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似乎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
……
“怎么样?”
秦家,看着从外面回来的老三,秦彦走上前问道。
那中年男子走过来,说道:“陈家去过了,立森已经醒来,一直呕吐不止,陈家担心他出什么事情,又让人把他打晕了过去。”
“李家呢?”秦彦又问道。
中年男子开口说道:“李健仁……,太医说若是明日能醒来,就没有大碍。”
秦彦眉梢一挑:“那若是醒不过来呢?”
“若是醒不过来。”中年男子叹了口气,说道:“那便再也醒不过来了……,李家现在一团乱,陛下把禁卫都派出去了,那处青楼已经被人围了起来,不允许一人出入。”
“崔习新还好,被身边的下人推了一下,只是受了皮外伤。”中年男子面色阴沉,说道:“那些人,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陛下说过,贪污三万两以上,脑袋就得留下。”秦彦缓缓的开口,说道:“若是不这么做,等待他们的,也是一个死字。”
陈立森被人下毒,李健仁生死不知,崔习新……差点在大街上被马车撞死?
两人身后,秦锋站在那里,嘴唇发白,身体颤抖,眩晕一阵一阵的袭来。
秦彦回头看着他,问道:“现在,你知道你们都做了什么蠢事吗?”
噗通!
秦锋双腿一软,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
……
陈立森,崔习新,李健仁……,三位京都有名的纨绔子弟同时出事,官府介入调查之后,自然也将许多人们不知道的细节挖了出来。
比如,他们都是算学院的学生,再比如……他们都参与了协助御史台清查账目的事情。
得知了这样的信息之后,事情便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报复,或者说是震慑,威胁……
短短几天的时间之内,京都就有多位官员被他们一手送入了大牢,该抄家的抄家,该斩首的斩首,有人没了前途,有人没了性命……
官场之上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官员有派系之分,牵一发而动全身,或许被他们送到大牢里的,就是某一个派系好不容易才布局好的重要棋子,便是因为他们的插手,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当然,这种可能性也有,但是朝中任何一个派系,都不可能有胆子同时得罪崔家和陈家。
能做出如此疯狂之事的,更有可能本身就就是隐藏在朝臣中的巨贪之辈,一旦被查出来,必将是个死字,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孤注一掷,会做出这种丧失理智的事情也不奇怪。
京中发生了这种恶劣到极点的事情,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宫中。
据说天子得知此事之后,大为震怒,当即便令密谍司全力调查此案,同时,督促御史台推进清查进度,不得有丝毫的耽搁……
毕竟,谁都知道,若是这样一直查下去,做出那些事情的幕后黑手,也将无所遁形。
浓浓的阴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笼罩了整个京都。
便在这时,又有几则消息的传出,使得整件事情,陷入了僵局。
继陈立森中毒,李健仁重伤,崔习新惊惧致病之后,秦家的秦锋,不慎染上了风寒,高烧不退,卧床不起,曾家曾子鉴,被热水烫伤了脚,不能行走,冯家三公子患上癔症,韩家五少爷马上风发作……
总之,一夜之间,十一位协助御史台清查账目的算学院学子病的病、伤的伤,伤的很突然,病的很巧妙,不伤及性命,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怕是要在家里养着了。
第六百零七章 让他进宫见朕!
秦锋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今的时节,虽然比起寒冬好了许多,但光着身站在外面大半夜,依然是要受极大的苦楚的。
“为什么,我不信那些人真的胆大妄为到了如此地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陛下一定会派更多的禁卫保护我们,我不明白!”他咬着牙,声音颤抖的说道:“这座江山是陛下的江山,违抗君命,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秦锋的父亲秦朗站在床边,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锋儿,你知道你比秦余差在哪里吗?”
话音刚落,秦锋猛的抬起头。
秦朗看着他,说道:“你想得到陛下的器重,这没有错,若是十年之前,甚至是五年之前,你这么做,为父不会拦你,但是眼下,这座江山,还能在陛下手里多久?”
“难道?”秦余面色一变,在这之前,父亲可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些事情。
秦朗看着面色苍白的儿子,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此次事件过后,你便老老实实的待在算学院中,时机到了,自会有一个锦绣前程,不要再去做这些事情了……”
……
“还疼吗?”曾子鉴脚上包着厚厚的白布,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满脸担忧的走进来问道。
曾子鉴咬着牙说道:“不,不……疼了。”
“烧的滚烫的水,怎么会不疼?”一位中年男子从门外走进来,冷哼了一声,说道:“让你两个月不能下地,已经是很轻的了,否则,陈家和李家那两人,就是你的下场!”
想到陈立森和李健仁,曾子鉴低下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后怕之色。
冯家,冯家当代家主对自己的三儿子叮嘱道:“记住,你患的是癔症,没有我的允许,你的癔症不能好,算学院,暂时不要去了……”
韩家,一位年轻人一脸苦色,说道:“父亲,为什么要说孩儿患上的是马上风,哪怕说是癔症也好啊,马上风……,这让孩儿以后怎么做人?”
韩家家主冷哼一声,说道:“癔症被冯家用过了,你就委屈委屈,马上风,总比送命要好!”
“这几日,你也告病在家,算学院不要去了,免得像那几家一样……”
“明日便派人去算学院,说你生了重病,这半个月,就待在家里,哪也别去!”
……
……
同样形式,同样内容的对话,在不少权贵官员的家中都有发生,但凡家中子嗣有在算学院学习的家族,都对其子嗣进行了一番叮嘱。
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允许参与到朝廷清查账目的事情中去。
陈家,李家,崔家的事情已经是前车之鉴,其余几家,以自残的方式,迅速从这件事情中脱身而出,这种事情,除了天家,还有向来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御史们,没有人愿意沾染。
这一次的乱象,还只是一个开始,只盼着陛下能够尽早的结束,否则,还不知道京都会乱成什么样子。
“没有人愿意查下去了吗?”勤政殿中,景帝手上拿着御史台呈上来的一份奏章,眯起眼睛,用食指敲击着桌面。
常德从殿外走进来,说道:“陈家陈立森的确是被人下了毒,工部李侍郎的儿子,是被人从楼上推下来的,至于其他几位,怕是刻意的避祸而为之。”
“这背后之人,怕就是朕倚重的某位重臣啊!”景帝叹了一口气,说道:“常德,你跟随朕这么多年了,你说,难道这一次,真的是朕错了?”
常德老脸上浮现出一丝阴森之色,说道:“陛下自然不会错,老奴也恨不得将那些尸位素餐的蛀虫一个个揪出来捏死,陛下让李县伯筹建算学院,是何等明智的事情,否则,怕是永远都不知道,竟还有这些人的存在!”
景帝捂着胸口,随手指了指桌案上一堆厚厚的奏章,说道:“你看看,这些都是让朕终止清查京官账目的折子,朝堂之上,人心惶惶,朕要是真的查下去,朝纲……就要乱了。”
常德抬起头,却没有再开口说出什么。
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也只有陛下,能够做决定了。
景帝揉了揉眉心,说道:“李易在干什么?”
“今日算学院放假,他在家中休息。”常德回道。
“平日里算学院不放假的时候呢?”景帝又问了一句。
常德想了想,说道:“也在家休息……”
“混账,整日除了偷懒,还会做些什么,诺大的算学院,居然交给翰儿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去打理,寿宁和永宁现在在他那里的时候比在宫里还多……”景帝脸上浮现出一丝恼色,冷哼了一声道:“以公谋私的机会倒是抓得住,陈家,秦家,崔家,曾家……,他这次一个都没有放过,这样的结果,他怕是早就已经料到了吧?”
“李县伯,可是从来都不肯吃亏的。”想到自己前些日子的猜测,常德微微点了点头。
若不是那些人的家族来陛下这里告状,怕是在算学院招生的那一日,这些人就全都被清除掉了,然而他们费尽心思,甚至对陛下做出了某种承诺,好不容易才让这些人进入了算学院……
结果呢?
算学院开院没有半个月,便有数人差点因此丢掉了性命,其余几人不惜自残身体避祸……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景帝挥了挥手,说道:“让他进宫见朕!”
……
……
老方一脸惊叹的说道:“那些人可真狠啊,听说那陈家的少爷,被人灌了许多粪水才把命救回来,还有那个叫李贱人的,逛青楼的时候,差点从楼上掉下来摔死,剩下的人也伤的伤残的残……”
“是啊,真狠啊。”李易点了点头,对他的话无比赞同。
秦锋曾子鉴那几个学生,他也见过不少面,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下起手来可真狠,连自己都不放过。
这样的人太危险了,不值得深交。
更危险的是景国的贪官,下手这么阴狠毒辣,可怜了他算学院的学生们,要是全都伤了病了,在家里躺几个月,期末考试肯定不及格,被李翰那小子踢出算学院可怎么办?
这不是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吗,可悲啊,可悲……
真是想不到,那些贪官居然丧心病狂到了这样的地步,吃一堑长一智,算学院的学生是不能派出去了,不然就是把他的学生往火坑里推……
要是早知查账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当初就应该向御史台多要点钱,这次亏大了!
想到那些银子,李易有些心痛,在看到老常那张脸的时候,心更痛了。
第六百零八章 工钱怎么算?
“陛下……”
常德板着一张脸,刚刚开口,李易就摆了摆手,说道:“走吧。”
常德嘴巴张到一半,怔在原地,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李易已经走出了门外。
“你知道陛下要宣你进宫?”
李易懒得回老常的话,这不是明摆着吗,这次清查账目的事情,老皇帝很明显是玩脱了,估计这会儿自己也在怀疑人生呢,而且常德是老皇帝的贴身内侍,轻易不会离宫,一般情况下,见到老常,九成九都是要宣自己进宫了。
“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我马上就出来。”宫门口,李易下了马车,回头说了一句,见老方一脸犹豫,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他问道:“有什么事,说吧?”
“姑爷,这次能不能带我一块儿进去?”老方一脸难色,说道:“这皇宫里面长啥样,我还没有见过呢。”
李易看了看常德,见他点头,便让其他人在宫门口等着,对老方挥了挥手,走进了宫门。
老方紧紧的跟在后面,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四处乱看,视线尤其在那些高大的宫殿上停留很久。
“陛下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常德在御花园入口处停下,顺手拦住了想要跟进去的老方。
走过一条十余丈长的青石通道,前面便是那座熟悉的亭子。
“坐吧。”
亭中,景帝并没有穿龙袍,只是一件明黄色的便服,李易看着桌上的粥菜,摸了摸肚子,说道:“陛下,臣刚才在家里吃过了。”
吃过了也得吃,吃饭只吃八分饱是个好习惯,好久没有在宫里吃饭了,御厨的手艺见长。
“这件事情,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景帝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什么事?”
李易正拿着勺子喝汤,心道有必要去一趟膳食局,问问这汤到底怎么做的,酸酸甜甜,如仪应该会喜欢喝。
景帝看了他一眼,说道:“在朕面前少装傻。”
李易放下勺子,叹了口气,说道:“陛下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说人话。”
“陛下想要揪出朝廷的蛀虫,这件事本身没有错,但是如果蛀虫太多,想要全部揪出来,那么整个朝廷也会跟着崩掉。”
“朝廷不能崩。”景帝皱了皱眉,问道:“难道,真的不能再查下去了?”
李易再次喝了一口汤,说道:“不查的话,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
“到底查不查?”景帝看着他问道。
“查……”
景帝正欲问他如何去查,李易话音一转,“查……不查呢,还是得陛下做主。”
“……”
看着老皇帝的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是喘疾要犯了的样子,李易急忙道:“陛下,陛下你怎么了,来人,快传御医……”
……
……
“如何能使朝纲不乱,又能让他们将贪污的银钱给朕吐出来?”景帝看着李易说道:“这件事情,朕交给你去办。”
李易一口汤差点喷出来,说道:“陛下,这太得罪人了,会将满朝文武都得罪一个遍的。”
景帝看着他问道:“所以你就让别人去得罪?”
总是要有人不计自身利益,为国家尽些力嘛,如果所有人都只想着自己,国家怎么强大,民族怎么富强?”
李易叹了口气,说道:“陛下也知道,臣在朝堂中得罪的人已经够多了,不多带几个武艺高强的护卫都不敢出门,人心可怕啊,臣的那些敌人,明的暗的手段,简直无穷无尽,人家连死士都用上了,去人府上做客连茶都不敢喝,家里的护卫都要比别人家的更多一点,更厉害一点,这要是再多得罪一些,诺大的景国,怕就没有臣的容身之地了。”
“果真如此?”景帝皱眉问道。
“陛下信不信,如果臣现在孤身一人从皇宫走回家,陛下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臣了。”
“惹不起啊……”李易无比唏嘘的说道。
景帝撇了他一眼,说道:“朝中官员,还有谁比你更惹不起,更应该担心的,是他们吧?”
说这话就有点没良心了,自己整天在家里没招谁没惹谁的,半夜都有人过来爬墙,什么时候主动害过人?
蜀王是怎么对他的,陈家崔家那些人是怎么对他的?
死士刺杀,朝堂弹劾……,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面对凶恶的敌人,他是怎么回敬的?
他帮蜀王造势,助他得民心,争皇位,不计前嫌,让仇人的子嗣有学可上,教他们知识,送他们功劳,给他们一个锦绣的前程,天底下能这么不计前嫌,以德报怨的人,还有谁?
“行了,国库中的银子,没有用到百姓身上,全都喂了这些蛀虫,朕咽不下这口气,但也不能像这样查下去,乱了朝纲,你鬼主意多,帮朕出出主意,朕就不计较你整天在家里偷懒的事情了。”景帝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也不等他回应,明显是不给拒绝的机会,气氛略微尴尬。
李易再次给自己盛了一碗汤,抬头看了景帝一眼。
堂堂一国之君,钻到钱眼里去了,上次还说自己一身铜臭,现在看来,最臭的是他还差不多。
“陛下,在这之前,臣要先澄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