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城跟在阿宝后面，看他钻进了陶小东的房间，他推门进去，结果还是没人。
正在纳闷就看见阿宝趴在衣橱门上使劲用爪子划拉，难道……
李城打开衣橱门，陶小东正抱着头蹲在里面发抖，这时一个沉沉的响雷在窗户外面炸开，陶小东尖叫了一声，抖得更加厉害。
李城赶紧蹲下，扶着他的肩膀说：“是我，别怕。”
陶小东把头抬起来看见李城，哇的一声扑进他怀里。
李城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有我在呢。”
他怎么忘了陶小东害怕打雷这件事呢，上次派人收集的资料里明明就有这一项，这次是他大意了，如今看着缩成一团的小孩，难免心疼。
凌晨1点陶小东高烧不退，李城把私人医生叫来给陶小东打了一针退烧针，医生说没什么事，就是受到惊吓才这样，睡一觉出出汗就好了。
李城拿着毛巾帮陶小东敷额头。
陶小东在梦里感觉到一片清凉，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自己发烧，妈妈就拿着毛巾蘸了酒精帮自己擦脚心，而且整夜抱着他，从房间的一头走向另一头，摇着他给他唱摇篮曲，这种经历一晃十年，期间再也没受到如此细微的照顾，如今，他只当是到了天堂，躺在妈妈的怀抱里。
李城看着陶小东闭着眼睛，汗水把头发粘起来贴在额头上，嘟嘟囔囔的说胡话。
他凑近了去听。
“妈妈抱抱淘淘。”原来是在撒娇。
心下一软，一种长久消失的保护欲打着卷的升腾上来，已经多久没有如此渴望把一个人留在自己身边，替他遮风挡雨，不让他受一点伤害。
他想或许应该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了。
把胳膊从陶小东脖子底下伸过去，把他揽在怀里，小孩顺势翻了个身，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一口咬在他的衬衫扣子上，找到了舒服的位置，睡得香甜。
李城淋了雨，连澡都没洗，就这样抱着陶小东，他不敢动，怕吵醒他，让他醒了觉得难受。
合着潮湿的气息，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天早上，陶小东从床上爬起来，呆呆愣愣的，跟只加菲猫似的，他看看旁边鼓鼓的枕头，没有人睡过的迹象，原来真的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忽然听见楼下乒乒乓乓的响声，连鞋都没穿就直接跑下楼，他们家厨房是半封闭的，被一个吧台隔开，陶小东就这么扶着吧台，看着厨房里李城身上挂了个hellokitty的粉色围裙做早餐，感觉这比众人拥戴小沈阳做时尚大师更夸张。
李城回头看见傻站在那儿的陶小东，赶忙熄了火，走过去把人打横抱起来，就往楼上走。
“怎么连鞋都没穿就下来了，地上这么凉，还发烧吗？”李城腾不出手，把额头贴上去，试试温度。
陶小东手臂挂在李城脖子上，“你肚子上那是什么呀，你看这还有一个蝴蝶结。”陶小东戳着他身上的围裙。
“知道嘲笑人就证明好了，先在楼上等一会，我把饭给你端上去。”李城用陶小东的脚丫撞开门，把他放在床上，又从床身上抽出一个小桌子，这床当时设计时就配着这么一个小桌，方便生病的人用。
早餐是碗挂面，上面放着青菜，鸡蛋切成段，一片一片的摆了个弧形，“你病刚好了，先吃点清淡的。”
陶小东夹起一筷子就往嘴里送，“这是你做的？”
“你刚才在厨房里看到的是个田螺姑娘？”
陶小东不再说话，他饿坏了，一碗面吃的连汤都不剩。
其实，李城大二的时候就被作为交换生送去美国留学了，在异乡很难吃到地道的中国菜，他就自己做，他是个天才，从小做什么像什么，几年下来都有资格拿厨师证了。
打那以后，李城就经常去陶小东的小公寓，一星期大概有三四天在那儿住，其实他挺忙的，但就是放心不下小家伙，工作带到家里做，纵使两个人一天说不上几句话他也觉得踏实。
陶小东不会做饭，整天吃餐厅，李城看不惯，硬逼着他学做菜，结果他一会儿拿着食谱问他少许是多少，一会问他炒饭是用生米还是熟米，反正就是个厨房白痴，李城被他问烦了，最后把他轰出去说以后不要再走进这儿半步。陶小东嘟囔着还不是你让我做的。
从此李城就包揽了厨房重地的所有工作，他有时候想想也替自己不值，他这是招了个什么进来……
陶小东要期末考试了，他很看重这次考试，虽然是通过关系进来的但他不想被同学们看扁，而且他也想证明自己的实力，他为能够坐在这个教室里听课付出了高昂的学费，如果没有收获怎么能对得起自己。
马原什么的文科类的东西他还能应付，就是高数这种纯逻辑的科目他学不来，挑灯夜战，依旧弄不明白为什么可导一定连续，连续一定有极限，洛必达法则更是不能活学活用，他搞不清楚为什么有了加减号就不能分子分母分别求导。
他的脑袋大了就爱摔书，“嘭”的一声响后就倒在床上，去他妈的老子不干了，一分钟后默默的把书从地上捡起来，泪流满面的接着看。
当凌晨两点陶小东再一次把书本砸到门上的时候，李城就受不了了，直接开门把人扛起来，往自己卧室里走。
陶小东在他肩头扑腾着哀求：“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砸门了，你放了我吧。”
“陶小东，这两天你把我折磨的可不轻，今晚我也得好好的折磨折磨你，你也别拒接了，咱们速战速决。”李城一下子把陶小东扔在床上，陶小东手脚并用的推拒着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极限x趋近于0的时候，sinx比x等于1，这是是两个重要极限，这几个是他们的推导被过就行。”李城拿着荧光笔在陶小东的高数课本上划了几个公式。
“哦。”陶小东在旁边写了个“背过”。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几道例题看懂了，这一章的题型基本就这三种，不会再来问我。”李城在几个例题上打钩。
陶小东忙不迭失的点头，偷偷的抬眼看李城，“过了这么多年，当初学的东西你都忘不了吗？”
李城吸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陶小东，在这世界上分两种人，一种是笨蛋另一种是其他人，这种最基本的数学知识其他人都会，懂么？”
陶小东懵懵懂懂的点点头，他现在脑袋已经成浆糊了，骂他他都听不出来。
李城是谁？当年Q大的高材生，给他本高数课本不跟小儿科似的，陶小东现在受制于人，把李城当救星一样，动不动就抱着书往他的房间跑。
“这道题和刚才那道题解题思路是一样的，让你看例三你看了没。”作为老师的李城很凶，陶小东有点怕他。
“看了啊。”满腹委屈。
“看了还不会做，过来我再给你解一遍。”李城示意他靠过来。
“我坐这儿就行。”李城每次给他讲题都把他圈在怀里，还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陶小东多想拆穿他虚伪的嘴脸，可是他不能。
“我数三个数。1——2——”
“好了，知道了。”陶小东慢吞吞的蹭过去，被李城一把捞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束在腰间的手使劲收紧，下巴也往他脖子里钻，陶小东泥鳅似的扭着身子扑腾，“抱都抱了，你别得寸进尺。”
“好，你老实点我们就开始。”
听李城讲课真是种折磨，他老实想着占他便宜，让陶小东防不胜防。大淫魔是他新给他取得外号，他发誓等考完了高数就跟他冷战。
下周就要考试了，陶小东在李城屋里做最后的冲刺，李城交给了他一个新技巧，很好用，以前许多不会的题目都迎刃而解，这种在数学领域的成就感使他兴奋不已，拿着好几道题做练习，越做越顺手，但是李城老是在身后骚扰他，一会捏捏他的耳垂，一会捅捅他的脸蛋，一会又在后面抱着他的肩膀让他陪他休息一会儿陪他说说话，陶小东觉得李城最近跟小孩似的，粘死了，奈何脑袋里现在急需证明这种解题方法的实用性，于是，想也没想，回头就对着李城吵吵闹闹的嘴吧亲了一下，“乖，别闹。”
两个人都愣了，等反应过来，陶小东“腾”就站起来，在桌子上摸索了半天抓住口杯的把手就往外走，“我去倒点水。”
李城还呆愣在那里，大脑里满满当当的就六个字：陶！小！东！亲！了！他！
天也蓝了，水也绿了，山坡上的花儿一朵一朵全开开放了。
这绝对是一个里程碑！
开着冰箱门让自己冷静冷静的陶小东可不这么想，他今晚肯定是撞邪了，刚才那个不是真的他，他默念了一千遍阿弥陀佛才悻悻的上楼。
李城正笑眯眯的站在门口看着他，活像一只黄鼠狼。
陶小东径直往自己房间里走，李城在后面急急的说：“你今晚不学习了，才9点。”
“不学了，我有点累了，想睡觉。”说完就“咣”把门关上。
李城站在陶小东的门口捶门，“喂，你出来，马上就要考试了，不复习就得挂科！”
陶小东蒙在被子里喊：“挂就挂吧！”
这小子肯定是害羞了，不过今天算是收获巨大，李城摸了摸嘴唇，这次就先饶了你，下回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
第13章 告白
自从上次厕所英雄救美以后，李勋算是赖上程路了，找到机会就表白。
车棚里，程路看着自行车上多出来的另外一把锁，使劲的捏了捏书包带。
“程路，上次跟你说的事，你想好了没？”远处李勋提着瓶黑加仑晃晃悠悠的走过来。
“李勋，你快点把锁打开！”
“你答应了我就开。”
“等癞蛤蟆能跳舞的时候吧。”程路转身就走。
“你车不要啦？”
“不要了。”
狮子座流星雨会在晚上九点钟出现，据说这次流星雨规模宏大，每小时平均180颗，百年难遇。
程路他们班的班主任唐老师师范毕业才两年，教他们语文，年轻人有热情，又懂浪漫，晚自习刚下第一节就把全班拉出来一起看流星雨。
“我请你们看流星雨可不是白看的，回去一人写2000字的观后感。”
“切~搞毛啊。”
“唐老师，这流星雨又不是你租来的。”
“好奸猾嘞。”
“……”
李勋揣着兜趁乱偷偷靠近程路。
“程路，一会我跟你表白你可不能拒绝我。”
“……“
“听见没有。”
“你烦不烦。”
“一会我对流星许愿，让你一辈子做我的女朋友，你要是不答应，可是让老天爷食言，是要天打雷劈的。“
“那我一会儿就许愿让你离我远点。
此类事情层出不穷，李勋永远都有新花样
其实上次李勋救他的时候，程路不是不感激的，但是后来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当李勋说喜欢自己的时候，程路脱下身上的衣服塞在他怀里就走了。
李勋只是变个法子戏弄自己，和赵凯那群人直接露出丑恶的嘴脸不同，李勋这是冷暴力，精神上的羞辱，他比赵凯更可恶！
认定了这一点，程路对李勋那些乱七八糟的表白置之不理，完全忽略他真挚的眼神和近乎讨好的表情。
少年时代的爱情，怎么看都可爱。
那时候我们仗着年纪小，喜欢就说出来，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咱们俩一拍即合，肩并肩手拉手，大家都是好朋友，丝毫不会掩藏，搞骑驴找马、脚踩两条船那一套，干净纯真的犹如玻璃汽水里的小气泡。
成年后的情感再怎么轰轰烈烈，大多都掺杂了其他的成分，家庭、工作、成长背景，挨个在天平上掂两掂，缺半斤都不乐意。
尔虞我诈，欲擒故纵，孙子兵法搬到感情的战场上来成为了完备攻略。
再也找不到当初羞红脸，连雀斑都跟着可爱的青葱时代。
“程路，这个送你，从此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唉，不对。”
“程路，我帮你找到了它，你是我的人了……也不行。”
“程路，我以它的名义起誓一辈子对你好。”一下子被自己恶心到了。
李勋正拿着一只青蛙玩偶练习对程路的告白，他调查好了，这个胡同是程路回家的必经之路，过会他就会出现在那个有电线杆的拐角，此时手里拿着的青蛙是他他跑遍北京城各大玩具店找到的，这只毛茸茸的青蛙肚皮底下有一个按钮，按下去它就会又蹦又跳还唱歌，老板说这叫疯狂的青蛙，程路说了等癞蛤蟆能跳舞的时候他就答应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癞蛤蟆。
斑驳的青砖，不知谁家的丝瓜爬出墙来，在秋风里瑟缩，掉了大半的叶子，电线杆孤零零的立在那里，麻雀叽叽咕咕说着俏皮话，夕阳西下，胡同被照的又老又旧，像是上世纪里的泛黄老照片，李勋用脚铲着地，一会儿就挫出一小堆土来。
远处小小的身影出现，被夕阳蹭了半身的红，精巧的五官即使隔着老远也能让人识别，真是个美人儿，李勋停下脚上的动作，顿时有点紧张，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
程路站在两米外，看着眼前这个欲说又止，分外纠结的男生，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算了，豁出去了，李勋拿出那只青蛙，走到程路满前，“程路，你说过等癞蛤蟆会跳舞的时候就跟我交往。”
如果今天程路再不答应，他就直接亲他，明天在班里昭告天下，说程路是他的人。
程路理了下思绪，觉得今天有必要跟李勋好好谈谈这件事，他不喜欢男生，他是纯爷们，而李勋的这种骚扰令他很烦恼，虽然很抱歉但我还是要拒绝你，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还没开口就发现李勋的脸色变了，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越过自己的头顶，定格在某个地方。
程路疑惑的回头，好家伙，背后站着一群拿着凳子腿，铁棍的家伙，少说也得十来个，穿着的校服不是自己学校的，再仔细看，程路心都凉了，赵凯那家伙就混在其中，此时他正咧着嘴朝他笑。
李勋上前，把程路护在身后，打头的人他认识，初中的时候跟他同校，是他的死对头，那时跟他打架，他每次都被李勋打得连他亲妈都认不出来，但每次还都不服输，骂骂咧咧的被人抬走，听说他还写过血书，内容是不打败李勋誓不为人，多了没写，估计是怕疼，光个“誓“字就够好好的补两天的了。
这小子过了个暑假个头窜高了不少，也结实了一些，估计在他们高中还混得不错，不知是怎么跟赵凯混到一起的。
如今看这架势，肯定是专门来堵他们的。
赵凯从人群中走出来，看着他俩阴阳怪气的说：“呦~这不是勋哥和程姑娘么，怎么在学校里不敢公开关系，在校外开始约会了。”
李勋笑着牵起程路的手，程路想抽回去，挣扎了两下，被李勋大力的捏住。
“对啊，我跟小鹿经常来这片约会，学校里苍蝇太多，我们怕恶心到。”说完还拉着程路冲赵凯晃晃手。
“李勋，你丫别得瑟，今天就是你的大限了，你赶紧说两句软和话，说不定一会我下手还可以轻点。”
李勋扫了一眼对面的一群人，快速的分析一下目前的形势，对方大概有十五六个，如果硬碰硬勉强能打成平手，受点伤他到不怕，但是还有程路呢，在跟他们打斗的时候，难保他不被袭击，那可不行，他人还没到手，可不能让这群龟孙子碰他一根寒毛。
这时李勋眼前一亮，看见了救星，冲着那群人的背后喊了句：“浩哥，你怎么来了？”
众人回头看，在胡同的尽头只站着一只小黑狗，连个人毛都没有。
“汪~”
知道被骗了回过头来，李勋已经拉着程路跑出去十米了。
“妈的！快追！”
李勋牵着程路的手跑的飞快，穿街过巷，围着胡同饶了好几圈，这里他不熟，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甩掉他们，体力就快耗光，而后面那群人穷追不舍，眼看还有三四米他们就要扑过来。
前面十字路口的理发店，大概是要重新装修，一面大镜子明晃晃的摆在门口。
李勋眼神亮晶晶的跟程路说：“程路……一会到前面的……十字路口……我说三二一……你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