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睡吧。”
文翰双手交叉靠在身前,说:“你还有力气走?有什麽紧急的事情啊?”
赵文涛犹豫了一会儿,说:“他受伤了,我得去看看。”
往门口没走两步,腿一软,差点摔倒。
文翰撇撇嘴说:“得了,这一路上你怎麽去呢?手都抬不起来,能做什麽?我跟你一块去吧。”
赵文涛皱著眉头说:“不行,你最好别认识那种人。”
文翰扑哧一声笑了:“得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会去喜欢那种下三滥的人啊?不过,我还真是想看看,把我们省人医第一把刀迷得神魂颠倒的人到底长个什麽德行。”文翰操起医药箱,扶著赵文涛就往外走。赵文涛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只得吩咐文翰说:“你可别瞎说什麽,他不知道的。”
文翰白了他一眼:“知道了,你是暗恋他嘛。真是的,什麽人不好喜欢,偏偏喜欢一个只爱女人的人,还是个流氓。”
赵文涛想说什麽,还是闭上了嘴。
文翰开著破破烂烂的吉普车在一个楼前停下,下了车,去搀扶赵文涛。赵文涛红著脸甩开他的手,说:“你可别乱说话,那些人不好对付。”
文翰举起手中的医药箱,笑眯眯地说:“我是来救命的,他要乱来,我先要了他的命。”
赵文涛刚准备去捂他的嘴,周围黑暗处冒出了几个人,一个走得快一些,跑到跟前,点头哈腰地说:“赵医生,来了,这位是。。。。。。”
赵文涛脸色沈了下来,说:“徐卫兵又惹了什麽事了?这是我学生。我忙了一天了,手都发抖,要他来帮忙。”
文翰听了轻轻地笑了,赵文涛回头瞪了他一眼。看到那个叫榔头的小混混犹豫不定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怎麽,姓徐的不要紧哦,那我回去了。”
榔头忙赔笑说:“哪里,老大伤得不轻,赵医生快请。”
赵文涛拖著脚跟著榔头往前走,上了四楼,气都要喘不过来了。文翰扶住赵文涛的腰,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要不要我抱你?”赵文涛还之以白眼。
进了门,黑皮迎了上来,轻声说:“老大被酒瓶砸伤了,一身的玻璃渣,张斌已经清理了一些,还有。。。。。。”
赵文涛理都没有理他,进了卧室,就听见徐卫兵哑哑的声音:“文涛,又要麻烦你了。”赵文涛没说话,叫张斌让开,细细地观察伤口。
文翰一进门就闻到浓重的酒气,地上还有湿印子,有褐色的痕迹,恐怕是血迹。看到床上躺著的一个汉子,比自己还高还壮,脸上轮廓分明,长得还算好看,就是那股痞气,看著让人不顺眼。床边站著一个人,虽然没有那个叫黑皮的黑,可也不算白,太阳晒得很好,在100瓦的白炽灯下,显出古铜色。寸头,高鼻梁,不算太厚的嘴唇,脸上一些青春痘,五个手指头印,似乎被打了耳光。手上拿著带血的纱布,眼睛贼溜溜地不停地扫向屋角。顺著那视线看过去,屋角一个裸体的女人,脸上青肿,额头有血流下,似乎刚刚醒来,正蠕动著身体。
文翰一转眼,瞟向那人的下体,鼓鼓的,不由得笑了。文翰走到那女人的身边,随手拿一件地上的破衣服,挡住敏感的部位,抬起那女人的头,稍稍检查了一下,就看见那女人惊恐的眼神,目光涣散。四周环顾,看到墙壁上的血迹,点点头。估计是撞出脑震荡了。
那女人挣扎了起来。文翰跪坐,将那女人搂在怀里,轻轻地拍著,说:“嘘,别乱动。没事了,我是医生,帮你检查一下。头晕吗?还有什麽别的地方不舒服?”
那女人痛哭了起来,紧接著就是徐卫兵的吼声:“你他妈的还敢哭!我要叫手下干死你!啊啊,文涛,你他妈的轻一点!”
赵文涛冷冷地说:“对不起,我今天做了一天的手术,手不稳。文翰,你来帮他彻底清理一下。你,张斌,还弄点纱布过来,我来给那个女人检查检查。”
文翰将女人交到赵文涛的怀里,说:“除了身上一些伤痕,麻烦的可能是脑震荡。这女人似乎撞过墙。”
赵文涛冷冰冰的声音让文翰几乎都要冻住:“哪里是她撞墙,恐怕是有人抓住她的头撞墙。”听著这声音,看到赵文涛难得出现的铁青的脸色,文翰觉得下身一阵骚动,几乎要硬了起来,一转身,正巧又看见张斌鼓鼓的下体。文翰不由得又笑了。
4。
张斌看到文翰脸上的笑容,惊了一下。小白脸。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电影,叫什麽来著,孔雀公主还是孔雀开屏来著?唐国强演的,那个演员後来被叫做“奶油小生”,操,这个文翰简直就是超级奶油小生。三七开的分头,一缕头发柔弱地低垂在额头。奶油般的肌肤,在灯光下好像在发亮。脸颊有微微的红晕,似乎在害羞。一副变色眼镜,挡住了心灵的窗户。薄唇,好象涂了口红,等著人去咬似的。脸比那个唐国强的要长一些,下巴稍尖,真是漂亮。
张斌不由自主地又回头看了一下李蓉。也算漂亮的女人,可是现在太狼狈了,好像比不上文翰。又回过头来看文翰,嗯,胸部没有突起,下面。。。。。。有点鼓,是不是硬起来了?张斌心里贼贼地笑了一下。
张斌看见文翰拿了把椅子,坐下,低头仔细地看著伤口,於是就巴巴地走到跟前,说了大致情况,自己是如何处理的。
文翰抬起头,嘴角一翘,露出个笑脸,说:“嗯,你做得不错。”
张斌有点晕。文翰要他把药箱拿来,打开,用止血的粉末胡乱地洒在伤口上,戴上医用手套,问张斌:“有毛巾没有?”
张斌很狗腿地连声答有,让李子去拿了条干净的毛巾。文翰一努嘴,说:“塞他口里去。”
张斌和徐卫兵都是一愣,齐声问:“干什麽?”
文翰斯文地笑著说:“啊,这个,有碎的玻璃渣在肉里面,可能会需要我用刀子划开一点,用镊子夹出来。没有麻醉剂,咬著毛巾,不然,牙齿都可能会咬碎的。”
徐卫兵一听就炸了:“文涛,怎麽不拿麻醉药来?”
赵文涛冰冷的声音刺的文翰更是欲火上升:“我怎麽知道你要用?没来得及补充。麻醉药弄出来多难,你不知道吗?一点小伤,又不会死人,你怕了?”
李蓉啜泣的声音低了下去。徐卫兵翻了个白眼:“张斌,把毛巾给我。”
张斌站在一旁,看见文翰带上了口罩,左手拿著镊子,右手拿著手术刀,开始清理伤口。用刀微微划开一点,左手用镊子拨来拨去,拈出细小的一块块玻璃渣。清理完了,文翰先把血擦掉,拿出针线,把伤口缝上。下一个伤口,重复一遍。再下一个,又是重复的举动。
张斌看著文翰优雅的动作,突然想起看到外国片子里外国人吃西餐。那个。。。。。。动作差不多,只是没有把东西放到嘴里罢了。张斌打了个寒颤,掉过头来,看到赵医生坐在地上,搂住那女人轻轻地拍著。再回过头来,老大痛的汗直冒,嘴唇煞白。
身上的处理完了,然後是腿上,胳膊上。弄完之後,文翰掀起盖在下身上的毛巾,用手术刀拨了拨,打量了一下,在那玩意儿上面拨来拨去。这下子,不但徐卫兵满头大汗,连张斌的头上也冒出了汗。文翰摇了摇头,让徐卫兵挪动一下,头对著他,拿起手术刀,就给徐卫兵剃了个阴阳头。放下手中的手术刀,换了一把干净的,开始在徐卫兵的头上切肉绣花了。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张斌的衣服已经汗透了,再看看文翰,略有疲倦的样子,汗都没有出一滴。
弄完了,徐卫兵的命也去了一半。张斌帮著给老大擦汗,末了,也偷偷地自己擦了一把汗,往四周一看,李子、榔头和黑皮早就躲到外面去了。听到文翰说:“赵老师,弄好了。”
张斌再看赵医生,还是铁青著脸,他怀里的李蓉又开始哭了起来。赵文涛抱著她摇啊摇的,轻轻地说:“别伤心了,文翰已经给你报了仇了。”
文翰正脱口罩呢,听到赵文涛的话,脸白了一下,拖著声音喊了一句“赵老师”。赵文涛哆嗦了一下,把李蓉扶了起来,对惊得瞠目结舌的徐卫兵说:“到底是怎麽回事?是这女人弄伤你的吗?”
徐卫兵老大的气势本来就已经被文翰折腾得不剩几分,这下子几乎全没了,虚虚的声音说:“她老公欠了钱,拿她抵债的。”
赵文涛冷笑了一声:“那你以前欠我的呢?拿什麽来抵?”
文翰笑眯眯地说:“不如拿身体吧,以身相许。”
赵文涛骂了一声“闭嘴!”又对徐卫兵说:“欠了多少,我来帮她还。”
徐卫兵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赵文涛冷冰冰的说话,嚣张的气焰完完全全看不见了,心想,今天就放了这娘们,以後要弄她,还不是玩一样?忙说:“算了,老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她滚吧。”
赵文涛疲倦地叹了一口气,追问:“以後也不会找她的麻烦?”
徐卫兵嘿嘿地笑著说:“不会了,不会了。”
赵文涛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来说:“我看上她了。我打算追她,娶她做老婆。所以,她家里的人,你都不许动。她老公嘛,蓉蓉,你说怎麽办?”
文翰诧异地看著赵文涛,李蓉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张斌的下巴都快合不拢了,徐卫兵呆若木鸡,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忙说:“文涛,我答应你放过她,我保证。这一破鞋,你完全用不著去娶啊。”
赵文涛说:“真是不凑巧。你喜欢良家妇女,我偏偏喜欢破鞋。这女人,我带走了啊。文翰,走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张斌看著那两个斯文人带著那个女人大摇大摆地就这麽走出去了,回头看见徐卫兵那张无可奈何的脸,突然发现,老大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降低了许多。现在,他崇拜的人,第一是文翰,第二是赵文涛,第三是李蓉,第四才是老大徐卫兵。
5。
文翰发动了车子,对後面搂著李蓉的赵文涛说:“怎麽著?还真是一见锺情啊?”
赵文涛声音里的疲倦无法掩饰:“他造的孽,就让我来弥补吧。再说,我知道那小子,不会轻易放过她和她家人的,我就算一保护伞吧。”
李蓉颤抖的声音:“谢谢你,可是。。。。。。”
“别说了,我这只是权宜之计。反正我也没有结婚。你自己琢磨该怎麽办。先到我那儿,吃点药,休息一夜。我不勉强你。”
文翰呵呵地笑了:“赵老师,你这麽著,我可没法子放手噢。”
赵文涛懒懒地说:“我们俩,有什麽好说的,本来就是身体的索求,什麽放不放的。未必,你还对我有了感情了?”
文翰被堵得哑口无言。李蓉挣扎著直起身子,问:“对不起,我没有弄懂。”
赵文涛冷笑了一声:“有什麽好不懂的。我喜欢那个徐卫兵,他只喜欢女人,所以,无论怎样我都会帮他。他是一大坏蛋,可是我舍不下。他的烂摊子,一向是我收拾的。这一次,我不能让你去报警,他要是被抓起来,这一辈子就完了。再说,你也没法子搬倒他,他狠起来,你们家谁都逃不了。可是,好歹我还有一点良心,就让他这麽把你给毁了,我也不忍心。”
李蓉也冷笑起来:“我已经被他毁了。”
“错,把你毁了的是你老公。至於那个大坏蛋,没有他,也有别人。”
“哦,原来你是有良心的人。”
“如果没有,我也不会让文翰那麽折腾他了。一两个小时,你以为不是酷刑啊。我们明明带了麻醉剂的,没给他用,也算是报了仇了。”
“报个屁!”文翰怒气冲冲的说:“你心疼,干吗把我扯进去。看我回去不操死你!明儿你别想去查房了,请个病假吧。”
赵文涛哆嗦了一下,说:“好人儿,饶了我吧,我实在是没力气了。”
李蓉的声音又开始发抖了:“你们两个。。。。。。鸡奸!”
两个男人同时哼了一声。
回到赵文涛的住所,文翰帮著赵文涛烧水,又寻出几件赵文涛的衣服,让李蓉去洗手间洗个热水澡。趁著李蓉在里面洗澡的时候,文翰将赵文涛一把推到床上,气哄哄地说:“你什麽意思?要甩掉我吗?”
赵文涛闭上眼睛,不去看文翰,怏怏地说:“甩?怎麽轮到我甩你?未必你就想和我共渡一生了?你和我,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异数。我熬到三十几岁才遇到你,知道你和我一样,而且,你是院长公子,一看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我才敢迈进这个雷区。文翰,跟我在一起,你不会累吗?”
文翰泄气了,放过赵文涛,躺在一边。
沈默了半晌,文翰又说:“那个徐卫兵,你就一辈子不让他知道你的想法?”
赵文涛叹了一口气:“认识他的时候,我正读高二,才16岁。当时他就已经在外头混了。我还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正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看到他躺在街角,一身的血。我是个乖孩子,心里正为著喜欢男人的事情郁闷,见到他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他虽然一身的痞气,却很好看。哼,那时他爬都爬不动,见我在瞧他,就恶狠狠地骂我,我一掉头,就走了。”
“真走了?哪还有什麽戏唱啊?”
“真走了。回到家,见到表姐来我家玩。我表姐是医院的护士,不知怎麽的,我就跟她说路上看到一个流氓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表姐心肠好,让我带她去看。我们去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我和表姐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弄到一个没人的破屋子。等他醒来时,身上的伤都已经包好了。”
“他看上你表姐了?”
“嗯。表姐很温柔,对谁都很好。他就一直缠著表姐,可是表姐救他并不是因为喜欢他,而且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徐卫兵缠著她让她很困扰。虽然,他在外面是个流氓,在表姐面前却像只绵羊。我看著他困惑,挣扎,痛苦,不知怎麽的,喜欢上了。
“後来,因为他老是找表姐,表姐和男朋友吵架了,到我这儿来哭诉,我就跑过去找他,骂了他一顿,他想打我,还是忍住了。我跟他说,他一个流氓,怎麽能让我表姐幸福?反正,我说服了他。
“有一次,他打架又受伤了,来找我,我哪里会处理伤口啊,要去找表姐,他不让,让我给他看。所以高考後,我就报了医学院。”
文翰侧起身子,看著赵文涛泪流满面的脸,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唇。赵文涛擦掉眼泪,对文翰说:“我是一个很傻的人,文翰,我没有办法喜欢别人了。对不起,其实,对於你而言,我也只是一个性交的对象,就算是喜欢,也有限得很。李蓉,我想照顾她。”
文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6。
这段日子,张斌过得分外的不顺。老大受了伤,还有一肚子无名火,全都撒到这些手下和地盘上了。没事儿就出去收债。本来可以延缓时间的,不行了,还不了,小弟们就先将欠债的打个半死再说。小弟要是有什么事情没能办好,徐卫兵就是一个飞腿过去,要不就是顺手一个耳光,弄得这块地盘上鸡飞狗跳。
所有的小弟当中,张斌首当其冲,受的罪最多。因为徐卫兵前所未有的那次丢脸,其他几个胆小鬼躲了出去,只有他目睹了老大的悲惨遭遇,从头到脚,从开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