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瘾作者:剑走偏锋(神奇兔)[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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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瘾作者:剑走偏锋(神奇兔)[出书版]-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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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傻了!你到底还要怎麽霸占这副躯体?你到底能不能遵从我的想法?我是内心,最最真实的内心!我是人,我有最基本的宣泄要求!我不想再被你们,诸如道德、情感、理智压抑在一个昏天黑地的角落里!
  菸烫伤了手指。蔚蓝猛然发觉它已燃烧殆尽。他放下车窗,扔出了菸蒂。
  蔚蓝蔚蓝,你究竟想要什麽呢?怎麽连你的内心都在打架?
  手指覆盖上脸颊,那上面有淡淡的菸草味道,有淡淡的跌打药的味道,还有著……陈清的味道。这味道似乎怎麽洗也洗不清,记住这些味道的是脑而不是单纯的神经。
  蔚蓝渐渐冷静了下来,他不得不去面对现状。他已经是这般年纪,他已经是这般阅历,他已经付出的不知道还能再付出什麽。继续下去是全然没有意义的,抛开内心的两面性不谈,最为理智的看待,他现在的行为种种都毫无意义。
  我们做事总免不了目的性,蔚蓝你的目的性是什麽呢?毫无疑问是想要得到陈清。然而这麽多年过去,他几乎都从不曾正视你。你已经很失败了,你不该再垂死挣扎,你也没道理迁怒於陈清,这都是你自己的决定。
  你从来都没学会如何把手放开,而恰恰是因为这样,你总不能从头开始。别去说你离开过,真的离开了,你怎麽现在还会在他身旁?若你能正视这一切,你不会把自己的生活弄得这麽糟。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其实没什麽不好。别去怕失去陈清,你根本就未曾得到。也别去想维持什麽友情,你们的友情早已在你爱上他的那一刻终止。
  这一切都该盖棺定论了。
  你或者全力以赴去追逐你所要的他,或者坦然放手,给你自己一条活路。
  不是没有人会去爱你,是你总不给别人这个机会。你把它留给陈清,但你要看他是否想要拾起,对麽?
  蔚蓝打了个喷嚏,他知道花粉又在捣鬼了。升上车窗,他发动了停滞许久的车。总要有个地方睡觉,首先得去找家饭店。
  陈清呆滞的在床上躺了很久。而後他坐了起来,洗了个澡,点了根菸。
  这根菸抽完,他打开了那个房间,那个他一直逃避又一直心心念念的房间。
  樱子的泰迪熊孤零零的坐在窗台上,布满灰尘了。陈清将其拿过来,拍打了一番。女儿每次都要搂著它入睡。你不能将它抽走,抽走樱子就会醒过来。
  说起来,这只泰迪熊年代很是久远,那还是他与妻子蜜月时候去斯洛伐克购买的。妻子月月一眼就喜欢上了它,她说:买一个吧,以後我要把它给我们的女儿或是儿子,它可以当孩子心灵的夥伴。
  陈清抱著小熊缓缓的坐到了床上,他又随手从女儿的小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翻开厚厚的封皮,扉页上「绿野仙踪」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真可惜,他还没有给她读完这个故事呢。
  樱子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尾了。
  陈清天真的以为融入女儿的氛围他就不会去想蔚蓝。这会儿,事实告诉他──那不可能。他根本无法去忽视他。
  他觉得自己身上都是蔚蓝的味道,他的沐浴乳味道,他的菸草味道,他清新爽快的味道。他也还能感受到他的体重,他的轮廓,他的呼吸。甚至,他吻他的触感犹在。
  陈清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唇,单薄又湿润。
  他还在喜欢他。毋庸置疑。所以他会那般的表现出来。
  天啊,这麽多年过去了,蔚蓝却始终还是那个对他说我喜欢你的蔚蓝。
  陈清几乎难以去想像这些年蔚蓝究竟是怎麽过来的,始终,他都是站在他身边,让他依靠令他信任。陈清本能的是想去忽略这些的,可怎麽蔚蓝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这般的提醒了他?
  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就如同天不会下起钞票雨。你得到什麽,都是需要付出的。
  然而,他却这样白吃了很多年蔚蓝的感情,白用了很多年蔚蓝的耐心。且心安理得。还天真的以为这将可以永远持续下去──你就想这样白白霸占著蔚蓝。
  就在不久之前你规划今後生活的时候,蔚蓝都作为一个附属在里面,你甚至有些得寸进尺,你企图牢牢的将他锁在你自己的生活中,无欲无求始终陪伴。你忘记了蔚蓝是个独立的人,男人,他有他自己的事业有他自己的生活。
  现在好了,报应来了吧?
  被蔚蓝紧紧攥过的手腕这时候隐隐作痛。陈清知道那不是皮肉的疼,而是内心发出的一种疼。他不得不去正视蔚蓝的感情了,他再也不能毫不负责任的对他说:我们都是男的,我不知道,如何达到你所谓的喜欢。
  你其实内心里一直都知道:你不能达到,而不是不知道如何达到。你不是同性恋,你不喜欢男人,你喜欢的是女人。你看待蔚蓝从来都是朋友而已。哥们、夥伴。你隐隐知道他要的是什麽,但你拿不出手。
  可与此同时,你又很难离开他。你惊慌失措的问他:我们还是朋友,对吧?那一点不假。那很恰当的烘托出了你害怕失去他的心情。
  然而,你现在是不是能明白了呢?你肯定会失去他,你给不了他所想要的。
  但与此同时你又那麽不甘心。你甚至暗暗谴责蔚蓝他是个同性恋,他若只是一个普通男人那该多好呢?可如果真是了,他还会这麽的对你付出对你好麽?
  陈清混乱了,非常的混乱。毫无疑问蔚蓝今天的一反常态令他们的关系如履薄冰。他就那样走了,空留他和这安静的房间。
  泰迪熊被陈清抱得暖烘烘的,他将它双手托起置於眼前。
  蔚蓝你为什麽不能像它这样就安静的陪在我身边,不言不语,只给我温暖就好了?我知道这要求非常过分,可是你曾经都是这般给予我热度的。现在你干嘛要将它推翻?
  是,我是做了不好的事。陈清这麽想著,抱回了泰迪熊低头看了看自己红肿的小腿,蔚蓝轻轻涂药的感觉似乎犹在。
  你也许觉得我肮脏、龌龊、令人丢脸,甚至那愧对於我的人格。可……我确实有那样的欲望,而这种欲望肯定不是你所能排解的。
  你若是个女人,我相信我肯定会特别的爱你、疼你、呵护你,对你忠诚与你共组一个家庭。可你不是。你不能因为如此就责备我,你是个男人,你就是这般性别的存在,我只能当你是朋友,亲密无间的朋友。
  我不可能,像你喜欢我那般去喜欢你。我做不到。
  夜色越来越深,陈清从女儿房间的窗户望出去,街上除了闪烁的霓虹和偶尔开过的车辆,再无其他生机。那些霓虹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了这座城市的轮廓,而那些流动往来的车作为妆点让这座城市不会太过於孤寂。
  蔚蓝你去哪儿了?你还回来麽?回来之後,我们又要怎麽去面对彼此?
  你不能陪我再打哑谜了,我也不能再去陪你假装我们从来都很简单。这是不是说,我失去你了?在我失去了太多东西之後,终於连你也失去了。我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留给我的还是迷惘与孤独、阴冷和潮湿,以及失落跟对於天亮之後的种种不安。
  我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我只是……我只是想维持现状。我承认我很自私,可我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你知道的。蔚蓝你真的不该逼我。
  蔚蓝在饭店并没有休息好,他将近破晓才睡去,醒来却出奇的早,还不到九点。满打满算也就睡了四个小时不到。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去了公司。
  有个案子需要大幅度修改,让他一直耗到三点多。一閒下来,他便又去思考上了「生活」的问题。显然,目前这麽一个情形之下他是没办法再与陈清继续这麽过下去,於是几经踌躇,他还是决定搬出来。想必,这也正是陈清所想的吧?
  这麽决定之後,确定公司再没其他什麽要紧事,蔚蓝便提前离开了。现在驱车回去也就不到五点,陈清应该还在公司。这样比较好,省的碰面大家都尴尬。
  驶进社区,泊车上楼,果然房间内安静的只有水箱打气机的声音。成群的热带鱼悠游著,穿梭在一丛丛的水草间。蔚蓝换了鞋站定,先给它们喂了些食饵──这个陈清总忘记,然後他扯了张纸潦草的写了一句:记得喂鱼,但别太频繁。
  纸条捏在手里,蔚蓝不免想起了总喜欢写便利贴的Ben,後来他们都没有联系过。
  只有最初的时候Ben写过一些邮件过来,他答覆的都是模棱两可。对於情感上的质问,他实在说不出什麽来,倒是有嘱咐他房租交到了明年中旬,水电费的单子记得按时收取等等。
  Ben回信问他:Lenny你是对谁都会这麽关心麽?蔚蓝只回了一个:Maybe。
  之後他们便断了往来。是对谁都会这麽关心麽?当然不是。对於蔚蓝来说,他也就关心过这麽两个人,陈清与Ben。
  然而,显而易见的,即便那是他的选择,即便他全力以赴的跟Ben交往了,可他仍旧没法放下他的最初,最初的爱恋──陈清。
  这其实非常令人恐惧,这说明他对他根本不具备抗体。可是恐惧又怎麽样呢?他还不是一厢情愿的往这恐惧里扎?
  简单的把衣物收拾出来,杂物搬出来,蔚蓝点了一根菸,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事到如今他仍旧是迷惘与懵懂的,他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麽,而这些又都有什麽意义。就要这样离开陈清麽?他自己一人又会怎麽样呢?但其实也无所谓吧,他还在这座城市,若他遇到什麽难题,会记得打个电话给自己吧?
  这麽想著,他又发觉自己的想法很多馀。陈清还可能再联系你麽?怎麽会呢?你昨天那麽走了之後,他连半通电话都没打,甚至可以回避尴尬的短信都没有发过一个。
  大约他就是该走的,这样走掉还省去了陈清不好开口的逐客令。他想,他一定令他恶心了。
  一根菸燃尽,蔚蓝将菸蒂捻灭在了菸灰缸内。
  他起身看了看这间房子,其实他都从没想过会跟他一起生活这麽久,是的,很久了,眼看就半年了。这曾是他与妻子和孩子的居所,他一向是作为房客到来,就算那样也没几次。呵呵,居然,就这麽阴差阳错一住,就住了半年之久。
  你看,你已经得到的够多了,但可悲的是,得到的越多,其实你越会不知足,你越会贪婪的想索取更多。这就大约就是人类的天性。
  关上门走出去,蔚蓝将钥匙留在了玄关处。
  那张便利贴後来他又补充了几句,诸如,要按时吃饭,腿得去医院挂号看看,晚上不要晚睡,等等。写完蔚蓝觉得这些其实都是废话。
  他是个跟自己同年的男人,难道他还学不会照顾自己麽?就算以前没学会,以後势必也得自己学会。
  但这就是蔚蓝,不嘱咐,他不会安心。
  陈清进门是六点半左右,他拖著那条伤腿,拎著医院开的药,推开房门,却最先看到了玄关鞋柜上的那把钥匙。
  他不会认不出那把钥匙,那是妻子原来所持有的,後来被他交给了蔚蓝。那个他手指触碰到他掌心的时刻曾让他那麽温暖。
  像是不敢置信似的,陈清连拖鞋都没有换就走进了蔚蓝的房间:衣柜里的衣服没有了,角落里的行李箱不见了,原本高高堆在一起的杂物箱少了两个。
  他忽然有些六神无主,虽然他昨天还在想蔚蓝回来之後他们得如何相对,可他根本没预料到他会抽身离开。
  恍恍惚惚出了房间,客厅茶几上的便利贴吸引了陈清的视线。他拿起来一目十行的看,眼角的馀光却瞥见菸灰缸里孤零零的那根Kent的菸蒂。
  便利贴的内容并不复杂,但字里行间透著离别意。他当然读得懂。
  缓缓在沙发上坐下来,陈清放下了手里的便利贴,眼睛却还在盯著那根菸蒂。蔚蓝只给他留下了这麽一个他生活在这里过的证据。
  你干嘛要走呢?我没有要赶你走啊!就算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也从没责令你走啊!你这算是什麽!
  微怒中,陈清掏出了手机,拨通了蔚蓝的号码,只可惜,对方冷冰冰的回答: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陈清反覆拨打了几遍,却都是这样一个冷冰冰、不带感情色彩的声音重复那一句已关机。他不会知道,蔚蓝的手机恰好没电了。
  微怒渐渐升级,有些演变为盛怒。
  好吧,好吧。你要走你就走,随便你!
  枯坐了半个多小时,陈清抽了好几根菸,然後黄色的菸蒂就淹没了那根孤零零的Kent。
  天全黑了下来,陈清饿了。他也是一夜未眠,日上杆头才勉强离开女儿的房间回到卧室睡去,睡之前当然不会忘记跟公司告假。
  醒过来是下午两点不到,腿疼得越发的厉害,於是他便简单洗漱了一番就去了最近的医院。医生同样告诉他没有伤及骨头,但软组织的挫伤很严重。
  他按了他的腿许久,问了数不清的问题,最後给他开药。陈清去批了价,而後取药,最後跟下班的人群一起挤在罐头一样的公车里,又走了很远才到家。
  这一天到现在,他还是水米未进。
  进厨房,开了冰箱门,陈清给自己开了罐啤酒,而後往冰箱里摸,有一小盒一小盒的饭菜静静的躺在冰箱里。毫无疑问,那一定是蔚蓝昨天做的,或者更早一些时候。陈清将食品盒放入微波炉加热。
  吃的时候他就在想,大约过了今晚,他的冰箱又要恢复成空空如也态了。那里面再不会有新鲜的蔬菜肉类,或是分类放好的食盒。
  可是,那又怎样?没有蔚蓝你还活不下去了麽?那才可笑!陈清明白,今後很久很久,他的生活都将是孤独阴冷的,可这就是事实,他总要学著适应,那是逃不掉的。
  也许蔚蓝走了是件好事,他早该自己振作起来,蔚蓝在他身边才反而是坏事,你看他现在就已经这麽依赖他了,长此以往,他将永远也无法回归正常的生活。
  你干嘛不要他走呢?你该叫他走。你不是一个同性恋,你没道理和他生活一辈子,他终究是要走的。早一些晚一点儿,终究要走。早些还好。
  想到「同性恋」这个词,陈清的身体僵了一下,他又想起了蔚蓝对他的「触碰」,那让人有些後怕,有些惊恐。
  这样其实挺好的,蔚蓝替你们决定了一个最好的解决方式。不然,还能怎样呢?
  只是……陈清看著杯盘狼藉的茶几,忽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事实──他们,显然再也无法做朋友了。
  一种刺痛,很难去描述的一种刺痛。
  陈清用耳朵捕捉著房间内的安静,那痛开始一点点的蔓延。
  他失去蔚蓝了。显然,失去了。这让他疼痛不已。
  真该死。香菸点燃的瞬间,陈清在心里骂了自己。真该死。怎麽就一下这样了?该去责怪那场可耻的嫖妓未遂事件麽?不说出来就可以相安无事麽?显然不能。
  他现在明白蔚蓝的心思了,或者该说不得不去正视蔚蓝的心思了。
  他相信就算没有这件事,迟早,蔚蓝与他……都将要形同陌路,因为,他给不了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在他看来荒诞的没可能接受。这也是多年来他所自动逃避的,潜意识里自动逃避。
  人的脑思考很奇妙,有时候可以随心所欲,有时候却不能。
  你以为你不知道的其实你都知道,你以为你知道的又往往找不出答案。
  到这一步,陈清其实已经很难再自欺欺人下去。

    《上瘾》第四章
  
  请告诉我,让我如何生存在没有你的世界。请让我得知,让我如何在没有你的世界里呼吸。如果你永远离开,究竟让我如何得到拯救?
  Leann R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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