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青自然不会拒绝,点头道:“孙儿遵命,必定不负祖父重托,将七郎找回来。”
金靖钧思忖了一阵,开口道:“我们云蛟帮在沿海一带也算略有人脉,待会我回去之后,会立即出动舟船寻找七郎,若有线索,立即向公主殿下你禀告。”
太平公主点了点头,忽地想起一事,转身望着陆望之一脸郑重的开口道:“外祖父,太平须得连夜赶赴扬州,带着俊彦同行多有不便,还请陆府代为照料本宫与七郎的孩儿,拜托了。”
陆望之猛然一柱竹杖站起身来,慨然点头道:“公主放心前去便可,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俊彦,等待你与七郎共同归来。”
太平公主感激的点了点头,情况紧急之下也不多话,返回屋中简单收拾行装,又换上了一件便于骑马驰骋的武士劲装,便带着一队缇骑出了陆府府门,朝着北方的扬州呼啸而去。
(本章完)
第943章 共抗危难()
仲夏七月,武后的车驾返回了神都洛阳。
当那整肃华丽,声势浩大堪比帝驾的车队从城门磷磷开入,碾过天街之时,登时引来了百姓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一片太后万岁之声直上云中,传了很远很远。
居中那辆八马驾拉的高车上,武后正肃然端坐其中,她透过窗棂前的薄纱帐幔望着外面不断掠过的街景,看着人们夹道欢呼的笑脸,嘴角不禁溢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几个月以来,武后日子过得可谓波澜壮阔。
先帝驾崩后,所立的遗诏极大的限制了武后掌权,几乎可以说是已经将她剥离出权力框架之外。
对于这一切,原本武后非常失望难堪,也对先帝的狠心有些忿忿不平,甚至还起了就这般当个不管事的太后之心思。
但是她没料到的是,裴炎居然作出了雪中送炭之举,硬生生的曲解了先帝遗诏的意思,也使得她能够借机转圜,重新掌握了朝政。
其后她与裴炎两人更凭借着李显强行擢升韦玄贞为相时的鲁莽之言,将他顺利废掉拉下了帝座,另立李旦成为了帝王。
如此一来,武后终于能够从多年的幕后议政变为了台前听政,每日早朝,均是如同大唐皇帝一般坐在龙床上听群臣禀告事务,反观新帝李旦,却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坐在另一旁,让不少忠直的老臣为之痛心唏嘘不已。
在前不久护送高宗皇帝的灵柩返回长安后,武后更觉得自己的权力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特别是那些以前看不起她、曾反对高宗立她为后的关拢贵族们,更是全都匍匐在了她的脚下,成为了摇尾乞怜的丧家犬。
对于这些人,武后虽则心带轻蔑,然也还是好言抚慰,因为武后想得很远,也看得很远。
这些曾经给她带来无数麻烦的关陇贵族们已经不足以成为她的对手,能够分化便分化,能够拉拢也必须拉拢,要让他们成为效忠于她的人。
武后真正的政敌,乃是对于朝局变故一直隐忍未发的李氏宗族,这些人才是她所忌惮的对象。
原本她很有信心能够轻而易举的平息李氏宗族们的怒火,特别是有着首席宰相裴炎的支持,这一切应该更是轻而易举。
但突如其来的变故却完全打乱了武后的部署,也使得她的心内腾升出了一股愤怒的火焰。
怒火的源头,那便是现在裴炎居然胆敢忤逆她的意思了。
前不久,武后准备擢升其侄武承嗣为太常卿、同中书门下三品。
太常卿虽然向来不位列宰相之中,但如果加了同中书门下三品,便可以参政议政,也是视为宰相。
如今宰相班子足有八人,除了刘仁轨之外其余全是裴炎的亲信,武后让武承嗣成为宰相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完全可以算作一件小事而已,也对裴炎没有多大的影响。
但没想到的是,裴炎却对武后此举大为不满,甚至还在暗中抵触太后之令,拖拖拉拉了几近一月,才勉强同意了下来。
经过此事,武后才猛然意识到了裴炎现在已经将政事堂视为了他自己的禁脔,容不得他人插足其中,即便是她这个太后也是如此。
武后气恼之余,更有了一层异样的感觉,那个曾对她言听计从的裴炎,似乎因权力膨胀而渐渐不听话了,更有隐隐对抗之意,这可是一个十分危险的苗头!
心念及此,武后鼻端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沉沉的冷哼,透着冰冷无情,寒凉肃杀。
沉吟半响,她猛然出声言道:“婉儿,即刻传旨,三日之后朝廷在乾元殿举行大朝会,除常参官之外,在京七品以上官员须得全部前来参加。”
说完之后,武后却发觉并没有听到那声熟悉的应答,不禁疑惑的抬眼望去,却见上官婉儿正坐在车厢角落望着外面的街景发呆,显然处于走神的状态。
见状,武后黛眉猛然一轩,哭笑不得的高声提醒道:“你这丫头在想甚来?没听见朕的命令么?”
“啊?”
上官婉儿惊呼一声回过神来,看着武后暗含责备的目光,俏脸不禁掠过了一丝红晕,起身一礼嗫嚅言道:“启禀太后,时才婉儿想事走神,故而没听见你的命令,还请太后见谅。”
“算了算了。”武后大度的摇了摇手,又将命令重新讲述了一次,这才正色言道:“这次大朝会尤为重要,你一定要令人仔细准备,万不能出现丝毫差错,若有闪失,朕可要唯你是问。”
没想到武后居然对一场朝议如此上心,上官婉儿倒是感觉到有些意外,来不及多想,急忙点头应命。
车驾徐徐开入上阳宫内,武后舟车劳顿,抵达寝宫便前去休憩了。
上官婉儿却依旧没能得到放松,她还须得去完成武后时才所下的诏令。
自从武后临朝称制后,上官婉儿的地位也是紧跟着水涨船高了起来,每日的政务均是由她进行梳理归类,并提出初步处理意见之后,方才送给武后过目。
这虽然只是一件非常不起眼的工作,但上官婉儿对于政事所提出的初步意见,却极大的影响着武后的决断。
故此,朝野内外的好事之徒暗地里将上官婉儿呼作了上官内相,等同于认为她已是有实无名的宰相。
即便如此,上官婉儿觉得她的生活还是没有发生多大的改变,而她的心中,依旧在为一个人牵挂。
陆瑾!
那个魂牵梦绕,让她毕生难忘的名字,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消失不散。
特别是知晓陆瑾乃是陈郡谢氏嫡长孙的真实身份后,上官婉儿在暗自心惊当儿,也为爱郎昔日所受的磨难心疼不已。
但是眼下这一切已经与她无关了,毕竟他已经有了那位千娇百媚的太平公主,而且前不久两人还相携前去江南道省亲,这是多么的郎情妾意。
至于她上官婉儿,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而已。
想到这里,上官婉儿心内说不出的苦涩,站在树林中透过树枝之间的缝隙望着浩瀚无比的苍穹,眼眸中渐渐有了晶莹剔透的珠泪。
恰在此时,内侍急匆匆的送来一封紧急奏书,乃是太常卿、同中书门下三品武承嗣有紧急要事上奏太后。
上官婉儿不敢耽搁,连忙展开奏书细读,然而刚看罢一眼,整个人却是呆愣住了。
奏书的内容很简单:武承嗣请太后立武氏七庙,追封其祖为王。
(本章完)
第944章 潜入贼船()
三日后的寅时末刻,神都洛阳晨风送爽,白云朵朵,东方天际已是显出了火焰一般的颜色,想必要不了多久朝阳便会喷薄而出。
乾元殿外面的皇宫广场上,早就已经站满了黑压压的朝臣们。
今日所有大臣均是身着参加大朝会时必须穿着的公服,个个峨冠博带、威严肃穆,神情透露着说不出的严肃。
待到卯时到来,则天门城楼上响起了晨鼓之声,乾元宫大门也是徐徐洞开,显出了里面金碧辉煌的朝堂,一股至高无上的权力气息从里面清晰无比的透出,直渗与会者的内心。
大臣们在殿中侍御史的带领下,一队队整肃无比的缓步进入乾元殿之内,按照东面文官、西面武将之分,位列两厢而站。
就这么默默然的等待了半响,便闻殿门口响起了一声高亢尖锐的宣呼:“太后临朝,众臣接迎。”
嗓音落点,众大臣全都起身作礼,低着头感觉到那阵舒缓却又非常清晰的脚步声从容不迫的走过中央甬道,登上了三尺台阶直上龙床。
其后君臣见礼完毕,众大臣这才得见武后今日的衣饰,不禁全都暗自一怔。
高坐龙床上的武后身穿太后全副冠冕,凤仪威威堪比帝王,略显苍老的容颜上带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威严肃穆,在她目光的扫视之下,所有人都是情不自禁的垂下了眼帘,不敢与之对视。
许多大臣已经暗暗意识到,今日大朝会有着许多不同往日朝会之处。
最大的不同,便是大朝会首次出现没有大唐天子,却是由太后代为主持的局面。
武后做事向来干脆利落,也不多话,对着站立在龙床边缘的上官婉儿抬手示意,肃然吩咐道:“婉儿,传旨。”
“诺!”
上官婉儿重重应得一声,疾行数步来到台阶之前,展开一卷黄绸亢声拥堵道:“大唐太后诏令:今岁伊始,朝中乱局频现,皇位更替不休,致使朝野多有疑虑,无法适从,朕代帝临朝称制综览政务,在诸位文武大臣的协助下,如今总算得以厘定乱局,维护社稷朝纲安稳,实乃举国幸之,故此,朕决定改文明元年为光宅元年,大~赦天下以示庆贺。”
上官婉儿清朗的嗓音方落,朝堂中“哄嗡”一声大响,竟是骚动了起来。
这并非是大臣们少见多怪,而是这太后更改年号也实在太过频繁了一些,实在让人无从适从。
往年先不说,就从去岁算起,先是从永淳二年改为了弘道元年,李显即位后又从弘道改为了嗣圣,其后李显被废李旦即位,嗣圣元年变作了文明元年,没想到今日,文明年号又要变为光宅了。
比起高祖皇帝与太宗皇帝当政时均只使用了一个年号的情况,武后此举实乃匪夷所思。
对于这般决定,众臣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盖因大家心内都非常明白,在目前的情况之下,实在犯不着因为此事去触武后的霉头。
听到大臣们都没有提出异议,武后心内不由自猪的生出了一丝激荡之情,凤目中也露出了一丝满足的光芒。
更改年号之事她已经作了太多太多次了,并不生疏也是非常熟悉,但是每一次,她所更改的年号都是为别人而改,为了丈夫,为了儿子,从来没有一个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年号。
但是光宅元年不同,那是第一个真正属于她武媚的年号,也是她临朝称制掌握绝对权力的头个年号,对于武媚来讲,自然是意义非凡。
武后压抑住了心头的激荡之情,面上不动神色的亢声言道:“既然诸位爱卿没有意见,那么这事就这么决定了,新的一年自当不同于往年,当有新政颁布天下,方能安邦定国,婉儿,宣读朕的光宅新政。”
群臣这才知道今日的重头戏来了,不禁全都凝神倾听,上官婉儿清朗又不失柔美的嗓音也是在朝堂内继续响起,直是振聋发聩。
武后所立的光宅新政共有二十四条,几乎涉及到了治国理政的方方面面,都是让人为之深思。
概括论之:一为发展农业,轻徭薄赋、与民休息;
二为广开言路,注重纳谏,许民上告;
三为整顿吏治,严惩贪吏;
四为完善科举,拔擢贤才;
五为经营西域,广开商路。
……
这些措施,正是武后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的施政纲领。
有如此完善正确的为政举措,大臣们本应该感觉到高兴才对,然而无有独偶,此刻很多人心内却是沉甸甸一片说不出的难受,更有甚者相互目询,都看到了对方面上的难看之色。
如此重大举措,并非是由大唐天子诏书告知天下,而是由摄政太后提出,并以太后令形势发布,岂不怪哉?
如此一来,究竟传达出怎样一个信号?
难道在太后心中,当真就已经把自己当作了大唐天子,视所有人为无物了么?
东面文臣首列,政事堂首席宰相裴炎面色铁青,嘴角抽搐,双目中闪动着愤怒不已的火焰。
他原本就对今日突兀举行的大朝会暗感奇怪,毕竟身为首席宰相,居然不知道大朝会所议的议题,实在令他感觉到匪夷所思。
但他完全没有想到,武后居然就这么撇开了他,擅自决定改元光宅,甚至还当殿颁布了他闻所未闻的新政,实在令裴炎感觉到了非常的愤怒和难堪,心中也是陡然涌出了一股激愤的热血。
裴炎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管,来不及多想,起身出班拱手奏道:“微臣裴炎有一言,请太后听之。”
裴炎如此言语口气略带冒犯,不禁令群臣为之侧目,也使武后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可察觉的怒色,武后淡淡开口道:“裴卿但言无妨。”
裴炎应得一声,语气忽然变得高亢而又激烈:“臣闻天地有乾坤,朝政有章法,君臣有规矩,任何人都不得轻易逾越,太后代帝摄政临朝称制无可厚非,然则,历来颁布新政,都应该由政事堂奏议,天子制可,颁布朝野进行实施,如今太后置朝廷制度为无物,不经天子与政事堂商议私自颁布政令,实乃违背祖制,违背朝纲,还请太后收回成命,慎之慎之。”
高亢有力的话音落点,大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本章完)
第945章 救得若颜()
武后细长的眉宇危险的挑了挑,罕见没有动怒,耐下性子沉声解释道:“裴爱卿,朕之所以召集今日大朝会,便是想要向诸位王公大臣商议光宅新政之事,以朕看来,大政之要首在确定纲领,纲举才能目张,故而光宅新政只是确定大概思路,具体为政举措,便需交由政事堂诸位议定,故而朕并非私自颁布政令。”
“至于裴爱卿言及朕未与圣人商议,此乃大缪!朕这光宅新政全都事先征得了圣人的同意,只不过现在圣人尚在长安,且朕现在代行政事,才以太后令的方式颁布,故而既没有违背祖制,也没有违背纲领,还望裴卿以及诸位臣工不要以此为怪。”
一席话徐徐道来,却是直击要害让裴炎大感哑口无言,生出了无法辩驳的感觉。
严格说来,裴炎与武后联手废掉了李显,可谓是政治上的同盟,在大局刚刚稳定的情况之下,实在犯不着发生冲突,作为裴炎本意来讲,也不愿意在这大朝会上顶撞武后,从而使同盟关系产生裂痕。
但是武后颁布光宅新政对朝野上下意味着什么?那可意味着武后将以统治者的身份彻彻底底的站在前台,也标志着皇权相权的屈服沦落,即便是他这个首席宰相,也只能听她的号令,而非是他的盟友。
这是妄想在圣人与武后之间左右逢源,舞智弄权的裴炎所不能接受的。
故此,他今天并非是反对光宅新政,而是武后本人。
这就是政治斗争,没有对错与否,只有应不应该。
裴炎略微喘息了一下,稍微理顺了几许思路,亢声继续上奏道:“太后,且不论光宅新政本身,历来颁布新政,均应因势因时因地而变之,万不可总而概之,一言蔽之,如今先帝尚未入土为安,天后你便要改变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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