  李天乐突然心疼起来,母亲这些年难道一直受大姑姑的气?自己也没少让母亲生气伤心,想到这里李天乐声音又软了几分,劝道:“别往心里去!”又说:“要是住的不舒心就回咱自己家,我养你!”
  
  这话说的李阿姨心里熨贴,儿子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跟自己说这么贴心的话。
  
  李阿姨脸上带笑,说:“你妈也不是个软柿子,任人揉捏。你大姑姑上了年纪,难免嘴碎,她一年也就来这么一回,又是你爸爸的亲姐姐,因为两句闲话,何苦顶撞她,弄的大过年的谁也不痛快。再说,她说什么管什么用,你奶奶心里明白,就行了。我平日里又不和她过。”
  
  李天乐听了觉得有理,就笑说:“我和周平也是有福的,遇上妈这样通情达理的。”
  
  说的李阿姨又堵心起来,叹了口气,转身去洗菜。
  
  周平和李天乐的事,原先不想答应,也就装没这回事,这几天,李阿姨心思有点活动,就偷偷观察起儿子和周平。
  
  两个人亲密的厉害,时不时就互相交换个眼神,或者趁人不注意搂抱一下。还有一回,李阿姨出门摘菜,回来正撞见两个人亲吻。那场面说不出的火热煸情,吓的李阿姨赶紧关上门,躲到一边。
  
  儿子和一个男人有那样亲密的举动,李阿姨又惊又气,知道两个人相好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事也彻底把李阿姨那点侥幸的让两个人分开的心思给惊没了。当天晚上,李阿姨就对李父说了一句:“完了!彻底没戏唱喽!”
  
  还骂李父:“你家的歪藤就结不出好瓜!这冤家到底怎么就变这样了?”
  
  三十这天,大伯父,二伯父两家也过来一起守岁,连上大姑姑一家,聚了三四十号人。
  
  李天乐他们继续在厨房里忙活,还是李奶奶发话,让大伯母,二伯母和两个堂妹进厨房帮忙,不然李天乐他们长出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大人们喝茶聊天,孩子们就绕着村疯跑,把一挂整炮仗拆散了,一个一个用香点着了扔出去,比谁扔的远,放的炮仗声亮。
  
  先头还好好玩儿,玩着玩着大姑姑家的外孙子就提议把点着的炮仗往翠翠身上扔,看谁扔的准。
  
  离的远的,劲儿小的,只扔到翠翠脚边就炸开了,吓得翠翠蹦了两下。
  
  孩子们看翠翠蹦的有趣,纷纷点了炮仗扔过去。胆子大的,还把点着的炮仗塞进了翠翠的后脖领子。
  
  翠翠吓的哭起来,一头扎进厨房找周平,“哥哥,哥哥。”
  
  翠翠哭叫着进来,反手直拍后背。
  
  周平以为有虫子掉进去了,解开翠翠的衣服查看,结果摸出个炮仗来。幸好炮仗进了衣服,翠翠惊吓的厉害,来回扭动挣扎,空气不流通,炮仗捻子进了衣服就灭了,没有炸开,不然翠翠的后背准得炸开花。
  
  周平捏着炮仗,气得脸发白,大人没这么无聊,准是亲戚家的孩子干的。开玩笑也太没轻重了。
  
  把炮仗扔到地上,周平狠狠跺了一脚,踩的炮仗瘪了身子,又给翠翠理好衣服,搂住安慰。
  
  翠翠也学周平的样子,在瘪炮仗上又蹦了两下,情绪也就好了。
  
  没受伤比什么都强,周平不放翠翠出去了,找个板凳让他在厨房门里坐着,抓了把落花生给他吃。
  
  翠翠吃了花生仁,就用花生壳堆小山,埸了又堆,埸了又堆,又乖又安静。周平看了,不知怎么,心里就是难受得很。
  
  三十晚上,李家一大家子挤在屋里守岁,周平就在李奶奶跟前晃了晃,点了个卯,就和翠翠回了自己住的屋子。
  
  厨房里的吃食都是现成的,鸡鸭鱼肉各拣了点,堆放在桌上,周平还拿了瓶酒,给自己和翠翠倒上,两个人碰杯。
  
  翠翠兴奋的多碰了好几回,才喝。
  
  酒烈,两个人都辣的伸了舌头。吃了两口菜压压才好。
  
  没有外人在跟前,翠翠就向周平撒娇,非要他喂自己吃。
  
  周平也觉得这两天只顾着在李阿姨面前表现,忽略了翠翠,也乐意多惯着他些,就依翠翠的意思,翠翠指要吃什么,周平夹给他吃。
  
  翠翠高兴极了,一餐饭吃的兴高采烈。
  
  周平喂着翠翠,心思却转到了正房大屋里的李天乐身上。
  
  习惯有时是可怕的,周平也不是没有一个人过过年,那时明知李天乐就在隔壁,周平也没想过踏出屋子去找他。现在,周平不得不承认,他想他了。一个人的新年让周平无法忍受,他恨不得进屋去把李天乐抢出来,什么亲戚、父母,周平不在乎了,他只想在团圆的日子里,和李天乐在一起。
  
  周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和李阿姨和解吗?怎么突然执拗的犯起酸来。
  
  周平摇摇头,甩开没用的心思,专心的喂翠翠吃饭。
  
  孩子们在院子里放花炮,花花绿绿的颜色,在半空中织起明亮耀眼的花朵。
  
  翠翠扒着窗户,一脸羡慕的看着外面。周平陪他看着,安慰的抚了抚他的后背。
  
  屋门一响,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李天乐从外面推门进来,一头拱到周平怀里,喊:“哎哟,可累死我了。”
  
  李天乐这么快回来,完全是意料之外,周平以为他怎么也要过了十二点,陪着长辈吃了饺子才能回来。现在才九点。
  
  不管怎么说,人回来了,周平就高兴。从坑桌上倒了热茶给李天乐润嗓子。
  
  李天乐大脑袋蹭了蹭,“累!喂我!”
  
  周平只好稍微撑起身子,把李天乐往上扶了扶,免得水呛进气管里。
  
  翠翠撅了撅嘴,“我也要。”
  
  李天乐噗嗤一声笑了,“你要?要啥?小孩儿就和小孩儿玩去,外面一群小子放花炮呢,你咋不去看?”
  
  这摆明了是要轰他,翠翠缩在大坑的角落里委屈起来,他怕外面的人,不敢出去。
  
  李天乐不知道白天的事,周平没敢告诉他,怕他闹起来。听他拿话逗翠翠,周平瞪了他一眼,向翠翠招手,让他到自己这边来。
  
  翠翠欢叫一声,扑到周平背上。
  
  李天乐坐直身子,问周平:“吃饭了吗?要嫌油腻我给你下碗面去。”
  
  周平写:“吃过了。”又问李天乐还回不回去。
  
  李天乐摇头,“不回了,那屋里那么些人,不缺我一个,咱俩一起守岁。”
  
  周平当然愿意,笑着点头。
  
  说了会儿话,李天乐拿出副扑克牌来,三个人玩牌。因为要带着翠翠玩,玩不了太难的,三个人就玩“抽王八”。就是选十几二十几个对子,再插一张大王进去,洗好牌后分发给三个人,三个人轮流抽对方的牌,抽到对子的搁一边,抽到大王的,如果手里还有牌,就把大王混进去,再让别人抽,以此类推,直到对子抽完,大王剩在谁手里,谁就输了。
  
  这也是个考验心理的游戏,你隐藏的好,别人抽你牌时没有顾忌,随便抽取就很容易中招。如果是个沉不住气的,脸上挂像儿,那结局就是你要次次受罚。
  
  李天乐显然就是个老奸巨滑的,一张脸板得平平的,什么表情没有,周平和翠翠不知让他骗了几回。他也是一次没输过的。
  
  周平和翠翠就不行了,周平稍好些,只输了几把。翠翠实在没什么心眼儿,别人抽他牌时,抽到大王和抽到对子时,他的表情差的实在太多,根本不用费力分辨。翠翠输的也就最惨。
  
  输了总要罚的,就罚吃生辣椒蘸辣椒酱。生辣椒就是菜地里长的,新摘的绿辣椒,不过不是滚圆的甜椒,而是身子尖细的尖辣椒。本身的辣度就不低,再蘸上自制的辣椒酱,那滋味,火烧火燎的,从嘴里到舌头,再到嗓子眼儿,先是辣,后是烧,最后是木,别提多遭罪了。周平吃了几口,就喝了一壶茶顺口,翠翠更别提了,吃的多了,辣的眼泪都出来了,直蹦高。
  
  李天乐得瑟,“怎么样?服了没?”
  
  又小声对周平说:“叫我句好听的,哥哥帮你吃。”
  
  周平心里呸了一句,“我在纸上给你写一篇‘大爷’!”
  
  周平被激起火来,拉翠翠到一边商量。
  
  李天乐笑的嚣张,“没用,没用,连你们俩我都赢不了,我还怎么大杀四方。”
  
  重新洗牌、分牌,三个人各自整理了一下。大王在周平手里,周平向翠翠使眼色,翠翠就开始故布疑阵,抽他牌时表情一变一变的,煞有介事,像大王在他手里一样。
  
  李天乐果然上当了,抽翠翠牌时小心翼翼,抽周平牌时就随便一抽。就这样李天乐也险险的避开了好几回,抽到最后一张时,才中招。
  
  本来李天乐手里就只有一张牌了,满心以为这把又赢,结果轻敌了。
  
  对面的周平和翠翠笑的一脸奸计得逞。
  
  李天乐叫道:“高兴什么,还没完呢,周平该你了。”
  
  周平从翠翠手里抽了一张,成功甩了对子。下面就该翠翠抽李天乐的牌了。抽对了,他们就赢了,抽错了,刚才就白折腾了。
  
  翠翠在两张牌间犹豫不决,眼睛直瞟周平。李天乐也不着急,沉着脸等他挑。
  
  周平轻轻的在李天乐腰上挠了挠,李天乐眼珠子都不动。周平不死心,手伸进衣服,在李天乐身上流连。李天乐还是不动。周平下了狠心,干脆把手探进了李天乐的裤子里。李天乐心神一恍,翠翠已经飞快的偷看了牌,然后选了对的那张,把大王剩给了李天乐。
  
  翠翠高兴的蹦起来,欢呼:“赢啦!”
  
  李天乐恨恨地摁住周平的手,“胆肥了啊,玩个牌还跟我玩儿美人计,看我不收拾你!”
  
  周平讨好的笑笑,就认真仔细的挑辣椒去了。找个尾巴弯的,听说那样的特别辣。挑好了蘸了厚厚的辣椒酱,笑眯眯的递给李天乐。
  
  李天乐对眼前挂着鲜活笑容的周平,只觉得心里喜欢,认命的接过去,咬了一口。
  
  “啊!辣死了!”李天乐狂叫一声。
  
  周平早倒好水备着,喝了一大杯,李天乐才缓过来。
  
  扑倒周平,“你等着,回家去再跟你算帐!”
  
  周平大笑着挣扎,翠翠以为两个人玩儿呢,也扑上去,挤开李天乐,压到周平身上。
  
  “好你个翠翠,你小子还敢推我,看招!”
  
  “啊,不,不敢了,哥哥,救命!”
  
  李阿姨还没进屋,就听见里面闹得欢腾,笑声不绝,不由得脸上就见了笑,她推门进去,李天乐三个都奇怪。
  
  李天乐问:“妈,你怎么来了?几点了,那屋人散了?”
  
  “才刚十一点,那边要敖一宿,斗牌斗得正欢呢。来吃点果子,清清口。这都是自家种的,正经上的是农家肥,别看个儿小,都甜着呢。”
  
  翠翠接了,咬了一大口,还不忘说:“谢谢阿姨!”
  
  李阿姨又塞了一个给他,翠翠抓着两边一起啃。
  
  李阿姨坐在坑沿儿上,看孩子们吃果子。她笑着跟周平说:“往年不觉得,今年你们来了,我在那边就坐不住似的。挠心挠肝的,惦记你们这边,硬撑了会儿,还是烦了,跟你奶奶说了一声,就过来找你们来了。怎么,我不碍事吧?你们接着玩你们的,别拘束。”
  
  周平挨着李阿姨坐着,抓住她的袖子,让她别走。
  
  李天乐笑:“妈你说啥话呢,不带这么损人的。你来,我们高兴着呢。”
  
  李阿姨也笑,可不是呢,自己的儿子客气个啥劲儿。
  
  没一会儿,李父也来了,先推开门缝问了声:“我能进来不?”
  
  李阿姨失笑:“你自个的家,问谁呢?”
  
  李父笑着进来,脱鞋上坑。
  
  “斗了两把牌,没意思!就来看看你们。”
  
  “输了?”
  
  “赢了也没意思!”
  
  李阿姨听了又笑。
  
  屋子里热闹起来,几个人只是坐着说说笑笑,幸福温馨的气氛就扩散开来,温暖着每个人的心。
  
  周平心里涨得满满的,一时心酸一时又高兴,胸口像堵了石头,可情绪上明明是喜悦的,到最后也理不清是什么感觉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周平一个人在屋子里,守着父母的骨灰坛子发了半宿呆,那种冷清孤寂能侵蚀到人的骨头缝里,让人浑身不自主的想颤抖,不是身上冷,而是心里冷,冷得厉害。
  
  才短短一年,周平就有了相爱的恋人,有了新的爹妈,他,又有一个家了。
  
  
  周平擅自决定带着翠翠一起回老家,李天乐不太高兴,听完后就沉了脸。
  
  平时也就算了,这次回去父母是什么态度还不知道呢,也许干脆不许他们进门也说不定。连他和周平都打算搞突然袭击,没有通知父母就直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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