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蚁- 第48部分

　　　　很快，又一只鸬鹚兜着满满一脖子鱼回到船上，拍打着翅膀，溅了众人一身水渍。

　　　　黎青山好久没挤鱼了，刚才就一直看得手痒，此时再也忍不住了，索性把那只鸬鹚从张二礅手里抢来，自己挤了起来。

　　　　见那一条条鱼从水鸟的脖子里挤出来掉到船舱里蹦着跳着，三个水寇都觉得不可思议。

　　　　“直娘贼，敢情这鸟还真通人性？”

　　　　“可不是，真是日了天了”

　　　　那两个水寇都在望鸟惊叹，大胡子却已经拍起手掌来了，兴奋地说这种鸟他寨子里就有一头，正等着晚上回去杀了吃，看来这回可不能杀了。

　　　　黎青山边挤鱼边笑道：“胡子大哥，你真以为随便抓只鸟来就能捕鱼了？哪有这么简单？”

　　　　大胡子愣住了：“不就是在脖子上系个稻草圈吗？那还得怎么整？”

　　　　“当然要练要熬啊，你那水鸟一天都没练过，肯定捕不了鱼真像你想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还得这样啊？”大胡子一听顿时有些泄气。

　　　　“废话，我这几只可练了三个月了，才能有今天这样子”

　　　　黎青山话没说完，便觉得船身轻轻一震，回头一看，却是癞头他们也弄了条小船过来了，摇橹的那位显然光顾着看水鸟捕鱼了，一时忘了刹住船，这才轻轻撞上了。

　　　　不只他，其他水寇也是个个都看呆了，他们天天捕鱼钓鱼摸鱼，变着法子从大江里弄鱼，可这样奇葩的法子却是头一回见到。

　　　　这种水老鸭他们哪里没见过，江上多的是，可谁能想到，居然还能训练成这个样子？

　　　　有人颤声喊快去报告大当家，癞头却说不用了，大当家今日不在寨中。

　　　　黎青山才不管谁在谁不在，他早已玩兴大发，只顾着与鸬鹚戏耍捕鱼，不多时便玩得一身水，不过却乐此不疲。

　　　　那些水寇看着好玩，也想帮忙挤点鱼过过瘾，却都被他婉言拒绝了。

　　　　没经过培训怎么能随便上岗，伤到鸬鹚的脖子可就不好了，这种原则问题一定不可以让步。

　　　　偶尔有些过往船只望见这边的奇怪动静，本来也想过来好好观摩一番，可远远地望见这些水寇，却都溜之大吉了。

　　　　黎青山毕竟比张二礅他们大几岁，玩了一会儿就兴致索然了，随后便让大胡子帮忙摇着橹，驾着小舢板在江上溜了一圈，期间还向他请教起摇橹的秘诀来。

　　　　大胡子姓海，人称海大胡子，人长得粗犷，性子却挺随和，刚才又见识了黎青山的本事，自然倾囊相授。

　　　　可黎青山似乎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学了半天竟然还是学不会，最后只好感叹了一番术业有专攻之类的话，这才恨恨作罢。

　　　　等到他们晃晃悠悠回来的时候，那些鸬鹚显然有些累了，已经不复刚来时的那副龙精虎猛，那些水寇却依然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着，而且人数显然比刚才更多了。

　　　　除了几条船之外，连那小小的木台上此时都已经站了不少人，黎青山扫了一眼，发现其中有很多是孩童。

　　　　刚才消息传回寨中，许多人根本不信有这样奇葩的事，孩子们却是吵着闹着要下来看，所以很多爹妈都是被孩子们拽下来的。

　　　　可等到一下吊篮，这些爹妈的目光马上就也被吸住了。

　　　　张二礅他们带来的几个木桶鱼筐，此时基本上都装满鱼了。黎青山细细观察了一番，见那些鸬鹚的动作终于慢下来，锐气大减，便知道时候差不多了，随后便喊他们收工。

　　　　第一天正式开捕，不宜让这些水鸟太过操劳，本来可以多带一些来轮番上阵的，可因为是第一次下水，为了谨慎起见，黎青山便只带了最训练有素的这十一只来。

　　　　往后的日子还长，只要能搞定这帮水寇，往后大江里的鱼还能跑上天去？

　　　　张二礅他们显然还未尽兴，不过黎青山既然发话了，便也只好乖乖收工。

　　　　一回到那木台上，所有人便都一窝蜂似的围了过来，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些水鸟身上，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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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与茶半盏的合作（）　
第一百一十六章与茶半盏的合作

　　　　这些人的热情显然把张二礅大牛他们吓到了，虽然他们更感兴趣的可能是那些水鸟，可身为水鸟的操控者，张二礅他们自然也被问了一大堆问题。

　　　　特别是那群与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寨中小孩，看到他们刚才那番神奇表现，个个都是羡慕得不行，一人揪着一个问个没完。

　　　　问得最多的几个问题，无非就是这些鸟为什么能通人性，它们为什么愿意帮人们捕鱼，这种水鸟哪里能买到，如果想学这种本事要跟谁学诸如此类的。

　　　　刚才那阵子黎青山跟海大胡子出江溜达去了，所以反而落了个清闲。不过海大胡子心里可是雪亮雪亮的，其他孩子都在逮着张二礅他们问个不停的时候，他家的小胖子却被他一把拽过来。

　　　　“黎兄弟，这是俺的崽，叫海小胖。”

　　　　海大胡子对着黎青山嘿嘿嘿地笑着，黎青山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摸摸海小胖的头，问道：“小胖，会摇橹吗？”

　　　　海小胖一双眼睛却还望着那边的水鸟，被海大胡子狠狠踹了一脚，这才转过头来，大声地回答说当然会。

　　　　“很好，会摇橹的小家伙总不会笨到哪里去”

　　　　黎青山自嘲似的夸了他一句，四下里找了一圈，却没见到癞头的身影。

　　　　“海大哥，你们三当家呢？”

　　　　“三当家刚才不是一直在这里吗？”

　　　　海大胡子闻言也是一阵找寻，问了两个人，终于有个人说道：“三当家刚才不晓得咋了，瞅那水鸟捉鱼瞅得好好的，突然间却心急火燎起来，飞奔着坐吊篮上山去了。”

　　　　黎青山问道：“上去多久了？”

　　　　“至少得有大半个时辰了吧？”

　　　　“这样啊？那真不巧，时候不早了，我还想跟赖兄弟道个别再回去呢！”

　　　　黎青山顿时有些发愁，癞头不在，这帮人又这么热情，看样子似乎不好脱身。

　　　　他想回去了，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眼下茶半盏又不在寨中，对他来说，多留无益。

　　　　而且这帮小子刚才玩得尽兴，一个个身上全湿透了。第一次来得仓促，根本没准备替换的衣服，耽误得太久，怕他们会着凉。

　　　　好在那海大胡子也算识相，刚才的一番交谈，也问过他的身份了，人家大小是个爵爷，这里却是著名的水匪窝，眼下大当家又不在，他也不敢胡乱邀请黎青山上山，于是便张罗着叫人把大船开过来送他们回去。

　　　　在寨子里他虽然不算个大人物，可这个木台上倒是他说了算，所以那些孩童虽然想留这些水鸟多看一会儿，却也没法再说什么，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他们离去。

　　　　不过黎青山说了，以后应该每天都会来，临走前还留了三筐鱼下来。

　　　　棹桨翻动中，载着这群奇怪客人的大船终于向下游开去，因为顺水，所以速度比刚才快了许多，不多时就已经小得看不见了。

　　　　人们正有些失落，这时候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二当家回来了！”

　　　　众人都转头望过去，只见上游方向果然开回来另一条几乎长得一样的大船。

　　　　人群顿时一阵欢呼，很明显，一大早去起网的兄弟们回来了。

　　　　站在船头的就是二当家彭老蛟，他年龄比茶半盏还大几岁，大概五旬左右，肤色黝黑，满手都是老茧，一看就是实干派。

　　　　海大胡子嘴里吆喝着，把闲杂人等一律赶过去排队坐吊篮，自己则照常跟几个弟兄一起跳到船上去帮忙搬鱼。

　　　　这是他每天的工作内容之一，可是今天

　　　　好像有些反常。

　　　　“二当家，今天这鱼怎么突然多了？织新网了？”对着甲板上那十来筐鱼，海大胡子有些发愣，今天这鱼的数量明显超过平常了。

　　　　彭老蛟轻轻点了一下头：“嗯，今天确实有些特别！”

　　　　海大胡子“哦”了一声，心里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因为他知道二当家向来话不多，并不健谈。

　　　　稍后再问其他兄弟吧，问二当家显然不是明智的。

　　　　虽然每天见面，可海大胡子每天听他说的话基本上都不会超过三句。

　　　　不过他知道今天二当家说的话一定会超过三句，如果有人愿意，他可以赌十个铜子。

　　　　果然，彭老蛟一眼就望见木台上放的那三筐鱼，有些鱼还在跳着。

　　　　“海大胡子，那些鱼是哪来的？”彭老蛟指着那鱼大声问道，“别跟我说你们一早上能钓这么多。”

　　　　海大胡子回头望了一眼，正要细说，旁边一个一脸麻子的水寇却已经抢先吹起来了。

　　　　“二当家，你来迟一步了，这些鱼，唉，说了怕你不信”

　　　　“说！”彭老蛟言简意赅，他似乎想到什么了。

　　　　麻脸水寇当下把刚才水鸟捕鱼的种种神奇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彭老蛟听罢呆立了许久才问道：“那少年可是姓黎？”

　　　　麻脸水寇摇头说不知道，海大胡子却有些意外，应道：“正是黎兄弟！二当家，你认识他？”

　　　　彭老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叹了口气：“那便没错了，昨天晚上，我还以为大当家跟我说笑呢！”

　　　　他一直负责山寨的渔事这一块，昨天夜里，茶半盏一回来就把他叫去，兴奋地跟他说了两个捕鱼的新法子。

　　　　萤火虫那种他还稍稍能理解，所以昨天夜里马上就带着人满山捉虫子去了，为了证实效果，还带着几个弟兄连夜出船去挂那些猪脬子，这才有今天的鱼获。

　　　　可用水鸟捕鱼他实在想不通是怎么个捕法，问大当家，也说得不清不楚的，所以他当时根本就不信。

　　　　不过等到此时，就是再告诉他有人能用瓢虫捕鱼，只怕他也会相信了。

　　　　“高人啊！”彭老蛟望望木台上的三筐鱼，又望望甲板上的近十筐鱼，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那个少年到底是何等的三头六臂，他现在也想早点见上一见了。

　　　　忍不住问起海大胡子，海大胡子却是愣了一下，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个不会摇橹的少年来。

　　　　“单看外表的话，俺觉得也就是个寻常的郎君罢了，不过人倒是随和应该没有二当家想的那么厉害吧？”

　　　　彭老蛟不置可否，海大胡子又笑着摇了摇头，这才弯下腰，双手抓住一个鱼筐的两个耳朵，用力地提起来。

　　　　提到一半，木台那边却传过来一阵喧闹声，像是有谁刚刚从吊篮下来，引发了骚动。

　　　　已经有人大叫起来了：“猴子！”

　　　　“真是猴子！谁抓的？”

　　　　海大胡子听得仔细，连忙扔下手中的鱼筐，一个飞身跳到木台上。

　　　　果然看见癞头手里提着个半人高的铁笼子，笼子里吱吱叫着的，不是猴子还是什么？

　　　　这笼子是前些日子寨中的兄弟为了捉猴子而特意准备的，没想到半个月下来，费了好些力气，虽然打死了几只，却愣是没活捉到一只，所以今天也是头一回派上用场。

　　　　笼子只有半人高，那猴子却不只这么高，被关在里面根本站不直，只好一直蹲坐着，可能是关得难受了，嘴里一直吱吱呀呀的叫个不停。

　　　　刚才那些孩童早已经围过来了，追着那猴子指指点点，有个调皮的小孩把手指伸进笼子，被猴子抓了一下，这才缩回来，嘴里哇哇大叫。

　　　　“黎兄弟呢？”

　　　　癞头提着笼子一阵张望，等到被告知黎青山他们已经回去了，却是一阵嗟叹。

　　　　此时彭老蛟也已经走到台上来了，见到笼中的猴子也是一阵讶异，连忙追问是哪位兄弟抓到的。

　　　　“是我用鱼网网住的，不过说来惭愧，若是没有黎兄弟的杯子，二当家就是再给我一百张鱼网，只怕我也得扑空。”癞头望着下游的方向说道。

　　　　“赖兄弟，你是说——又是那位黎爵爷吗？”彭老蛟问了一句，语气中似乎有些惊骇。

　　　　癞头点了点头，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

　　　　“那你方才说的杯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快跟我说说！”

　　　　癞头将笼子放在一边，这才把杯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猴子也是傻得可怜，一心只想抓出里头的花生仁，就算手被卡住，鱼网逼近，却还是不舍得放手，就这样站在那生生被擒二当家，你说此事是不是可笑得很？”

　　　　彭老蛟却一点也不觉得可笑，沉默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如此看来，你我终于不用再发愁搬家之事了。”

　　　　听他这么说，众人都是舒了一口气，这山寨许多人早已经住了大半辈子，若是真要搬离，不说有多麻烦，心里还真有些割舍不下。

　　　　彭老蛟望着下游的方向，忍不住再次感叹起来。

　　　　“高人啊”

　　　　这时候旁边已经有人大声嚷嚷起来，说要把这猴子弄死，来个杀猴给猴看，不过却被癞头一口否定了。

　　　　“黎兄弟特意交待过了，这些猴子捕到之后，不能害它们的性命”

　　　　“那他有说要如何处置它们吗？”彭老蛟问道。

　　　　“这倒还没有，不过这法子既然可行，眼下当务之急，只怕是得马上通知马大哥，赶紧多弄些杯子来！”

　　　　彭老蛟一拍脑袋：“对！”

　　　　黎青山回去之后也是心情大好，今天在江上乘船之时，他早就细心观察过，大江上有很多野生的鸬鹚。

　　　　不只鸬鹚，单说江上的水鸟，无论种类还是数量，都远远超过后世。

　　　　他之所以想攀上茶半盏这条线，除了希望他能在陈国帮忙制造点状况之外，也想借助他的资源，大规模扩大鸬鹚的驯化数量，所以特意把第一次的捕鱼场地选在了茶半盏的地盘上。

　　　　这是鸬鹚的第一次实战，对黎青山来说，这也是一次吸引眼球的广告宣传活动。从效果上来看，今天这场宣传活动显然已经达到目的了。

　　　　他的目标人群虽然单一，不过他相信，只要是亲眼看到的人，一定都已经留下深刻的印象。

　　　　甚至没有亲眼看到的那些人，比如茶半盏，也一定会被他留下的那些鱼打动。

　　　　对茶半盏这样的人来说，再怎么罕见的奇技淫巧，都没有看得见摸得着的铜子来得实在。

　　　　之后事情的发展证实了他的猜想，吃晚饭的时候，马铁匠带来了茶半盏的新消息，约他晚上再次会面。

　　　　马铁匠通知他的时候还有些紧张，这两次会面间隔的时间如此之短，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可黎青山却是一点也不担心。

　　　　越是密集，他心里越是有把握。

　　　　相比昨天的会面来说，今天晚上他显然拥有更多的主动权。

　　　　到了晚上，茶半盏果然如约前来，除了表达猴子之事的谢意，最后终于像黎青山预料的那样，主动提出共同合作、一起把鸬鹚事业搞大的想法。

　　　　经过这些事情，他对黎青山的本事显然已经再无任何怀疑，所以合作的态度变得非常积极，黎青山提的许多要求，只要他能满足的，几乎都一口答应下来。

　　　　这一天他们聊到很晚才散，合作的模式，双方各自出哪些资源，变现的法子，收入的分配，所有这些，基本上都达成了协议。

　　　　概括起来就是由黎青山提供技术培训，茶半盏提供场地和人力，所有产出平分，这也是黎青山早就想好的模式。

　　　　除此之外，他还承诺长期提供野生鸬鹚，由黎青山来负责训练事宜。从短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