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妃然更是哭声一句“陆郎君”,若非比试进行当中不容外人插手,说不定她便会前去察看陆瑾的伤势。
面对刚才那一幕,一直在三楼窗棂前远远观战的青年郎君神情猛然一变,差点惊呼出声来。
根本是未及思忖,他便准备下楼去制止这一场比斗。
然而就待他转身的一霎那,那位中年男子却是淡淡询问道:“若颜,急慌慌的准备到何处去?”
青年郎君神情坚定而又果决,断然开口道:“姐夫,不管你同是不同意,我都要前去制止这一场毫无意义的比斗。”
“制止?为何?”
“因为……因为……”青年郎君吞吞吐吐半天,这才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说词,“因为陆瑾是我的朋友。”
“朋友?哈哈!”中年男子冷笑了一下,清晰无比的言道,“他是崔十七娘的朋友,而非崔十七郎的朋友,相反,崔十七郎还是陆瑾的敌人,若颜,不要忘记你此刻的身份,只要穿上了男装,你便是七宗堂河南道的掌事,而非博陵崔氏之女……”
“况且……”说到这里,中年男子望着陆瑾的目光中多了一份欣赏之色,“你瞧瞧陆瑾现在的神情,可有半分沮丧?可有半分害怕?依旧是那种不撞南墙誓不回头的倔强劲儿,即便是撞到了南墙,他也会倔强得非得要把墙撞塌了才会甘心,此子永不言败的脾气实在和昔日的我有着几分相似,故而我觉得现在比斗才真正开始而已。”
“才真正开始?”青年郎君愣了愣,显然大觉意外,然而他知道姐夫贵为七宗堂宗主,眼光极为老辣准确,断然不会看错的。
果然,站在前院中的陆瑾却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镇定自若的言道:“刚才那一招,如果你的剑能够在用上几分力道,便可以将我的软剑格挡开去,从而刺进我的胸口,只可惜,你却是算错了一步。”
江流儿嘴角微微一翘,冷笑言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那些许算计根本不值得一提,下一剑,我便要刺入你的胸口,让你尝尝天下第一名侠的实力。”
“好,本郎君那就拭目以待。这一次,换我出招了!”
说到后面,陆瑾话音陡然一个高拔,手腕一抖软剑银蛇般左右舞动不止,衣袂也是紧随着随风鼓动,飞跃而起软剑平刺而出,直攻江流儿的面门。
江流儿大喝一声,长剑在月光下拖成了一道白光,向陆瑾腰腿处刺去。
然而令江流儿万般没有想到的是,陆瑾居然胆大妄为的脚尖朝着他的长剑剑身猛然一点,竟是以身体的力道将自己袭来的剑势压了下去。
一击不中,江流儿刚想变招,陆瑾却是得势不饶人,仗剑急刺,攻击的方向依旧是江流儿的面门,竟是完全放弃了防守,使得为以身搏命的危险之法。
见到陆瑾使用这样完全不计较生死的搏命手法,江流儿心内又惊又怒,不容多想,他急忙侧步后退,在陆瑾的剑尖快要刺中他面门的一霎那,猛然侧头避让。
然而令他万般没有料的是,陆瑾居然在这个时候变招,似乎他起先想要攻击的目标也并非是自己的面门,软剑剑锋猛然下沉,无论时间和角度以及算计都是无懈可击。
江流儿避无可避,肩头中剑鲜血飞溅,踉跄后退数步,脸色布满了无比惊奇之色。
而围观的宾客们则是轰然一片惊诧意外之声,显然被陆瑾所展现出来,能够与江流儿势均力敌的实力惊得呆住了。
这时,陆瑾才翩翩然落地,长剑朝着江流儿遥遥一指,冷笑道:“本郎君此剑如何?”
江流儿额头青筋之冒,似乎忍受不了这般受伤的屈辱,根本没有答话,又是“呀”的一声大叫朝着陆瑾攻杀过去。
此时此刻,陆瑾心内反倒是一片宁静。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征战白铁余时那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磅礴之势,平西军尽管兵力远远逊于叛军,但是却凭借着兵精马快刀利之威,杀得叛军根本就无从抵挡。
同样,江流儿尽管非常厉害,但他陆瑾也不逊于江流儿多少,至少他的出剑的速度比起江流儿快上些许,何不将获胜的希望专注于这一点之上,谋取获胜之际?
陆瑾的眼眸中燃烧着火焰一般的斗志,他陡然一声刺破天际的清啸,恰如青龙出海龙吟声震撼天地,手中软剑仿若是霎那间获得了生命一般,竟是幻起千百道光芒,犹如一片银色的巨浪,朝着江流儿汹涌卷去。
(本章完)
第794章 生死决斗(下)()
一下接一下,陆瑾剑势大开大阖出剑收剑均是飞快,森森然白光耀人眼球。
而且与往日不同的是,他每一剑根本没有多余的花巧,但剑与剑间衔接却是连绵不绝,所选择的角度和缓急不等的速度都是恰到好处,无懈可击,悴然不防之下,江流儿疲于应对,情况顿时变得非常的危机。
陆瑾的一个“快”字诀,可以说是打了江离儿一个措手不及。
然江流儿好歹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在最初的慌乱之后,他渐渐稳定了下来,虽然无法采取攻势,但防守起来已经没有问题了。
而且他也明白陆瑾虽然现在以一个“快”字取得优势,但他肯定会有力气不继之时,待到那时候便是他江流儿反击的绝佳时期,也是他获得胜利的关键。
果然,就这么拼杀了数十招,陆瑾出剑的速度已是渐渐的慢了下来。
江流儿心头一喜,猛然间转守为攻,长剑挥出直攻陆瑾的小腹。
这机会把握得非常的准确,招式也非常的狠毒,陆瑾断无避开的可能。
陆瑾却根本没有避开江流儿的攻势,他腰身一挺直迎江流儿袭来剑尖,手中的软剑却是攻向了江流儿的头部。
江流儿心头大骇,然依照两人出剑的先后,必定是他先刺透陆瑾的小腹,陆瑾的剑锋才会堪堪抵达他的额头,在这个期间,他完全有能力躲避。
心念及此,江流儿手腕再次用力前刺,凌厉无匹的剑锋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刺中了陆瑾的小腹。
霎那间,整个天地的声音似乎完全静止了,似乎这一招已经分出了胜负。
在场宾客们均是膛目结舌,眼珠子均是慢慢瞪圆了,而慕妃然更是浑身血液陡然冷却,整个身子瞬间凉悠悠一片,双腿发软便要软倒在地。
江流儿心内已是生出了获胜的喜悦之心,他清晰的感觉到手中的长剑刺破了陆瑾的衣物,直攻其内。
然而可惜的是,直刺而入的剑尖却是没有入肉的那种柔软感觉,猛然间竟是撞在了一个硬梆梆的事物上面。
“当”
一声轻轻的撞击声无比清晰响起,传入江流儿的耳朵中,也使得他瞳孔猛然一阵收缩,露出了骇然之色。
他不知道长剑刺在了什么东西上面,但他明白这必定是陆瑾早就算计好了的破绽,目的便是骗他挺剑来刺。
霎那间,江流儿如同掉在了三九寒冰当中。
出于一个绝世高手的本能,在一击不中之下他急忙侧头闪避,希望能够躲过陆瑾刺向他额头的那一剑。
况且他早就已经算明白了,即便是以陆瑾刚才全盛时候的出剑速度,他也应该可以避开。
更何况现在陆瑾早就已经出现力竭之态,这一剑更是可以轻而易举的避开才对。
然而令江流儿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陆瑾一直平静从容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波纹,手中长剑竟是由慢转快,犹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带着无可阻挡之势再次加速,直攻江流儿的额头。
“原来,他刚才所使的快剑竟是为了迷惑我,让我误以为那是他最快的出剑速度,此獠好深的心计!现在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心念电闪,一阵冰凉渗进江流儿的脊梁,使得他浑身上下顿时冷冰冰僵硬。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可能能够避开这一剑,心如死灰之下,索性闭目等死。
剑快!人快!心更快!
陆瑾手中的软剑闪电般刺去,剑锋闪烁熠熠生光,剑尖却只是挑断了江流儿用以束发的黑色丝带便收回,其后陆瑾持剑而立,脸上已是露出了轻松之色。
全场紧张的气氛蓦地静止,一点声音也没有,围观的人们全都不能置信的望着这一幕,眼中闪动着惊讶莫名的神光。
束发丝带既断,江流儿的长发立即不受约束的滑落,在微风中摆动不止,恰如此刻江流儿的心情飘忽忽没有了半分着落。
他错愕的望着面前的陆瑾半响,这才嗓音颤抖的言道:“你……不杀我?”
“杀你作甚?!”陆瑾正容言道,“你并没有欠我一条命,而是欠妃然娘子一个道歉而已。”
江流儿一阵默然,脸上罕见露出了几分羞愧之色,忽地又不解问道:“你腰间藏了什么东西?为何我的剑刺不进去?”
陆瑾轻轻一笑,掀开衣服下摆,露出了一条蹀躞腰带,指着上面明晃晃的金制兽面扣头道:“刚才你正是刺中了这个东西,此乃全金制成,为我娘子送给我的礼物,即便是削铁如泥的长剑也刺不进去。”
“原来如此!”江流儿发出了一声不可名状的无奈叹息,依旧非常的想不通,异常郁闷的言道:“所有人的蹀躞带均是系在外面,你为何却是系在了衣服里面?”
陆瑾展颜一笑,说出了一个令江流儿更是郁闷的答案:“因为本郎君喜欢。”
江流儿:“……”
其实陆瑾之所以将蹀躞带系在外衣里面,并非是他着装异于常人,而是那柄平日里藏在鲨鱼皮套内,围在腰间的软剑便是他系在袍服表面的外腰带。
但是因这条外腰带不能挂物,故而陆瑾只能将可以挂东西的蹀躞带系在里面,用以挂荷包、鱼符等不可或缺之物。
当然陆瑾也有想过将蹀躞腰带系在外面,而软剑则系在里面,但一想到对敌的时候取剑非常不方便,他就只能放弃了。
没想到今夜却因这么一个小小的原因,就令江流儿志在必得的一剑落空,败在了他的手上。
这时候,围观的人们才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喝彩之声,嗡嗡哄哄汇成了一片巨浪,在深夜的洛阳城传了很远。
毕竟今晚,他们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神话,一个默默无名的青年居然能够与洛阳名侠江流儿对战,而且江流儿还败在了他的手里,若非轻言所见,所出去一定没几个人会相信。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相信到得明日,这位与慕妃然有所瓜葛的白衣郎君便会名震整座洛阳城。
(本章完)
第795章 原来他就是陆驸马()
见到陆瑾险之又险的取得了胜利,一直担心不已的慕妃然早就忍不住热泪盈眶了。
她快步上前抓起陆瑾的胳膊,瞧见伤口依旧是血淋淋的一片之时,花容失色的言道:“陆郎君,你的伤口还在流血,须得尽快包扎才行,还请郎君移步正厅,让妃然替你包扎一下。”
“无妨!”陆瑾却是摇了摇手,望向了沉默不语的江流儿,用眼神微微示意。
江流儿面红过耳,倍觉屈辱也是非常尴尬,但碍于刚才与陆瑾之间的生死之约,只得上前对着慕妃然深深一拜,言道:“刚才在下言语不妥无意冒犯,还请妃然娘子不要见怪。”
“无妨。”慕妃然也不高兴,也没有生气,平平淡淡如同一泓没有波澜的池水,“不过今日之后,妃然与江郎之间的些许情意理应就此结束,还望江郎今后不要再来打扰妃然,妃然在此谢过了。”
江流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默默无语的点了点头,再也没有了起先的孤傲之气。
站在三楼窗棂前的中年男子轻轻捻须默默的观望着这一切,轻叹笑言道:“若颜啊,这陆瑾此番英雄救美,而且还为之受伤,只怕慕妃然已是对他芳心暗许了。”
青年郎君微不可觉的撇了撇嘴,语气带上了微微的恼怒之色:“可不是么?这家伙出了名的招蜂引蝶,别说是慕妃然,就连当初苏令宾……”
说到这里,青年郎君的话音嘎然而止,因为她想起当初她和陆瑾均答应过苏令宾,不得在外人面前提及虞国之事,即便亲近如姐夫,也是不能多说。
中年男子心不在此,思忖半响忽地言道:“若颜,待过过段时间寻得一个恰当的时机,我想见一见这个陆瑾。”
青年郎君心头一跳,惊讶言道:“姐夫你想见他?”
中年男子点头道:“是的,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安排,不过要等我从长安回来之后才有见他的时间,还有不得告诉他邀约他的人乃是七宗堂宗主。”
“诺,若颜知道了。”崔若颜轻轻颔首,目光却是闪烁不止。
便在这个时候,一片急促的马蹄声突然响彻在了长街上,朝着娇娃馆飞驰而来,不用问一定是金吾卫巡夜铁骑到了。
毕竟刚才陆瑾和江流儿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加之看热闹聚集在一起的人实在太多,又吵又闹之下自然引来了维持洛阳治安的金吾卫。
听到马蹄声,宾客们不禁相顾色变,不少人已是慌忙不已的偷偷溜走,娇娃馆内顿时响起了一片匆忙的脚步声。
然而金吾卫铁骑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很快就将整座娇娃馆全部包围,就连后门也没有例外,显然不会放任何一个人离开。
尽管江流儿武功高强,然对于官府却不敢直接抗衡,他本想就这么仗剑离去,却瞧见陆瑾依旧稳如泰山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后,也强忍离去的冲动留了下来,证明他江流儿也非怕事之人。
很快,娇娃馆的大门被一群顶盔贯甲的金吾卫骑兵撞开了,一片明晃晃的火把夹杂着杂乱的脚步涌了进来,瞬间就围满了院子,也将陆瑾和江流儿两人围了起来。
一名身形魁梧的小校越众而出,双目一扫院子内的人们,亢声喝问道:“刚才何人胆敢大声喧嚣,犯我宵禁?”
一席话落点,众宾客全都噤若寒蝉,所有人的目光均不敢与这位气势凌人的小校对视。
盖因犯宵禁之事可大可小,小的也许只是轻轻一顿责骂,若是大事,金吾卫骑兵先斩后奏让犯禁者当场人头落地也是可以,最关键的因素便是取决于金吾卫领军者对待犯禁者的态度。
终于,有人受不了心内的恐惧,结结巴巴的言道:“这位军爷,刚才是……是站在院内中央的这两人相约比武,小的等人也只是看热闹而已……”
话音刚落,领军小校凌厉的目光立即朝着陆瑾和江流儿望去,当看到两人均是手持长剑的时候,脸色登时一变。
然而很快,当领军小校看清楚陆瑾那张在火把下异常清晰的脸膛时,原本铁青无比的脸色顿时就变为了无比的惊讶惊喜,不能置信的高声询问道:“你……是陆元帅?”
领军小校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顿时令场内众人一头雾水,显然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陆瑾没想到这位小校居然认识自己,索性点头言道:“不错,在下正是陆瑾。”
霎那间,领军小校露出了激动难耐之色,连忙收起长剑对着陆瑾深深一个大拜,亢声言道:“末将金吾卫小校张一清,见过陆元帅,去岁末将曾在李都尉的带领下,跟随陆元帅征讨白铁余,故而认得元帅。”
“哦,原来将军竟是平西军的将士。”陆瑾恍然笑了笑,不用问他口中的李都尉理应是李多祚了。
领军小校兴奋解释道:“陆帅有所不知,今夜末将麾下的这些士卒,全都是平西军的将士。”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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