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几重(网游)- 第161部分

太阳穴嗡嗡叫着似乎要炸裂一般，回想起那个男人牵她的手轻吻的画面，满脑子就都是疯狂嗜杀的欲望。他的身上已经很少出现这样负面的情绪，哪怕还没退役的时候，他都习惯于完全掌控自己的情绪，只是后来因为求而不得，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以致时不时精神力透支或者失控什么的，导致他的掌控力度有些下降。

找到她之后，失控的状况再未出现过。这也是塞西尔她们能放心他留在银河系的主要原因。可是如今，他的精神状态似乎又有点堪忧。

想见她。见到她之后想一眨不眨永远看着她。看得久了，又想把她紧紧抱进怀中。可以吻吻她的额，摸摸她的发，一步都不想离开她的左右。然而现在，他的胸膛，她经常靠着的部位，仿佛有细密的针在使劲扎着般，尖锐的刺痛不愿退散，就如同血液逆流，呼吸冻结，那种几乎要窒息的感觉。

他放心离开，因为他知道她就在那里，她就在等他回来。一个回身，她却已不在。他找不着她。明知道不会是那让他都忍不住颤抖的臆测，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见不到她，他恐惧得无法自制，那样毁天灭地的冲动，在他的血管里泛滥得快要突破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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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元正道的论坛从来没有卡成这副模样。

天网的节点毕竟是有容量的，而且只是五星文明的天网，碍于宇盟等级限制，就算提升也升不到哪里去。对于同阶文明接入的数据来说，自然是绰绰有余了，但玩这个游戏的，并不局限在银河系啊！于是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如此清晰得意识到，混元正道到底吸引了怎样多的高文明游客。只一个东方区域，就完胜其余三个合起来。

问题是，以往论坛作用并不突出，玩游戏的都是成天成月甚至是成年把自己泡在里面的，连溜达天网的时间都要等到资料不足或者特殊情况，不得已才出来，虚无的总部也一向仅仅把它当成可有可无的摆设，哪想到，新剧情的推出，能让它火爆到这种程度？

问题是，论坛作为混元正道的分支也是假设在虚无主脑之上的！就算要作修改也要与主脑沟通批准才能动手。因为某些不能说的缘故，游戏内部正有大动作，有限的资源正是使用紧张的时候，那边还忙不过来，要主脑去解决论坛的事，估计怎么想都不可能。

当然罪魁祸首是剧情动画它不重放！

混元正道有多少玩家？这些玩家都专注于有一个剧情任务会是怎样的情景？也就是说这个剧情是庞大到足以承载这所有人！随时都会有人触发任务，随时都会有人找到支线，动画场景与片段断断续续，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忽然冒出来将人拉进去。

玩家总有时候是要凝神忙其他事的，总有时候是不能分心做别的事的，非江湖类别的玩家没有武学武器方面的要求，所以可以放心闲着聊八卦，但江湖系统里的玩家得为增强实力辛苦拼搏，所以忙起来就只能忍痛关掉默认播放的按钮，这样就会错过很多动画。

错过了该怎么办？只能上论坛看分析帖。

成气候的玩家情报组织早在那里专门开各种楼连载实况分析了。如此，导致了论坛人流量极度超标，各大版块爆满，节点外还有很多塞车进不去。

不过这样欢乐的场景倒是很久没有再遇到过了。混元正道这游戏跟别的不一样。它的世界塑造得太奇妙太真实，玩家在里面就像是在演绎自己真正的人生一般，渺小或伟大，脆弱又顽强，也只有在大型剧情的时候，可以万民同乐。

而在又几段动画的突兀出现，令得混元正道顿时起轩然大波，顺带着让论坛再度卡住之后，抗议与指责几乎要淹没整个黎明岛东部。从虚无游戏开机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浪潮——当然也从侧面反映了这剧情任务的火爆。

虚无总部忍无可忍，不得不分神跟主脑交涉，好说歹说硬是划出点资源新设了站点化入原先的论坛点，估计也只是起点燃眉之急的效用。

要是再出点让人激动的东西，约莫就只是束手无策了。想让天网的站点瘫痪不容易，但数据流失控倒是有可能的。修复的操作复杂到让人不忍直视。

其实，那动画分开来看，也只是几幕很简单的场景。但就是这样干净到连暧昧都说不上的画面，让整个混元正道动荡不已。

主要线索是陆离千里追杀柳时雨。

能让山庄三当家、陆家堡少堡主千里追杀的人，必定不是普通货色。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柳时雨的身份是魔教长老！邪道并不只有一个魔教，正道却习惯将死对头统统归到魔门中。世人只知魔教分裂，却不知总教那一系还是代代相传！有教主，有圣女，有长老，有执事，他们的身份都非常隐秘，甚至有时候连同一代彼此都不认识对方，也只在魔门出现生死存亡之际才会现身——说起来，柳时雨暴露身份太不得已。

本意是为救人，可是救了别人，却恰恰救不了自己。正邪双方有太多的仇恨太多的误解，魔教尤其，被背黑锅的次数太多，因为被背黑锅而主动祸害的次数也太多，已说不清谁对谁错。

陆离要杀柳时雨，便是因为他的姑姑，当年的陆家大小姐，正是因柳时雨而亡。陆家堡素来是正道中坚，个性又嫉恶如仇，有这番恩怨在，此仇更是不共戴天。

当当真真的千万里追杀。从江南小镇一直追到荒野大漠。

这里不得不提到一个新支线，也就是绝命渡。绝命渡是建在黄沙岭上的一个渡口，一个没有水只有沙的渡口，作为通往漠北的唯一关卡，这里实在是太有名太有名。也是真正的鱼龙混杂，危险至极。

若是让柳时雨逃入漠北，那么大漠苍茫，注定此行无果。陆离当然不会眼睁睁看他逃跑，于是双方在绝命渡交手。

那一仗的精彩程度甚至胜过鉴湖之上君不器与杜若飞的一场。

柳时雨的魔门功夫让人大开眼界不假，真正让人惊叹的，却是陆离！

陆离武功极高，这毋庸置疑。据玩家详细分析，他所显露出来的也绝对只是冰山一角。这个男人太让人捉摸不透，就拿武学这一方面来说罢。一个人的武学要追求高境界，总要贴合他自己的心境，也就或多或少能显露出几分此人的心性。可这点对陆离来说完全行不通。

他的武功太随性，随性到就像是大路朝天无数个岔口，而你永远不知道他是从哪条路走的一样！皆言王既明与安耀灵博览群众精通杂学，事实上，这陆离或许才是真正的万法全通！手上功夫，脚上功夫，十八般武艺，奇门遁甲八卦算术，甚至于医毒药蛊他都能搀和上一手！

这样的武斗，怎能不精彩？

幸好这一段动画是费心做了好长一段的剧情任务才触发的，有头有尾颇为完整。否则看到一半又要找线索触发另一半，不吐血都得吐血了。

就在柳时雨即将落败的紧要关头，搅局者终于出现！

一道剑气陡然穿入交战双方中央，生生将陆离致命的那一掌给逼退，电光火石之间，下一道剑气又到，陆离被生生震退三步！他行走江湖多年，江湖经验无比丰富，如今荒郊野外，又是临近漠北，鱼龙混杂马贼横行，突遇这种状况，当然谨慎对待——柳时雨却像是知道来者是谁一般，几乎连停顿都未，旋身即走。

陆离眸光一敛，立马跟上。却就是在这一刻，听到幽幽琴声若有似无。

冷月如勾，光华似水。大漠荒沙此刻看来白净如纱，那冷谧琴音隐隐约约，犹如鬼魅，却依稀带着某种勾魂夺魄的力量。

陆离放弃了追柳时雨，就静静立足原地，侧耳听着。月光洒落在他如玉的面颊之上，被风拂散的发丝悠悠荡着，容颜映着光辉，俊美犹如神祇。

片刻之后，衣袍陡然滑开，他已循着琴声来处疾步而去。

荒漠重重，枯树裸岩，石硕土坡，大约只一炷香的时间，他便又停下脚步。凝神查探四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眉间微蹙，忽得又笑了起来。

“是正是邪？”他像是自言自语般问道，转而眉间又郁色尽消，“无论如何，这一曲，这一阵，我陆离记着你了！”

在那阵法之外，枯黄野草漫漫招展，荒村破屋坍圮败落，柳时雨斜身靠着堵石墙勉强支撑，狠狠吐出几口血来，拿袖子擦擦，面上表情还是无比古怪：“竟然是你……”

不远处胡杨枯树屹然挺立，一人坐在枝上，只模糊见着个背影。黑色大袍裹着身躯，满头青丝用一条红发带随意束着，风拂，青丝与发带、连着腰间流苏幽幽荡漾，腰间挂一柄无鞘乌剑，腿上搁一架古琴，信手抚琴。若不是气质过于冷啸孤寒，周身好像弥漫着亘古不化的血腥气，这本是一幅再潇洒写意不过的画面。

动画就在这里中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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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勒个擦……最后那黑衣的到底什么来历？”

“……是男是女？”

“女的！相信我！以我阅女无数的眼光告诉你，绝对是女的！”

“这样的气度……女的撑不起来吧？少年吧，年纪稍微小些，雌雄莫辩的时候，萌死个人了。”

“啊啊为什么要是背影啊！衣服怎么那么大啊！给个正面会死的啊！！”

“青衣女！绝对是青衣女！！啊啊啊以为换了个马甲就骗得过我么！绝对不可能啊啊啊就是她！！”

“初遇时候？他们是第一次遇见？”

“怎么可能是青衣女？！完全对不上号好不好！！别侮辱了我的女神啊——”

“这两个哪里像了！人的气质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改变的！

“其实客观得来讲，是青衣女的可能性挺大的嘞，黑衣男都可能是陆离了，青衣女有点黑历史什么的……也算不了什么吧？”

“反正我绝对不信！”

……

刚开始还犹犹豫豫羞羞答答不敢猜，到后来已经如同脱缰的野马般放开尺度胡编乱造了。

楼越建越高，帖子越来越多。论坛一度壅塞到动弹不得。

现在已经没多少人认为那黑衣男跟陆离是两个人。混元正道虽然很多地方把玩家往死里整，但靠谱是肯定的。无论剧情线还是npc设定都很正，不会怎么撒狗血赚噱头。于是按照逻辑推测，果断黑衣男就是陆离的可能性要高些。

那么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陆离究竟要遭遇了什么，才会入邪道？彻底黑化成那个黑衣男？

还有，既然黑衣男有这样复杂的身世，那个青衣女呢？按照混元正道一贯的尿性，出其不意可能性更大，所以说，按着这个来分析……青衣女该是邪转正？

……这个果断有点玄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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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沸沸扬扬，白发的大脑嗡嗡在响。

烦杂得他几乎想砸开自己的头，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才能如此折磨人。

已经濒临临界点。找不到她，急躁感一天比一天强烈。他立在云雾苍茫的山巅环顾整张华山版图的时候，总是有种就这样不管不顾跳下去的冲动。

即使知道有太多的理由，太多的无奈，依然无法释怀。那些年，他在庞大的网络中追寻她的踪迹，都可以那样淡然平静得耗下去，可是，自从找到她之后，他却连一分一秒都无法再忍耐。

‘别再折磨我了……求求你。’

这就是痛苦的感觉么？几乎要窒息一般。他替她哭，替她笑，替她说话，替她感觉她所感觉不到的一切。他也不懂感情，也学着努力得去爱她，时光美好的时候总想着它能静止就好了，可现在，却是如此残酷。

拥有一切，却偏偏缺了能遇见你的机缘……你，或者是这世界，想告诉我什么呢？

明知道不该胡思乱想，可他控制不住。失去她，满脑子都是空白，空白之中冒出那许多乱七八糟的思绪，努力想要清扫干净，却偏偏扎了根一般迫着他去阅读。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华山外面顶的压力越来越有承受不住的趋势。

掌门有权开启门派紧急模式，但关闭地图是有时限的。系统给的保护时限取消，便要靠npc与玩家人为封山门。但若面对的是大半个江湖的硬闯，那山门被迫约莫就是分分秒秒的时间问题了。

不过，就算白发不管不顾，冷眼旁观，有些时候，还是不得不分了寻找她的神，转移注意力到别处。因为来的是他无法拒绝的人。

极乐不是来问封山问题的，也不是为镜谷来的，她劈头的第一句就是：“歌焰呢？！”

妹子又失踪了，整个古墓都表示有些担忧，于是乎找她男人来了。

白发无言以对。

山风呼啸，此间冷寂，极乐拔了剑就上去了。

妆妆难得连伸手阻止的姿态都没做出来。甚至半晌后，她也拔了剑。

最后一把剑笔直刺进他的胸膛，另一把明晃晃得在他喉咙上割破了极深的口子。鲜血迸射而出。

前面那柄是妆妆的，后面才是极乐的。

妆妆把剑收回去，看着对面那人重剑拄地，好悬才没这样倒下去，扭头看极乐：“现在他怎么说话？”

她下手是恨，而且没留手，但她知道，这么一击，不会让他毙命的。反倒是极乐，完全只顾着自己喜好。

白发茫然站在那里，眼神空洞而死寂得望向前方。

场面一时凝滞下来。

赫连大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副情景。

☆、痛爱也不会悲哀

白发当然没那么容易死。有闇门的师门秘技在；对面这些外伤；想死都是件难事。

更何况；他只是不想与对方动手，而不是不能还手。

赫连大少倒是脑袋一嗡便冲了上来；挡在自家师兄身前，抬眼怒瞪。虽说已经成熟不少，但情绪激动时那森森潜藏的二缺本质总是毫不犹豫再度发作：“干什么？我师兄又没劈腿！”

他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白发与人家师妹的相恋；古墓与华山才化干戈为玉帛，而现在这两个凶残女人居然挑上门来，还将白发伤成这副模样……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总不可能是白发的错。要他相信这块又冷又硬脑袋一根筋掰到底就死活转不过弯来的石头；会做什么辜负人家的蠢事，打死都没可能。

“她在哪里？”极乐依旧是似笑非笑得；声音柔缓到了极致，只觉得轻飘飘得摸不着边际。

……什么情况？赫连大少怔住。

本草药理自行运转，喉间割破的肌理迅速恢复中，白发缓缓放下手，浓稠的血水还在顺着指尖滑落。

“她就是她。”低沉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堪入耳的刺钝，缓慢得近乎一字一顿。

“她就是谁？”短暂的沉默之后，妆妆忽得上前一步，急急问道。

他依然完全视她们若无睹。目光直视着山间凝雾的云岚，仿佛只是为视线寻找一个落点安放一般，瞳眸空洞而静寂，犹如一座雕像似的死气沉沉。

这一瞬间，极乐与妆妆都有种不好的预感。对视一眼，妆妆的眉头已然蹙起。

“她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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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罗山脉绵延重叠，泊江如长练迤逦贯穿。

在那两岸郁郁葱葱的青松岩壁之间，建有一个隐秘的渡口，桃花肆意，终年不谢，美景如画，如同世外桃源。

舟子悠然荡开，红衣女子悄无声息上岸，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的景色。散乱的青丝轻飘飘落下，轻绸质地的衣衫和着头发，随微风轻轻舞动，浑身裹着难以想象的血腥气息，虽然并不是实质性的浓郁煞气，却还是带着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压迫感。

那是杀了太多人之后杀气特效，如影随行，永远也遮掩不住。

她的美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因为纵然存在感再强烈，她通身的气质依然让人将注意从她的五官之上挪移开去，哪怕深深记忆，脑中也只能留存淡淡的轮廓。

她忽然伸手，接住一瓣随着风悠悠飘来的桃花，柔和细腻的粉白，映着比花更娇嫩的肌肤，美得能让人为之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