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痛失搭档誓要将他抓捕归案的吴组长,一边是如果等不到他及时出面就有可能命归黄泉的家人和兄弟,一边还有紧随其后要将他置于死地的敌帮成员。于是本想重新做人的他,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踏上这条拘捕潜逃的不归路,然而与他一同上路的却是一个战战兢兢,连枪都不敢开的实习警察。一警一匪,一弱一强,就在这么一条黄沙淹没尽头的公路之上,经历了与世隔绝,被人追杀,燃油耗尽,缺水断粮的绝境,又在一次次关于人生,对错,正义,价值的思想碰撞中,最终成为一对患难兄弟的故事。
这就是一部只有男人的和尚剧,百分之八十的剧情都围绕着边秋和苏哲这对男主角展开,一对一的剧情更是数不胜数。而今天要拍的是二人坐在车里的一场对话,而这场激烈的交锋也成为了二人矛盾关系的一个转机。
所以关佑和郝恬才不约而同的这样认为,赶在苏哲和边秋二人的关系已经尴尬到冰点的节骨眼上安排的这么一场戏,与其说是巧合却更像是注定。
作者有话要说:
☆、这场戏叫吐露心声
多亏了刚拿到剧本时的兴奋劲,苏哲一早就把所有台词都练了个遍,加上化妆造型时的临阵磨枪,才没有让这位真的猛士在看到那大段独白的瞬间直接缴械投降。
可是,当他和边秋被同时塞进车厢,四周簇拥着灯光,反光板,收音麦克,镜头以及严阵以待的人们,苏哲又开始变得呼吸不畅起来。
高导演的“Action!”犹如冲锋号,而苏哲的一举一动却都像极了僵尸兵。
“你,你受伤了。”徐简的视线从刘东强流血的左肩向上移动,只见坐在副驾座位上的人脸色苍白如纸。
刘东强睁开半闭的眼睛,先是向四周望了一圈,然后伸出右手,在面前的储物格里扒拉了两下,摸出半包香烟。一古脑把烟全倒了出来,随便抓起五六根,在手中碾作一团,然后将烟丝球塞进了肩膀的伤口里。
简单的处理完伤口,刘东强的表情稍微舒缓了一点,这才拾起一根烟叼在嘴里,又摸出一个打火机,熟练的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
“你走吧。”刘东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小钥匙,作势要将把徐简铐在方向盘上的手铐打开。
“手铐你给我打开,但我不走。我是警察,你是逃犯,这世上哪有逃犯放警察走的道理?”
“押送我不是你作为警察的最后一个任务么?任务已经失败了,所以我现在是绑匪,你是人质,我说放你走总可以了吧。”刘东强叼着香烟,从嘴唇的缝隙里泻出低沉的声音,听得出那语调中饱含着需要极力忍住的疼痛,以及需要极力忍住的不耐烦。
“谁说任务失败了?我要送你去总队。”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撕票?”刘东强说着翻身从腰间掏出抢来警枪,可肩膀随即传来的疼痛又让他躺回了座椅上。
“你要是真想杀我就不会替我挡那一枪……”徐简的声音随着他的脑袋渐渐低了下去,再抬起来是,眼中的神情好像刚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我知道你不会杀我,我也知道你根本没有杀张队。就算我不说,他们也早晚会查出真相,但如果真相从我嘴里说出来,就会让他们知道,我是多没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事中枪,却什么也不敢做。我知道我窝囊胆小,根本不配做警察,那种眼看着有人在我面前死去的事,就算只是想一想,我都浑身哆嗦。所以我一回来就跟王队提了辞职,当时我脑子里想着,放下枪离开这,就能把一切都忘了。但是就在刚才,我们遭遇袭击,你从枪林弹雨里把我拖出来的那个时刻,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我不能再眼看着你死,因为你的命得算在我头上,然后就会有个声音在我余下的人生里不断提醒,我不光是不配当一个警察,我特么根本就不配当一个人。”抬头看了一眼刘东强苍白的侧脸,徐简的声音变得哽咽,“你受伤了,现在处境很危险,乘那帮人还没追上来,你还是赶紧跟我回警局吧,我会跟王队他们解释的。我得让你活着,我才能活。”
刘东强听完徐简的话,又用力吸了一口香烟,然后把烟屁股塞进了徐简的嘴里,随着徐徐飘出窗外的烟圈吐出一句话,“我也跟你一样,得要我的家人和兄弟活,我才能活。”
“Cut!”高导演从位置上起身,一路小跑的来到了车边,冲着边秋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感情很到位,”说着将目光移到了苏哲身上,“苏焕啊,不要太紧张,尤其是进入独白的时候,可以再多放一些情绪进去,在这里徐简虽然是为了说服刘东强跟自己回警局,但实际上他的这番话想要说服的是那个懦弱的自己,他的内心应该是极度矛盾,极度恐惧的。你酝酿一下,咱们从独白的地方再来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Cut难道是谁的小名?
“Cut!苏焕啊,你试想一下噢,徐简这个人物的设定,他是一个有逃避惯性的人,虽然穿着警察的衣服,但是在这一刻之前他都是没有进入警察角色的,他为什么没有出手救同事?因为他害怕。他为什么没有说出刘东强没杀人的真相?因为他害怕。因为害怕,所以他选择辞职,选择忘记。可是又是什么让他觉醒的呢?没错,还是害怕,之前他是怕别人,现在他是怕自己,因为人是没办法逃避自己的。你再体会体会,咱们再来一遍。”
“Cut!苏焕啊,咱们先跳出角色来想一想,作为一个正常人,你能放任有人因你而死么?不能,因为人有良知,而良知会引发负罪感。这就跟过失和故意一样,对于同事的死,徐简是因为过失而负罪,因为主因不在他,他的错充其量只是不够勇敢。但是如果刘东强死了,那就是他一手造成的,为什么?因为他明知道刘东强没杀人,却没说出来,是他的私心让一个无辜的人蒙冤,所以他必须勇敢起来,他得为自己之前犯下的错负起责任。但要一个人去面对自己的错误,那是很困难的,是有挣扎的,尤其是当那些改正行为还伴随着危险,而这个人本身又是恐惧危险的时候,这需要多大的决心呀。你说是不是?”
“Cut!苏焕啊,虽然这段话徐简是说给刘东强听的,但这更是他自己的内心独白,要对自己诚恳坦白,要敢于把自己的内心剖开,想要打动别人,得先打动自己,知道么?”
……
“Cut!苏焕啊……不要,不要一直绷得那么紧……”
当这个镜头拍到第三十遍的时候,高导演苦口婆心的循循善诱也终于消耗到了尽头。
看着高导演脚边倒着的一堆空水瓶,看着围在一圈的工作人员脸上疲惫不堪的无奈表情,苏哲也泄气的低下了头。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演技究竟有几斤几两。他不是不想承认就算他处在巅峰状态,演绎这样的复杂情愫依然是他的能力以上。但此情此景,就算是面对关佑的私下询问,他也还是说不出口。因为除了紧张,尴尬,他完全状况外的一个最大原因,居然是每当他望向边秋的脸,脑子就会不听使唤的拨回昨天晚上的画面。话说都是大老爷们,他身上有的,自己都不缺,苏哲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无限循环的回味什么。难道自己其实是个隐藏极深的变态?这个念头一出,苏哲又习惯性的一头撞了下去。
“嘀——”
一声尖锐的喇叭声,差点把苏哲惊得当即魂飞魄散,赶忙抬起头,只见目光所及的所有活物都把视线集中了过来。苏哲的世界只剩下后悔,后悔今天早晨,他为什么要高喊“宁可站着死”,他完全可以跪着死,或者趴着死,重点是要死得尽量快一点。
一直冷着脸坐在一旁的安茉莉终于也忍不住了,拿着一瓶水走到车边递进来,挑着的眉眼却看着导演的方向,“高导演,这里是不是可以……”
“Molly。”
边秋完全没用责备的语气,可声音一出,立马止住了安茉莉的“建议”。但是这个站在车边干跺脚的女人,显然压着一肚子的火气。视线从边秋的脸转到自己鞋尖,然后眼神又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苏先生,你是存心想害我哥吸烟过量么?”
苏哲不用想也知道她此刻站的位置肯定烟头一地,一面欠身一面说着对不起好像是苏哲能够做出的唯一反应。
“Molly,我有点累,可不可以跟导演说,让大家先休息三十分钟再拍。”和着苏哲对不起的伴奏,最终还是边秋给出了主旋律。
“嗯,那你要不要回车里……”安茉莉指的当然是他们自备的豪华保姆车。
“没事,我们就在这。”
我们!没错,我们。苏哲庆幸自己早已当机的脑袋居然分辨出了这两个字的含义,然后在所有工作人员都纷纷撤离的时刻,乖乖留在了原地,但随之而来的又是无尽的沉寂。
苏哲明白这个时候不该他先开口,但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他没有把持住自己的信心,于是,他想到的办法就是全神贯注的数自己心跳的声音。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开场白,但就如同一下子被推到舞台的正中央,事到如今,只能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想巴结你
“对不起,关于……所有,全都对不起。”
面对这样的回答,边秋没有说话,没有动作,没有任何回应,一张脸上所有的表情翻译过来只有三个字——我在听。
“好吧,我做了那么多蠢事,其实无非是想巴结你,像你这样的巨星可能不会了解,但是对于我这样的人……这就是现实。”
苏哲不敢相信,天天自称男子汉,总是想把关佑、时光甚至郝恬这帮弟弟妹妹护在羽翼下的他,居然会在这么短短几话间,变得声音哽咽。因为他之所以活成如今这副惨样,归根结底正是因为他不想成为他口中的“这样的人”。一瞬之间,苏哲突然觉得他跟霍熙根本没什么两样,都在抱着龌龊的想法,做着令人不齿的事。
“我曾经狠狠的嘲笑过这一切,以为那样做就是清高,但事实证明,那些全是狗屁。在这个圈子里,要么乘早走,如果留下,就得想尽办法往上爬,管他是弄得一脸泥,还是一脸血,不然就只能等着被踩死。所以我就想,哪怕能沾上你一点光,我是不是也能得道升天。我知道我演技是有多烂,我也知道我的所作所为是有多不堪,你可以尽情鄙视我。别说是别人,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这么继续赖在剧组不仅可笑,甚至可耻。但如果还有一点可能,无论让我做什么,我还是希望你让我继续演下去,因为这部电影是我最后的机会,我真的很想演好它。” 苏哲的声音很低,但却是他这一刻所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没人知道,这短短的几句话,几乎耗掉了他所有的力气。没人知道,当他最终落下尾音,眼眶中已翻滚着滚烫的泪滴。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坐在狭窄的车厢里,直到苏哲的呼吸渐渐平静。
苏哲转过头,看见边秋深邃的眼眸中印出自己的影,然后耳边响起微风拂面般轻柔的声音,“徐简,记住刚才的感觉。”
摄影机再度开启,苏哲的心却依然沉浸在之前的情绪之中,然而照旧念出对白的他,却奇妙的发现,那些曾经说了一遍又一遍的台词,仿佛沾染了魔力,散发出完全不同的气息。
“Cut!Perfect!就是这样,非常好,非常好。大家休息一下,准备下一场。”
听到这一条终于通过的消息,所有人都发出了欢呼声,而坐在车中的苏哲也终于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就像突破了一个瓶颈,后面的事情就变得异常顺利,这天的拍摄一直持续到深夜,然而在返回酒店的路上,当关佑和郝恬睡得东倒西歪之时,苏哲却依然捧着剧本一脸神采奕奕。
苏哲一边擦着身上的水珠,一边从浴室里走出来,视线一转过来,就看见端坐在床上的关佑。这小子显然是已经在车上补眠完毕,这是在专门等他。
“还不睡?”
关佑夸张的摇了摇头,然后嘟起嘴巴一脸狐疑地凑了过来,“哥,你快跟我说说呀,你跟边秋在车里说了些神马?”
“都说了。”
“什么叫都说了?”
“就是都说了,虽然很丢人,但说出来还是痛快多了。”苏哲的性格本就如此,心里放不了事,无论是挥拳头,还是挨拳头,都是当面来。“而且,我觉得,他虽然是大腕里的大腕,但说到底应该是个好人。”
“你说边秋呀?那必须的,哥,不是我说你哦,就冲你干的那些倒霉事儿,人家还能忍着没把咱踢出剧组,就足以证明他是个好人。哎哟!”
苏哲照着关佑的脑袋就是一拳,“也不想想我干的那些倒霉事都是谁出的馊主意。不过,阿佑,我还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啊?”
“他一直管我叫徐简。”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各位GN能好心透露一下是怎么找到这文的吗?
鄙人是在论坛里发了个自荐帖,除此之外呢?
今天手贱跑去用网站的搜索一顿找,才发现除非是精确搜索,不然根本是想找也找它不到。。。。。
☆、主编大人的电话不宜接听
之后的拍摄,都进行得十分顺利,虽然苏哲与边秋的交流仅限于镜头前的对戏,但相较于之前的状况百出,这种刻意而为的隔阂仿佛是二人经历了那次交谈后达成的默契。
至于名字的话题,苏哲提了那么一次就再没下文,他本来就是那种不拘小节的人,叫张三也好,李四也罢,不过就是个称呼。
就这样,苏哲专心拍戏,关佑和郝恬专心打打闹闹,一切美好的好像他们的世界只剩天晴,可是没想到一朵小乌云就在这时跟随着郝恬的电话铃声飘然而至。
郝恬前一秒还神采飞扬的小脸,在看到屏幕的瞬间直接垮了下来,纠结地按下接听键,紧接着就是对着空气一鞠躬,“主编大人好!是……对不起……是,是,是……对不起……对不起……是,是……是……是……主编大人再见。”
欣赏完了郝恬的四字歌搭配小鸡啄米舞,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没错,虽然他们解决了之前的大危机,但是还是没有办法永远活在新闻联播的完美世界中。
“完了,完了,主编说我要是再不拿点像样的新闻给他,就干脆就近找块沃土把自己埋了,再也不用回去见他了,你们倒是帮我给出出主意呀?”
“冲破世俗束缚的兄妹情缘,怎么样啊?”关佑眼睛一亮,一脸坏笑得给出他的最佳标题,“哥,都怪你那天没带手机去,不然就能给郝恬提供一副绝佳的新闻照了。”
看着关佑一副讨打的模样,苏哲直接抛去一记眼刀。好不容易不去想的事,又被这个臭小子提起。如果那天真的有人拍上一张照片,那说不清楚的不是安茉莉,不是边秋,而是他苏哲好不好?那样一来,他就彻底火了。
郝恬听着关佑不着调的馊主意,意外的没有伸手去打,只是叹了口气,道出了其中的原委,“把那个登出来,我们报社第二天就关门大吉了。你以为作为一名极具新闻敏感度的娱记,我能没想到这茬?而且边秋这么多年没传出过绯闻,却与这么一个美女特助形影不离,晾着这么一对金童玉女不报道,你们当所有娱记都是瞎的?关键不是他们俩是不是真的没什么,而是多年前真的有人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