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们也没打算前去长街闲逛,而是绕着尚善坊坊墙行至洛水岸边,漫步于河岸草地上,欣赏着河中的点点灯光。
(本章完)
第273章 七夕之夜(下)()
自古以来,民间皆有在水中放花灯的传统,特别是那些年轻娘子更是喜爱此道。
陆瑾一路行来,随处可见袅袅婷婷的丽人拿着自己亲手扎成的花灯,将之放入河中水波逐流,一盏又一盏汇聚入河,点点闪烁使得洛河犹如天河一般璀璨闪烁。
娘子们满带寄托地放着花灯,郎君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好事者们总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寻得一个合适地段,拿着长杆拦截着飘下的花灯,每每看到花灯上精彩的绘画,以及上面绝妙诗句,总会惹来郎君们阵阵惊叹嬉笑之声,更有登徒儿临时起意,凭借着娘子们留下的诗句补充几句,彰显着文采风流。
陆瑾自然没有兴趣去拦截顺流而下的花灯,反倒是童心未灭的裴光庭屁颠屁颠找来一根竹竿,行至水边捣弄片刻,终顺利拦截住一盏花灯。
那花灯乃是做成的蜻蜓形状,飞翅长长颇为精巧,可见制作者必定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娘子。
裴光庭提着花灯细细一看,惊讶笑道:“噢呀,二兄,七郎,这盏花灯上的情诗真是不错,一叶题诗入洛水,谁人酬和独含情。自嗟不及波中叶,荡漾乘风取次行。实乃妙也!”
陆瑾含笑点头道:“此诗略显哀怨,想来是制作花灯的娘子尚未找到情~爱归属,以至于才说什么谁人与之酬和。”
“是呀。”裴庆远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目光望向花灯飘来的上游,满是憧憬地言道:“也不知是何等丽人儿?能够写出这样的诗句,可惜不留其名,终生不可见也!”
裴淮秀虽是裴庆远侄女,然年龄却是与裴庆远相差无几,闻言冷哼道:“看来二叔是对这位未及蒙面的娘子动心了,要不我们为你打听一下,待找到制作花灯的娘子,再让祖母为你提亲,你看如何?”
裴庆远闻言大窘,连连摇手道:“某醉心学业,尚无娶妻打算,淮秀笑谈笑谈。”
见他这般模样,陆瑾和裴光庭皆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将蜻蜓花灯重新放入河水漂流,裴光庭拍了拍湿漉漉的手儿,对着裴淮秀言道:“今日放灯无数,淮秀难道不想放一盏花灯么?哎,我瞧见时才河堤边似乎有个卖花灯的老丈,要不你也去买来一盏玩玩?”
话音刚落,裴淮秀已是摇手道:“免了,即便买来花灯,也不知在上面写什么才好,况且今晚的主角可是白马寺制作的那盏庞大的莲花花灯,待会看到此灯便是足够了。”
不知不觉中,四人已是走到了新中桥附近,这座桥乃为洛阳城内横跨洛水的四座桥梁之一,连接着洛水北岸的承福坊和南岸道德坊,也是人流较多,非常热闹的河段。
漫步河堤,陆瑾遥望着浩荡东流的洛水,不知不觉中,河流上已是飘荡了数艘花灯招展的画舫,隐隐有丝竹管弦声顺着河风飘来。
陆瑾知道能够在今夜飘荡于洛河之上画舫,其主人必定非富即贵,极有身份,想来也是,画舫出游远离河堤人流喧嚣,既可耳闻丝竹之声,又可近观飘荡在河中的花灯,正是贵胄们最为喜欢的观灯方式。
正在他感叹间,一群白衣飘飘的士子突然对面行来,人人手中都提着一盏照明用的灯笼,轻声说笑不断。
陆瑾浑不在意,刚要与之擦肩而过,不意那群士子中突有人轻轻地“咦”了一声,站住脚步猛然大笑道:“陆兄如何在这里?哈哈,你我真是何处不相逢啊。”
陆瑾定眼一看,这才发现出言者乃是解琬,惊讶笑道:“原是解郎,请恕在下眼拙,刚才竟没有注意。”
闻言,解琬立即笑说无妨,陆瑾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群白衣士子全是解琬同科进士,郭元振更是身在其中,不过他与郭元振向来交恶,因此对方即看见了他,也是装作在与旁人说笑,而不理不睬。
出于礼节,陆瑾笑着言道:“二郎三郎,这位郎君乃是吾在翰林院的同僚,新科进士解琬。解郎,这两位乃是裴尚书之子,裴光庭与裴庆远。”
陆瑾介绍完毕后,三人立即相互拱手问好。
解琬颔首一笑,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了站在旁边的裴淮秀,见她容颜绝色,身形婀娜,首次露出了惊讶之色。
陆瑾恍然笑了笑,言道:“对了,忘了替你引介,这位娘子乃是裴尚书孙女。”
解琬连忙谦谦一礼道:“在下解琬,见过裴娘子。”
裴淮秀不太喜欢这样的场面,加之心思也不在此处,有些敷衍地点头道:“解郎不必多礼。”
见陆瑾一行漫步河堤似乎无所事事,解琬殷情邀请道:“陆兄,今日座主在画舫设宴,欣赏河中彩灯,与宴者多位朝廷贵胄,我等也在受邀之列,要不陆兄你们也随我等一道前去,不知意下如何?”
陆瑾有些迟疑地开口道:“我等不请自去,似乎有些不妥吧?”
解琬爽朗笑道:“座主一直对陆郎颇为赏识,陆郎能去,想必座主一定非常高兴,况且两位裴郎君和裴娘子乃是裴尚书子孙,说起来与座主也是同出一门,更加用不着客套了。“
裴光庭等人这才知道原来解琬的座主,竟是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的裴炎,说起来皆是同处于河东裴氏之人,而且裴炎在朝中与裴行俭素来交厚,的确算不得外人。
裴光庭少年心性,听到可以荡舟洛河,立即是不胜欢喜,点头笑道:“二兄,七郎,解郎拳拳盛意邀请,我等不去实在说不过去,不如就去见识一下如何?”
陆瑾尚在沉吟中,裴庆远已是颔首一笑:“好,正巧我也想去拜会裴相,那就多谢解郎君的美意了。”
眼见裴庆远兄弟二人都已经答应了下来,陆瑾不便推脱,也是颔首道:“那好吧,我等那就打扰了。”
裴炎待客的画舫停在新中桥附近,离此地倒也不远,陆瑾一行跟随解琬等人缓步慢行,不多时就到得了画舫旁边。
(本章完)
第274章 调虎离山(上)()
那艘画舫船体宽阔,帐幔飘飘,船身四周悬挂着流光四溢的花灯,几个歌伎正跪坐船头奏着一首欢快的曲子,琴声叮咚美妙,悠悠荡荡地随着河风飘荡不止。
大概是许多客人还未到来,画舫停在河边并没有开船,陆瑾刚走到码头之上,便看见身着一领淡蓝色圆领衫的裴炎正有说有笑地陪一人登船。
那人未戴幞头长发散乱,大袖飘飘洒脱不羁,脚上更是穿着一双厚齿木屐,行在通往画舫的船板上咯吱作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风范。
见陆瑾目光沉吟,盯着那人不说话,解琬微笑解释道:“时才由座主亲自陪同登船之人,乃是朝廷正谏大夫明崇俨。不知七郎是否认识?”
“见过。”陆瑾淡淡一句,表现得很是冷淡。
明崇俨乃是圣人和天后身边最当红的宠臣,也是许多朝臣巴结的对象,然而说起来,陆瑾心内却是非常看不起此人的。
不仅因为明崇俨乃是靠着那些怪力乱神的飘渺之道得宠于二圣,更为令陆瑾不齿的,是此人妖言惑众妄议储君,其为人品性之卑劣,实在可见一般,陆瑾不屑此等品行也是当然。
不过从裴炎刚才的模样来看,谈笑间似乎对明崇俨甚为巴结,想及堂堂丞相在区区正五品正谏大夫面前低眉敛目,陆瑾心里登时浑然不是滋味。
此际,离画舫不过二十来丈远的临河木楼内,端坐楼阁第三层的两位俊俏郎君也将时才那一切尽收眼底。
见到明崇俨走入画舫之内,那面容柔美的俏郎君不禁阴柔一笑,把玩着指间酒杯言道:“十七郎果然算无遗策,明崇俨那狗贼终是登船了。”
崔若颜微微欠身颔首,淡淡言道:“在下几多打听,才知道今夜裴炎将在画舫中宴请明崇俨,为了这一天,若颜已经准备多时了,誓要取下明崇俨的首级以报太子殿下,赵郎君在此安心观看明崇俨人头落地便可。”
与崔若颜对话的,正是太子李贤最为信赖的宠侍赵道生。
赵道生将酒杯凑到唇边,勾起兰花指非常优雅地一饮而尽,掏出怀中锦帕沾了沾红艳唇角,方才言道:“这次太子殿下令本郎君出宫,就是为了观看明崇俨那狗贼是如何死的,十七郎做的很好,本郎君回去之后一定会将发生的一切详细禀告殿下知晓,想必殿下也会非常高兴。”
崔若颜微笑着拱手致谢,直到视线移开赵道生,落向不远处的画舫后,唇角才露出了一丝不可察觉的轻蔑之意。
崔若颜与李贤相交已久,深知这赵道生乃是李贤非常信赖的亲信,不仅如此,他还是李贤最为喜爱的男宠,其阴阴柔柔之风让李贤是如痴如醉,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崔若颜知道豪门大族尚有豢养男宠之风,皇室之中更是如此,有这嗜好的并不在少数,就如昔日太宗之时的太子李承乾,也被一个太常寺的乐工迷得是晕头转向。
不过令崔若颜鄙夷的,乃是赵道生为一个非常低贱的户奴,而且为人贪婪无知,面对太子所赠金银财物竟丝毫不避嫌,有多少收多少,可谓恶名在外。
这样一个人物,自然令崔若颜打心眼里感到轻蔑。
目光正在游离飘忽间,崔若颜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站在画舫边,看似将要登船,陡然间,崔若颜俏脸登时为之色变,起身言道:“糟糕,不好。”
赵道生惊讶地望向崔若颜,开口道:“十七郎君此言何意?”
崔若颜也不理他,怔怔注视半响,这才喃喃道:“没想到他也在裴炎受邀之列,如此一来,情况倒是有些棘手了。”
说罢,崔若颜指点着正站在画舫旁边的一人,沉声言道:“此人名为陆瑾,武功高强可与长安名侠江流儿战成平手,若他在船上,只怕会让我们行刺明崇俨的计划平添几分变数,须将他引走才行。”
“那不知十七郎可有妙计?”赵道生听到情况有变,顿时有些紧张,他本是绣花枕头一个,自然想不到好的办法,只能满是期盼地望着崔若颜,显然将心头的希望全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崔若颜蹙着眉头在房内转悠半响,陡然间计上心来,纤手一拍轻笑道:“有了,用这个方法必定可以引来陆瑾。”
说完之后,崔若颜亲自打开房门,对着侍立门边的魁梧护卫一阵耳语,又对他朝着窗外指点一二,魁梧卫士连连点头,急忙下楼而去。
安排妥当后,崔若颜轻吁出声,回身走入了房内,却没有心思继续饮酒,美目视线紧随陆瑾再也没有离开。
片刻之后,那名魁梧卫士就来到了洛水岸边。
他左右四顾了一下,待看到站在画舫前正欲他人有说有笑的陆瑾时,双目不禁为之一亮,略微思忖半响,他轻轻笑了笑,举步朝着陆瑾身旁的裴淮秀走了过去。
此刻,裴淮秀正在满是欣赏地倾听着船头歌伎所奏之乐,恍然未觉有人欺身而上。
魁梧卫士眼明手快,在靠近裴淮秀的那一霎那,手臂一撞大手伸出极为巧妙地摘下她悬在腰间的荷包,动作快得实在匪夷所思。
专注中的裴淮秀只感肩膀一痛,回眸一看,却是有人不甚撞了过来。
七夕之夜游人如织,往来行走多得是接踵摩肩,被旁人不小心撞了一下也并非奇事。
裴淮秀颇为恼怒地瞪了撞着自己那人一眼,正欲开头训斥几句,不意那人却是露齿一笑,右手扬起手掌摊开,一个精致的荷包正悬在手指上晃来晃去。
见状,裴淮秀陡然一愣,只是突然觉得那个荷包看上去似乎有些熟悉,须臾之间,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从她心头闪过,使得她的美目陡然瞪大了,咬牙切齿地怒声道:“好贼子,竟敢偷本娘子的荷包,真是找死。”言罢掌成手刀,已是朝着那人的脖颈劈去。
魁梧卫士不知这美丽娘子竟是个练家子,一时之间大感意外,好在他此行本就是为了吸引陆瑾的注意力,倒也不见慌乱,向后猛推数步躲过裴淮秀袭来之掌,得意笑了笑,转身就钻入了人群当中。
(本章完)
第275章 调虎离山(下)()
陆瑾这才发现身旁有异,问道:“淮秀,怎么了?”
“那人偷我的荷包。”裴淮秀头也不回,说得一句已是提起长裙朝着魁梧卫士追去。
此时裴光庭、裴庆远两兄弟均已上船,陆瑾深怕裴淮秀孤身追贼会出现什么意外,来不及多想,也是紧跟裴淮秀而去。
那魁梧卫士本就是崔若颜身旁近侍,武功比起君海棠也是差不了多少,今夜君海棠不在,他更是担负起了保护崔若颜的重任,当他看见郎君让他引开的那名白衣郎君也跟着前来时,立即便是心头大定了。
虽然郎君说过那白衣郎君武功高强,然而魁梧卫士自负甚高,加之对郎君之话也有点心存怀疑,忍不住想要戏耍他们一番,使得他们不能再去搅扰郎君的大事。
魁梧卫士应付裴淮秀这三脚猫的功夫自然是轻松无比,正在他游刃有余地穿梭在游人之间时,突然感觉到右侧一阵劲风袭来,心内立即大生警惕之心,抬起手肘便朝着劲风来处撞击而去。
只闻一声沉闷之音,魁梧卫士陡然觉得自己的手肘仿佛击在了一块大石上,竟是痛彻心扉又酸又麻。
跟在他身后的裴淮秀见状大喜,急忙高声道:“陆瑾,快,拦住他。”
魁梧卫士骇然一望,这才发现本以为一直被他甩在身后的白衣郎君,已是不知不觉挡在了他的面前,而陆瑾眼见此人竟能挡下自己这一击,也不禁生出了丝丝疑惑,毕竟在他的印象中,这些偷包小贼都是寻常人物,根本不可能有挡住自己攻击的实力。
心思转瞬须臾,陆瑾脸上神色变为慎重,手掌成爪欺身而上,直攻魁梧卫士的胸膛。
见陆瑾袭来速度快如鬼魅,魁梧卫士这才知道郎君之话所言非虚,于是他再也不敢有所托大,双腿用力一蹬地面,整个人竟堤岸上弹跃而起,飞身投入了滚滚滔滔的洛水当中。
陆瑾追击不及,飞步赶到河堤边缘,望着水流不断的洛水,一时之间大感愕然。
此刻看到有人落水,周边游人全都聚上前来指指点点,裴淮秀这才赶上,瞧见已没有了那可恶贼人的影子,望着陆瑾气急败坏地言道:“那贼人莫非是跳水跑了?”
陆瑾苦笑着点了点头,正欲开头,突闻旁观人们一阵惊讶喧哗,举目朝着河中一望,才发现偷荷包的贼子已是浮上了水面,正对着他们极为得意地挥手挑衅。
见到这一幕,裴淮秀登时气得不轻,心念荷包中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物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陡然就将她袭卷,使得小脸愤激变红。
陆瑾见她娇躯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般瑟瑟抖动不止,一声轻叹,安慰言道:“算了,大不了……”
一言还未了结,置若罔闻的裴淮秀终是忍不住了,莲足猛然急促前行数步,来到河堤边缘纵身跃下,飞溅而起的水花沾满陆瑾一身。
眼见这美丽娘子竟然跳入河水中追击蟊贼,围观人们惊讶更甚,更有几名好事郎君慨然解衣,想要随同裴淮秀一道前去追击贼人。
然而,却是有人抢先了。
担心裴淮秀出现意外,陆瑾连衣服未来得及脱下,飞身跳入了洛水当中,朝着裴淮秀拼命游去。
阁楼之上,崔若颜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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