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再相见是在六年后,两人旧情复燃,徐云淑怀上了祁明,此时于文勇正背了一身的债,需要东躲西藏,徐云淑抛家弃子跟他远走高飞,但他们带着祁明也不方便,最后便把祁明寄养在一家私人的收养家庭里。
再一个六年,徐云淑仍然怀疑于文勇不在乎她,她扬言说要回良沙市,于文勇仍然没有阻拦她。徐云淑和祁祖辉复合,不知为什么祁祖辉始终相信徐云淑深爱他,只是她太倔强,而他不够体贴。
又一个六年,于文勇回到良沙市,他和徐云淑又宿命地相遇。不过这一次先走的人是于文勇,还带走了他情敌的所有财产。
仍然六年后,于文勇现在又回到了良沙市。
祁明有一瞬间的茫然,原来真正传奇的是这两个人的爱情,但他们最不该的是结下他这个种子,祁明道:“我要你离开良沙市,永远别再回来,而且你不能带她离开,这是你们欠我的。你如果再留在良沙市,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于文勇见过了足够多的事和人,一眼就能看得出祁明想做些什么,他和徐云淑永远无法长相守,而他也并不想父子相残,如祁明所说,确实是他欠他的,他给祁明留下了一大笔钱,然后再次离开了良沙市。
祁明没有把钱烧掉或者扔掉,他把这笔钱投资到一些灰色的生意里,到八年后,他绝对可以算是良沙市最有钱的人之一,但那些资产都挂在数个投资公司的名下。之所以要低调,是因为祁明终究和成嘉树越走越近,第一次是因为福利院解散的事,祁明蹭饭的次数多了,对那里也有了感情,经过周密计划后他们成功地得手了,而且这次他们不用再去挖坑了。开始了第一次后,便很容易就有了第二次,他们的业余工作开始越做越熟练。
一切都还算好,唯一让祁明心烦的就是,祁元似乎已经对他彻底失望,都不再试图和他交谈。在祁元看来,祁明总是反复无常,前一天他还信誓旦旦地说成考绝对能过,后一天他便不再去上课了,然后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飘忽不定,像只没有方向感的鸟,他无从劝起,而祁明也不再听他的。
一切都还算好,如果于文勇没有再次回来的话。他一出现就让祁明不由自主地开始回顾自己这糟糕的一生。祁明叹口气,联系了成嘉树,“帮个忙呗?我没法动手。我知道你的规矩,老头子坏事做得多,你随便一查就是一大把。我只希望能速度快点,起快越好。”
沙江底的碎尸见光后,成嘉树的意思是让祁明先找个理由低调几天。祁明便和人打了一架,然后回家收拾东西去了。徐云淑很敏感,马上察觉不对,“祁明,怎么回事?很多警察在我们附近查案,应该是在查江里捞起来的那些尸体,你要上哪去?”
祁明恶意一笑,“因为那些人就是我杀的,所以得出去躲躲。”
徐云淑软倒在沙发上,等她回了神,祁明已经走了。祁明是她爱的人的孩子,爱屋及乌,她想对他好,虽然他永远都不领情。
祁明低调地失踪后,祁元被带走了,成嘉树很无奈,他知道他如果去找祁明,祁明肯定会乱了分寸,为救他哥或许他还会自投罗网,最后成嘉树选择了找特案组帮忙。但祁明仍然被带来了警局,因为祁明担心他哥会找他,所以开了手机,结果他妈先找了他。不过祁元仍然顺利地被放走了,再然后祁明也被祁元带离了警局。
祁元回了船上,祁明回了家。徐云淑看到祁明后很高兴,但这只会让祁明更想伤她,祁明发现了桌面下粘着的窃听器,所以他带他妈去了楼上说话,他告诉了她于文勇的死,这次他终于看到了她的崩溃,她怨恨地咒骂着,然后跳到了楼下,只要头先落地,三楼也是能死人的。
对于徐云淑的死,祁明感觉既悲哀又轻松,他认为他哥应该也是这种感觉。祁明第一次想像了一下以后的生活,以后的一切肯定会更好。但并非如此,事实是,摆脱了你所厌恶的,你也将失去你一直喜爱的。
祁元如释重负地离开了良沙市,他抛下一切轻装前行。留下祁明茫然无措,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以前他再怨恨也不曾想过要离开这个城市,现在终于发觉这个城市让人再无留恋。祁明离开良沙市开始漫无目地的四处漂泊,有人问他难道不曾有过一个重要到可以让他停留的人?祁明道,有,但他的人生里我不再占有一席之地。
你放我一个人生活,我终于可以毫无愧疚的沦落。
30
30、迷失1 。。。
“他们需要休假。他们的状态很不好。”程锦正在谢铭办公室,现在是下午三点,他和杨思觅还有谢铭围着小圆桌坐着,桌上精致的茶杯里有鲜红色的茶,白瓷碟子有绿色的蔬菜饼干。程锦和谢铭两人虽然在说话,但眼睛都看着杨思觅——他正以并不缓慢的速度把茶和饼干逐渐的消灭掉。
看着食物在减少,谢铭有种成就感,要摸清杨思觅喜欢吃什么,也不难嘛,“后天就是周末。”
程锦道:“不是只能用来睡觉的周末。至少要有一周时间,可以让他们彻底放松一下。”程锦发觉他那几个组员这几天都脸色惨淡,他开始考虑到劳逸结合肯定是很必要的。
谢铭意味深长地笑道:“他们并不想要假期。思觅,你应该告诉程锦他们需要什么。”
杨思觅正在专心地往他的第三杯茶里加方糖,程锦唯一的感觉就是加糖的茶还叫茶么?杨思觅抬头看程锦,或许看出了他的想法又或许是认为他也想尝尝,总之杨思觅动作迅速地帮他的茶里也加上了两块糖。
“……”方糖在缓慢溶化,茶中的糖液像丝绸一样飘散开,程锦拿起茶杯喝了口,勉为其难地道,“还可以。”
杨思觅笑了,把自己的那杯也移到了程锦面前,然后手肘支在桌上,手托着下巴,望着他。
“……”
谢铭摇头笑看着他们,电话响了,她走开去接。不久后她走了回来,对程锦道:“有个加急的案子。你可以去问下你的组员,如果他们想接那就接。如果他们想休息,那我也可以和那边商量一下,再找其他人去调查。你有一刻钟时间去通知他们。”她也没说是什么案子,只有确定特案组会参与调查,她才会告诉他们具体内容。
办公厅里,小安他们正围在一起,“老大已经去了有33分钟了,天啊,难道他真的正在和谢局讨论要把我们调走?”
步欢靠在办公桌上,露出个带着倦意的笑容,看向小安道:“你又不用担心。听说他答应你不会让你失业。”
小安嘟囔着道:“只答应把我排在你们之后,要是他决心让我走人,所以狠心把你们全弄走了呢?”
“……这么说我们是被你连累了?”
小安接着道:“而且严格地说,调职并不是失业。”她非常后悔地道,“我当初应该让他答应不把我调出特案组的!”
步欢耸耸肩道:“……好吧,现在大家在同一起跑线上了。”他又说道,“嘿,小安,你就没去向你杨老师哭诉一下?还有韩彬,你不能去和他说说?你们一个是他学生,一个是他师弟,总要发挥一下你们的优势吧?”
小安小声道:“在老大面前哭还好,在杨老师面前,我不敢。”
韩彬平静地道:“去烦他,只会有负面效果。”
叶莱道:“所以我们都悲剧了?”
游铎道:“这不是个让人欣慰的结论。但我其实真的觉得我的工作做得不错,至少没犯错。”其他有过不光荣历史的人都瞪着他,游铎在重压下不自觉地把身体缩小一点。
“你们围在这做什么?”程锦和杨思觅回来了。
“没有没有……我们就聊聊。”唉呀,这种时候更应该认真工作的,怎么能让程锦看到他们在闲聊呢?!
好在程锦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我和谢局说让你们休假一周。”
步欢他们沉默地交换着眼神,果然要失业了……
程锦惊讶地看到居然没人露出笑容,除了杨思觅,他心情很不错地看着其他人。程锦想着这下问题严重了,难道要让步欢他们去做个心理辅导?“本来谢局那有个案子想让我们去处理,但我认为……”
还不等他说完,其他人马上激动地道,“太好了,我们绝对能完美的处理好的!……”“老大,我最喜欢工作了!”“我可以加班。”“是去哪里?我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程锦看了一遍叶莱他们,他们听到了要工作居然都这么高兴?仿佛刚才他们脸上的抑郁只是假象。但不是两天前才刚出差回来?就无聊成这样了?程锦边想着边拨打了谢铭办公室的电话,告诉她那案子他们接了。
小安跳了起来,“耶!”
步欢拍了拍她,“稳重点。”
小安瞪他一眼:讨厌,别在老大面前提我的缺点!
魏清过来给特案组讲解案情,他开玩笑地道:“你们的抑郁症好了?”大家都朝他翻白眼。活跃气氛失败,魏清暗叹口气,果然自己还是只适合保持严肃。
这次需要帮忙的是第二局,程锦想起姚千是第二局的,不过这次的事和姚千无关,而是他们局有个外勤人员失踪了,她叫水欣爱,26岁,两周前她执行完任务回京,正在进行为期一个月的休假,按惯例,她每天需要和她的上级联络一次,但现在她的上级已经失去她的音讯三天了。
游铎道:“安全部的职员失踪三天,基本等同于没有生还希望。”
“那更得查出真相。”魏清道,“第二局已经确认了水欣爱的失踪和她之前的任务无关,那些任务的后继都处理好了,不会有暴露她的危险。”
步欢笑道:“他们当然会这么说的,除非有证据能证明是他们的工作做得不到位。”
魏清道:“所以这事就让你们去调查。”
程锦道:“如果我们不处理,那会是由谁接手?”叶莱他们都期盼地看向程锦。
魏清道:“只能是总部。怎么?”
“没有,随便问问。”程锦若有所思地看着步欢他们松口气,他看向杨思觅:是我让他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以为我让人很有安全感。
杨思觅无辜地回看他。其他人又开始不安。
程锦不耐烦再看他们逶迤不振的样子,直截了当地道:“你们到底有什么问题?我是不是应该帮你们安排一次心理辅导?”
步欢他们面面相觑。魏清笑了,果然有些事,处于核心的人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当局者迷,程锦也不能例外啊,他感慨了一声:“最近全世界的失业率都在上升啊。”
程锦了悟,用一种你们真麻烦的眼神看着步欢他们,“在我失业前你们都不会失业。”
大家都很镇定,若无其事地道:“当然,我们都知道的。”等程锦和魏清离开了,他们开始击掌,“嘿嘿……这下算是有保障了吧?……”
“不是保障。你们可以试着去外面街上杀个人,肯定会马上失业。”杨思觅把手臂撑在办公桌的档板上看着他们。
“……不用试了。”
特案组先去第二局查看水欣爱的工作环境,她还有些私人物品在那里,程锦想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虽然这个概率很小。大家都上了车,本来不需要这么多人一起去的,但程锦总觉得他们的眼神都很期盼,就答应了,他想着一定要和杨思觅讨论一下他们是否有某些潜在的心理问题。
步欢摸着方向盘,“哎呀,还是我们自己的车开起来最顺手啊。”
“开你的车吧。”叶莱道,“老大,第二局是国际情报局,水欣爱才刚回国不久,她在国内的情况我们或许查得到,但她在国外的活动我们就没办法了吧?”
“都是保密的,不知道会不会给我们查看的权限。”步欢郁闷地道,“他们的任务都在国外。我还没出过国啊,做过的任务都是国内的。”
游铎道:“我去国外读过一年书,作为交换生。”
小安很失落,“我就算是学习,也只是用网络……”
叶莱道:“我没有出过国。”
轮到韩彬了,他道:“我被禁止出境。”
“……”步欢讶然,“这你没说过啊。”
韩彬道:“现在说了。”
大家都很好奇,到底是做过什么才会被禁止出境啊,虽然安全部的人一般不允许出国,但也不至于上黑名单么。
程锦打断了他们的猜想,“水欣爱用来掩饰身份的工作是在哪里?”
小安道:“东区的一家外贸公司,可以配合她出国执行任务。”
叶莱道:“她在那里的东西已经全部被第二局收走了。她有三个住处,第二局也搜过了,没有异常,他们保持了住处的原样。”叶莱已经打电话去第二局问过了。
程锦笑道:“很好。”
第二局在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这个地方是一个超冷门的景区,从外面看起来年久失修,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会跑这赤。程锦他们走到售票处,出示了证件,警卫给他们每人发了张通行证,并带他们到达下一个关卡,然后再由另一个警卫带他们去办公楼。
办公楼挂的牌是景区纪念馆,大门紧锁,警卫带着他们绕到后院,从一个偏门进去了,楼里面完全不像楼外那般冷清,人很多,虽然不吵闹,但大家都忙碌地来来往往。
水欣爱的上级走过来了,他叫孙信,四十多岁,看起来沉着干练,他和程锦握了手,又冲杨思觅点了个头,然后随意地问道:“程锦,我们这比起你们那怎样?”
程锦道:“差不多,风格很类似。”都一样的没想象力,不过十五局的所在地没这里这么偏,而是在一个公园里,大门口常年挂着维修中的牌子,比那牌子更不醒目的是一个“社会管理综合研究调查中心”的单位名称牌,路过的人都会很不屑地认定这又是一个混时间混工资的事业单位。
孙信想着,明明很不同啊,这里是古典式建筑,十五局那边还是很现代的。大家也没空一直聊天,很快孙信带程锦他们去看水欣爱的办公桌,很干净,没私人物品,桌角放着个纸箱,是水欣爱在外贸公司那边的东西。已经全部检验过了,没发现任何线索。
程锦带上橡胶手套翻看了一下,有两本书,几只笔,还有杯子和小摆件,还有个相框,里面的相片是水欣爱本人,长卷发,长得很漂亮,照片上用荧光笔写着一行漂亮的行书:高兴呢就笑一笑,不高兴了就过会再笑一笑!杨思觅道:“是男人写的。”
孙信道:“你确定?这应该是她的笔迹,她会好几种笔迹,实际上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他不知道检验室的人怎么会出这种疏漏。
杨思觅不再说话。游铎拿了放大镜研究着那行字迹。
程锦道:“写字的人肯定和她很亲近,她有男友吗?或者她父亲?”
孙信摇头,“她父亲早逝。男友,据我所知没有。大家的私人生活都比较透明,除非她故意想隐瞒。”她是很专业的特工,如果有意隐瞒,局里也难察觉。
程锦道:“那么,你肯定有办法能拿到她周围的男士们的笔迹?”
“这工作量很大,但我们会去做。”
“谢谢。另外,我需要知道她执行过哪些任务,我需要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孙信想着杨思觅既然能从字迹看出线索来,或许他们知道水欣爱的过往真的对调查会有帮助,“我需要去申请一下,而且我不能作保证。”
这几乎就是答应了,程锦笑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