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 花语系列之三:错缘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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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 花语系列之三:错缘劫-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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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顿了一下,刚想说点什么,以打消寒蕊看衣服的念头,糊弄过去,话还没想好。寒蕊不但说话了,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过来,我试试。”

红玉僵硬着,转过身子。

寒蕊的手,轻轻地,揭起了盒盖……

耀眼的红色,明晃晃地,出现在眼前。红得那么艳丽,象血。

在衣服的映照下,寒蕊满脸绯红,她望着那一盒子满当当的红色,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而后,脸上红晕退却,一丝丝的白堆上来,渐渐地,变成了青灰。

郭平川,他是什么意思?

他讨厌红色,却特意做了一套红色的衣服送给我,是讽刺么?是告诉我,他依然,讨厌我?

红玉紧张地望着寒蕊,她担心这红色,让寒蕊想起北良而再一次崩溃。

“都是假的,”寒蕊失神地说了一句:“我终于明白了……”

他喜欢的人,始终是润苏。他在借这件衣服提醒我,他始终是他,我始终是我,我要记住北良,而在他心目中,我还是那样一个,令他讨厌的人。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无论我穿不穿红色,都不会改变。

这段时间的和善,不过是权宜之计,都是假的。枉我还在奢望,做不成爱人,做朋友……

我们之间,除了决然,是不该,再有任何的瓜葛。

两行清泪,从寒蕊面颊上滑落。她轻轻地抬手,抹去,低声道:“收好吧。”

驿站里,平川裹着一身的雪走进来,戚副将赶紧迎上去:“将军,你动作很快啊,我们还以为,得过了驿站才能会合你。”

平川点点头,将周围细细地扫视一眼,低沉道:“一字营已经奉命前来保护,在跟他们回合之前,我们必须一切小心。”

他一抬手,掀开门帘,走近屋里。火盆边,一个黑衣的男子,从头到脚都带着斗篷,侧过头来,望着他。

“殿下。”平川单腿跪下:“情势紧急,不能休息了,换了马我们就立即动身。”

黑衣男子沉默着站起身。

平川迟疑了一下,从怀中,掏出遗诏,递过来。

黑衣男子接过去,看过,又递回来。

平川想了想,再次,从腰间抽出另一分遗诏,递过去。

黑衣男子展开一看,合上,决然地往火盆里一丢。火焰一腾而起,顷刻间将圣旨烧着了。

“将军,马已换好。”戚副将进来,低声禀告。

平川走近火盆,拿起火杆一撩,将灰烬拨起了些,直等到火盆里不见一丝痕迹,这才起身,低沉道:“出发!”

红玉远远地,一声不吭地望着寒蕊。虽然平时在寒蕊面前很是放肆,但一旦公主认起真来,红玉还是不敢贸然说什么和做什么的。寒蕊此刻是如此的沉默不可捉摸,红玉吓坏了。她看着寒蕊一脸索然地呆坐着,想问不敢问,忧心着、担心着,却又没辙。

寒蕊起身,走向院子,她跨出长廊,站在雪地上。

北风呼啸着,透出凄厉的悲凉。她遥远的记忆,忽然间回来……

她死死地抱住他的腿,被他拖到长廊之上,扔到雪地上。

“我牺牲了一切来爱你,身份、尊严,难道就是换你如此对我吗?”她清晰地,记得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那痛,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我不要你爱我,我讨厌你的爱,憎恨你的爱,没有你的爱,我会活得更好!”他冷酷的话语,每一句都象刀,扎得她体无完肤。

老天,这折磨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终止啊?

她的爱,如此深,却让她痛不欲生。不堪回首,努力地忘却,却沉淀在她的每一个细胞,无时无刻不在蠢蠢欲动,总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喷簿而出,考验着她那强撑着的坚强。就象润苏说的,不可能没有痕迹,冰川下的暗河,是否在涌动,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些爱,从来,都没有睡去,它们都睁着眼睛,在她的记忆里苏醒着,永远地苏醒着。

那些片段,永远都带着心痛,一闪一闪,一幕一幕,缓缓地停留在归真寺的大殿,那一切的起始之初,都随她的誓言铺开。

她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嘴里不由得喃喃地念道:“大慈大悲的佛祖,请您赐予我和平川一段姻缘,如果可以的话,请您保佑,让他爱上我,只要他能爱上我,我愿意,付出一切,我愿用自己所有的一切来交换,富贵、权势、宠爱、幸福、优越、快乐,一切的一切,换他真心地爱我。”

她的身体随着抽泣而抽动起来:“我愿为他,耗尽此一生,下世入地狱,复不悔……”

这誓言,是虚无,梦幻般的爱情,摧毁的,是一生的希望。

她抬起头来,望向天幕,天幕是灰黑色的,带着冷漠,仿佛是在蔑视着她。又开始下雪了,一片片,旋转着,飞下来,渐渐地密了。

“老天啊,我已经什么都失去了,既然得不到,那就停止吧……够了!够了——”寒蕊伸出双手,抬起来,向天空张开,她的声音竭力地,想冲破雪花下坠的速度,往上

传递着给谁,却在密集的雪花里,被压制,被淹没。

红玉哭泣着,捂住了脸。

“公主!”

管家带着公公,一路狂奔过来:“公主!皇上殁了——”

当头一棒,击中了已经陷入痛苦无法自拔的寒蕊,雪地上,她怔怔地回过头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愕然与麻木,迷惘地望过来。天地,都变成了灰色,耳畔,没有任何的声音,安静得,就象到了世界末日,她的世界,瞬间轰塌。

父皇殁了——

我真的,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夜很黑,一行纵队,疾行着在山道上前行,马匹默然着,奔跑得飞快。

雪夜的荧光,惨白惨白地映射过来,头盔下,平川凝重的脸色,带着山上岩石般僵硬的线条。紧随他身后的,是个男子,黑色的斗篷随着马的奔跑剧烈地起伏着,但脸却严严实实地遮着,看不清面容。

一行二十人,极快的速度前进,目的,白洲城。

城中已是白幡一片,寒蕊穿上孝服,进了皇宫。

“公主,请直接去正殿。”公公在宫门处迎接。

寒蕊抬起红肿的眼皮,看了公公一眼,她知道,这个时候,去往正殿,应该是等待宣读遗诏。

谁会是皇帝呢?

磐喜么?如果不是磐喜,那场面就不可能如此的平静,源妃是不会让别人当皇帝的。

源妃啊,到底还是达到目的了。寒蕊无力地叹口气,下了马车。

“寒蕊公主到——”

正殿里,所有的人都回过头来,望向门口。在数百双眼睛里,寒蕊身着重孝,走了进来。她缓缓地环顾四周一眼,看到了四品一上大员,看到了所有的宗亲,还有全部的后妃和弟妹们,眼光所到之处,低语随即嘎然而止,大殿里一片沉寂。

在无数复杂的眼光里,寒蕊猛然间觉悟到,她虽然只是个女人,但她是个公主,不但是长公主,还是先皇最宠爱的女儿,如果今天因为遗诏而发生争端,她还是,必须站出来说话。她,也有自己的职责,身为公主的职责。

沉住气,凡事都必须以大局为重,无论如何,都不能动摇江山社稷的根本。

这一刻,寒蕊想起了母亲的教导,她必须先稳住自己的阵脚,然后,发挥最大的影响力。母后不在了,父皇不在了,哥哥不在了,北良不在了,弟弟疯了,润苏呢?她自从割花脸后,从不在人前出现,今天,也不会来的。寒蕊知道,她没有任何依靠,只能靠自己。

她挺直了背,朝前走。

源妃端坐在龙椅一旁的椅子上,目光炯炯地望着她。源妃的眼睛里,仿佛有刺,还带着居高临下的蔑视。源妃已经胜券在握了,她俨然,已经开始以太后自居,而朝臣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寒蕊登时就感到了势单力薄,但她不怕,她不能害怕,这也是公主的职责所在。她坚定地抬起头来,望着源妃,毫不畏惧。

这蠢丫头,吃了豹子胆了?!源妃咬牙切齿地想,等遗诏一宣布,我看你骨头还有多硬!

惊诧、恐惧、讥讽、担心、幸灾乐祸,在众人这复杂的眼光里,寒蕊缓缓地登上台阶,在龙椅的另一边站定,说:“搬张椅子过来,我要坐这里。”

公公迟疑了一下,看了源妃一眼。

源妃冷笑一声:“你怎么可以坐这里?!”你有什么资格?!

寒蕊仰起头,大声说:“我是姐姐,无论谁当皇帝,我都是长公主!弟弟们都没有娶亲,这个位置,当然我坐。如果新皇娶了亲,我自然,会把这个位置让给皇后!”

这番话,合情合理,无懈可击。众人面面相觑,寒蕊公主不是一直都是傻傻呆呆的么,什么时候,开窍了?!

这个时候,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源妃怔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地,作了让步,她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公公去搬凳子。而后,别过头,问相国:“平川还没到?”

“应该就到了……”相国回答:“说是今天早上能赶到的……”

“不急,”源妃顿了顿,瞥寒蕊一眼,说:“不就是等个疯子么……”

寒蕊只当没听见,面无表情地望着大殿门口。她的心里,可没有脸上那么平静,早就活络地转开了。

平川是去接磐义去了?他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呢?源妃派他去的,那么,是想在半路上下手么?寒蕊的心一抽,磐义,你千万不要有事,哪怕你是个疯子,姐姐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郭帅已进正宫门。”公公匆匆地上殿禀告。

寒蕊耳尖,听见源妃细细的声音:“那个疯子呢?”

“带回来了,一直包着斗篷,样子怪怪的……”公公回答。

哼,源妃不屑道:“疯子嘛,当然是怪怪的!”

寒蕊的心一忽落了地,还好,磐义活着。

平川缓缓地走上殿来,寒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身后,那个戴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整个不见脸。她知道,那是磐义,他长得高了,也显得很结实,幽禁的生活,似乎并没有损害他的健康。此时此刻,寒蕊几乎热泪盈眶。

“磐义!”源妃高声喊道。

黑衣男子似乎没有听见,依旧跟着平川走着,直到来到台阶下,平川抬手一拦,他才站住。

果然是个疯子!源妃冷笑一下,温和道:“郭帅,一路辛苦了。”

平川跪下:“臣无能,还是没能赶上让三殿下见皇上最后一面。”

“怪不得你,皇上叫你去接他的时候,不是自己也说了,还不知能不能见上最后一面。”源妃淡淡地说:“大家等到这个时候,也不是为了等他。还是办正事吧。”她一抬头,叫公公:“皇上说,所有的皇子都得到齐,再由平川宣读遗诏。你,清点一下人数……”

过一会,公公禀告:“除了润苏公主,都到了。”

源妃微笑着,对平川点点头:“开始吧。”

正文 第99章 波澜微惊新皇入龙椅 牛头马嘴公主以为是

川缓步踏上台阶,站定,朝向众人,从怀中掏出圣旨,说:“请源妃娘娘验示。”

公公传过来,源妃象模象样地看了看,大声说:“腊印完好。”

平川看了她一眼,轻声道:“那,臣拆了——”

“拆吧。”源妃笑吟吟地勾了勾下巴。

平川慢慢地抽出圣旨,展开,朗声道:“宣旨——”

源妃离座,寒蕊离座,大殿之内,所有的人,都跪下了。

“……传位于,三皇子磐义……”

三皇子磐义?一瞬间的安静,众人面面相觑,这就是皇帝的遗诏?!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三皇子是个疯子啊?!

笑容陡然间从源妃的脸上消失,她猛地站起来,歇斯底里地叫道:“不可能!这是假的!”

这不是我亲眼看到的遗诏!我看到的,明明写的是七皇子磐喜!是我的儿子!

一看到源妃跳脚起来,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局势相当紧张,已是剑拔弩张。

殿门外,公公一挥手,两对公公和御林军包抄过来。

平川低沉道:“刚才娘娘,不是亲自验证了吗?”

源妃卡了一下,旋即道:“那里面的遗诏,被换掉了。”

“你怎么知道被换掉了?”平川冷冷地反问一句。那么你就在大殿上承认,你私拆圣旨!那也是死罪!

源妃横手一指,恨声道:“郭平川!”你背叛我!

平川将圣旨提起来一抖,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环转一周:“大家看看,这是假的么?”

“如果不是假的,皇上为什么会将皇位传给一个疯子?!”源妃厉声道:“分明是你,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想以兵权自拥,自己为王!”

平川淡然一笑:“谁说他是疯子?”

众人脸色剧变,悄声议论着,望向黑衣人。

黑衣人,这时,缓缓地摘下了斗篷,露出了一张俊朗的脸庞。他的眼光,清澈而平静地,扫过源妃,扫过寒蕊,扫过大殿所有的人,他,在微笑。

寒蕊顷刻间,泪流满面。

他真的是装疯!就在平川宣读圣旨的时候,她就有预感,磐义,从来都不疯!源妃的脸变成了青灰色,她意识到,这一切,是有预谋的,早就开始了。

“不!”源妃咆哮起来:“他就是个疯子!不能让疯子当皇帝,这不是,要毁了江山社稷!”她奋力地,将案几上的杯子往地上一掷!

“啪”的一声,杯子成了碎片。三十多个持刀的公公和侍卫冲了进来,杀气腾腾地把住了所有的门。

“这宫里,都是我的人,”源妃仰天大笑:“郭平川,我是做了最坏的准备的……你别以为,凭你一个人,就可以扭转乾坤!纵然你有千万重兵,现在,也救不了你!”

平川不置可否地笑笑,扬声道:“相国,你该宣布新皇上座了。”

相国应一声,额头上,已是冷汗涟涟。他心惊肉跳地看看磐义,又看看源妃,终于一咬牙,朝磐义跪下,说:“请皇上——”

磐义提起步子,踏上台阶。

“你死到临头了,还想上来?!”源妃大喝一声:“把这疯子给我拖下去!”

一直在龙

椅两侧候命的四名公公,忽然发力,冲下台阶,直扑磐义。

“放肆!你们想造反?!”寒蕊猛地一声大喝:“大殿之上,岂容后宫干政!父皇有遗命,就该照遗办!谁敢违背遗诏,就是抗旨,论罪当诛!”

那四个公公怔了一下,交换了一下眼色。

源妃一见他们迟疑,马上喊道:“动手!”

话音未落,只听殿外传来沉闷而有节奏的声音“轰、轰……”,宏大,渐近。

门口的侍卫和公公们反头一看,大惊失色。源妃举目一眺,天啊,黑压压的一片,是什么?铠甲、盾牌、长戟……郭平川的大军,已经到了大殿之外。

平川走下台阶,在磐义面前单腿跪下,沉声道:“末将,听凭皇上调遣!”

磐义复又抬腿,稳稳地迈上台阶,缓缓地,坐上龙椅。

“别说朕这皇帝当得不明不白,”磐义环视大殿一眼,低沉道:“平川从先皇那里领了圣旨就去接朕,按照先皇的旨意,圣旨从未离身,这些,辅政大臣都知道。”

“是的,是的。”五位辅政大臣异口同声地回答。

“刚才圣旨打开,源妃也亲自验证了,她亲口说,腊印完好,你们也都听见了。”磐义说话,带着威严,压下来,象山一般的感觉。谈吐之间,已不是当年那个十四岁的孩子。

“是的,是的……”众人点头。

“还有,”磐义斜眼,望望源妃,揶揄一笑:“源妃说圣旨是假的,朕倒有个办法验证。”

他一抬手,指向头顶的“勤政爱民”匾:“皇帝驾崩,遗诏按理,都该在这匾后,相国,你去看看,有没有另外的一份遗诏书,如果父皇留下了,请你打开念念……”

源妃不语了,她确信,皇上一定是要传位给磐喜的,是磐义和平川勾结,换掉了圣旨。如今磐义这样提议,难免也是有备而来,可是,也有万一,如果万一,真是皇上有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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