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满意的点了点头,拱手言道:“那就多谢娘子了。”
没过多久,慕妃然便亲自为陆瑾安排了一间用于居住的小院,环境优雅,有山有水,虽不比上公主府豪阔气派,但在洛阳城内也算不错了。
然而陆瑾不知道的是,这间小院离慕妃然所居住的院落仅仅一墙之隔,往来几步路特别的方便,这自然是慕妃然处于想要多与陆瑾亲近的私心,才会作出如此的安排。
是夜,远方城楼敲响了三更的梆子声,陆瑾却是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并非是床榻不够柔软,也并非是锦被不够厚实,而是他总觉得少了一个什么东西似地,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
是少了太平公主。
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习惯了与太平公主一起生活,每当夜晚,他都会与太平相拥而睡。
特别是自从太平公主有了身孕之后,陆瑾更喜欢将手掌放在她渐渐隆起的肚腹上,轻轻的抚摸着那光滑柔软的肌肤,感受着里面那个幼小的生命,陆瑾便会生出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故而今天当他一个人睡的时候,才感觉到非常的不习惯,就这么辗转反侧不知多久,及至雄鸡高叫之后,他终于才朦朦胧胧的睡去。
※※※
青楼风花雪月之地,流言蜚语最是容易滋生。
未到正午,洛阳都知慕妃然断然拒绝了裴彦先三千贯的缠头之资,亲自为一个不知姓名,且只愿出十贯的白衣郎君侍酒的消息没多久就传遍了洛阳的大街小巷,成为了众人议论纷纷的话题。
唐时都知,在民间的地位几乎等同于后世极具号召力的影视明星,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成为男人们聚在一起时不可避免的谈资。
而且慕妃然还是拒绝了三千贯巨资的诱惑,去服侍一个穷得只愿意出十贯钱的人物,如何不令洛阳城的男人们惊诧不已。
看来不需腰缠万贯,只要十贯说不定就能获得伊人关注,不少人已是暗暗下定决心今晚前去娇娃馆碰碰运气,看自己能否也成为慕妃然青睐之人。
正在洛阳城风流郎君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时候,又一个惊人的消息从温柔坊内传了出来:昨夜慕妃然不仅为那位白衣郎君侍酒,还将他留宿在了娇娃馆之内,虽然并未同床共枕,然而两人所住的院落却仅仅一墙之隔,光是这其中暗含的意味,便让所有人为之遐想不已了。
于是乎,今夜温柔坊内的娇娃馆,注定会被这些想要前来碰碰运气的风流郎君挤满,而所有前来的人,也希望昨日那白衣郎君的好运能够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积善坊太平公主府***府管事伊萝正在向太平公主禀告陆瑾昨天的行踪。
当得知自己那位陆驸马居然前去了温柔坊,而且还得到了慕妃然的青睐,成为今日洛阳城话题的主角时,太平公主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愣怔半响,她俏脸上的神色略微有些疲惫,询问道:“伊萝,那位白衣郎君真的是陆驸马?你可有调查仔细了?”
伊萝点头言道:“回禀殿下,绝对不会错的,此人的确是驸马爷。”
“那驸马爷留宿在娇娃馆内,可与那慕妃然……”说到这里,太平公主脸色有些难看,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言道,“他们可有行那苟且之事?”
“这倒没有。”伊萝摇了摇头,一脸肯定的言道,“奴买通了娇娃馆内的一名歌伎,令她仔细打听,昨夜驸马爷虽然留宿在娇娃馆内,但却没有让任何人侍寝,而是独自一个人睡的。”
太平公主这才真正放下了心来,重重一拍罗汉床扶手冷哼一声言道:“那慕妃然身为洛阳都知,居然这般轻贱,不知廉耻的勾引七郎,真是太可恶了。”
伊萝笑着言道:“这也说明驸马爷英明神武,就连高高在上的慕妃然也忍不住对他投怀送抱,也证明公主殿下的眼光着实不差啊!”
“哼,就你会说话。”太平公主笑了笑,本有些想要出手教训那不知廉耻的慕妃然一顿,但念及陆瑾对她这些行为甚为厌恶,思忖了一下也只得轻叹一声无奈放弃了。
这时候太平公主心内忽地念及一事,已是转移了话题,无比关切问道:“对了伊萝,本宫让你调查的那件事情可有调查清楚?”
伊萝自然知道太平公主所言何事,因为她这几天都在为此事忙碌着,点头言道:“奴婢询问了不少当年得知此事的老宫娥,已经有大概的眉目,待调查清楚之后,便向公主你禀告。”
太平公主瞬间落下了心头的大石,颔首道:“若是能够将此事调查明白,相信七郎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说不定也会原谅我当初对待上官婉儿的举动,此事当加紧进行才是。”
伊萝点了点头,已是领命而退。
(本章完)
第789章 黄金千两江流儿()
明月初升,温柔似水的银辉照耀着大地,也照亮了温柔坊内的灯红酒绿。
慕妃然正坐在铜镜前慢慢梳妆,一头青丝如云的秀发高盘成髻,散落的发丝柔顺贴面,衬出分外秀美绝伦的怡人轮廓,本就已经光洁如玉,吹弹可破的小脸上擦上了一层薄薄的粉底,红润绝美,更显倾国倾城。
此刻她拧开盛装着口脂的铜管,小指指尖朝着管内轻轻一勾,将那抹嫣红细细的涂在了朱唇上面,然后薄薄嘴唇再是轻轻一抿,朱唇轻启,瞬间便鲜红欲滴。
对着铜镜内的自己一番审视,慕妃然满意的点了点头,忽地问站在旁边的香儿道:“香儿,陆郎君现在何处?可去了正厅?”
香儿知道娘子对那位英伟不凡的陆郎君甚是挂念,时时刻刻关心他的去向,闻言立即回答道:“娘子,陆郎君早就去了正厅,在二楼靠近楼梯口的那间厢房内独自饮酒哩。”
“哦,又在喝闷酒么?”慕妃然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带着一丝媚骨天成的动人美感,“也好,待会表演结束之后,我又可以前去侍酒。”
一听此话,香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娘子这两天究竟是怎么了?堂堂都知身份,到哪里均是男人们所爱慕景仰的对象,现在居然将侍酒当成了莫大的荣幸,而且还是一副深怕不能去的样子,那陆瑾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有如斯的魅力,竟能够让眼高于顶的娘子都着迷不已。
便在此时,一阵脚步声咚咚而起,凌都知已是推开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张口便气急败坏的言道:“哎哟,我的乖女儿,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大厅内的客人们都等不急了啊。”
慕妃然这才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淡淡言道:“好,女儿明白了,现在就过去。”
凌都知点了点头,继而又无比兴奋的开口道:“哎,还有,也不知是否是你昨天说了那番对待所有宾客都是一样的言语,今天咱们娇娃馆内的生意可好了不少,不仅二楼三楼的包厢座无虚席,就连大厅内也是挤满了前来听你弹奏琵琶的宾客,呵,那场面当真比得上当年的苏令宾了,妃然啊,现在你的人气可是当属温柔坊第一了。”
慕妃然却是毫不在意一笑,看得非常的透彻,口气平静如常的言道:“世人慕我以商女,这门庭纷扰皆是慕才观色而来。假若他朝妃然艳名不在,才名不显,也会门可罗雀,并没有什么值得好高兴的地方。”
凌都知是过来人,自然懂得历来歌伎歌女都是吃青春饭的道理,轻叹一声言道:“话虽如此,但你现在有这样名满天下的艳名,也应该好好利用才是,至少可以赚的一辈子衣食无忧,即便将来嫁作人妇,也可以求得温饱。”
听到这句话,慕妃然脑海中不禁飘过了陆瑾的影子,然而一想到他是太平公主的驸马,嘴角不禁溢出了一丝苦笑,心内也生出了几分落寞的感觉。
这时候,凌都知又想起一事,连忙叮嘱道:“对了乖女儿,今天生意难得如此之好,待会你不如多弹奏几曲,以博客人欢心,说不定今夜送给你的缠头之资有会比一望增加许多。”
话音落点,慕妃然却是皱了皱眉头,然而面对凌都知这个简单的要求,她却是不好拒绝,只能点着头无奈同意了。
不过她却不想耽搁太久,说道:“阿娘,今夜妃然最多只弹奏三首曲子,三曲之后便下台休憩,绝不多留。”
凌都知知道慕妃然的秉性,自然不好劝说,正在暗叹可惜的时候,站在慕妃然身后的香儿忽地插嘴道:“三首曲子之后,娘子还有前去为陆郎君侍酒,故而耽搁不得呢。”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凌都知一听,登时就怒了,口气中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妃然啊,不是阿娘说你,那个陆瑾虽然生得有几分英俊,但却是一个没什么钱财的穷酸小子,呵,十贯缠头之资送给都知?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可知道今天街上那些人怎么说的闲话,都说陆瑾那小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恬不知耻!”
慕妃然知道凌都知并不知晓陆瑾的真正身份,故而才说出了这样的话,不禁淡淡一笑。
然而陆瑾不愿意透露身份之事,她自然也不便多说,抿嘴笑道:“阿娘,孩儿知道了,我也只是想与陆郎君说说话儿而已,并非外人想的那么不堪,你放心便是。”
凌都知哪里能够放得下心来,伸出手指轻轻一点慕妃然的额头,加重语气言道:“记住妃然,你可是高高在上展翅翱翔的天鹅,那陆瑾不过是一只癞蛤蟆,还是那种无钱无势的癞蛤蟆,可千万不要听信他的甜言蜜语。”
慕妃然啼笑皆非,只得点头应道:“是,阿娘但且宽心,女儿不会上当的。”
凌都知点了点头,也不知慕妃然是否听进去,不禁忧心忡忡的叹息出声。
当慕妃然步履轻缓的步上表演高台的时候,整个大厅顿时就沸腾了起来。
慕妃然昔年是以《化蝶》之曲成名,今天开场第一曲她也是选择的《化蝶》,哀怨动人的琵琶声当着是催人泪下,让宾客们大是哀伤梁祝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
其后,慕妃然又弹奏了几首时下流行的曲儿,多为宫廷教坊曲,直听得在场宾客们赞叹喝彩不已,待到表演结束,许多人都慷概解囊赠予慕妃然缠头之资,场面一片喧嚣。
然而不管宾客们给的是多是少,慕妃然却一直保持着云淡风轻的微笑,似乎这些钱财根本不能牵动她的心儿,此时此刻,她的一颗心全都落在了想要前去为陆瑾侍酒上面。
便在宾客们缠头资给的差不多的时候,一个沉稳的嗓音忽地从前院传来,如同巨石如池登时就掀起了极大的波浪:
“在下洛阳名侠江流儿,愿出黄金千两供妃然缠头,同时请妃然为我侍酒,不知你是否愿意?”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黑衣的英伟男子已是昂首阔步的走入了正堂之内。
(本章完)
第790章 你站住!()
此人未戴幞头以黑丝带束发,浓眉如剑锋一般插入鬓角,一双沉稳而坚毅的眼睛如同繁星般闪烁,面颊上有着很深的法令纹,唇线分明,身躯威猛而彪悍,腰间那柄须臾不会离身的长剑,更表明了他游侠儿的身份。
江流儿,不仅仅是洛阳名侠,他更是大唐首屈一指的游侠,一柄长剑不知扫平了多少的邪恶,是无数游侠儿也是怀揣着游侠梦的少年郎君们所景仰的对象。
待江流儿走入正厅,目光落在慕妃然身上的时候,在场所有宾客都知道他的用意,毕竟江流儿钦慕慕妃然之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天下,并非是什么秘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江流儿望向慕妃然的眼光中极具侵略性和危险性,他一字一句的开口言道:“今日某听闻昨天夜里妃然你不惜纡尊降贵替一个穷酸奴侍酒,实在让某大是惊讶,妃然你是什么身份?十贯铜钱岂不玷污了你?以你的身价,至少需要千两黄金方才匹配。”
说罢,他解下了背上所背着的包袱,顺手一丢就将那看似沉沉的包袱扔在了高台之上,“哗啷”一声轻响,黄灿灿的金饼滑落而出,在煌煌如白昼的灯烛下闪烁着耀眼的金色。
“咝……”
不少人均是倒抽一口凉气,一千两黄金,那可是足足当得了六千贯开元通宝,当真算是极大的手笔了。
正在台下招呼着宾客的凌都知更是喜得眼睛都差点眯了起来,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来到江流儿身前,手中香帕朝着江流儿胸膛一抹,喜笑颜开的说道:“哎呀,原来是江郎君来了,还是江郎最为心疼我们家妃然,一出手就这样慷慨大方,妃然自然愿意为你侍酒,妃然啊,还不快快谢谢江郎君。”
慕妃然却是不为所动,她有些意外的看着江流儿,轻声质问道:“你……钱没地方花了么?这是什么意思?”
江流儿额头青筋直冒,显然有些激愤,他沉声问道:“这并非是重点,我只问你愿意不愿意?”
宾客们这才听出了江流儿口气中的霸道之色,原来他竟是要逼迫慕妃然答应下来。
江流儿这么做自然也有他的想法。
他对慕妃然倾心已久,两人虽则为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然而江流儿在心中早就将慕妃然视为了自己的禁脔。
今天乍听昨夜慕妃然居然亲自为一个白衣郎君侍酒,且还是孤男寡女同在一屋,江流儿心内自然是醋海滔天怒火中烧。
故而今夜他特地前来娇娃馆,想要享受与那白衣郎君同样的待遇,毕竟他江流儿岂会容的了心爱的女子对他人假以辞色。
慕妃然就这么静静的望着江流儿,过得半响,美目中闪过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失望之色,静静问道:“你这是认真的?”
江流儿重重点头一脸肯定的言道:“对,我是认真的,比真金白银都还真十倍,我对你的心也是真的。”
霎那间,慕妃然大感意兴阑珊,心内更对江流儿说不出的失望,衣袖一甩直接下了逐客令:“江郎君的好意请恕妃然无法消受,只得心领了,你请回吧。”
轻轻的话音响彻在江流儿耳畔,使得他登时如遭雷噬,浑身肌肉都在一瞬间绷紧了。
就这么呆呆的看了面无表情的慕妃然半响,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极度扭曲的脸异常难看,眼睛瞪得象铜铃一样,嘴唇更是瑟瑟发抖不止:“慕妃然,你我也算相交多年,我江流儿好歹也是一个人物,敬你爱你将你捧在手心,你从来都没有给我多少好脸色看过,然而没想到就在昨夜,你居然低三下四的去给一个不知哪儿来的野汉子侍酒,两人孤男寡女也不知干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么!现在我出千两黄金摆在你的面前,你居然不削一顾,呵!慕妃然,戏子无情,你不过是一个高级娼~妇而已,装什么清高,装什么淡雅,装什么学问,总有一天爷要睡了你!”
慕妃然不敢相信江流儿居然说出这番话来,又是心急又是委屈,两行清泪也是忍不住流出了眼眶,娇躯更是气得瑟瑟抖动不止。
凌都知一瞧这剑拔弩张的局面,登时就知道坏事了,连忙强颜笑着打圆场道:“江郎君,妃然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可别生气,我这就劝劝他,侍酒而已,简单得很。”
闻言,江流儿面色稍霁,他又是开口询问道:“慕妃然,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未等凌都知上前劝说,慕妃然想也不想就断然出言道:“本娘子不愿意,江郎君请回!”
“好!好!你好得很!给我好好等着!”江流儿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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