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武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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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武唐-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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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哎哎,不要打岔,接着说接着说,后来又怎么了……”

    “后来?呵!那就更精彩了,在这电光石火间,女刺客突地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长长的软剑,整个人高高跃起如同鹰隼扑兔,一剑便洞穿了史万全的胸膛!直至女刺客抽剑离身,厅内的人这才反映过来。再看史万全,真的变成死万全了。”

    “不过史万全的那些护卫也不是吃素的,纷纷一拥而上刀枪棍棒,斧钺钢钗对着女刺客一阵招呼,打斗中女刺客肩头中掌,不甚跌落在了秦淮河中……”

    听到这里,谢瑾再也听不下去了,因为他的目光无意间穿过打开的窗户,恰好看见金靖均口中的女刺客君海棠,此刻正手拿竹篙撑着一艘小小的乌篷船,悠哉悠哉地飘荡在秦淮河中。

    一身寻常之极的布衣长裙,万千长发简单地绾成一个发髻,明目皓齿俏脸酡红,恍若一个江南水乡的渔家女子,这便是君海棠今日的造型。

    她稳稳地站在晃动不止的船舷上,秀发衣袂迎风舞动,额头方正眉眼似画,一双明亮的眸子流淌着淡淡的动人光彩,纤手握着的青色竹篙轻轻一点河中,乌篷小船立即如同脱弦利箭般破水飞出,留下了一圈又一圈的好看涟漪。

    丽人如月宫仙女,美艳得不可方物,好似一轮悬挂在中天之上的明月,娴静优雅而又瑰丽夺目,河堤上几个正在寻找女刺客的衙役瞧见河中女子,也忍不住魂色授予地驻足观看,口中念叨着“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古老词儿,露出了和狼一样的表情。

    “小娘子,君家小娘子……”河畔芦苇荡前,一个手儿正不停地挥动着,那人亦是若影若现。

    君海棠远山般的娥眉微微一蹙,乌篷船悠悠飘荡而至来到河畔,竹篙轻轻一点固定船身,冷冰冰地望着那人道:“何事?”

    谢瑾笑得很是灿烂:“昨日方别,没想到今日又能与小娘子重逢于此,看来我俩着实有缘,所以忍不住出言招呼。”

    君海棠一怔,这才发现此地乃是昨日这少年救自己上岸之处,想及那荒缪绝伦的救治之法,君海棠花儿般艳丽的俏脸上掠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羞红,仔细看了谢瑾半响,冷笑道:“小郎君额头大汗脸色潮红,听话音略微喘息,不用问也是刚刚才跑到这里,何来有缘重逢一说?”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君海棠看出了端倪,谢瑾尴尬地咧了咧嘴,想笑却又不好笑出声来,半天才轻叹道:“娘子真是目光如炬啊,不错,刚才我在阁楼上看见了你,便飞一般地跑下楼沿街飞奔,终于赶在你前面来到此处守候,也算是一片诚意。”

    “算你老实!”君海棠鼻端发出一声冷哼,面上冷色却是稍稍减缓,略一沉吟,问道:“你找我何事?”

    “没事难道就不能找娘子闲谈么?”谢瑾笑吟吟地反问。

    一阵长长的沉默后,君海棠突然收回了点在岸边大石上的竹篙,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上船。”

    秦淮河道水深无险,贯穿江宁县的十里航道官船、商船、货船、客船、渔船络绎不绝,偶尔还能见到水师的五牙战舰行驶而过,高高的船身起楼五层,拍杆林立旌旗招展,看上去竟是说不出的壮观。

    君海棠这艘乌蓬小船灵活轻快,没多久便顺着水流飘出了江宁县城,少了民居房舍遮挡视线,眼前立即豁然开朗。

    远山隐隐河水如带,村畴连绵炊烟袅袅,原野翻滚着金色的麦浪,鸡鸣狗吠之声不绝于耳,河畔还能看见浆洗衣物的妇女,以及摸鱼抓蟹的顽童,一片祥和宁静。

    一路行来,两人都没有说话,谢瑾没有问君海棠要去哪里,君海棠也没有说过要去何处,沉默的气氛一直微妙地维持着,唯有河风掠过衣袂轻轻的“啪啪”声响彻耳畔。

    将竹篙横置船舷任由小舟水波逐流,君海棠轻轻地吐了一口浊气,头也不回的开口道:“昨晚之事……对不起……”

    “对不起”三字说得又轻又快,若不是此时四野安静,谢瑾一定听不清楚,略微愣怔了一下,他大度笑道:“算了,你也只是无心之失,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说完之后,仿佛就这么打开了话匣子,谢瑾出言问道:“听娘子口音,似乎并非江宁人吧?”

    “对。”

    “敢问娘子仙乡何处?”

    “瀛洲。”

    “不知是瀛洲何县?“

    “博望。”

    “哦,博望离江宁很远啊,娘子到此是探亲还是访友?”

    “等人!”

    这一问一答中,谢瑾深深感觉到了一阵对话疲惫,这君海棠看似寡言少语,弄得他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本章完)

第16章 谢瑾之请() 
沉吟有倾,谢瑾决定还是直入主题,笑吟吟地说道:“昨夜君家娘子在画舫内仗剑行刺,整个江宁县都为之震动,城内四处都是缉拿娘子的捕快,谁料娘子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地出现,乌蓬小舟飘荡河道,某实在深感震惊,故此登上小舟满足一番好奇之心。”

    君海棠凤目生寒,转过身来冷冰冰地望着谢瑾,也不问他是如何知晓此事,只冷冷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谢瑾摊着手笑道:“某可是娘子你的救命恩人,娘子怎忍心痛下杀手?”

    “哼!我君海棠尽管承你的救命之情,但也不是心慈面善之辈,杀人对我来说,犹如眨眼呼气一般轻而易举。不信的话,尽管试试!”

    “实言相告,在下并没有想去官府检举娘子的打算,否者现在也不可能孤身一人前来与你商谈,今日登船,是有要事想请娘子相助。”

    君海棠眼眸微微地眯了起来,看着信誓坦坦不像作假的谢瑾,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海棠欠你一命,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谢瑾闻言不禁大喜,对着君海棠拱手一谢后,才平静而又清晰的说道:“瞧娘子身手,想必是非常厉害的游侠儿,仗剑江湖惩奸除恶,一定去过不少地方,他日娘子若是到得长安,请你帮我寻找一个名为谢怀玉之人,若是能够得到他的消息,某一定感激不尽。”

    “谢怀玉?他是你何人?”

    谢瑾恍然笑道:“对了,还忘记向娘子介绍,在下名为谢瑾,谢怀玉乃吾之生父,龙朔三年,父亲前去长安应试科举,谁料就这么一去不归,至今也没有消息。”

    君海棠轻轻一叹道:“郎君错了,我并非是浪迹天下的游侠儿,而为杀手,从来不会干那寻人之事,不过……”

    谢瑾正在失望间,却听君海棠继续说道:“我倒认识长安城一名特别厉害的游侠,待到我在江东之事了结后,便前去长安托他相助,想必他一定会应承下来。”

    谢瑾猛然点头:“好,那就多谢娘子了,我家住乌衣巷谢府,倘若寻到吾父消息,还请娘子尽快相告。”

    君海棠微微颔首,唇角轻轻上扬,露出了一个几乎微不可觉地淡淡笑意。

    霎那间,谢瑾便感觉到眼前这女子平日里必定很少开怀大笑,连不经意间露出的笑容也是这样的腼腆矜持。

    瞧谢瑾呆呆地注视着自己的脸庞发呆,君海棠心内掠过一丝淡淡的羞意,她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少女,昨日被这少年无意间亲了朱唇,想要淡然处之自是不可能。

    轻轻地咳嗽一声掩饰羞态,君海棠故作肃然道:“此事我一定会帮你办到,一有消息也会尽快前来通知你,你走吧!”

    “走?”谢瑾惊讶一挑双眉,四顾望了望不知深浅的河水,有些无奈道,“即便是要走,娘子也要将船泊在岸边吧,难道我能飞过去不成?”

    君海棠一怔,飞快转身拾起竹篙点入水中,小船改变方向朝着岸边驶去,凝脂般的俏脸泛着红色,人如其名,海棠一般美丽。

    谢瑾回到府中,正值西面天际最后一丝余晖被黑暗吞噬,沉沉夜色笼罩大地,正堂内点亮了明晃晃的灯烛,侍婢轻飘飘上前替烛台罩上灯罩,明亮的光晕洒满了每一个角落。

    每天这个时候,是谢府固定餔食的时辰,所有男丁女眷都须前来正堂共同进食。

    魏晋以后,不论皇亲贵胄还是庶民百姓,皆已经开始实行三餐制,根据一天时辰分别名为朝食、午饭、餔食,不过就实而论,餔食处于一日三餐中最不重要的位置,许多尚且温饱的普通百姓常以晚汤代替餔食,只有贵胄富裕人家,还有如陈郡谢氏这般的守礼大族,才会施行餔食。

    正堂居中一张食案后坐着谢氏宗长谢睿渊,左右两厢各置长案,按照男女长幼顺序,分别应该是谢睿渊的长子谢景成和次子谢景良,其次是大房之媳陆三娘,再其次谢景成之妻王氏和谢景良之妻顾氏,最后才为一干少年。

    不过,谢景良和顾氏带着其子谢太德外出就医未归,原本就没多少人的正堂看起来更显空旷,而且祖宗有法,未加冠的少年不能独自坐于案前吃饭,谢瑾和谢太真便是一人一张草席落座于地,将菜肴放在地上。

    今日的菜肴为团油饭配以蒸鱼。

    团油饭是用煎虾、炙鱼、鸡鹅、猪羊、灌汤等配料,调以姜桂盐豉,与粟米一起蒸制而成的饭品,类似今日的什锦饭或盖浇饭,唐时在岭南江南一代颇为流行。

    谢瑾、谢太真捧着各自的饭碗,你瞪瞪我,我瞪瞪你,相顾怒目而视,若非谢睿渊在此,说不定两人新愁旧恨又要开打。

    居中食案上的谢睿渊细嚼慢咽,嘴唇轻轻地蠕动着,一根根鱼刺接二连三吐出,旁边侍候着的侍女膝行案前,捧着一个铜盘正在接着鱼刺。

    谢睿渊眉头紧蹙,显然正在想着心思,突然转头问道:“大郎,官府可有抓到行刺史万全的那名刺客?”

    话音刚落,谢瑾立即竖起了耳朵,也没兴趣和谢太真暗中较劲了。

    谢景成放下木箸,拱手恭敬道:“回禀父亲,巡察整整一天,尚无刺客信息。”

    谢睿渊点点白头,却没有接着再问。

    谢瑾心头暗自好笑,有谁能够想到,刚才自己还和那女刺客同船而游相谈甚久,而且那君海棠胆子也忒大,似乎根本就不把官府放在眼里,难道她还有什么倚仗不成?

    谢瑾不知道的是,君海棠行刺前曾易容化妆,与行刺之人完全是两个相貌,官府凭图抓人,自然是一无所获。

    (本章完)

第17章 丝绸新衣() 
谢睿渊陡然一声冷笑,淡淡道:“这几年史万全盐业越做越大,以老夫揣测,背后少不了江东陆、朱、张、顾四大望族的支持,朝廷现在缺乏对海盐管控,江东盐场无数遍地黄金,只要有销路,那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四大望族赚的盆满钵盈,自然引起有心人的眼红。”

    “父亲说得不错。”谢景成同感点头,手指关节轻轻一敲食案,继续说道,“沿海一带的盐业运输多由盐帮进行掌控,史万全以前本为盐帮堂主,听闻是受了四大望族的蛊惑才脱离盐帮单干,虽多番退让与昔日的老东家井水不犯河水,然其渐渐蚕食江东盐场,必定也会引起盐帮不满,所以才派出杀手刺杀史万全。”

    谢瑾心头恍然,暗道:原来君海棠竟是盐帮之人。

    “如此说来,这刺客永远是抓不到了。”谢睿渊轻捋长须,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意。

    谢景成笑道:“当然,盐帮家大业大,势力根深蒂固,在朝堂中也是多有人为其撑腰,杀个叛徒并非什么大事,王西桐这县令尽管无能,但这一点道理却还是懂得,抓刺客不能真正抓,但也不能不抓,真正抓了要得罪盐帮,不抓却失政于民,只能采取雷声大雨点小的办法,四大望族吃了个哑巴亏,却毫无办法。”

    谢瑾听得暗自好笑,原来官家人是采取这般愚弄百姓的办法,真是龌蹉至极。

    谢睿渊拍了拍长案冷哼道:“想我谢氏昌盛之时,陆、朱、张、顾四姓不过是跟在我们后面的摇尾小狗,九品中正制何其威风,想要当官入仕,都须得我等豪门点头才行,可惜现在流行甚科举,连昔日的跳梁小丑都敢跳在我们头上撒野,真是日过境迁啊!”说罢一声长叹,模样好不感叹。

    陆三娘本是陆氏子女,此刻听谢睿渊如此谩骂陆氏,却丝毫不顾忌她身在一旁,不由暗自愠怒。

    谢景成道:“科举之后我谢氏士风犹在,名士才子亦出不少,可是忒怪,竟连一个都没有考上科举,连当年最有希望的谢怀玉,也名落孙山,实乃可惜。”

    谢睿渊想起一事,关切问道:“对了,可有太辰的消息?”

    谢睿渊口中的太辰,为谢景成的长子谢太辰,二十之龄颇有才华,去岁秋日前去长安应试科举,大半年过去了,直到现在也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王氏心疼爱子,闻言立即有些担忧道:“家翁,太辰向来很是懂事的,前段时间托人带回府中的书信亦是不断,为何这两三月却没了消息?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还未等谢睿渊开口,谢景成已是厉声喝斥道:“无知妇人!整日竟道些危言耸听之事,好好的一个人,能出什么意外?!”

    王氏有些委屈道:“奴也是担心太辰,要知道当年的谢怀玉,不也是这么失踪的么?”

    话音落点,谢景成倒是一愣,心里面也生出了几分忐忑之心,朝廷科举放榜按惯例是在三月左右,谢太辰考没考中,都会在三月知晓成绩,然而现在已经快到六月了,却丝毫没有消息传回来,家书更是没得一封,的确有些奇怪。

    不过身为当家男儿,万不可在夫人面前惊慌失措,谢景成故作镇定道:“夫人放心,明日江宁正好有一封文书要送至长安,某托信使打探前去一二便是。”

    王氏神色稍安,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愁容。

    用罢餔食,谢瑾与陆三娘一道回到了那座幽静偏僻的小跨院。

    跨院内无花无草冷冷清清,角落里搁着一座不知从哪儿搬来的假山,怪石嶙峋布满青苔,看上起竟是有些狰狞,目光透过天井,一汪醉人的圆月挂在屋檐一角,撒下一片皎洁银辉。

    步上通往寝室的环形走廊,谢瑾正欲向陆三娘告退,谁料陆三娘突然转过了身来,嫣然笑道:“七郎,你随阿娘来一下。”

    谢瑾笑着点头道:“阿娘之命自当遵从。”

    来到陆三娘居住的寝室,谢瑾跨过门槛,便看见女婢幼娘正在里面等候。

    寝室并不算大,东面角落陈列着雕以华纹的红木卧榻,卧榻三面竖以木制框架,架上垂着白色帐幔,相对的则是一张嵌着铜镜的梳妆台和一个等人高的雕花木柜,房内正中的卷儿案几上置放着一盏铜制烛台,另有一张古筝孤零零地放在边上,上面还苫盖着一匹白布。

    刚走入房内,陆三娘立即笑吟吟地吩咐道:“幼娘,将那件新衣取来让七郎试试。”

    “是”幼娘轻轻地应得一声,走到木柜边“吱呀”一声打开,捧出了一件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丝绸衣物,转身来到陆三娘跟前,笑道,“娘子,正是这一件。”

    陆三娘微微颔首,双手伸出各拎衣物一角轻轻抖开,一件剪裁得体的乌色圆领衫霍然展现在了三人眼前。

    这件衫子为真丝剪裁而成,做工精细饰以暗纹,在昏黄的灯光下闪动着淡淡的光泽,仿若黑色的玉石般璀璨。

    陆三娘凝脂般的纤手轻轻地拂过衣物,又拿着细细端详半响,欣然笑道:“洪秀布庄不愧为江宁县最好的布庄,不仅丝绸出色,连裁缝手艺也特别高超,真不枉费那匹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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