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谁送的不好解释么?那就说是你买的好了,反正也还没拆封。”说完,并不等许惊涛接过去,自己把CD放在了茶几上,“那我先走了,有时间一块吃饭。”清河抱起箱子,许惊涛没吭声,在他快要开门的时候,才忽然问了一句,“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清河转过身,视线落在许惊涛平板板的脸上,微微扯了一下嘴角,“我过得好不好,难道你不知道吗?”许惊涛生硬地别开他的视线,脸上微微的红,没人的时候,他会在网上搜索清河的消息,偶尔也会听朋友们谈到清河的八卦,人前的清河过得好不好,他当然知道,就是因为人前的他太过光鲜,许惊涛才更想问问,那是不是就是他真实的生活,而为了那样的生活,他又经历过多少。
清河回头几步,停在许惊涛的面前,细长妩媚的眼睛里,落上了一些凄凉,他探身亲了亲许惊涛的嘴角,“阿涛,谢谢你还关心我。”
一整天许惊涛都陷在那个莫名其妙的亲吻里,他不知道该怎么理解清河的这个举动,是了断,是安慰,还是试探?怎么会是试探呢,许惊涛马上否定了这样无稽的猜想,当年的清河,离开得那么干脆,那么果决,那可以相伴相守的机会,连争取都不争取一下。每当许惊涛从每个有他的梦里惊醒,都会失神得不知身在何处,他甚至怀疑,清河是否真的爱过他。
最后还是李铭的电话解救了许惊涛的胡思乱想,果然收工挺晚,夜里外面的气温冷得连李铭都待不住,所以他难得大方一回决定请许惊涛去粥店喝粥,虽然只是巴掌大的小粥店,却打着私家秘制的名号,品种丰富口味也不错,许惊涛揶揄他,“兔子,你转性了?”李铭佯装被激怒的样子,把对面的砂锅往自己面前扒拉,“不稀罕吃都给我。”许惊涛用筷子敲他的手,凶神恶煞地呲牙,“死兔子,我可是大晚上的放着热被窝不钻来接你,你就这么感谢我的?”“哎呦,疼呐!”李铭猛地缩回手,一张脸都揪到了一起,许惊涛才想起刚才那一筷子打在了他烫伤的右手上,忙拉住他的手仔细查看,水泡早些时候已经被李铭自己给挑破了,留下指甲盖大一块红色疤痕,那一筷子用力不重,一定是擦到了伤口李铭才会喊疼。“叫你不知道感恩,报应了吧?”许惊涛用指尖轻轻挠着周围好的地方,分散一下他的疼痛感,李铭不自在地要把手抽回去,小声嘀咕,“哎呀,大庭广众的。”
横眉怒目的俩人,转眼又变得和和气气,你推我让地吃完了宵夜回家。才进门,李铭一眼就发现了茶几上的CD,许惊涛漫不经心地说,“哦,给你的。”李铭愣了好一会儿,难以置信地确认,“真的给我啊?”“嗯。”惊喜的神色爬上李铭的面容,如获至宝地捧着那张CD摸了又摸,又扑上去搂着许惊涛的脖子开心地蹦蹦跳跳,“这张碟已经绝版了,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你真是太厉害了!”最后在他的侧脸印上一个热情洋溢的吻。
19、
学员里李铭是老人,剧组里却是绝对的新人,因而拍摄期常常要迁就几个主角的档期,腕儿们有时间他要陪着拍,腕儿们没时间进度又不等人,就把他的单人戏份调上来提前拍,有时候实在错不开,他也只能连轴转。好在,李铭自知是新人,愿意留在片场多观摩学习前辈的演技,也可以顺便留意学到很多成熟艺人和导演、工作人员、粉丝之间的相处之道,也就不觉得疲劳,直到休假放松下来才一下子感受到精力透支。
许惊涛早就觉得经过这大半月的折腾,李铭的气色大不如前,黑眼圈很重,嘴唇上的光泽也暗淡了,之前没发现,滚了一次床单才察觉,连身上的肉都清减不少,压着都有点硌人了。自从他回到家里,许惊涛便开始给他今顿补,明顿补,五星酒店的药补食补菜式他被逼着给吃了个遍,终于得偿许惊涛所愿的,又给喂胖了一圈。
李铭皱着眉,“不能再这样吃了,下次苏姐看到我的时候一定要骂了。”许惊涛捏一把李铭果冻似的臀尖,怪声怪气地嘿嘿笑说:“养肥点过年才好剥皮吃肉。”李铭无奈地叹气,“再这样下去,你最多也就捞着点肥肉,皮早被苏姐扒掉几层了。”
眼下快要到春节,许夫人每年都要去一次普陀山进香,今年许惊涛成亲,也算是圆了一桩心事,更该去还愿,正巧李铭有假,许夫人建议许惊涛和李铭也去菩萨跟前拜一拜,索性约上李铭的家人,两大家人一块去岛上过年。
临近春节旅游旺季,游客比淡季多了不少,但还不至于人山人海,许惊涛提前包下了一栋民宅小楼,视野不错,修整得也清爽,主人家做得一手好海鲜,舟山当地渔产丰富,每餐都翻着花样的上。
李铭心里惦记着年后开拍的戏份,都是比较难的感情戏,什么父子嫌隙啦兄弟决裂啦,他还要短暂黑化成复仇者,都是情绪起伏很大的戏,要细细揣摩角色心理。虽然当时说他戏份不多,但不知是因为许氏的关系,还是导演果真看重他是个可以培养的苗子,之后又给他加了不少戏份。李铭不敢怠慢,带了厚厚的剧本和笔记上岛,除了陪许夫人到几个寺里朝拜,也不太出去玩,放心把父母弟弟扔给许家兄弟俩,自己在住的地方揣摩剧本,做功课写角色心得,只在几个小辈人在民宅里吼卡拉OK的时候,他耳边静不下会去跟他们一起唱几首。
许惊涛说了他一次,出来玩就该有点玩的样子,后来发现他一场戏的笔记能写到剧本的三倍长,认真到吓人,知道他原本性格对自己要求就苛刻,又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出演,心里压力确实太大,也就随他去了。许惊鸿倒是打趣道,回头要号召全公司向他学习,要是我们许氏上下全都像他这么努力,今年资产能翻一番,引来许惊涛吐槽他奸商。
隔天许惊鸿替许夫人打点好了还愿的一应贡品鲜花高香,几个小辈帮忙一块拿着上山。路上许夫人对许惊涛说,“普陀山的送子观音很灵验,你们可以去拜一拜。”许惊涛摆出一张哭笑不得的脸,一手搭上旁边李铭的肩膀,一手去摸他的肚子,“妈,您真觉得您媳妇儿能生啊?”“又胡说,李铭是男孩子怎么能生。”许夫人回头看一眼愤然打掉许惊涛爪子的李铭,又看向小儿子,“只要诚心诚意地求,菩萨会给你们指点一条明路的。”
许惊涛向来不信宗教,要不要孩子也从来不是他会考虑的事,一看就对许夫人的建议并不上心。见这架势,许惊鸿接过话圆场,“就当是替我去求不就行了,榆木脑子不会拐弯,不管你的还是我的,反正不都是许家的孩子。”“你怎么不自己去?”许惊涛没好气的回。许惊鸿抱着贡品盒子,笑吟吟地拿胳膊弯指指旁边捧着鲜花的李昕,“我一会儿陪小昕弟弟去求学业,你就替我代劳了吧。”许惊涛瞥一眼许惊鸿,坏笑着话里有话,“要是你也生不出,不是把人家菩萨的灵验给坏了。”李铭急忙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在长辈面前开这种玩笑,活生生得把老人家气出好歹。
许惊涛不明所以的看他,李铭拉住许惊涛,对许夫人说:“妈您别听他乱讲,我们这就去。”说完两人便和众人分了手,往另一条路上走去。
“还真去?”许惊涛跟在李铭后边,两个人慢悠悠地往山上走。“去拜一拜又没坏处,”李铭抬头望了望景点的路标,确定了一下方向,“你再别在董事长和夫人面前说那种话了,他们年纪大了,喜欢儿孙满堂的生活,你都不愿意给他们生了,就别再拿话刺激他们了。”
许惊涛停下来,拉住李铭。李铭回头,问:“怎么了?”许惊涛指了指路边的垃圾桶,“坐下歇会儿,抽根烟。”
两人走到路边一处长凳旁坐下,此时天色尚早,上山的人还不算很多,许惊涛抽烟,李铭便玩一会儿手机解闷。忽然许惊涛问,“你是不是很喜欢孩子?”李铭正刷着一个门户网站看新闻,随口回答:“嗯,两三岁的时候最好玩,再大一些就闹人了。”“你以前想过要孩子吗?”许惊涛的问题,让李铭恍惚了一下,终于觉得有些不对,抬起头来。许惊涛正歪着头看他,好像很认真的在等他的回答,李铭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哎,以前逗别人家小孩儿的时候,看着小孩子那么可爱,当然也想过啊。不过你也知道,娱乐圈的人普遍晚婚晚育嘛,有孩子也不能好好照顾,还不如不要。”“你这么说,是不是因为我?”“不是啦,”李铭愣了一下,安慰地拍拍许惊涛,“你别多心,我本来就没有很早要孩子的计划,你又不是要跟我过一辈子,以后总还是有机会的嘛。”这样的安慰似乎并没有收到他预想的效果,许惊涛叼着烟,突然一双大手伸过来,把李铭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死兔子,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许想以后!你这可是精神出轨!危险!”“啊?我哪有啊?”李铭被他揉得茫茫然不知所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精神出轨了。
打闹了一阵,两个人才站起来继续往前走,许惊涛把李铭刚才被他撸乱了的头发又慢慢捋顺,手指拂过他黑亮亮的眼睛,把他额前的刘海别到耳后,“那待会儿就替你求,求个儿子。”“女儿也没关系呀,女孩儿我也喜欢。”“我喜欢男孩怎么着了,香油钱是我出,听我的!”许惊涛厌弃地哼了一声,径自大步拾阶而上。李铭好笑地抿抿嘴,越接触越觉得,许惊涛有时候蛮不讲理得也跟孩子似的。
拜完菩萨捐了香油,又在周围逛了逛,下山回民宅的时候,正好遇到许惊鸿和李昕。许惊鸿笑着跟李铭说,“刚才给小昕弟弟算了个命,大师说学业上心想事成,考上理想的学校是十拿九稳的。”李昕却搭拉着脸好像并不开心,一个人走在前面,淡淡地说,“我不信他的,那和尚算的一点都不准,就是故弄玄虚,说的好听多骗几个钱。”李铭疑惑地望着他,又询问的看向许惊鸿,“李昕他怎么了?”许惊鸿小声笑说,“大师傅说了他不爱听的,生气了。”
三十晚上下了一天的鹅毛大雪,民宅的主家给他们做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带着江浙菜特有的甜咸糯鲜的风味,一大家人热热闹闹地吃完晚饭,主家建议他们去广场一起听新年钟声,可以祈福,还可以许愿。到广场上时已经聚满了很多人,远看一片乌压压的人头,一大群人容易走散,索性拆开来各自活动,许惊鸿拉着李昕活力四射劲头十足的往前挤,许惊涛牵着李铭的手,慢慢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
新年钟声敲响时,许惊涛问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的李铭,“你许什么愿?”“希望你早点遇到你真正的爱人。”李铭侧过头,脸颊微微地上扬,翘起的唇尖缓缓开合,雪花落在他的头发和睫毛上,瞳孔里有洇湿了的美丽,闪闪烁烁,“希望你幸福。”
许惊涛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眼中投射着自己的身影,清清楚楚干干净净,他的愿望,也不是礼节的敷衍。掀起李铭羽绒服的帽子扣在他的脑袋上,然后许惊涛低头吻住了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他,寒风卷着雪花飘飘洒洒,新年的钟声还在悠远地继续。
那一刻,许惊涛好像有一种错觉,他的幸福分明已经在他的身边。
20、
年后剧组重新开工,李铭给剧组的同事都带了礼物,大多是特产小吃,几个比较熟悉的则一人送了一串紫檀木的念珠。同样的念珠许惊涛也有一串,一开始他还戴的很勤,可后来他发现李铭原来搞批发似的买了一大把送人,戴的热情也就不那么高了。
年后外景的戏大多结束,大部队转战到室内影棚,地点就在许氏大楼的顶层。
李铭开工的第一场戏,说的是他演的小儿子刚进入家族企业工作,因为一点小错,被哥哥在办公室故意当着所有同事的面羞辱。
凭良心说,这个角色真的像许惊涛说的,简直苦逼到家了,若说是个主角,好歹还能有个主角光环罩着说不定职场失意情场得意,可一个原本就是点缀别人人生的角色,倒霉成这样的,也算命途多舛了。虽说如此,李铭倒是很喜欢这个角色,这个柔弱少年性格中倔强的成分,倒是和自己很像,不被接受,就做好自己;不被认可,就努力证明。
早早来到许氏顶楼,底下一层的一个大房间已经收拾成临时化妆间和演员休息室,还有几个小间,是给主角专用的。李铭本可以到七楼自己的休息室去,但他还是很自觉的和其他人一起在大休息室化妆和等待开机,偶尔与旁人闲聊两句。化妆师已经开始忙绿起来,给早场的演员上妆,李铭最早的一场戏排在第三,所以一时还没轮到他,索性就坐在化妆台边,一边背背台词,一边帮化妆师递递东西。
“李铭?”温柔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李铭把头从剧本中抬起来,发现休息室门口白色衣服的男人,忙站起来笑着打招呼,“清河老师,早。”
门口进进出出的人,都很尊敬的向清河问好,毕竟是当红小生,怠慢不得,清河也一一点头含笑致意。李铭走到门边,清河指了指他手上的剧本问,“你的第一场什么时候?”李铭笑着回答,“就是跟您那场。”“哦,这样,”清河点点头,“不如先到我休息室来对一下词吧,造型就让我的化妆师给你一起做好了。”“行。”李铭回头找了一下小丘,对清河说,“您先走一步,我让我的助理把一会儿穿的衣服送过来。”清河做了一个OK的手势,离开了大休息室。
清河是这部剧的男主角之一,对李铭来说,也是对手戏最多的一个:他的哥哥,排挤他、羞辱他、还差点把他按在游泳池里溺死的那个哥哥,当然,那也只是在戏里。
清河在圈子里为人圆滑随和,也乐于常常广布恩惠,来探班的粉丝送的零食会分给大家,收工晚了也会请客吃个宵夜,所以剧组上下都相处得很好,而对这个只要一见面就要被他欺负的“弟弟”,当然更是要客气几分。清河是娱乐主持出生,说话搭讪都是本行,语言幽默态度亲和,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李铭到来的时候,把送给清河的紫檀念珠也一起带来,清河道了谢收下,笑着说,“正想什么时候有空去求一个来戴,佛家的东西可以静心。”李铭解释道,“是普陀山的,已经请大师开过光。”清河于是很开心的戴上。
“上次听你说,在找一张叫《浅雨林》的吟唱碟。”清河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记起来很久以前买过一张,所以想找出来送给你。”李铭有些意外,忙连声道谢,“谢谢您的好意,不过真的不用了,其实前几天刚好有朋友送了一张给我。”“哦,是吗?”清河笑了笑,“你的朋友很贴心呀。”“呵呵,对啊,我也很意外!”即使过去这么多天,提起这件事时,李铭的笑容里还是会露出初见时的惊喜,大概是他从未想过,会从许惊涛那里收到这样一份与众不同的礼物。
化妆师来给李铭上妆,两人暂停了交谈。清河从化妆台的镜子里默默地打量李铭,闭着眼睛正襟危坐,任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抹描画。很漂亮的人,有一张很漂亮的脸孔,那么,内心呢?
同在一个剧组这段日子的相处,单从这个人来看,清河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不张扬,却也不像一般的新人那般唯唯诺诺,大部分时间很安静,大家玩闹起来的时候也会装装可爱卖卖萌,很明显的和女孩子更混得开些,原因是女孩子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