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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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武唐-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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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来到院内举目一看,崔若颜才惊然发觉有不少人都是熟悉面孔,这些人的家族虽然赶不上七宗五姓,不过在洛阳城也有不菲的名声。

    就如眼前这位刘昂,靠其祖父刘仁轨以门荫入仕成为翰林院直学士,却不满足于在直学士仕途上止步,这次亲自前来,不用问也是想猎取进士之身,以此作为官场进阶条件,毕竟进士可是大唐官场的娇娇子,有进士之身擢升速度都会快上许多。

    此刻,寿宴还没有开始,宾客们全都聚在宽阔的前院内说笑闲聊,场面一片热络。

    崔若颜长袖善舞,应付此等场面自然是轻松自如,衣袂飘飘犹如白色蝴蝶穿梭在人群之中,不停与认识之人招呼闲聊。

    人们摄于七宗堂富可敌国的财富和无以伦比的官场人脉,也对崔若颜颇为巴结,特别是刘昂,跟着崔若颜几乎可以说是亦步亦趋,宛如一个尽职尽责的跟班。

    站在乌头门下的肥脸管家依旧高声宣呼前来的宾客姓名,宇扬顿挫的嗓音接连而起,倒也彰显着说不出的喜庆。

    正在此时,那接连不断的嗓音却是猛然一滞,沉默了大约片时,方才继续响起:“翰林院棋待诏陆瑾送寿面、寿桃各一盒,字画一幅,前来道贺,恭祝裴尚书享南山之寿,与松柏同春。”

    高亢之声犹如寒风过林,顿让原本沸腾一片的庭院安静了下来,人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眼眸中闪动着不能置信的目光。

    这陆瑾是何等人物?前来祝寿的贺礼竟是这般寒碜,即便是普通的百姓之家送礼,寿桃寿面一类的东西只怕也不好意思拿得出手,再怎么也得准备一些稍许值钱的礼品。

    如今在堂堂礼部尚书裴行俭的寿诞上,用这般下作之物当作贺礼,此人是不知规矩天真得可笑?还是有意戏弄裴尚书?

    霎那间,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朝着乌头门下望了去,显然都想见识见识这棋待诏陆瑾,究竟是何等人物。

    肥脸管事望着站在自己身前风度翩翩的男子,眼角嘴角急促地抽动不止,将他递过来的请柬反复核实之后,确定他的确是裴府邀请来的贵客,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道:“郎君里面请,院内自然有人招呼。”

    陆瑾微笑颔首,举步朝着前院走了过去。

    望着陆瑾离去的背影,肥脸管事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转头向着旁边清点礼品的家丁询问道:“这人真的只送了一盒寿面寿桃,以及一幅字画?”

    家丁哭笑不得地点头道:“回管事的话,的确只有这些东西,刚才他拿出来的时候,小的还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肥脸管家脸色一阵阴沉,言道:“寿面寿桃写进礼单中不是寒碜人么?不要也罢,待会直接扔了,将那幅字画取给我看看。”

    家丁依言而行,从众多礼品中将陆瑾送来的字画拿了出来,毕恭毕敬地递给肥脸管事。

    肥脸管事一手持卷,另一只手极其粗暴地扯开了捆扎字画的细绳,展开也不欣赏画卷画风,径直朝着作者落款处望去。

    当看见落款“陆瑾”两个醒目之字后,肥脸管事终于忍不住怒了。

    此人才名不彰不显,可谓一个默默无名之辈,竟自己作出这等不入流的画卷糊弄裴府,实乃可耻之尤,可恶至极!

    肥脸管事气打不出,满腔怒火无从发泄,将画卷飞速卷起,回身大步匆匆地走到围墙旁边,单手一抛将画卷高高扔过围墙,落在了外面,而围墙外面不远处,便是滚滚滔滔的洛水。

    此际,一个低矮肥胖的老者正悠哉悠哉地路经而过,画卷打着旋儿飞来正巧落在了老者脚边。

    见状,老者露出了一个惊奇的表情,朝着不远处的裴府望了望,方才捡起画卷徐徐展开,刚看得一眼,一双老眼陡然就亮了起来。

    (本章完)

第244章 千里送鹅毛() 
陆瑾走入前院,顿感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朝着自己望来,其含意有不解,有疑惑,有好笑,有讥讽,不禁让他生出如芒刺背之感。

    不过这样的感觉也只得一瞬间,陆瑾笃定一笑,信步走至了待客司仪处报上姓名,待客司仪翻动名册寻找半响,微笑回答道:“根据阿郎安排,陆郎待会就坐东偏厅内,由我家大郎君裴庆远相陪。”

    陆瑾心知今日正堂落座的肯定全是达官贵族,如他这般小小的棋待诏,自然只能坐在偏厅,不过这样也好,倒让一个人也不认识的他免去了许多尴尬。

    拱手谢过待客司仪,陆瑾正欲举步离开,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了起来:“哟,我道是谁?原来竟是内文学馆的棋博士陆瑾啊,怎么,现在去了翰林院担任棋待诏,又威风得不行么?”

    陆瑾霍然转过身子,入目便是刘昂那张挂着嘲讽笑容的面庞,然而,他的目光只在刘昂脸上停留了短短一瞬,立即便被旁边那个熟悉的人儿所吸引了。

    依旧是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崔若颜看上去和五年之前并没有多大区别,然而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自己已经由黄口小儿长成了伟岸青年,即便这般站在崔若颜的面前,她也丝毫认不出自己来,回想当初两人在海上相见协商交换人质的那一幕,陆瑾不禁生出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崔若颜本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位送来寿面寿桃当贺礼的懵懂宾客,却没想到这位宾客视线竟是直勾勾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眼眸中似乎出现了几分呆愣之色,如此情况,不禁让崔若颜又觉意外又觉好奇。

    感觉到被陆瑾直接无视,刘昂胸膛中陡然燃气了一股怒火,上前一步怒声道:“陆瑾,本郎君问你的话,你为何不回答?”

    陆瑾恍然醒悟了过来,终于将视线转到了刘昂的脸上,不知不觉中,一丝轻蔑的微笑已是飘上了唇角,淡淡言道:“这位刘郎君,在下与你称不上有所交情,自然没有义务来回答你的问题。不回答当算情理之中。”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一阵轻轻哗然。

    要知道刘昂乃是当朝宰相刘仁轨之孙,在官宦子弟中也算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没想到这位棋待诏丝毫不给刘昂的面子,竟这般大胆反驳,如何不令许多人深感意外。

    刘昂多次在陆瑾面前落于下风,特别是上次蹴鞠大赛被陆瑾等人反败为胜,更是让他觉得颜面大失,此际闻言,立即怒火中烧,冷冷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芝麻小官,我问问你,你可知今日乃是何人寿诞?”

    陆瑾眉头一皱,淡淡反问道:“你我皆为宾客,刘郎君何必明知故问。”

    刘昂冷哼道:“既然你知道乃是裴尚书的寿宴,为何却送出那些低贱的寿桃寿面前来寒碜裴府?此等龌蹉心机,实乃可恨之极,我若是主人,必定将你在逐出裴府!”

    陆瑾心知此番若是示弱,只怕此人更会得寸进尺,不怒反笑道:“如此说来,刘郎君是觉得礼品贵贱,便是衡量送礼人心意之标准?”

    刘昂上前一步,昂昂然回答道:“礼品珍贵与否方能体现出送礼者的心意,那是当然。”

    “刘郎此话大错特错。”陆瑾摇着头一句评判,望向刘昂的目光止不住的嘲讽,“刘郎君以贺礼价值衡量人心,当真是庸俗浮浅,难道阁下不知道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之说?”

    “哈?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刘昂面上抽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环顾四周夸张大笑道,“诸位听听,此人莫非是晕了头,竟说什么千里送鹅毛当作礼品之话?一听便知是胡搅蛮缠之言,即便是真的,想必也是送礼者懵懂愚蠢,受礼者傻愣无知。”

    话音刚落,人群顿时轰然笑开,显然觉得陆瑾这话无异于天荒夜谈,只有崔若颜依旧保持着矜持淡然的微笑,望向陆瑾的眼眸露出了几分颇具兴趣之色。

    “大胆刘昂,竟敢这般侮辱太宗文皇帝,其罪可诛!”

    陡然一句高喝响彻四周,顿让场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再看陆瑾,却是面色肃然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威严,目光凛凛直视刘昂,模样甚为愤怒。

    刘昂登时吓了一跳,仔细回味自己时才所说之话,却并没有什么不妥,怒声言道:“好你的陆瑾,竟敢这般危言耸听,本郎君何时辱骂太宗文皇帝?”

    陆瑾冷哼一声,开口言道:“时才尔言及受礼者傻愣无知,然而收下千里鹅毛之人,正是我大唐太宗文皇帝,自然算得了辱骂。”

    一席话落点,刘昂顿时心头一惊。

    陆瑾扣下的罪名实在太大了,辱骂太宗文皇帝,那可是冒犯先帝的重罪,刘昂还记得三年前左威卫大将军权善才、右监门中郎将范怀义误砍昭陵(太宗陵墓)柏树,圣人便龙颜大怒想要处死他们,若非那个有些死脑筋的狄仁杰冒死谏言,说不定权善才两人已经人头落地了。

    然而,此话也毕竟是陆瑾的一面之词,刘昂压下心头恐惧,色厉内荏地高声道:“胡说,太宗皇帝何曾收到过什么千里鹅毛?你休要危言耸听!”

    陆瑾瞧见四周所有人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淡淡言道:“既然大家有所怀疑,那么在下就当场讲述一二。”

    言罢,他轻轻嗓门,侃侃讲述道:“此事发生在贞观十四年,回纥国派出使者缅伯高带了一批珍奇异宝前来中原,觐见太宗皇帝。在这批贡物中,最珍贵的要数一只罕见白天鹅。天鹅乃是活物,缅伯高自然非常担心,一路上亲自喂水喂食,丝毫不敢怠慢。”

    “这天,缅伯高一行来到沔阳河边,见那只白天鹅伸长脖子渴得不行,心中不忍之下打开笼子,将白天鹅带到河边喝水,谁知白天鹅喝足了水,合颈一扇翅膀,“扑喇喇”飞上了天,缅伯高向前一扑,只捡到几根羽毛,却没能抓住白天鹅,眼睁睁看着它飞得无影无踪,一时间,缅伯高捧着几根雪白的鹅毛,直愣愣地发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思前想后,他决定继续东行,并拿出一块洁白的绸子,小心翼翼地把鹅毛包好,又在绸子上题了一首诗歌。”

    (本章完)

第245章 和事佬() 
说到此处,陆瑾话音一顿,似乎正在回忆那首诗歌内容,毕竟这个故事乃是老师孔志亮无意间说出,隔了这么久,陆瑾也有些淡忘了。

    崔若颜正听得入神当儿,想也不想便出言问道:“不知所题诗歌为何?”

    陆瑾沉吟了一下,回答道:“缅伯高所题诗歌为:将鹅贡唐朝,山高路遥遥。沔阳湖失去,倒地哭号号。上复唐天子,可饶缅伯高。礼轻人意重,千里送鹅毛。”

    “就这样带着几片鹅毛,缅伯高披星戴月不辞劳苦,不久就到了长安,并将鹅毛献给先帝,先帝看了那首诗后,又听了缅伯高的诉说,非但没有怪罪他,反而觉得缅伯高忠诚老实,不辱使命,就重重地赏赐了他。这便是“千里送鹅毛”的典故。”

    陆瑾说完,院内久久沉默宛如空山峡谷,人人都被这则故事吸引住了,特别是听闻故事中居然还有太宗文皇帝,不少人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看向刘昂的眼神中顿时有了不一样的神色。

    崔若颜轻轻地打开折扇,轻拂胸前温文尔雅地开头道:“这位陆郎君,你乃朝廷命官,说话做事都应该有所分寸,不知太宗皇帝收下千里鹅毛所见何等史书?还望告之。”

    陆瑾看了看面如土色的刘昂一眼,镇定自若地回答道:“此事并未由史书收录,而是记载于国子监收录的书料当中。”

    听闻并非史书,崔若颜淡淡笑道:“在下听闻国子监收录的各式书料庞杂无章,陆郎君如何知道这则千里送鹅毛的故事乃是真实?”

    陆瑾笃定笑道:“若是其他书料,自然不足为信,然而这则故事乃是由时任国子监祭酒孔颖达亲自所载,相信以孔祭酒的为人严肃,治学认真,故事内容一定八九不离十。”

    听闻竟是由孔颖达记载,人群一阵轻轻哗然,孔颖达乃是贞观年间十八学士之一,也是当时最有名的大儒,这则千里送鹅毛的故事若是由他亲自记载,那肯定断然无差。

    刘昂顿觉一股透骨寒凉瞬间流遍了全身,脸色也是渐渐苍白了起来,此地人多嘴杂,想必要不了多久自己辱骂太宗皇帝之话便要传到圣人耳朵里,如此一来如何得了,倘若圣人龙颜大怒,自己即便是宰相之孙,说不定也是难逃一死!

    心念及此,刘昂再也没有时才盛气凌人的倨傲模样,身子瑟瑟抖动不止,脑海中懵懂一片,竟不知如何才好。

    “哈哈,陆学士果然学问渊博,老朽着实敬佩也!”

    随着一阵快意大笑,一个身着锦衣的苍迈老者走了过来,白须飘拂步履矫健,正是黄门侍郎裴炎。

    没想到裴炎也来参加裴行俭的寿宴,陆瑾微感错愕后,拱手一礼道:“陆瑾见过裴侍郎。”

    “陆学士不必多礼。”裴炎快行两步托起陆瑾下沉拱手的手臂,神态非常亲热。

    这段时间,裴炎可谓非常的春风得意,迁都长安之前,朝廷加封他为同中书门下三品,进入政事堂决策朝政,成为真正的宰相。

    唐朝初年,唐太宗以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三省综理政务,共议国政,从高宗皇帝以来,除原官为三公、三师、中书令外,非加同中书门下三品不为宰相,即便是尚书省主管左右仆射和门下省主官侍中,后面未加同中书门下三品,也不能为相。

    高宗皇帝这样做的目的并非是一时头脑发热,在他即位之初,深受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宰相压制,好不容易击败了功高欺主的长孙无忌一党后,高宗自然不愿君权再次旁落,防微杜渐,因此大肆打压宰相集团的势力,最为显著者,便是剥夺了尚书仆射和侍中进入政事堂为相的资格。

    这样一来自然极大的保障了君权的稳定,不过也为以后武后篡唐埋下了祸根,以至于高宗死后,相权衰败,竟没有一个人能够阻挡武后的野心。

    裴炎以黄门侍郎之身成为宰相,此番能够前来参加裴行俭的寿宴,自然是给足了对方面子,不仅因为裴行俭与他同属河东裴氏家族,更为重要的是裴行俭在朝野内外声望极好,裴炎也有意与他交好。

    时才进入前院,本有侍者专门引领裴炎前去偏厅休憩,然而当看到陆瑾和刘昂正在大起争执之时,裴炎心头一动,竟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站在不远处偷偷观看。

    在裴炎看来,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角色,刘昂不消说,乃是当朝首席宰相刘仁轨之孙,在政事堂内,刘仁轨之话可谓一言九鼎,许多宰相明里暗里都在看他的面色行事,这次高宗皇帝任命刘仁轨为长安留守,将他独自一人孤零零地留在长安,且任命他裴炎为相,未尝没有淡化刘仁轨在政事堂内影响力之意。即便如此,裴炎作为新晋宰相,也不愿意前去招惹刘仁轨。

    而陆瑾的身份却是有些神秘莫测了,不仅有金枝玉叶的太平公主替他出头撑腰,而且上官婉儿也对他非常的赞不绝口,这次天后遴选北门学士撰写书籍,陆瑾竟以棋博士之身获得了天后青睐,与郭元振和解琬这两个新科进士一并撰书,如何不令裴炎大感意外。

    时才在见到陆瑾的那一霎那,裴炎就断定陆瑾此人今后前途不可限量,万万不可与之交恶冲突。

    因此,当看见刘昂言语讥讽陆瑾之时,裴炎差点就忍不住走上前去,化解这番矛盾。

    然而让裴炎万万没想到的是,陆瑾竟非常巧妙地反诘了刘昂的责难,并心计深沉地设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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