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 花语系列之三:错缘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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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 花语系列之三:错缘劫-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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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拥进温暖宽厚的怀里,看似水到渠成,实际上,她不但有些意外,而且还有些恍惚。这个怀抱,是北良,还是她曾经那样刻骨铭心的渴求?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是命运对她的垂爱,还是生命调皮的玩笑?她该接受,还是,要拒绝?

一直垂放的双手,迟疑着,缓缓抬起,踌躇着,慢慢地,轻轻地,挂上了他的腰带。

她的泪,无声滑落。

命运,关上了一张门,却为她,垂怜地,留下了一扇窗。

蓝蓝的天幕,高远开阔,云彩如丝絮,清亮洁白。绿莹莹的草地上,相拥的俩人,安静如画面。

红玉坐在毡毯上,远远地望着,片刻的愕然之后,她忽然笑了,顺手从食盒里拈起一块糕点,往嘴里一塞——

乖乖,真是甜到心尖尖上去了!

红玉的身后,另一个山坡之上,远远地,一个策马而坐的身影静立。

表情平静的平川,心底却因为这副美丽和谐的画面而不平静起来。

他一早随军拉练,预计傍晚回营,却因为霍帅急召,早早回来,议事完毕,想着时间尚早,出来四处溜溜。是北良那一声高呼“寒蕊”,把他引向了这里。他看见了北良急切的奔跑,也看见了两人的甜蜜。他本该早早地离去,却控制不住地提不动脚步;本该按照自己当初的设想,给他们祝福,却深深地锁起了眉头;本该感到欣慰,但心头,却泛起一股难言的滋味,是失落,是惆怅,还是什么别的呢?他说不上来,总之,有些心烦,有些气躁,就是不那么舒服。

我这是怎么了?

他猛一掉头,策马便走,心事,却没有放下。

她会嫁给北良了吧?

平川的眼前,忽然一下子,浮现出从前的景象,真切得,就如同此刻就是当时,清晰得一切细节栩栩如生。

“你回来了!”看见他回家,她一边急切地从门边走过来,一边早早地伸出手,来接他的披风。他冷淡地望一眼过去,她依然是那副模样,带着满脸的期盼,和低眉顺眼的微笑,眼睛里,永远都跳跃着那种奇特的光芒,衬得黑眼珠亮晶晶的,特别有神采。

恩,她的眼睛,的确,不大,不媚,不漂亮,却深,而且特别的亮。

平川的嘴角,无声地扬起一丝微笑。

“吃点菜啊。”她笑着,很是小心地夹了些菜放到他的碗中,有些讨好,又有些畏惧,仿佛在恐惧着他随时的不悦。

她的眼睛,快速地避让着他,却又试探地,匆忙而仓促地,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马背上的平川,笑容渐渐敛去。

“平川!”她欢快的声音,温柔得有些发腻,但他却可以在转瞬之间,让它变成“求你了……”

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总是难得打动他。可是她的眼睛,在他的身后绝望而空洞地望着,透过他厚实的背肌,射到他的心底,投影出那么多的伤悲,那么多的恨。

平川忽然觉得烦躁,他甩甩头,奋力一扬鞭,想把记忆丢弃在风中,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要去想——

她也会那样等待北良回家吗?用那样的笑脸,结果他的披风?

她也会那样替北良夹菜吗?小心而温柔?

她也会用那样的声调呼唤北良吗?带着发自内心的爱?

哦,北良不会让她那么悲伤的,北良是那么的爱她呀——

平川的心里,忽然象插进了一根针,粗暴地刺下去,然后用力地扎,痛感,不由分说地袭来——

她会那样做的,她会那样对待北良的。

她已经,不是我的妻子了啊——

平川猛地大喝一声:“驾!”黑马疯了一般向前狂奔而去……

妻子?她什么时候做过我的妻子?!

可是,她或许,就要成为北良的妻子了——

章节正文 第42章 避无可避直面两难地 逃无可逃憨傻中圈套(下)

你来见我,却要躲着寒蕊?”润苏微笑着,将北良一军:“终于想起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了吧。”

“我……”关键时刻,北良还没说话,先就窘红了脸。

他居然脸红了?润苏怔怔地望了他一眼,在心底长叹一声,旋即又扬起微笑:“白天的事,你贸然了吧?”

北良不好意思地笑笑:“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润苏笑道:“不过,寒蕊一回来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我猜就是这么回事。”

“润苏,你总是这么聪明。”北良叹一声,苦恼地摇摇头:“寒蕊却老是缺心眼……”

“你来找我,又怕我不是真心想帮你,可是除了找我,你又无计可施,”润苏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含笑道:“其实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帮你的。”

北良抬起头来,望着润苏出神,好一阵子,才问:“润苏,你真的,不恨我么?”

“我为什么要恨你?”润苏乜一眼过来,脸上显出些嘲讽。

……北良一下被噎住,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这都是命,怨不得人,我在想,从前的我,就是太精明凌人了,才会结下这样的业债。”润苏淡淡地说:“北良,我都放下了,你也忘记吧。”

北良默默地低头下去。

“你不欠我的,”润苏柔声道:“以后,就别想了,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北良没有抬头。

“你回去吧,”润苏站起身,下了逐客令:“五天之内,我让你称心如意!”

北良陡然间抬起头来,愕然地望着润苏。

“回去等好消息吧。”润苏悠然一笑,仿佛成竹在胸。

归真寺。

润苏她与寺中长老在禅房里说禅,煞是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一时兴起,就要长老把同道妙英师太叫了来,谈得忘记了时间。

寒蕊无法参透佛法的精深,她惊叹着润苏有那样的修为,自己却插不上话,想着,虽然是陪润苏来,可好歹,自己也顺便去拜拜佛祖吧。于是,信步,就来到了大雄宝殿。

大殿沉静依然,时光好象就此停滞。

她站在殿中,面对着静默的佛租,心绪难平。

佛祖啊,我曾经,那样虔诚地拜在你的脚下,许下那个誓言,可是,你却依然这么狠心,置我于绝望的境地。难道我和平川,真的那么不合适?可是,我实在不明白,既然有缘相识,有缘结亲,为何,偏偏得不到他的爱?难道,憎恶也是与生俱来的么?

你要我怎么想得通?我这么爱他,他却这么讨厌我。

唉——

寒蕊长叹一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意不可违。让她遇见平川,让她爱上平川,让她嫁给平川,好象一切都顺了她的意,可到头来,只不过,是让她清醒地认识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没有平川爱她的这个先决条件,依然,什么都要成空。

佛祖啊,你让我失败这一次,就是要告诉我,无论外部如何施加力量,人的内心,才是真正让人无能为力去改变的吧。

唉,寒蕊复又长叹一声。

“公主为何叹息不止啊?”明哲方丈徐徐走进来。

寒蕊礼貌地笑笑,没有回答。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

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明哲方丈幽声道:“叹息有何用?!”

“是没有用啊……”寒蕊怅然道:“爱你者,你不爱,不爱者,却爱你,世事总是这么颠三倒四的么?”

“颠倒?”明哲方丈笑道:“你若倒过来看,它不就是正的了。”

寒蕊眨眨眼睛,听明白了,却又还是颇费思量,她想了想,又问:“大师,你说世事,为何不能尽遂人意呢?”

明哲方丈沉吟道:“只是不遂你的意而已,你怎知,没有遂别人的意呢?或者你的缺憾,到了别人那里,就是圆满。”

哦,是的,平川的心愿是离开她,现在她是失意了,可对于平川来说,却正是遂意。寒蕊想了想,说:“恩,你说的,是有道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明哲方丈没有等寒蕊回答,就张口说起来:

从前,有一个书生,偶然碰到了一个漂亮的姑娘,两人一见钟情,相爱而互许终身。可是后来,姑娘被家里许配给了另外的人家,不日就要嫁人。书生听到这个消息,从此一病不起,家里着急,到处请郎中,最后,有个和尚前来,说“我可以治好他。”

和尚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让书生看。

书生看到一个荒芜的海边,一具被害的女人尸体被冲到了岸上,浑身*****,很是凄惨。这时走过来一个人,看了看,叹息一声,走了。不一会儿,又走过来一个人,停留片刻,想了想,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女人盖上。后来,又来了一个人,他挖了个坑,把女人埋了。

和尚收起镜子,问书生,你看懂了么?

书生摇摇头。

和尚说,这个女人,就是你心爱的姑娘的前世,你就是那个把衣服脱下盖住了她的人。因为前世的因果,所以她遇见你,爱上你,还你一段情。可是,她现在要嫁的人,就是那个把她埋了的人,他才是她真正要报答一生的人。

书生听了,沉思良久,一跃而起,病痛全无。

“他明白了,”明哲方丈缓缓道:“公主,你听明白了吗?”

寒蕊望着明哲方丈良久,淡淡地笑了一下。

平川,真是这样吗?

我们的前世,到底是什么?发生了怎样的事,要让我,用这样的爱来回报你?然而,又是怎样的不到位,让我们的缘份只能到此嘎然而止?

是我前世,少做了什么?才断送了这样的姻缘?

“公主,一切随缘吧。”明哲方丈轻声道:“你已经尽力了,这就是缘份注定。”

寒蕊默默地转过身去,缓缓走出大殿。

北良,难道,你才是我一生真正要报答的人么?

还平川一段情,却要还你一生……

润苏从藏经阁出来,正好碰上明哲方丈。

“我跟寒蕊公主谈过了。”明哲方丈说。

润苏面露喜色:“她,能想开么?”

明哲方丈点点头:“寒蕊公主是个很有悟性的人,她能想得通的。”

“我就知道这一趟不会白来,”润苏很高兴:“只有大师能开导得了她。”

明哲方丈微微一笑,柔声道:“润苏公主,你也不会白来。”

“哦,难道您也有什么可以赐教于我?”润苏饶有兴趣地问。

明哲方丈注视了她片刻,幽声道:“老衲只一句话奉劝公主:别太世俗了,那样太痛苦;别太出世了,那样太麻木。”

润苏一顿,骤然间,白了脸色,她勉强地挤出一丝笑脸,长吁一声道:“大师,果然是高僧——”

寒蕊放下筷子,望着案台上的小鸟发呆。

“你还在想郭平川?”润苏一开口,就是尖刻。

寒蕊不悦地瞪了润苏一眼,提他干嘛?

润苏却非要往下说:“就算你还爱着他,那又如何?他不爱你,而且,圣旨会将你赐婚给同一个人吗?你觉得这可能吗?”

寒蕊默然地望着润苏,有些愠怒,却瞬间颓丧,眼睛里的光彩,渐渐泯灭,她黯然道:“我知道,都过去了……”

“那你就该重新过自己的生活。”润苏直截了当地说。

“我不是正在过自己的生活吗?”寒蕊不服气地一撇嘴。

润苏冷笑着,问:“什么叫自己的生活,你搞得清楚吗?”

寒蕊眼珠子转两下,回答:“不就是吃喝拉撒!”

润苏颦起眉,用极其权威的口气说:“你得嫁人。”

“你不也没嫁?!”寒蕊鼓起腮帮子:“你不嫁我也不嫁,咱们两人作伴,不好吗?”

“不好。”润苏根本不看她:“我看见你就烦。”

“呵呵,你口是心非。”寒蕊裂开嘴,晒出牙齿来傻笑。

“我说真的。”润苏说:“我不需要嫁人,因为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但你不行,所以你得嫁人。”

寒蕊笑得抽起肩膀,笑润苏夸大其辞:“你比我还小,拿起那腔调,好象比我大许多似的!找个别的理由吧。”

“是还有一个理由,”润苏不慌不忙地回答:“我不嫁人,没人会伤心,你不嫁人,至少北良这辈子是完了——”

寒蕊愣了一下,张口道:“那么多暗恋你的人,怎么会没人伤心?”

“我不嫁,他们就有希望,伤哪门心?”润苏不屑道:“我要嫁了他们才伤心呢……”

也是啊,寒蕊点点头。

润苏想笑,却不动声色。以她的诡诈,只消几下,就把寒蕊弄晕了。

“还是嫁了吧。”润苏仿佛是随口说起,平静而平淡。

寒蕊迟疑片刻,摇头。

润苏说:“就嫁给北良好了。”

寒蕊一下站起来:“你怎么不嫁?”

“他不喜欢我啊。”润苏笑道:“他想你已经许久了。”

寒蕊低下头,不说话了。

“你先嫁了,我就嫁。”润苏说:“你不是一直劝我吗,你是姐姐,我是妹妹,哪有姐姐不嫁,妹妹先嫁的道理?”

寒蕊点点头,这确实也是道理,她不确定地问:“我嫁了,你就嫁?不是骗我的?”

润苏重重地点点头,哈哈,要中套子了。

寒蕊皱了眉头:“不能是北良……”

“就得是北良,”润苏坚持:“他那么好,给了别人我还不甘心,若是当我姐夫,倒还合适,我也认了……”

“你真这么想?”寒蕊惊异道。

“是啊。”润苏一把拖起寒蕊:“我们就去皇后那里——”

寒蕊还想退缩,却被润苏和红玉挟持着出了门,一路推搡着,拉向集粹宫

章节正文 第43章 告别过去寒蕊奔新生 噩耗忽来太子出意外(上)

到了集粹宫,皇后一见她们的模样,又好笑又好气:“这是干什么呢,拉拉扯扯的……”

“请皇后给寒蕊赐婚,”润苏抢先开了口:“寒蕊不好意思说。”

寒蕊猛地红了脸,想往后推,润苏一下抵住了她的脚,用力掐住了她的胳膊。

红玉掩嘴而笑。

皇后顿时明白了,只当作不知,问道:“赐婚于谁啊?”

“霍北良。”润苏回答。

寒蕊叫起来:“我还没……”

“你刚才自己说了的,怎么又反口了,害臊什么呢,我来替你说好了。”润苏堵住了她的话头。

寒蕊望向皇后。皇后微微一笑,对桑丽说:“让李公公去宣旨吧——”

寒蕊大吃一惊,张口结舌道:“啊,等等,等等……”

李公公拿了黄色的圣旨出去了。

“那不是我赐婚的圣旨吧?”寒蕊直了眼睛问。

皇后没有回答,润苏和红玉也不做声了。

寒蕊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圣旨怎么可能这么快?按理还要报请父皇啊,这程序一走,至少需要半天,可她的事,不是才提起吗?她嘻嘻一笑:“不是呢,吓我一跳……”

润苏忽然送过来一个叵测的微笑。

皇后清了清喉咙,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喝茶。

寒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直到发现红玉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笑意,忽然醒悟过来:“你们早就拟好了圣旨?!”

润苏不答,婀娜地,扭出了门。

寒蕊呆立了片刻,忽然跟着冲了出来,喊道:“润苏,你这个杀千刀的——”

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不傻啊——

润苏一顿,与红玉交换一个会心的眼神,然后俩人同时撒开脚丫子,拼了命地往前跑……

“圣旨到——”公公一声长喏:“霍北良接旨!”

霍家悉数跪下。

“……将公主寒蕊,赐婚于霍家第五子北良……”

狂喜铺天盖地地袭来,北良这一刻,恍如梦中。幸福,突如其来的降临,他渴盼已久,曾经设想过多次,面对这样的欣喜,他将会如何激动,可是这一刻真的到来,他却手足无措。太多的感触倾泻而出,全部拥赌在他的胸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呆呆地跪着,低下头去。

她答应了,答应了啊——

“霍公子,恭喜了,接旨吧!”公公见他久跪不动,猜想他大概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忍不住躬下身,轻轻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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