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的作用就是可以激发一个人最后的潜力,用过这药之后,别管受了多重的伤,别管有多虚弱,都会马上恢复百分之八十的实力,就像弥留时候的回光返照一样。
不过,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过了这段时间,轻伤的变重伤,重伤的就离死不远了。
徐景轩相信这群人是查尔斯派来救自己的,但这种救,绝对夹杂着侮辱,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
若是换个人,大不了忍了这一时胯下之辱,毕竟作为一个杀手来说,只要活着就一切皆有可能,可是,唯独查尔斯,唯独自己的情敌,他不能接受半点施舍,否则,以后他再没有资格接近洛池!
很快,他感觉弥留起作用了,伤口处变得木木的,心口处变得暖暖的,脑子也恢复了一丝清明,熟悉的力量感又充满了全身。
他如同狸猫一样四肢轻点,完全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外面那群人还在肆无忌惮的调笑,好像想以此来确定徐景轩是不是已经昏过去了。
他摸摸怀里,那里还有几把薄如柳叶的飞刀,加上枪里的五颗子弹,也不知道够不够,只能听天由命了,废掉一个就算赚一个!
缠绵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又变大了,铺天的水幕倒挂,就像整个世界都要倾倒了一样,明白自己死期将至,徐景轩的心里竟然比任何时候都平静,他的步伐混入雨中,没有半点突兀的感觉。
石桥的左前方有几块巨石,旁边零星着几颗树,那到现在依然继续着的冷嘲热讽就是从那边传出来的,树并不粗,依稀可以看到几道身影藏在背后。
徐景轩如同一道飘渺的鬼影,迅捷,却又无声,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机。
很快,他就接近了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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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章せ書稥椚第Ж……
☆、第六十八章せ書稥椚第Ж 沛莫能御
一个看面目特征好像俄罗斯人的家伙闲闲的靠着一棵树,脸上满满的都是讽刺的笑,说话最大声的就是他!徐景轩捏着柳叶刀,瞄准了他的喉咙——
一声闷哼,那个俄罗斯人倒地不起,他不死心的挣扎几下,却更是痛得叫了出来!
那枚小小的柳叶刀,准确的钉在了他的琵琶骨上!
那里的伤,并不会致命,但会让人立马失去行动能力,除非了尽快送去专门治疗,否则一身本事都别想剩下!
他想了又想,这群人大概也是替自己家老大不忿,但说到底是来救自己的,终归只是意气之争,一群踏着血肉尸骨爬到现在的汉子们,若是死在这里,太过不值……
他不想让池儿难做。
所以飞刀出手的瞬间,他终归只是钉住了那人的琵琶骨。
在俄罗斯人痛哼出声之前,几柄飞刀接连出手!刀刀不落空,刀刀钉在对方的琵琶骨上!大树后面的人纷纷倒地,一帮训练有素杀人盈百的雇佣兵,竟然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雨幕中,剩下的躲在石头后面的几个人一声怒吼,瞄准那迅捷如同灵猫的身影,一排子弹倾洒了过去!
徐景轩一步也不敢停,他如同一张绷紧了的弓弦,暴烈的弹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棵树后面,将原本躲在那里,现在却已经受伤倒地的敌人一脚踢飞了出去!
这些雇佣兵极为硬气,尽管一个个痛的直冒冷汗,但除了刚受伤那一下哼出了声,现在却是一丝声音都没有。
铁血的男人之间,尽管性命相搏,你死我活的时候,却会产生一种诡异的惺惺相惜,徐景轩舔舔干裂的嘴唇,眼睛里闪过一丝激赏。
石头后面的雇佣兵看徐景轩转瞬之间就不见了,也都停止了射击,茫茫天地中,只剩下刷刷的雨声,干净,并且苍茫。
一个年纪比较小的雇佣兵面目狰狞,咬着牙将腰上挂着的手雷拿下来,放在手边就要拉响丢过去,却被暴怒的三哥一下子打飞了。
“混蛋!没见那边还有几个兄弟吗?你是不是想把他们统统炸死?没出息的臭小子!”阿秀再不复刚刚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而是全身弥漫着嗜血的兴奋。
“冥王殿下好身手!我可是听说您先前受了重伤,如今这么活蹦乱跳的,该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您说您这是图什么啊,都说了大家伙是在救您的,为了一口气值不当啊……”阿秀眯着眼睛,喘着粗气开口。
徐景轩靠在树后边,知道这人是看出点什么来了,这是在拖延时间,等着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自己拿下……若不是站在敌对面上,他还真有点欣赏这个满口京片子的三哥了。
呼了一口气,徐景轩淡淡的回话:“对不住你们了,但是冥王这俩字,从十几年前甩在地下世界上起,就没蒙过羞,我怕今天要真给你们救回去,以后我大概会把自己给憋屈死,所以多谢三哥的好意了,我受不起……”
阿秀三哥笑了:“甭管怎么说,多谢您手下留情了,我替这帮不争气的兄弟们谢谢您……您放心,若您死在这里了,我阿秀做主,把您的尸体运回去给那位看,顺便帮您照顾您师父的那根独苗;要是您侥幸剩下一口气,我会让您见上那位一面,然后给您修座漂亮的墓。”
徐景轩也笑了:“我先谢谢你了。”
“甭跟我客气,谁叫你投了三哥我的脾气呢……”
但听这些对话,说不定会以为是老朋友之间的聊天,两个人都是轻松的语气,甚至还夹带着一丝笑意。
可是,话音刚落,双方突然一起探出头来!枪声呼啸,瞬间掩盖了哗哗的雨声!
石头后面飞扑出来七个人,迅捷的身法,从不同的角度扑向徐景轩藏身的那棵树!徐景轩的眼神十分平静,就像一汪苍蓝色的湖,波涛汹涌都在底下,满满的都是危险!
他仅有五颗子弹!
随后,枪响了。
七个人倒下了四个,都是被打穿了琵琶骨!
而对面来的子弹太多,他尽量躲避,仍然中了两弹,一枪在大腿上,一枪在右胸!
徐景轩肆意的笑了,马上就要十分钟,他感觉到身体里面的力量像流沙一样,从脚底下迅速流走,那流沙带走了自己的水分,带走了自己的热度,也将带走了自己的……生命。
留下一颗子弹,他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慢慢的扣动扳机……
眼前一黑,整个世界在他的眼中崩塌了。
远隔万里之遥的法国,洛池坐在秋千上,望着不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影,看着脚下绵延无尽头的金色雏菊,他心情很平静,但却控制不住自己走神。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自己想错了,也做错了。
却一时间什么也想不起来。
查尔斯坐在几米之隔的一张摇椅上,拿着一本书,半合着眼睛,看几眼书,但大部分心神却是关注着秋千上的洛池。
干净漂亮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装,那种肆意的颜色,明媚的盖过了满园的春光。
查尔斯手上的书,赫然是一本古韵古香的诗集,他正在翻看的一页,是那首苏轼的蝶恋花:
花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阳光下,查尔斯笑得很开心,如今自己就在墙内,墙内有秋千,秋千上有佳人,墙外的行人就羡慕吧……也只能羡慕。
看到洛池皱起了眉,眼底纠结起隐藏的纹路,不深,却足以引起查尔斯的注意。
他站起来,走到秋千旁,俯身吻了一下洛池的额头,带着温柔的笑意问道:“池儿怎么了,想什么呢这么苦恼?”
洛池咬咬自己的下唇,苦思冥想着,几秒钟之后,他抬起头来,犹豫着说:“我也不知道,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查尔斯伸出手来,将洛池眉头皱起的纹路抹平,然后轻轻地推着秋千,温声安慰道:“想不起来就先不要想了,有什么事我都会替你担着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洛池还是有点不安,“应该是很重要很重要……”
说着,他突然愣了一下,心口处好像空了一处,有一股隐隐的疼,并不尖锐,却是连绵不绝的隐生出来,让他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抚上了自己的左胸。
他喃喃的说着:“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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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せ書稥椚第Ж 遇见死亡
整个上午,洛池都有点神思不属,觉得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查尔斯很是心疼,将洛池从秋千上抱下来,抱进卧室里的床上,盖好被子,霸道的拥着他,直到洛池再一次睡过去。
把他弄来法国之后,查尔斯就一直陪他在这个庄园里,爬山,滑雪,或者只是静静地在花园里小憩,心里,前若未有的柔软起来。
既然已经这样了,洛池非常看得开,哥哥知道自己是被查尔斯掳了来,就不会再担心自己有生命危险,查尔斯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欲望,再没有强迫过他,在这个充满诗情画意的世外桃园里,他并不讨厌。
昨天下午,衬着午后和煦的阳光,洛池在金色雏菊组成的花海里,噙着明亮的笑容,如同纯洁美好的花仙子。查尔斯摆上画架,将这满园的花和自己的心之所系,浓缩进一方画布里。
如今,最后一笔已经落上。
但愿这个如同精灵的少年,会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笑颜,陪在自己身边。
查尔斯看着怀中少年的眉眼,尽管睡着了,却依然不安稳,像是在梦中还在担忧着什么事,眉心皱着细微的纹路,怎么也抹不平。
“景轩……”
听到洛池迷糊中呼喊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查尔斯没注意到自己的双臂突然加紧了力道,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是惦记着别人!
洛池梦见景轩鲜血淋漓的躺在泥水里,好像一个残破不堪的玩偶,他拼命地伸出手想扶他起来,却感觉自己全身都被束缚着,而且那纠结的蛛丝越困越紧,紧到让他快要透不过气来……
“啊!”
洛池满头大汗的坐起身来,眼睛还没有睁开,却流出两行泪来,只一个劲的重复着:“景轩出事了……景轩出事了……”
查尔斯摇着他的肩:“洛池!你给我醒醒!你只是做梦了,只是做梦了……”
他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查尔斯,过了一会儿,终于吁出一口气来,软软的伏在查尔斯的胸前,枕着他的脖子小声的说:“查尔斯,我梦到景轩死了……心里好难受……”
查尔斯不说话,只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少年,一边自虐的想着,池儿,若我死了,你也会为我流泪吗?
这时,两架直升飞机从美国旧金山郊区起飞,径直飞往法国。
其中一架直升机里满满的躺着一群伤员,他们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很严重,只琵琶骨那里有一处伤,那群人十分彪悍,都还醒着,在飞机的颠簸下一声不吭。
另一架直升机里面只有一个血人一样的家伙,不知道还活着没有,旁边坐着一个将自己团成一团的少年,大概十七八岁,眉清目秀,只是一看就没吃过什么苦,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有一个中年猥琐大叔在给那个血人包扎,两颗弹片已经取出来了,血淋淋的摆在一边,他给血人注射了一筒针剂,然后将手凑到血人的鼻子附近感觉了一下,呼吸微弱的好像随时会停,但这么久了竟也艰难的不得肯断。
猥琐大叔拍了拍手,笑道:“好小子,是条汉子!”
说完了,又冲驾驶飞机的人吼道:“你给我老实点儿开!别老想着趁机报复,人家已经手下留情了,要不然另一架飞机里边儿盛着的就不是伤员而是尸体了!”
驾驶飞机的人撇撇嘴,但也不敢反驳,终于老老实实的开他的飞机了:“他还没死呢?这人真行,受了那么重的伤,最后还来了一管弥留,这都要不了他的命,说实话,老子真有点佩服他了……”
猥琐大叔意外的叹了口气:“现在没死,不代表他就不死了,这一口气吊着,是有未了的心愿,有未见的人啊……”
想着那个跟自己处了十来天的美丽少年,时而古灵精怪,时而又单纯的要命,唉,都疯了啊,这几个见识过的人都一个个彻底的疯了……
飞机上这几个人,当然就是阿秀,吴歌,还有徐景轩了。
那会儿徐景轩将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扣扳机的时候却半丝力气都没有了,阿秀一脚就将他的枪打飞了,然后转身将剩下两个人的枪压下去:“都给我住手吧!”
徐景轩倒在泥水里,好像已经断气了。
两个没有受伤的雇佣兵不服气:“三哥!为什么不杀了他,他伤了咱们那么多兄弟!”
阿秀将徐景轩从泥水里捞起来,没好气的说:“混账!大丈夫恩怨分明,人家已经手下留情了,只是伤了他们没有打死他们,你们能不能都有点出息!”
说完了,又忍不住踹了两人一人一脚:“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着把受伤的兄弟运到飞机上!兄弟们还淋着雨呢,要是感染了看我不收拾你们两个小兔崽子!”
两个人马上飞跑着一趟一趟地运,幸好直升飞机停靠的地点离这里并不远,半个小时后终于搞定了。
这时,阿秀也将徐景轩安置好了,顺便将还在桥洞里发抖的吴歌拉上了飞机——他答应了徐景轩,就得做到。
徐景轩只剩了一口微弱的几乎没有的呼吸,阿秀翻了翻他的眼皮,知道这人是用了弥留,伤成这样还敢用弥留,估计就没打算再活着了。
看这样子,这条命怕是救不回来了。
老大知道了不定多高兴呢,兵不血刃的解决一个情敌,这可不关他的事,是徐景轩自己把命玩完的。
阿秀真心佩服这个身手高明又有一身傲骨的杀手,就在飞机上将他身上的子弹取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他命大还是怎么的,打在右胸的子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子弹只嵌进肉里几厘米,打断了两根肋骨,没伤到内脏!
不过这也没什么差别,晚死一会儿罢了……
现在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在大西洋上空,阿秀叼着根烟,也不点着,像是说给徐景轩听又像是自言自语:“你可撑着点别死,还有三个小时,我们就到法国了,要是见不着最后一面,你就后悔去吧……”
也不知道徐景轩听到没有,倒是旁边的吴歌抬起头来,若有所思的看了徐景轩一眼,一只手伸出来,攥住了他的一片衣角。
阿秀眼角余光瞄到这一幕,轻轻地嗤笑一声。
飞机一刻不停,横穿大西洋,两个小时后分道扬镳,装满伤员的那一架飞向巴黎本家,那里有最好的医疗资源,载有徐景轩的那架飞往法国南部,半个多小时后降落在查尔斯那个庄园后面的停机坪上。
洛池已经接到消息,早已经等在那里,飞机一落地,巨大的螺旋桨还在转着,他就冲了过去,激烈的风将他的头发吹得随风飘扬。
阿秀跳下飞机,因为噪音太大,吼了两句什么洛池也没听太清楚,就没有理他,直接钻进飞机里了。
螺旋桨慢慢停下,查尔斯面色阴沉的在不远处站着,阿秀吊儿郎当的过去,堆起谄媚的小人笑,拿出一颗烟来:“老大,要不要来一支?”
查尔斯扫了他一眼,那翡翠色的瞳孔里满满孕育着风暴,阿秀夸张的打了个激灵。
“那人怎么样?”
阿秀撇撇嘴:“估计是不成了,也就是见最后一面了。”
查尔斯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一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