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依旧将脸埋的深深的,也没有出声。
苍武叹气,抬起的黑眸内闪着无奈的光芒:「让我来说,是不是因为你知道了我跟天海的关系后所以很看不起我、厌恶我、排斥我?还是觉得我很骯脏呢?」
倏地,隼抬起头,他凝视着苍武的脸,猛地摇了摇头。
——不是这个原因吗?答案出乎意料,苍武闷闷地问着:「那是什么?」
隼抱着膝盖,眼神不时地望向苍武、然后又瞟回地上。
「天海他要我……别接近你。」
「要你别接近我?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那天……晚上。」
苍武意会过来,眉头跟着蹙拢了——天海那晚所谓的「宣示主权」,原来还包括「警告威胁」吗?
「对、对不起,武……苍武,我很高兴跟在你身边,但是又很、很怕天海,也怕你……会讨厌我。」隼用掌心按着自己的额际,脸上满满的都是难为情和不好意思。
「你并不用在意天海,我们只是工作上的关系,并没有什么好怕的,奇怪的是,为什么你会怕我讨厌你呢?」明白事情的始末之后,苍武显然是宽心不少,僵硬的脸部线条好不容易缓过一些。
「就、就是因为,我对苍武你……并不想只有工作上的关系、同事间的情感。」
隼抬起头,眼神直视着苍武。
「如果可以,我也想象天海那样亲吻你、拥抱你,因为害怕天海、害怕你的讨厌,所以我一直都忍着,但……如果已经被你讨厌,那这么做也无所谓了。」
苍武楞着,对隼的一番话完全无法消化的他只看到隼的脸慢慢贴近,后脑勺就被他压住,然后是脸颊贴近、呼吸混杂、嘴唇贴合。
这一幕收在正好找到他们的天海眼里很是震撼。
那是一种令人难受的感觉,打从心底深处涌出的愤怒像浓稠的污水一样起着泡沫溢出,由血管向四肢流动,连视线都为之胀痛、模糊。
天海以前也曾尝过一次这样的感觉,清秀的女同学约苍武到校园角落,绞着手指鼓足勇气的和苍武告白——那一瞬间,藏身在角落的自己也是这样的感受,若非因为苍武果断的拒绝,他很可能会克制不住的冲上前掐住女同学白晰细嫩的颈子。
当时有种「武可能会从身边被带走」的危机感,这对天海来说,比什么事情都还来得让他难受、无法呼吸——苍武是他的,只能是他的,这点不容任何人置喙。
隼依依不舍的和苍武的唇分开,他用哀求、渴切、委屈又抱歉的眼神望着苍武。
如果用这种求助般的可怜神情凝视着苍武,他就无法丢下自己……隼很清楚这点,如此一来,即使苍武对他的行为感到愤怒,却不至于憎恶他,只要一直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他就会原谅自己。
隼明白这样虽然很卑鄙,但他根本无法克制自己对苍武的喜爱,所以苍武不可以讨厌自己……不然他会就此绝望的。然而,苍武那闪过惊慌的眼神,下意识和隼避开距离的慌恐,却还是让他感到受伤了……
——苍武竟然对自己感到厌恶了吗?
隼张大双眸,伸出手想拉住苍武的同时,伴随着耳旁气急败坏的脚步声,他还来不及反应,沉闷的、连脑袋都为之震荡的重击就在脸颊旁炸裂。
他重重跌落在一旁,过了两、三秒的时间,那股可怕的痛楚才强烈的席卷上来,隼疼痛得龇牙咧嘴,摀着脸开始因为疼痛而哭泣,眼泪直冒着。
苍武措手不及的看着眼前的事情荒唐的一连串发生着,他整个人根本还处在空白的状态下,那个忽然出现、冲上来揍了隼一拳的金发男人已经又拎起隼,准备要扬起拳头,美丽的脸孔怒气腾腾的散发着吓人的冷意。
「天海!」回过神来的苍武冲上前,拦下天海准备落下的一拳。
天海冷冷的望了苍武一眼,那眼神是苍武从未见过的阴戾。他放开了隼,任由隼重重地跌落,就像头转移目标的兽类,一把扯住苍武的领子。
「我跟你说过别和他靠太近,我跟你说过的!」天海紧紧扯着苍武的领子,冰蓝的瞳孔迸射着愤怒的蓝光。
「天海……」苍武心很慌,他没见过神情如此冷酷的天海。
「为什么让那个家伙亲吻你?嗯?」天海嘴角似笑非笑的勾着,将苍武一晃撞上了大理石砌成的砖墙,「我的吻没让你满足吗?」
理智、冷静,对这时候的天海已经都用不上了。
「天海,你冷静点,我根本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苍武低吼着。
隼的告白、隼的亲吻,苍武根本从未想象过可能会发生的事,但这些他一直认为不可能、甚至没想象过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我警告过你的,武,这不是不可预料的事,是你太过执拗、太过迟钝!」
天海的视线摆到了一旁的隼身上,苍武可以感受到从蓝眸内散发的危险讯息。
「慢着,天海,不要再对隼动手,他根本受不了!」苍武步伐一跨挡到隼的身前。
隼跌坐在地上,摀着淤红的左脸颊,眼泪已经在脸上糊成一团了,可怜兮兮的蜷缩着发抖。
「这时候你还要帮他?」天海挑了挑眉尾,平静的美丽容貌底下却可以明显的感觉出无法抑制的怒气。
「不过是一个吻罢了,隼并没有伤害我,我没有什么不帮他的理由。」
「不过是一个吻罢了?」天海觉得后颈一阵发麻,愤怒眼看就要流泄满地:「武,对我来说那个不只是一个吻,那个吻代表他侵犯了我的领域、动了我珍藏的东西……
「你不要只顾着别人的感受,也想想我的感受好不好,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我有多么的爱你、喜欢你吗?我根本无法容忍除了我之外的人碰你!」
天海掐住了苍武的肩头,蓝眸里除了愤怒之外,还有浓浓的一层无奈。
「天海……」苍武吃痛的拧起了眉头。
「武……」带着哭腔的求助声音是由隼发出来的。
隼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恼,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挟带着冰冷怒意的天海令他恐惧的发颤、空气里的火爆气氛令他畏惧。被夹在中间的苍武现在在想些什么,是不是讨厌他了?这个问题也令隼焦虑。
然而,现在唯一让隼确定、感到庆幸的是,无论发生什么事,苍武都会保护他。
「闭嘴!武是你喊的吗?」天海眼神一凛,就要冲上前,但苍武拦住了他。
「天海,别这样!别动隼,我跟你说了他受不了的!」费了一番工夫死命的将天海拦下,苍武的态度跟着强硬了起来:「事情的起因是我,你想谈跟我谈就好了!如果想打架,我也奉陪!」
天海恶狠狠的瞪了苍武一眼。
「要谈是不是?好,我们回牢房去谈。」
「天海!」
天海也不顾苍武的意愿,扯住苍武的衣领,将他拖着就走。
隼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很想,却没有胆量上前阻止天海带着苍武离开,他看到苍武频频转过头来的关切眼神,脸上的疼痛就剧烈的让他更想哭泣。
——天海好自私!
——苍武才不是他的!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武应该是……
「我的。」隼泣不成声的将脸埋进手掌间,掌心滴满了他的眼泪。
第十四章
放风时间结束,押送犯人回牢房的时间到了,蒂尔结束了自己这栋楼层的工作,却发现苍武和隼那两栋的犯人还有一些在四处游荡着。
「唉呦,这两个人是跑到哪里去了?」嘴里正这么念着,正准备回到宿舍的蒂尔就碰到了脚步匆匆、神情恍惚的隼摀着脸颊从对面走来。
高个子……真令人看不顺眼。
蒂尔细秀的眉头一拢,走过去拍了隼的肩膀一下,隼惊吓的震了好大一下。
「喂!」
「什、什么事?」隼仓促的遮掩着左脸一大片的淤红。
蒂尔一眼就看到了那明显被人家狠狠揍过的伤痕,不过他也不挑明说些什么,反正这本来就不关他的事情。
「时间已经到了,可是你家的犯人还在到处游晃呢,快点去工作吧!」
「好、好的。」垂下红肿的眼睛,隼不敢直视蒂尔,头点个两下就离开了。
蒂尔望着隼离开的背影,心里奇怪苍武怎么没跟在他身边。
「这样不是很危险吗?放他一个人去工作……」嘟起小巧的嘴巴,蒂尔手一摊,笑嘻嘻亮了一口白牙:「算了,反正这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蒂尔踩着轻盈的步伐,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哼着歌回房。
喘着粗重的气息,苍武一脸痛苦,上半身趴在床上,双手被自己的皮带系住,下身跪在地毯上,臀部被天海托在掌心里,随着天海的律动而摇摆着。
「这、这就是你所谓的谈话吗?」苍武勉强的将溢出喉头呻吟按压下去,大腿忍不住颤抖着。
「因为跟你谈话根本没用,我的话你一点也听不进去。」伏下身,天海贴着苍武宽阔的背部,在他耳畔低喃。
「听不进去的……是你吧?唔!」天海一个用力的顶入,让苍武闷哼出声。
「啊,因为我一点也不想听,听见你替那家伙说话、听见你替那家伙辩驳,我就想掐死他……你希望我掐死他吗?」
「天海,很痛……你慢一点。」苍武难受的拧起眉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不似之前的温婉,一路被天海粗暴的拉扯回房之后,苍武被强硬的压倒在床上、粗鲁的褪下衣裤,简单而粗糙的润滑,毫无一点前戏可言的就被进入。
苍武从未被如此对待过,天海的怒气有多大可想而知。
「那你答应我,别再接近那个家伙,嗯?」囓咬着苍武的肩头,天海将自己埋入最深处,而后停摆着等待答案。
「天海……隼他需要我。」苍武虚弱的喘着,后庭内炽热的充实感让他无法呼吸。
一阵沉默之后,令苍武绷紧神经的律动又用更为剧烈的节奏开启,逼得苍武只能将脸往床单里埋,抑止住痛苦的低鸣。
「武,那家伙吻了你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我可是一点也不想再看到第二次,我很可能会杀了他的呀!」天海拉扯着苍武的腰部,让自己能和他深深的结合。
「不、不可能的,我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苍武的嗓音已经开始沙哑了:「天海……拜托你慢一点。」
「武……我无法相信你,有时候你就是太过心软、太过缺乏危机意识,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希望你这些缺点只用在我一个人身上就好?」
天海将苍武翻过身子,这举动让苍武浑身疼得发颤。他将他拖上了床,分开他的双腿继续抽插着。
苍武喘着气,勉强的望了眼时间,放风时间老早就结束了。
「拜托你,天海,停下来吧,让我去找隼……该工作了,我担心他自己一个人会有危险。」
「不可以。」天海眼神一冷,大力的挺进苍武体内,让苍武忍不住惊呼一声,大腿剧烈的颤抖着。
天海顺手将苍武的电子表摘下甩到地上:「我今天不打算让你工作了,也不可能让你去找他,这是你惹我不高兴的代价。」
「天海!」
「武,听我的话别接近隼,我不喜欢也不允许你接近他,他令我感到不快。」天海亲吻着苍武的唇,来回施加力道的用舌尖舔舐着,用齿贝囓咬着:「这次可不是劝你,而是威胁你、警告你。」
「你这么做太自私了……没有我,隼会在馆内被逼入死角的。」腥咸的味道流入口中,苍武舔了舔唇瓣,吃疼的发现自己的唇已经被蹂躏的红肿破裂。
「隼的事与我无关,我所在乎的只有你是不是我的而已,很自私没错——但那又如何?在绝翅馆里,我是王、我是天海,我的一切和你的一切都可以由我来决定。」
「天海——」苍武凝视着天海,他那双眸子就像大海一样蔚蓝,苍武望着那抹蓝,有种莫名的哀恸:「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到从前那样呢?」
「因为,现在的状况,我比较满意……」天海露出了一抹笑容,很美、很冶艳。
苍武嗫嚅着,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天海抬高他腰际,用力进入的下一波攻势已经让他无法完整的说出一段句子了,只能破碎的呻吟着。
「我再说一次,不要接近隼,你是我的,我谁也不想让,明白了吗?」天海捧住苍武的脸,亲吻他的唇,然后是宛若叹息的呼唤声:「武……」
隼踩着虚浮的脚步到楼层间进行工作,他脑袋里一片混乱,方才发生的事就恍若一场梦般。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对苍武的占有欲望愈来愈深沉,强烈到连他自己都不可控制。
——天海自私的可恨。
——苍武应该是自己的。
如魔咒般,隼的脑海里回荡着这些想法,像唱片跳针似的,不停反复播放着。
脚踩在阶梯上,一步一步的向上爬升,隼望着空荡荡的前方,那里平常应该都有苍武站着的才对,他会在走到快五楼时转过头来关切自己,要他累了也可以搭电梯……苍武就是这么体贴的人。
可是今天却空荡荡的,因为苍武被天海带走了——心脏剧烈的跳动着,隼连气息都急速而紊乱,他已经无法思考苍武以外的其他事情了……
倏地,不同于皮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清脆,平板、略带沉闷的声响传来,那是塑胶皮质的平底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隼浑身一下子起了鸡皮疙瘩,眼神习惯性找寻着苍武的身影,却马上意识到苍武根本不在身边。
——是谁?
绝翅馆内,狱警统一都穿着皮鞋,而为了防止犯人们用鞋带上吊自杀,只有犯人们被允许不穿鞋或者是穿着拖鞋,或无鞋带的平底鞋。
——不是雅人或蒂尔,更不可能是苍武。
——那到底是谁?
隼转过头,阴暗角落里站着几个人,为首的那个蓬松黄发的凤眼男人正猥琐的佞笑着。
「诺拉……」隼的双腿开始颤抖着,双掌紧紧握着。
「呦,自己一个人吶?苍武呢……」从暗影中走上楼梯,诺拉的身后陆陆续续的跟了几个人上来。
「你、你们要干嘛?」隼脸色苍白的往后退,脚下一个踩空,跌坐在楼梯上。
在场的犯人共有五个,几个人看到隼这副德性,都哈哈的笑了起来,如同逗弄濒死小动物的劣童,期待着生物饱受痛苦、被凌虐的惨状。
「好不容易那个碍事的家伙不在了,终于轮到我们爽一下啰。」诺拉踏着轻快的步伐逼近,一下子就站到了隼的身前,其他四个人也都围了过来。
「很新鲜呢,这家伙还是个处子喔!」一个犯人拍手叫了起来,旁边的人跟着咯咯直笑。
隼很害怕,被团团包围的压迫感让他整个人慌张惊悸的簌簌直抖,姣好的面容惨白,唇瓣也没有丝毫血色。
当其中一个犯人伸出了手,隼跳起身子,第一个反应就是要逃,但却被其他的犯人抓了回来,好几只手就像野兽的爪子,将他扯的死紧。
隼撞到了阶梯上,凸起台阶让他浑身疼痛的眼泪直冒,犯人们开始欺上,拉扯他的四肢、撕裂他的衣物。
「救救我!快来救救我!苍武!」隼发了疯似的尖声嘶吼着,双眸通红的死瞪着犯人间的空隙想逃出去,但身体却被禁锢的牢牢的。
——快来人,救救他呀!
——苍武!
一直默默的站在一旁,伊欧姆畏畏缩缩的笑着正准备加入,眼角余光却瞄到了朝他们走来,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红发男人。
「古、古艳。」伊欧姆吓得刷白了脸,一旁的人则暂时停下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