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
“很好养的,浇水施肥就行。”
从最初的太阳菊开始,郑昱几乎每周都收到不同花束,郁金香、马蹄莲、百合,总是很大一捧拿报纸一捆了事,个性十足。盆栽却是第一次。他接过文竹放到起居室一角,没有错过夏景行眼中的疲倦。
晚些的时候他到牢笼里做准备工作。这是每次活动前他必做的事情——预备当晚需要的器具,确认缚具吊具牢固安全,准备毛巾之类的小零碎。他享受这个内心平静的时刻,确保所有事情有序可控的进行也使他更有安全感。
Karlyn笑他,你累不累,这种事情交给sub去做就好了。
他不以为然,笑着摇头。
Karlyn是他早年留学时认识的圈内人,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主人。作为圈内人,她给了他很多支持,作为朋友,她也给过他很多帮助。后来他们相隔不到两年前后回国,郑昱才知道彼此居然在同一城市。
“为缘分干杯。期望你早日找到只属于自己的sub。”
回国后第一次相聚时Karlyn对他说。
准备工作如果都交给那家伙做岂不是就没有新鲜感了。那多没意思。郑昱边调节吊具边想。
所以,当夏景行走进牢笼时郑昱已经在等他。
牢笼里阴森昏暗。
冰冷的金属吊具和黑色的皮质缚具悬在房间中央。厚重的窗帘将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开。房间有点凉,只有角落里燃着的白色蜡烛散着微弱暖意。蜡烛后方立着镜子,巧妙地将蜡烛的光都聚集在中间中央的吊具上。
没有灯光,没有声音,没有风。郑昱静静地立在暗处,看不清表情和衣着。
夏景行慢慢走到他脚边跪下。空气中流动的压抑和沉重攥紧了他的心,使他呼吸加速。
郑昱自顾自走到房间中间,夏景行连忙膝行跟随。
“奴隶要有奴隶的样子。”他听到郑昱冷硬的声音在高处响起:“自由,是最不必要的东西。”
夏景行轻轻颤抖起来,呼吸变急促。一种莫名的不安和恐惧感笼罩着他。昏暗压抑的环境,阴冷寂静的四周,几天前看到的画面不由自主窜进脑海,肆意侵蚀他,挥之不去。
他咬着牙闭上眼睛,低头深呼吸,希望时间能快点过去。
郑昱将他的双手放进缚具里,拉上拉链,束紧皮带。
左臂的肌肉有点颤抖,他努力放松肩膀。有汗顺着脸颊流下,他抖了抖眉毛。束缚过程缓慢而煎熬,他忍耐着。拉链声,皮扣声,呼吸声和心跳声,声声尖锐,令人难耐。脑海里的记忆在折磨他,配着眼前晃动的光影,耳边不悦的响声,他突然分不清记忆和现实,急剧恐惧起来。
终于当胸前的缚具要合上时他控制不住地剧烈挣动,金属吊具铮铮铮作响。凌乱的声音和四散的光线益发加剧了他的慌乱。
“不……”痛苦的抗拒话语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脑中身为奴隶的意识强行收回,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大力将身前的郑昱扫开。
几乎只是一瞬间,牢笼里的壁灯被调亮,身上的缚具很快被全部解开,郑昱将他大力困在怀里。
意识还在远处一般迷迷糊糊的,压抑不安的情绪没能立刻消失,但森冷无情的环境瞬间不再。他呼吸急促心如擂鼓,身体哆嗦不止,脑里一片麻乱。郑昱一手箍着他的腰一手握着他的脸,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焦急:“夏景行!是我,看着我。夏景行!”
他将额头靠在郑昱坚硬的肩膀上,任由郑昱大力抱着。呼吸逐渐平缓,空气好像也变得温暖一些,心脏不再濒临炸开一般突突突地跳。
郑昱扯来一条大毛巾将他包裹住,只露出脑袋。他将夏景行放在地上,让他靠墙坐着,递了半杯温水放在他手里。
夏景行耷拉着脑袋看着手里的水杯直到身体彻底平息下来。郑昱一直蹲在他身边,目光中有掩盖不住的担心。他看着眼前这样的郑昱突然感到内疚。
“对不起……我……”
“不需要道歉。”郑昱打断了他,捧着他的头轻声说:“不用道歉。但是你得告诉我为什么。”
“没事,是我小题大做了。”
“这不是你第一次被束缚,以前都好好的。”郑昱看着他的眼睛,“今天肯定有特别的原因。说出来,我有权知道。”
夏景行停顿了许久许久,声音低低的:“……您知道最近有个很轰动的刑事案吗?新闻头条,性奴案。”见郑昱点点头在他身边并排坐下,他继续说:“本来这种案子都是检察的,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我们所有个律师介入了。”
他看到郑昱疑惑的眼神,解释道:“原本没我什么事,是我要帮着跑腿,就看到些……”他深呼吸了一口,“这种案件律师是没机会进现场的,我们只有现场照片。那真是……人间炼狱……”
他说得很慢,郑昱一直静静听着,不曾打断。
“那里昏暗,逼仄,极端狭小。别说自由和阳光,连空气都要靠管道供给。四处可见刑具和血迹,还有性虐工具……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救出来的受害者都有严重的斯德哥尔摩症状……”
郑昱揽着他的肩膀,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听着他断断续续不连贯地低语。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现场照片,有些血案是真血腥。这次才知道……那又算什么……”
“我说对不起是因为,”他抬起头,抢在郑昱阻止他之前快速说道:“那是虐待是囚禁是故意杀人是反社会,是极端恶劣的重大刑事案件,令人发指。刚才束缚时我却不受控制的联想到它。我明知道这是不同的!是我反应过激。我说对不起是因为这样的反应有辱您……”
话没说完他被一个温暖柔软的吻捕获。他被环在一个充满安全感的臂弯里,被小心捧着脑袋。他被啄吻,被舔舐,有湿润灵巧的舌尖邀他嬉戏,与之缠绵,肆意温存,却不见情色。
分开之后他被郑昱固定在怀里。他闭着眼睛安心享受身后这个温柔又强硬的人肉大靠垫,郑昱的声音在头上响起:“这种事情不用道歉。再有这种情况一定要说,不能想着忍耐。这绝不是可以忍耐的事情。受回忆影响根本不是错,勉强进行不恰当的行为是有危险的。一旦受伤,肉体伤痛可以痊愈,但精神伤害可以持续很长时间,绝对要避免。”
“今天我有责任。一开始我觉得你和平常有点不太一样,但我以为是刻意营造的环境造成的。以前我经常利用你的性服从倾向,用恐惧感令你性奋,但你看今晚,这种单纯的憎恨和胁迫感是不能唤醒性欲的,就像你说的,它们完全不同。”
“嗯,我知道了。但这次真的不是您的责任。”夏景行仰着头看郑昱的下巴。
“笨蛋,”郑昱垂着眼睛看他,眼神中充满不屑,“你将控制权交给我,你在这里的任何反应当然都是我的责任。”
过了一会夏景行突然自顾自笑了,“嘿嘿嘿,主人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
“嘿嘿嘿……”他用头蹭着郑昱的胸膛,脸上乐开了花,边蹭边说:“您的声音很好听……呵呵呵呵花痴,您就当我在发花痴……”
“………………准了。”
“哈哈哈哈。”
不管怎样,不再阴沉的夏景行让郑昱松一口气。
没心没肺,恢复得还挺快。郑昱看着笑躺在他身上扭动的奴隶有些无语。
“您事先知道我会去吗?庭审的时候。”终于等夏景行笑完了扭够了,他抬头问郑昱。
“不知道。诉讼的事我当然知道,诉状答辩状也都看过,我还跟法务讨论过,可三方代理人的名字还真没注意。”郑昱苦笑:“第二被告的代理人来过公司两次,秘书接待的,我也知道。你带走的文件和视频是我跟法务以前就讨论过的,不会有问题,秘书就没再特意找我。所以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是你。”
“如果事先知道你在里面这么关键我就不去了。一来没必要影响你工作,再说反正我外行,听法务汇报也一样,我们公司又没有明显过失关系不大。不过去听一场也不后悔,你很优秀,很专业,全场只见你舌灿莲花,激战群雄,精彩纷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郑昱眨眼调笑的样子让夏景行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懂,可我们法务对你是心服口服。”郑昱揉着胸前的脑袋说。
夏景行放松说话,最后还任性地歪着身子枕在郑昱肚子上。一个大男人做这种动作不是不弱势的,还有点娘,可夏景行不介意。他本来就是奴隶嘛。
直到夜深了困了,他被郑昱一把推进主卧。
“洗澡。今晚睡这。”
“睡这?”夏景行转着眼睛打量着比楼下宽敞许多的主卧浴室,地板和浴缸看起来都挺高级。
“嗯?找抽是不?小奴隶你屁股痒痒了。”郑昱瞪着他。
“嘿嘿嘿。”
他一把扯下身上披着的毛巾走向淋浴间。在这房子里裸身惯了也不用避忌郑昱,留下一个朦胧暧昧的淋浴背影,还是郑昱给他关上了身后的浴室门。
关水出浴,他搭着浴巾站在镜前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打开柜门找到了润滑剂,重新润滑才踏进卧室。
卧室外面的灯已经全关了。郑昱坐在远处的沙发上,床上并排放着两个枕头,一旁的矮几上是他的马克杯,里面有他的宵夜。
“主人,不饿。”
“这奴隶今天晚上怎这么欠揍?!”郑昱狠狠瞪了他一眼,径直进了浴室不再理他。
夏景行看着关上的浴室门咧嘴笑了。他言行反常,他在掩饰自己那点控制不住的紧张。他不傻,郑昱更不傻,他猜郑昱早看出来了,有什么能瞒得住那个男人呢?
可他没想到郑昱会让他一起睡。他没期待过,也不习惯,但不打算拒绝。他不愿拒绝这种郑昱式的周全,尽管他觉得自己真的没事了。
一起睡觉和牢笼里的活动不同。在夏景行看来它更亲密,更暧昧。他宁可郑昱压着他大干一场然后将他赶到楼下去。结果当然恰恰相反,那个男人踏出浴室便关了卧室照明揪着他倒在床上。
夏景行躺在黑暗中数羊。他睡不着,又不敢乱动。时间悄无声息的流淌,不知道几点,屋里很静,郑昱低低的呼吸声就在旁边,可他居然失眠了!
房子啊牛奶啊,你们怎么能同一天还偏偏在今天失效呢?他欲哭无泪在心里默默诅咒。
又过了不知多久,他听到郑昱翻过身不由分说将自己拽到怀里,半压着他的背,一条腿搭上来还顺势蹭了蹭他的屁股,热热的呼吸喷在肩膀上,声音沙哑:“想什么呢!睡觉。”
他被郑昱压在怀里僵硬万分动弹不得浑身麻木最终昏昏沉沉地睡去,醒来已是天亮。
啊!你个无可救药的死M!他在心中默默叹气。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郑昱还沉睡着,夏景行小心翼翼下床,回到楼下洗漱换衣服,如常下楼买菜和准备早餐,时钟踏入9点。
他端着新沏的花茶走到楼上,突然心血来潮推开主卧的门。
房间很暗,很静,只有郑昱低低的呼吸声和他走在地毯上的摩挲声。
他钻进被子里摸索到郑昱身边。被子里暖热干燥,一种像麦草堆在太阳下晒了一天后的干净柔和气息萦绕在呼吸间,让他想起很小的时候躺在草堆上看着蓝天发呆的单纯快乐时光。
他扶着郑昱尚未苏醒的性器,用嘴唇亲吻它,用舌头抚摸它,打着圈滋润它,再将它含到嘴里,小心地吞吐着。
郑昱惊醒过来,手探到身下扶着他的肩膀,然后插到他头发中慢慢揉着,放松享受突如其来的晨间服务。
他听到郑昱满足的叹气声,感觉到口中的身体在苏醒,在迅速壮大变硬,在因他的服务而快乐,他为此感到满足,也更卖力地动作,紧紧含着柱身,用火热的舌头和上颚缓慢摩擦,将顶部吞到喉咙深处轻轻吞咽,直至被郑昱射在深喉。
“早上好,主人。”他顶着一头乱发钻出被子,笑着跪在床边精神奕奕的看郑昱。
郑昱拉过他的脖子在唇上轻轻啄一下:“不管是不是回报,这样的景色真是很美好很养眼。早上好,帅气的,赤裸的,诱人的小奴隶。”他笑着说:“哪学的?”
“您说技巧啊还是闹铃模式?”
“……闹铃模式。”
“网上。真的没好点?!”
夏景行都悲愤了,他想到这阵子吃掉的大把香蕉,难道没好点?!
郑昱抄起一旁的杯子给他灌了半杯花茶,舔去他唇边的水痕:“茶不错。以后周六9点周日8点半,这样叫我起床。技巧可以练,我就当拯救香蕉了。”郑昱憋着笑了看他一眼,欣然走进浴室。
“……等等,您怎么知道我残害香蕉?!”夏景行对着关上的浴室门叫道。
他们变得亲密起来,像主奴,亦似朋友。夏景行想也许因为他们彼此都见到了对方身为主奴以外的另一面。他记得郑昱夸他专业优秀,他也记得郑昱为他焦急担忧的样子。
他的生活原本就像纸的两面,身为律师的自己,身为奴隶的自己,泾渭分明,相互独立,永不相交,直至那双叫做命运的手将它拧成莫比乌斯环。
他们在工作日依然不联系,可夏景行知道,午夜梦回他再也不会问自己到底哪个我才是真正的我。
他们都是我。
这种亲密也使郑昱更轻松肆意地拿他奴隶的身体开玩笑。
一个夏日的午后,他坐在窗边,夏景行站在他身后给他按摩肩膀和脖子。他放松身体闭着眼睛享受,一手悄悄绕到身后用食指轻轻抚摸夏景行的膝盖后弯。他被这处温暖干燥又富有弹性的触感吸引,一只手指嬉戏一阵后他将另一只手也放在夏景行另一条腿的相同位置上。
他用指腹和手背来回摩挲夏景行腿后的皮肤,缓缓向上,碰到圆润的臀部,再缓缓向下回到膝弯,又双手向里,抚摸大腿内侧微凉细腻的皮肤,满意的听到夏景行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转过身,如愿见到擎着下身红透了耳根,眼睛撇到一旁不肯看他的夏景行。他将夏景行拉到眼前,两手大力蹂躏两瓣屁股,一只手指还悄悄挪到后穴轻轻在入口处顶弄。他俯身用舌头慢慢舔舐小腹和肚脐,直到感觉到夏景行完全勃起的性器碰到自己的下巴碰到。
夏景行扶着他的肩任分开双腿站着由他逗弄,低着头喘气,身体轻颤。
郑昱抬头看着眼神湿润的夏景行,十分满足地笑了,拍拍他的屁股说:“去换杯茶。”
他的奴隶有点忿恨地看他,最终还是认命的端着杯子转身走了。
他看着夏景行僵硬的背影声音愉快地说:“你知道有些小动作是不允许的。别以为我会发现不了。”满意地看到夏景行忍耐地快走离开。
夏景行花了挺长时间才从茶水间折回来,额角有点湿,下身半勃着,手里端着一壶竹叶青和两个杯子。
“老这么折腾会变得很敏感的。”夏景行给两人倒了茶,跪坐在地上将头搁在郑昱腿上,终于忍不住抱怨。
“我喜欢。”
“太敏感的话……您负责啊?”
“你的身体当然我负责。”郑昱挑眉看他。
“可是夏天很麻烦啊,多少不必要的尴尬就是这么来的。在外面您负责得过来吗!”夏景行瞪回去。
“不必要的尴尬?”郑昱想了想便明白了,他握着夏景行的后脑说:“小奴隶,首先,你属于我,身体当然也是,你的身体反应我会负责,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
“其次,三月份到现在,你的变化我看得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以做什么和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