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皇粲谡馊思湟话悖疃嗨伎加敫形颍词贾瘴薹鞒骸
可是,陆离设想过了无数种应对方式,却怎么都不能想到这样的一种可能!
东方睁开双眼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那一位冷啸孤寒、通身翻滚着浓烈血腥煞气的魔教长老……而是个纯白如稚子茫然若迷者般的女子。
并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单纯得睁着眼睛坐在那里,懵懂而茫然得注视着自己能注视的一切——她甚至连害怕是什么都不知道!
东方其实极美。能让世人为之痴狂的美。可她太过于强大,太过于孤傲,没有人敢把自己的视线停驻在她的脸上,也没有人敢用语言去形容她的容貌,甚至……能见到她的人都是寥寥可数。当这样美的女人,如孩子般朦朦胧胧偏着头脑望着你的时候,还能说出什么话?
饶是陆离都手脚冰凉得无措了很长时间,最后微微叹息,无可奈何。
已经完全失去记忆与武功的东方……还是东方吗?
陆离把过她的脉,随着她周身那可怖的气息散尽的,还有她体内的真气与功力。他甚至无意得摸过她的手,然后发现,常年握剑的手通常会带着的老茧竟然也消隐无踪。她的眉宇间已经不再有任何煞气,杀过人之后身上永远也洗不干净的血腥气亦完全淡褪……
她好像回到了她最美好的时光里。但是没有剑,没有厮杀,没有重担,没有需要在意的一切。
陆离的胸腔中第一次涌现一种莫名其妙的挫败。哪怕她醒来之后真是那个孤冷骄傲的魔教长老,哪怕她会恩将仇报,那么也不过是相杀一场罢了,就算不敌,因此而身死,在江上捡到她的时候,他怕也是不忍下手的。可是他遇到的是这样一个……他该如何去形容?
“为什么不说话?”
“……我该说什么?”
她望着他的时候,眼瞳里还是自己也不清楚的迷惘。墨色琉璃般的眸子泛着孩童一般纯澈的光芒,不自觉得笼着层水烟,雾煞煞,青濛濛,美得何等惊艳。
原来没有那身魔教气息的时候,东方竟是可以美到这副模样。美得柔软,美得和缓,连春风细雨和光轻云也无法匹敌的静美。而她的声音也如她的面貌般,显得过于安静了,细细柔柔,轻轻软软,就如同风掠过枝梢的轻响,烟雾腾起便消散的轻薄,似乎带着几分说不出意味的娇柔,小心翼翼地挠着人的心间。
“你至少该问我——你的名字是什么。”
于是她更不自觉得偏着脑袋问:“那么我叫什么名字?”
陆离望着老仆为她换上的这身胭脂红罗裙,一时竟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得好。别庄真的太过偏僻,没有任何年轻人能在这里待上很长的时间,于是只有在陆家伺候惯了的老人愿意到此地,也算是颐养天年。
那位老仆曾是陆家主母的奶娘,从小看着他长大,因为年轻时的经历太过坎坷,到老来想找一个远离俗世的地方等待老死,本想就此伴着青灯古佛,是他将她接到桃源来,又调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妇人来伺候她。
而从他带东方回来的那一天起,不知她误会了什么,有关东方的一切事务都是她接手过去。因着别庄与江岸人家往来不便,甚至找出许多年未用的针线连夜为她赶制了好几身衣服。
陆离的视线在她发钗下坠着的绯红璎珞上微微一顿,某些话在唇齿间流转了片刻又缓缓咽了下去:“璎玉,你叫璎玉。”
她懵懂的点了点头。
陆离与她对视了老半晌,淡淡道:“难道现在不该问我——我叫什么吗?”
“你叫什么?”
他忽然觉得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糟糕郁积着心窍。
“陆离。我叫……陆离。”
※※※※※※
陆离原以为自己得向东……璎玉解释一切常识。
但事实上,这张纯白的纸曾被着过墨,于是对于那些已经消失的墨痕总有些微还残留的印记。或许只是浅淡的印象——但至少也是印象。
璎玉整天整夜坐在窗口,一动不动,视线并没有准确的落点,只是飘渺得注视着虚空中某一个角落,然后努力得回想着什么。至少她能认出桃花,而不是定定得看上许久然后转过头去问他“这是什么”……不,其实她也并没有这样问过。她很少说话,但也并不会拒绝与别人的对话,总是安安静静的想什么,然后她就知道了自己想的事物的答案。
她对于此世的一切常识与生存的能力正在慢慢得回来。不过,有关自己身份、过去、武学等等的记忆像是完全蒸发掉一般。在她的脑海中,没有任何一点关于它们的残留。现在的她看上去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陆离试图挖掘什么,但是视野那段的女子只是望着他,很认真得说。
“你不要吵我。”软软糯糯的声音清和得让人想起春日拂面的柳絮,“我正在想起很重要的东西了。”
很重要的……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陆离默默作壁上观了许久,发现她捡了片落在她发间的桃花,放进嘴巴里咀嚼。
然后又转过头去看他:“我想吃桃花糕。”
在面前这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表情中,她理所应当得偏着脑袋,指控:“桃花可以做桃花糕的,我记得有人给我做过。”
那一副好像他吝啬他家的桃花不给她做一样!!
☆、当时只道是寻常
这真是幅世人难以想象的美景。
泊江桃源的桃花;自然是开得美极了,可桃花底下的人影;却有着比之更甚数倍的绚烂姿情。
如果说东方是浓笔重墨都难描摹尽的无限风华,犹如寂夜沉雾中迤逦诡秘的曼陀罗,那么完全失去了记忆的璎玉;才恍惚显出青衣女的几分影子来。
那是何等令人赞叹的人儿啊!若非已经能断定这两个便是一人;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这样截然不同的气质竟会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而且丝毫不显违和。上一刻脑海中还回放着孤道崖顶与连衡执剑相杀的孤傲身影;转眸却见着她在花雨中巧笑倩兮的模样,让人的心都像被揉成团得又捏合起来,只是不能道出半点不好来。
璎玉不常笑。很长时间里,她就是坐在那里;静静得想一些事情,表情有些茫然,又有些疑惑,她的眸中,总带着不知世情的纯净。她是懂很多事情的,因为该想起来的,她都想起来了,但那些东西就像是一首古诗,明明每个字都认得,却不一定能猜透它的意思。所以她看上去难免像是孩子那般清澈见底。
但她是会笑的。每当看到陆离时,璎玉总是很高兴。于是那张动人的颜容会带上柔柔软软的笑,笑得人心尖都似乎被戳痛了,那股子如同春水般的暖意颤颤巍巍的,似乎能将整个胸膛都化开。
陆离问他,为什么一见他就高兴。她很认真得去想了,然后回答说,他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就像是丢掉的什么东西,在他身上找到了一样。
无法准确得形容,但就是这样的感觉。
东方永远是孤冷的,像铮然之剑,又像铮然之琴,但无论是剑,还是琴,都带着不能被亵渎的傲气,高高立足山巅,任凭罡风凛冽都不会有丝毫动摇。所以东方的表情永远是淡淡的,冷冷的,就连笑意,都冷淡得仿佛是旁人的幻觉。
而璎玉是最柔软的风,最温静的水,是杨柳枝迎春拂散的飞絮,是花朵绽放时最娇嫩的花瓣。她的颜貌已经足够让世人痴狂,可更胜一筹的是她的气质。陆离将她从江上抱起时,就是舍不得杀了她的。当她睁开那双眼睛时,心中更是再生不出任何负面思绪。
他想,或许自己身上那股让她熟悉的东西,便是身为武者的气息,因为丢失了,甚至连记都记不起来,所以才那样无意识得牵念。
东方仿佛已然完全死在了孤道崖,没有任何一分残留在璎玉身上。陆离确实有过惋惜与遗憾的,但是璎玉,真真让他无可奈何。
他缓步走过开满桃花的园子,宽袍大袖,金冠云靴,从容而又沉静,雅气与贵气在他身上难免汇集成无法言喻的霸气疏狂,那颜貌同样是生得极好的,只是他的风度实在太过慑人,让人并不大敢将视线投注在他脸上。
映着满园粉白色桃花时,似乎也柔软了几分他身上的硬气与棱角,竟令人觉着,两者并无任何不协和之处。
璎玉落后他一些,微微仰头,视线追逐着那些飞散的花瓣,指尖孩子气得一片一片捻着,自己跟自己玩竟也很愉快。
距离一拉开,陆离便像是心生感觉般,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她。她没注意到就在原地等着。等到她偏过头去看他,怔一怔,笑着赶几步上去,然后继续往前走。
桃花开的很美,可这样美的桃花,在这两个人面前,也黯然失色。
——他与她站在一起的画面,简直美得能让人窒息。
※※※※※※
在整个华山版图都被各地蜂拥而来的玩家挤满的时候,正统的华山玩家却在认真研究自家掌门新发放的门派公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
像六界之门剧情这样开放又独特的任务形式极其少见,不过意外得受欢迎。似乎所有人都没闲着,参与的参与,分析的分析,旁观的旁观,许久不见的热闹笼罩着整个江湖——大约如此热情也只有混元正道刚开始的时候才有缘见到罢?
现在剧情已经进行到陆离与璎玉的故事,可以确定正是黑衣男与青衣女的前身,颇有些挖掘出高。潮的激动。全江湖都在为此振奋,华山玩家难道没兴趣围观?不,大多数人还是随时守着系统面板,等待有人触发动画继续追更新。但是在所有门派都没有束缚,甚至连死敌都暂且停止彼此长久以来的敌对,放任门下弟子参与热闹的时候,华山召集玩家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召集玩家做什么?华山掌门列了一张单子,排出列表挂在门派公告栏上,基本都整成了任务的形式,任务大致归纳出了类别、条件、资格等条款,只要达到要求的华山玩家都可以去接。
于是一个巨大的问号就冒出来了:掌门这是想干什么?
看看那都是些什么任务!低级别的,类似于补剧情、做非日常的任务堆师贡,级别稍微高点的,类似于刷NPC、踩地图,高级别的,类似于修改功法、自创武学!但无论是简单还是困难,都有些麻烦,非万人之力不能做完。
补剧情就是找门派的支线剧情。主线在完成门派启封任务的时候就已经做完了,但是支线有大有小,跟门派进度没有直接关系,所以当初完成主线的时候,有可能还会漏掉很多支线,现在就是让玩家顺着那线索下去,将所有的支线都挖掘出来做完,补全所有的门派剧情。
堆师贡最简单,不过更繁琐。师贡是相互的。玩家做完任务得到师门贡献,用这个数值可以在门派那里换到很多东西,而门派积累了师贡就能升级地图升级建筑升级常设型NPC,这个工作在大师兄的时候就能够做了,门派十大里如果被发放了相应权限的也有资格,但是自从大师兄升级成掌门之后,权限更大了。连门派大殿这种地方都能刷刷新升升级。
刷NPC倒不是像刷怪一样刷NPC,主要是用各种方式触发隐藏或半隐藏式的NPC,然后将它们刷成常规类NPC。像门派传功师父、传送NPC、固定任务发放NPC这类就是常规的。
而踩地图就更麻烦了。这不是单纯的发现地图就够了,而是要挖出地图中的所有设定。也就是说,你要找到每一个NPC,挖出每一个NPC的功能,要找到所有的任务,并将这些任务都做完,直到你系统面板上自动记录的地图进度满百分之百,才算踩完地图了。
其实华山境内所有的版图都已经开启,就连隐藏地图,除了镜谷即边围,也大致记录在案,这个公告发放的原因,大概就是想要让玩家能够完完全全掌握整个华山罢。所以才需要很多人的帮助才能成功。
至于修改功法什么的,不是一般人能做的。系统发放的武学总归是有各种缺陷,如果这个缺陷不能克服的话,那么玩家到达某个顶点,就再也无法更上一层。任何东西如果照本宣科,永远都会停留在低级层面上,哪怕最先开始,是系统这样规定的。而门派玩家的自创武学,也不是随随便便的自创,这是要在门派武学的基础上延展的,求同存异,也就是这个道理。
目前整个江湖,除了古墓派与凌霄派之外,都存在着这样的顾虑。古墓派的武学全部是修改后的版本,打破了武学极限的禁制,玩家修炼甚至可以突破二十级返璞归真的境界。而凌霄派一开始就是自创武学,压根就没有武学禁制,虽说是新的门派,根基不深,但按照这样的趋势,后来赶上想来是很轻松的——当然,不是所有门派都能看到这样的隐患。
灵鹫宫一向都是走在江湖前列,自然不可能忽视。武当三清大殿的那一位,本身所处的地点已经极高,又向来护短,或多或少总会透露一点。其余的,像是峨眉或是少林都嫌底蕴不够,或许还被瞒在鼓里……抢占先机这档子总有好处,世事怕就是这个道理。
白发下达这样的公告,华山玩家当然要想一想掌门背后的用意。
这些任务,除了师贡还有点用之外,其余说好听点是为师门做贡献,说得难听点,只是浪费时间做白活,因为大多都只是义务劳动性质的。哪怕真正人格高尚的,突如其来这样一遭,也会皱个眉犹豫下下。白发在华山从来就是个象征物,没有嫡系,自然不会有人盲目跟从,甚至于,能联系到他的也只是寥寥。
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
于是当真有人就在门派聊天板块颤颤巍巍发了个信,问掌门为什么要做这些。
没想到白发居然回了,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为六界做准备。
有些人的眼睛当下就亮了。六界当然是指六界任务的那个六界!难道掌门有接下去游戏资料片的准确消息?想一想,白发虽说素来不把门派什么的放在心上,可正是这样,才让人信服!就算当时是无心插柳,那片荫至少让整个华山都占了便宜。而且做这些对白发他本人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好处,因为多是门派的硬件方面的效果。再想一想,就安心了,所幸除了追动画剧情很勤快,也无事可做,老老实实跑任务为门派做贡献吧。
全江湖都在忙碌。华山玩家也很忙碌。
这个江湖中,有一个人也想忙碌。
凌霄山是在原先绮山的地图上新立的,除了必要的山头与建筑大致都是官方设定之外,细节处也是按照他自己的喜好选择的。
虽说抢先新建门派,占了最后一道玄机,六界晋升的名额是稳稳占下一个了,但毕竟比不过系统门派那样深厚的底蕴。虽说也各有利弊,但根基浅总是避不开的弱点。
白夜照例是白衣白甲,面如春风。只是沉墨的眼瞳静静谧谧,泛不起任何波涛。视线在那桃花深处落下最后一眼,动画结束,顿了顿关上系统面板,视野那段,仍是云海雾涛,连绵巍峨。
总是站的高了点,想的多了点,看得远了点,这才走得前了点——不过恰恰是因有那一分未知在,倒觉得更趣味了。
他想了许久,倒是笑开了。这一笑,就笑得止也不住。
神风刚任劳任怨得爬上山头,准备将近来门派中自己没法做决定的事务汇报一下,却是抬头便看到这人竟笑得这样开怀,不由奇了:“你笑什么?”
“……我在笑,古往今来,情之一字,到底能困住多少人。”
神风想了想,对这人总是云里雾里的脾性早已经习惯了,不过这会儿也有些摸不准他指的到底是什么:“你在说陆离与东方?”
这一问,他倒是笑得更厉害了,弯了腰拿手捂着额,仿佛连肠子都笑得抽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