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後来沈如晤就真的没再夜不归宿过,苏卿渐渐也把这事情忘在了脑後。
将近期末的时候,苏卿开始忙了,要应付大大小小的考试,所以很少去沈如晤的公寓里。沈如晤打电话过来时,经常给他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或总是会叹气。
他说:“苏卿,我很想你……”
苏卿听著,却不觉得开心,反而觉得很不安,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他也不说。
“要是我们不在一起了,你会哭吗?”他突然这麽问到,声音低低的,大概是有风声的缘故,听上去像是在哭泣。
苏卿心一抖,不想回答,要是一语成谶了该怎麽办?
沈如晤听他没了声响,笑了笑,又说:“你这个爱哭鬼,肯定会哭的。”
是啊,他肯定会忍不住哭的,因为除了父亲和母亲的死之外,他的眼泪全都是为了沈如晤而流的。他不明白沈如晤为什麽要提出这个假设……如果……这仅仅是个假设而已。
那晚在宿舍,苏卿洗完澡出来,就见秦薪在床上探出脑袋一脸意味不明的看著他。
“刚才,有个女的打你电话,我帮你接了,她让你回个电话过去。”
苏卿爬到床上,看了看手机,是夏意打来的,心里有点打鼓。
秦薪朝他勾勾手指,他凑过去,秦薪小声问:“你不是和那个发小在一起吗?怎麽搞外遇吗?”
苏卿发誓,真的没有想要抽他的冲动。他躺下来,也没去回复夏意,直接睡了,哪知道刚要睡著,电话又响了。
“喂,苏卿?”
“嗯。”苏卿听到她的声音,总觉得心里别扭。
“你这周末有空吗?我要跟你见一面。” 她大概是怕苏卿不答应,又说:“很重要的事,和小晤有关。”
苏卿听她这麽说,心都快停止跳动了,他能预感到,绝不会是好事,“我知道了。”
周六上午,夏意要她到附近的咖啡店见面。苏卿去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坐在窗口的位置,桌上只有一杯白开水。他很久没有见到过夏意了,总觉得她举手投足间很有成熟女子的气质。
“坐吧。”夏意看到他,把左边的长发捋了下别到耳後,“既然你来了,那我也就不拐弯子了,我怀孕了,是小晤的。”
苏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你说什麽?”
她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怀孕了,是小晤的孩子。”
这次苏卿听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感觉就像是一阵闷雷打在身上,令他眼冒金星头晕目眩,他讷讷的说:“这不可能……”
“已经一个多月了。”夏意叹了口气,眼光笔直的看向苏卿,她说:“苏卿,这麽多年,你也够了……”
苏卿低头不语,心想著,看来她都知道了。
“小晤不说,我也知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想去承认……高中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小晤妈妈去世的那次,他喝醉了找我过去,可是他看见我却对我说要叫你过来,你来的时候,你知道我看到什麽了吗?我看到你脸上都是眼泪……”她看看苏卿的反应,有些惊讶,就继续说:“我跟了他这麽久,除了第一次说分手的是我,其他两次全是他提的,你能想象前一秒还好好的,後一秒却说要分手这种感觉吗?……我记得高中有段时间你躲著他,他特别难受,喝醉了要找的还是你,没过几天他就说要分手,我都不知道这是为了什麽……”
苏卿捏著拳头,手心里都是汗,湿湿黏黏的很难受。
“你还记得有一年圣诞节他回国来看你吗?你知道那天是什麽日子吗?是我和他的订婚宴……”
听到这,苏卿抬头看她,沈如晤从没和他说过这些,他看到夏意的眼眶红了一圈。
“你一个电话,他就抛下我回国了……我真是想哭也哭不出来……回澳大利亚後他就一直把事情拖著……有一次他醉了,我们上床,可是他嘴里喊得都是你的名字,我就那样听了一夜……直到毕业了回了国,我还是只等到了一句,我们分手吧……他说他爱上了别人,我问他,他却不说……”夏意双肩轻微颤抖了一下,“其实我都知道……那天公司庆功宴他被灌醉了,是我带他回我那边的,我承认我有私心……之後我跟他说我怀孕了……你知道他对我说什麽吗?……他居然让我去堕胎……”
苏卿望著她要哭出来的样子,倏地觉得感慨,命运弄人,她爱他的,不比自己的少,得到的也不比自己多,受的伤或许比自己还要重。
“苏卿……算我求你的,他为你付出的够多了……你们在一起是不会有结果的,你要是为了他好,就放手吧……你永远不可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她咬咬嘴唇,“不管他以後和不和我在一起……这孩子我是不会打掉的……”
苏卿盯著桌面,听她说了这麽多,真的是无言以对,他沈默了半天,说:“你给我点时间,不会很久……”
夏意点点头,再也说不出更多,起身离开了,桌上的那杯水她一口也没喝。
苏卿觉得自己有些幻听了,夏意的声音一直在耳边重复著:苏卿,你也够了,放手吧……
你也够了,放手吧……
放手吧……
☆、第二十九章
那天晚上苏卿去了公寓,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沈如晤一进门,有点惊喜,他抱著正在厨房端菜的苏卿问:“今天是什麽好日子?”
“没有,只是突然想到我们好久没见了……”苏卿拍开他那只偷菜的贼手,“你不会用筷子吗?”
“遵命!”
两人吃饱喝足,洗完澡窝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就抱在一起滚到了床上。他吻著苏卿的眼睛,鼻尖,嘴唇……他看著他的眼神带著些酸楚,他说:“苏卿……”
不等他开口,苏卿就揽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缠绵激烈,一吻完毕,他凝视著沈如晤,双颊泛著红晕,很迷人。
“我们做到最後吧。”苏卿这麽说。
他们在一起这麽久,从没做到最後过,沈如晤说怕他痛,不忍心,但今晚他却主动在引诱他。见沈如晤有点犹豫,苏卿不容分说,把自己身上的衣物除得一干二净就开始去脱他的衣服。沈如晤捉住他的手,表情有点微妙,他问:“你今天怎麽了?”
苏卿低头,沈默许久,忽然间抱住他,“小晤,我想你,我特别想你……最近没有见到你,我心里难受……”
沈如晤摸摸他的後脑勺,抬起他的脸亲了一下,“那你可别喊痛。”
苏卿认真的点点头。
沈如晤吻了吻他的前额,伸手去拿床头柜里放置了好久的润滑剂,在手上沾满了润滑剂後,小心谨慎的开拓起苏卿的後庭。苏卿闷哼了一声,不痛,但是感觉很奇怪,有种异物感。沈如晤又低头亲吻他,这个吻,温柔而绵长。
苏卿眼眸里氤氲著水汽,他勾住沈如晤的脖子,央求一般说道:“快点进来吧。”
这个时候,要是再忍得住,那就不是男人了。沈如晤挺身刺入苏卿的体内,果然手指和这个还是有区别的,苏卿只觉得身体像被撕裂般疼痛,前面就软了下来。
“要是太疼的话,我们就不做了。”沈如晤见他很疼的样子,有点於心不忍了。
谁知苏卿死死的抱住了他,像个小孩撒娇般说,“不要。”
“那我们慢慢来。”沈如晤温柔的吻他,伸手抚弄他软下的那根,厮磨了一会,被他抚弄的那根又渐渐的挺立起来,他才缓缓的开始动了。
很疼,但是後面的异物感却让苏卿有种微妙的快感,这种感觉让他充分体会到,此时此刻,他和他不论是身还是心都是连接在一起的。
两具赤裸的身体越来越激烈的交缠在一起,苏卿想要压抑住破喉而出的呻吟,却无法,还是断断续续的从口中溢出,他看著沈如晤在自己身上大汗淋漓,充满情欲的表情,只觉腹部一热,在沈如晤的手中射了出来,接著如熔岩般滚烫著的液体便溢满了苏卿的体内。
两人都累的倒在床上,抱在一起,亲吻了片刻,就沈沈睡去了。
苏卿想,一生有这样一次的性爱,也够了。
翌日沈如晤醒来,迷迷糊糊伸手想要揽枕边人入怀,却扑了个空。他坐起身子来,在屋内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苏卿。
他打了个电话给他,苏卿接了,说有事要先回学校。他只能说好。
沈如晤疲惫的躺回床上,睁著眼,他一直都想跟苏卿说夏意的事,却又开不了口。明明说好了要在一起的,却又发生了这些事。
後来那两天苏卿一点消息都没有,手机也是关机,沈如晤找不见他,有点著急,就跑到他学校里找他。刚进校门口,就看到苏卿和秦薪走在一起,两个人说说笑笑的,看样子很亲密。
沈如晤不容分说,走上去就把苏卿拉到自己身边,略带怒意的问:“你这两天干嘛去了?”
苏卿皱了皱眉,挣开了他的手,“你既然来了,那我们说清楚吧。”
“什麽?”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想和你分手。”苏卿抬头,眼神笔直的看向他,没有一丝怯意。
沈如晤凶狠的捉住他的肩膀,只觉得这实在是太突然了,他声音低沈道:“我说过,所有人都可以抛弃我,就你不行。”
“小晤……”苏卿朝他苦笑,“我没有抛弃你,我还可以在你身边陪你,我只是想和别人在一起……”
沈如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看著苏卿无奈的脸,心头千思万绪,苏卿,他的苏卿居然说要和别人在一起了……他怎麽能忍受……
“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和我吃饭上床,今天你就要跟别人在一起了?”沈如晤紧紧的捏著他的手腕,像是要把骨头捏碎那般用力,他死死盯著旁边的秦薪,问:“是不是和他?”
苏卿摇摇头,也不急著挣脱他的钳制,微微笑著看上去却像是要哭出来一般,“不是他,那个人绝不会是个男人……我以後要结婚生子,我不想当个同性恋被别人指指点点……你也该有更好的选择……”
他说完,沈默的低下了头,紧紧的盯著地面。
“结婚生子?”沈如晤从没想过会从苏卿的口中听到这四个字,他凝视著苏卿不敢看他的眼,尽量克制住自己已经快要发抖的声音,问:“你实话跟我说,这些话,你是不是在那天和我上床的时候就藏在心里了?”
苏卿直视他的目光,淡淡的说:“是。”
他承认的爽快,听到他这麽说的时候,沈如晤只感觉心都凉了,凉的透透的,他没了力气缓缓地把手从苏卿的手腕上松开了。
“小晤,我们是没结果的……”苏卿说完,拽著秦薪转身就走。
曾几何时,他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如今真是因果循环。
沈如晤看著他远去的背影,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像生了根一样,挪动不得。他为了他跟沈峰出柜,抛弃夏意,到头来却只换回他说:我不想当同性恋……苏卿,你的心真的有这麽狠吗?
这样就可以结束了。苏卿转身的瞬间,流下的全是泪水,他没有去擦眼泪,任凭它们恣意而下。他知道,不能反悔,也不能回头。
“你这样做好吗?”秦薪忍不住问他,看他哭成这样,也不知该怎麽去安慰他。
“好不好我不知道,只是,我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第三十章
後来,他们没再联系过,听说,沈如晤回了Z市的总公司,夏意也跟著过去了。
沈峰见沈如晤又和夏意在一起,气的拍桌问他:“你当初那种气势跑哪里去了?”
沈如晤有苦难言,没有回答。他也不想变成这样啊……
安静的世界,对苏卿来说,已经很陌生了。他还没有适应,以前,沈如晤无论交女朋友,还是出国,他都会隐隐觉得沈如晤还是会回来的。但现在,已经是真的结束了。
一生漫长,回忆苦短。沈如晤,亦或是这段感情,他都不能再去留恋。苏卿知道,不论今後自己和谁在一起,都不会那样去爱一个人了。今生的情,今生的意,他全部都交付给了沈如晤,没有一丝残余。
两个月後,他收到了一张喜帖。烫金的字体火红的底,显得华丽精致,他打开,看了一眼,就把它扔到了垃圾桶里。
沈如晤的婚礼,他没有去,他承认他没有勇气。他无法想象沈如晤穿上礼服牵著别人的手步入礼堂的样子,虽然,那样子的他一定很帅。
毕业之後苏卿没有回Z市,而是去了很远的一个小城市,坐火车的话大约要八九个小时。他在当地的一家外资企业当文员,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量也不算多,日子过得也算悠闲。
只是饮食不太规律,落下了胃疼的毛病。想当年,他给沈如晤做饭烧菜从没觉得麻烦过,现在自己一个人,总觉得怪冷清的,自己也懒得动手,饿了把冰箱里的速冻食品拿出来热了吃。
有次他上班,忽然胃疼得厉害,请了半天假回家休息。一回家,他就忍不住往厕所里跑,蹲在马桶边吐起来,吐完之後,他洗了把脸,到了杯热水吃了胃药,躺到床上休息。歇了没多久,胃又开始疼了,像是刀割般,一阵阵的。
苏卿疼的在床上打滚,额头上全是冷汗,後来实在是受不了了,披上衣服准备去医院看看,刚出门,就晕倒了,还好隔壁邻居的小夥子回家看到了,把他送到医院。检查下来发现,原来是胃穿孔。
医生给他做了手术,还严肃的说:“还好送来的早,要是再晚点说不定命都没了,现在的年轻人怎麽都这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苏卿尴尬的笑笑,让邻居小夥回家帮他拿手机还有带些衣物过来。他先向公司里请了长假,然後打电话给苏秋,苏秋担心他,说要来照顾他被他拒绝了。
“不是很严重的,休息几天就好了。”他这麽说到,又和苏秋唠了会家常才挂了电话。
他住的病房是双人间,隔壁床的是一位老爷爷,得了慢性胃炎,医生叫他先住院调理一段时间,这病虽然不是什麽绝症,但对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说还是有点危险的。苏卿发现,老爷爷住院期间,没人来探望他和照顾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他和老爷爷聊天,才知道,原来他老伴死得早,儿女们长大了到大城市打拼,在那边安了家,很少回来看他。
苏卿觉得苦闷,他想,自己的晚年或许会更加凄惨。
在医院住了两天,很闷,晚上也常常做恶梦,梦里乱七八糟的,一醒来内容全忘了,但是背後却是冷汗直冒。老爷爷见他惊魂不定的模样,走过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又伸手按住他的手心,用本地方言叽里呱啦念了几句,内容是什麽苏卿听不懂。他说,那是驱赶梦魇的咒语,他小时候做恶梦,母亲就按著手心给他念,後来他有孩子了,也这麽做过,很灵的。
苏卿不太相信迷信这种东西,但可能是心理原因,他就真的没再做过恶梦。
又过了几天医生给他做了个检查,说是恢复的很好,後天拆了线就能回家了,还特别叮嘱他要规律饮食,不要吃些油腻生冷的东西,最好静养一个月左右。
出院那天,苏卿收拾完东西,见老爷爷躺在床上目光有些呆滞,就走过去问他,有没有什麽想吃的,他转了转眼睛,说想吃苹果。苏卿洗了个苹果,削了皮切了块,放在碗里捣碎了,一口口的喂他吃完,等他睡著了才拿著行李走了。
走的时候还想著过几天再来探望他,没想到,苏卿再来的时候,病房里已经空了。苏卿问了护士,护士说,“那个老爷爷在你走後没两天就过世了,他前个早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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