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操盘 上部
(1)
中国深圳。
夏天里,这个城市的夜生活一如既往的,从十点以后开始。微湿的热空气里既散发着属于这个城市特有的年轻气息,又开始带上了些许暧昧而腐朽的纸醉金迷。
火树银花不夜天,正是银都此时的奢靡光景。
乘上银都秘而不宣的贵宾专用电梯,秦风扬的目光逡巡的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吴非,你确定这里值得花费两个小时入境,专程一来?”
“当然。”他面前的斯文男人微笑了:“我保证香港绝找不到象这里一般安静而隐秘的所在了。十二层以上的白金会员全走的是专用电梯,不必担心和普通会员混在一起。”
伸手从怀中掏出两张卡,他递上一张来:“我帮你申请了一张,在香港可找得到这样的去处?”
“怪不得吴氏在浦东开发的碧雨花园项目没了动静,原来总经理的心思全放在了对深圳的物业考察上。”秦风扬挑起了眉,似笑非笑。
“错。是因为计划受了阻我才出来散心,而不是因为我为玩乐而误了公事。”吴非摇头,“何况那个计划的资金已经筹措齐了。”
“真的不用我调资金帮忙?”
“风扬…你这个从小的朋友我不会轻易拿来用的。”吴非笑道:“等我们吴氏将行破产之际吧,到时候我一定记得找你。”
“不帮。”秦风扬冷冷看了他一眼:“我是个生意人,真有那个时候,我不会砸注定血本无归的钱。”想了想,复加一句:“不过我不会看你流落街头就是,说不得会养你一辈子。”
“你好狠的心。”对面的男子失笑,望着眼前口狠心黑的幼时好友:“看你身后跌碎的一地玻璃芳心,我只有祈祷永远不要沦落到被你养的地步。”
“叮咚…”电梯的门开了,一个身穿雪白制服的男侍应生立在门前,目光飞快掠过吴非手中的白金卡,笑吟吟地鞠躬:“两位先生,欢迎光临银都。”
走在宽敞的走廊上,厚厚的羊绒地毯吸去了脚步声,四周的仿古壁灯和头顶的水晶琉璃盏投下一片晶莹灿烂的光来,温暖明亮,并不过于霸道。
“我定了包厢,先去喝一杯好了。”吴非走在前面道。
“先不用找人来陪,我只想和你随便聊聊。”秦风扬懒洋洋地,吩咐着身侧带路的男侍应:“让他叫的男孩十二点以后再去套房等我们。”
行到走廊近半,三人身前的一个包厢门忽然开了,被良好的隔音系统关住的喧嚣忽然猝不及防地涌了出来,一个人影被个穿着同样雪白制服的瘦削男孩背在了身上,踉跄着冲了出来。
“抓回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阴沉沉地从门内传出,两三个神色凶悍的保镖追出。
“对不起!”那个侍应模样的男孩护住了身上似乎是昏睡不醒的人,神情惊慌,却透着股坚定:“他的身体真的不好,会扫各位先生的兴的。……”
“啪!”一个保镖重重的耳光落在了他的脸上,一片红手印瞬间浮现:“你是什么东西?把他留下!”
晃了晃,那男孩子撞在了身后的墙上,一缕鲜血刺眼地缓慢流下唇边。出乎意料地,他更紧得用身子挡住了一同跌落的那人,眼神清澈,却是固执着不肯闪开。
一个男人的身影从包厢内慢慢闪了出来,悠然看着这两人,目光最终落在男孩身上:“这小公关是你相好?这么护他?”
看着这男人不动声色的脸,那男孩忽然打了个寒战,在这龙蛇混杂的地方呆了两年,总不会分不清哪些是蛇哪些是狼。而这人的眼……很容易让热想起热带丛林里最毒辣的那种蟒蛇。
“不是。……”他撑起身,眼角扫了地上昏迷不醒的人一眼:“只是阿杰的身体最近实在不好,瞧,这刚陪了诸位没一回就睡着了。求几位先放他离开一会,我这就去找经理来向诸位解释……”
“那么不如换你进来陪?”那男人忽然笑了笑,“我很喜欢你这么股子劲呢。” 两个保镖互看了一眼,已是凑了近前,一边一个地架起了他的胳膊,便想向包厢内拖去。
“冯总今天好兴致啊。”一个沉沉的男声从不远处响了起来,如观好戏。
闻声一愣,那面色阴翳的男子转过了头,看着走上前来的那两个气宇轩昂的男人,忽然,瞳孔一丝不易觉察的收缩:“好说,秦总不也一样好兴致?”
微笑着看着他,秦风扬脸上有丝明显的戏谑:“是啊,前几天刚在恒生市场击退了海外一笔不自量力的基金,心情不错,所以出港来庆祝。怎么冯总也有开心的事?”
转眼看了看地上昏睡的人,目光敏锐地看见了那颈下隐约的惊心血迹:“看冯总脸色这么严肃,要是不知道的,怕会以为你遇见了什么不顺的事,跑来发泄。”
冷冷听着这明显的嘲讽,想起这些天在恒生股市上凭白损失的几千万,冯琛心中一阵愠怒。摆了摆手,那两个保镖的桎梏松开了。
“还不快走?”吴非皱了皱眉低道,看着近在咫尺处那男孩颤动的黑色睫毛,浓密地简直不太象男孩子。这样不知顾好歹地想帮同伴解围,怎么现在倒傻傻的,不知趁机脱身了?
“哦”了一声,那男孩子从错愕中醒悟过来,脸微微一红,声音低低的煞是好听:“谢谢。”慌忙咬牙重新背起了地上的同伴,急忙地踉跄走远了。
…………
员工盥洗室里,一排密密排列的储物柜前,刚才还一动不动趴在人背上的男孩滋牙咧嘴,脸上苦兮兮的:“Ken哥,那个什么冯总的,好变态的啊……一上来就拿烟头烫我,我吓得装昏,都躲不过去。要不是你救我,我今晚上不知会褪几层皮。……”
被他叫做Ken的男孩子一愣,强撑的身体再背不动他,一个趔趄,几乎昏倒在地。
“KEN哥,你怎么了?”那男孩慌忙跳下他的背:“低血糖又犯了?晚饭又没吃饱吧?……哥,你再怎么省,也得吃饱饭啊……”
“我没事,含块糖果就好。你是装昏的?……没把我吓死。”KEN苦笑,按住了昏沉的额头。
吐吐舌头,那男孩象无尾熊一样抱紧他的背:“哥我就知道这里就你是个好人,是真疼我。要是ANDY他们几个小浪蹄子见我这样,心里不知怎么偷笑呢。哼,他们都嫉妒我比他们红,我知道。……我也不要他们可怜……”
絮絮叨叨地嘟囔着,他轻轻蹭着身前的背:“哥你别气我,……我也不想接这个场子的啊,一听钱那么多,我就知道没什么好果子。可钱真的好多啊,比我给人操几个晚上挣得都多。……”
Ken不语了,心里忽然一阵难受得要命。静静地把他放下地来,认真地拿过手边的冰毛巾浸了敷在他脸上:“…又不是不知道香港那边来的客人,多的是狠的。”
“哦。……哥我听你的,下次我少接香港佬。”阿杰嘻嘻地笑,十七岁的稚气脸庞上依然满不在乎。转眼从自己的储物柜里找出一件叮当做响的衣服,开始往自己刚擦拭好的身上套去。
看着那件暴露的情色SM装,Ken的脸色有点变了:“你干吗?下面那场的客人也是……”
“没有啦。”阿杰圆圆的大眼睛眯了起来,端详着自己黑色皮衣下恰在乳头的几处伤痕和血迹:“听说今天我的客人是第一次来,又帅又年轻,简直赚了。穿成这样给他点刺激,说不定是没见过世面的雏,愿意多付点哦!”
Ken心里一沉,要那种人满意,这钱是好赚的么?
“哥,我够不到后面,帮我拉好拉链啊。”阿杰沮丧地软声叫,腰肢不耐地摆着。
“哦!……”Ken慌忙上了前,不太自在地帮他扣上了锁链搭扣,等他自己将下体锁在了紧密的包裹内,才将上面连出来的银色装饰牵到他背后,细心系好。
看着他,阿杰忽然扑哧地笑了:“Ken哥啊,在银都你也做了两年了哦?……原来看到我这样子,还是会脸红呢。……”
没有理会他一贯的打趣,Ken沉默了一会,心里沉甸甸地:“阿杰,我上完这星期的班就不做了,以后你自己要保重。”
怔了一怔,阿杰回了身:“家里不要你供钱了?”
“是啊,供完了。”Ken微微地笑,略微有点羞涩:“虽然丢了两年的课本,好在还没全忘。我参加了今年的高考,被录取了…下星期就该是学校开学报到的时候。我算了算,只供我自己一个人的学费的话,不需要再打这里的工了。”
“真的?!你真行啊!……”阿杰愣愣地看他,低头想了想:“哥,我也一直觉得……你始终不该是这里的人。大学……大学……”他喃喃地念:“那种地方我做梦都没想过进去呢。”
Ken看着他,眼睛忽然涩涩的。这个叫银都的地方,没有人会觉得,象阿杰这样一个17岁的男孩子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妥。
“阿杰,等我入了学,我请你去学校玩,好不好?”他忽然说,眼睛亮晶晶的。
“不要了。你只做侍应的,又没下过海,和我们可不一样。”阿杰耸耸肩,神色一黯:“哥你不嫌我脏,……我还怕身上的味道不干净呢。”
“阿杰,答应我一件事。”Ken温和道:“不来我学校可以,以后在街上遇见我,可不准不理我。”
愣了愣,阿杰很久没有说话。再抬头的时候,忽然哽咽着扑上前紧紧缠抱住了他:“哥,我会想你的,可是你以后不要来看我。……”再抬头时,眼睛亮亮的闪着泪光,径直地去脱Ken的裤子:“哥,你想不想做?……我知道你没做过,和女人都没有。今天我让你上,好不好?……”
愕然呆立,Ken好不容易才缓过神,脸涨得通红:“你疯了?!……”看着被他猛得一把推跌在一边的男孩不知所措的样子,他轻轻叹了口气:“阿杰,我不想对你做那种事啊。……你就象我弟弟呢。”
“哦。……”阿杰低了头,脸上哀哀的:“可你对我那么好,我都不知道拿什么送你。……你真不要么?我以为,我能让你快活呢。……哥,我不骗你哦,我的技术很好的,你要是不好意思,我用嘴好不好?……”
“阿杰!”倏忽打断了他的絮叨,Ken心里一痛:“别说了。”……
(2)
静立在在16层的走廊上,Ken终于舒了口气,还是这里安静,客人自然是窝在豪华套间里各行其事。刚才12层侍应不够,临时调了自己去搭手,没想就碰上了那么挡事。不过,阿杰总算平静下来了,……想起刚才那身SM装下一身青紫和虐痕,他无言地瑟缩了一下:若是方才没那两个客人和那冯总打招呼,现在自己身上,怕是也会这般狼狈吧?
这明亮繁华的银都里,每天发生着的阴暗和龌龊,又何止这一桩两桩?好在就要离开了,他模糊地想着前天悄悄去参观过的那所大学校园。想着黄昏下教学楼前绿荫荫的青草地上,那几个弹着吉他的男孩女孩,渐渐地,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淡淡的笑。
一间套房门口的小红灯忽然闪闪的亮起来,令他收回了飘忽的思绪,急忙地赶到那门前,小心地敲了敲门:“先生?……需要服务吗?”
听不到回答,他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房内只开着幽幽的一盏落地大理石灯,映照着睡在超大SIZE的床上的一个男人。虽是躺着,但仍看得出身材高大,脸庞的线条在灯光下现了些痛苦的神情。室中嚣张的酒气弥漫,一声含糊的呻吟从那人口中吐了出来:“水……水。”
Ken隐约地明白了:酒醉而已,怕是头痛加上口渴罢了。弯身从房内的迷你冰箱里取出冰镇的矿泉水,转身倒在水晶敞口杯中,轻轻递到了那人口边:“先生,水来了。”
侧过了头,那男人就着他的手大口的喝了下去,似乎被那清凉的冰水抚慰了些难受的感觉,他发出了一声类似满足的呻吟。
凑近了看那张堪称英俊的脸庞,Ken心里忽然一跳:是那个刚才在12楼帮他无意解了围的客人!秦总……他姓秦的。心里一阵温暖,言语放了真心的关切:“先生,你好点了吗?……”
茫然地看了看他,似乎并没认出他来,那男人眉头皱了起来:“帮我脱衣服吧……我头疼。”
Ken怔了一怔:“好的。”轻手轻脚地将他半扶了起来,上衣,散乱的领带,然后是亚麻的长裤。……转了身,他想轻轻退出。想着那灯光下健壮而不失优雅的男性身体,他的脸有点微微的发烧,毕竟,做侍应的生涯里,不常包括这样的贴身服务。
“你怎么不脱?……还要我帮你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不耐的询问,身子,被大力地拉住了。 愕然回首,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被一只强硬有力的大手拉倒在了床上,正压在了那男子身子上方。 “嘶”地一声,衣衫应声而裂。
“先生!……你?”脑中嗡地一下,Ken挣扎着哆嗦起来,一阵惊怒:他?他把自己当成前来做陪的MB了?……
“我什么?……”那男人含糊地一口啃在他颈上:“别多话,我不喜欢。”
“不,我不是……呜……”Ken喉中的声音被他的啃咬阻住了,心中忽然害怕地厉害,拼了全身的力气一脚踢向身后,只听得一声抽气,那人的手掌松开了。
慌忙跳下了床,他又惊又怕地看向被他一脚不知踢到了哪里的那人,咬牙向门口冲去:不管了,先离开要紧!
没有时间和机会,身体被一只大手从后面死死拉住了。……头发一阵剧痛,他被拉回了床上,那人语声傲慢而愤怒,微醺的酒气喷洒在他耳侧:“你敢踢人?……”一个大力推搡,正将他面朝下地按在了柔软的九孔丝绒被中,立刻地,堵住了呼吸的通路。
“呜…”惊吓之下,他死命地挣开了按住后脑的大手,一口向着那人虎口咬了下去。
“啊!”那男人明显吃痛,又惊又怒。随手一抓,床边欧式小几上的一件事物已飞快地抢在了手。……再呼吸到空气的时候,Ken大张着喘息的口里,已忽然被塞入了一个镂空的口塞,手腕也被拉上了床头,三两下地铐上了床柱上自带的毛皮衬里手铐。
“小小的反抗是情趣,踢到人……就不好了吧?”那男人的语声越发地含混,昏沉沉的浅醉中,竟也因为这意外而有了些莫名其妙的兴奋。发亮的眼睛扫向了床边的银质托盘上的数样东西:除了小瓶装的KY外,最基本的SM道具倒是齐全得很。这银都的服务,果然明目张胆。……
“啊……”那男孩子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在他身下剧烈地挣动起来,白皙挺翘的臀部痉挛地向里缩去,似乎企图逃离开他的侵犯。
徒劳。……
……
从明亮的阳光里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杆的时辰。吴非懒懒地在套间里躺了一会,才慢慢起身。昨晚同床的男孩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倒也识趣。
在窗前立着随便吃了点精致西点,他微微笑了:秦风扬那家伙到现在也不见打电话来,怕还在睡着?也罢,去顶楼的露天游泳池游一会,等他起来再一道回香港。
走在去往电梯的转角处,一付担架阻住了他的去路。无言地皱了皱眉,他侧身闪避,眼光无意地落在了那担架上。
黑长浓密的睫毛,青紫一片的脸颊。身上盖着条洁白的床单,却有几处隐约透着血迹,正一点点晕染开来。那睫毛……忽然心里一动,他想起了昨晚惊鸿一瞥的那个侍应生,再仔细端详,他确定了一件事:自己并没有认错人。
是他?昨晚还好好的,怎么现在?……
“他怎么了?”吴非终是忍不住,问向了抬着担架的两个大汉。
“不过小意外受了点伤,这就送他去医治。”一个人答,口气恭敬,脸上却隐约透着些愤怒和强压的悲切。同事的伤害放在眼前时,兔死狐悲的感伤总是难免。
“昏倒在1608门外的,又遇见一个变态!”一个抬担架的男子愤愤地低语。
“怎么搞的?Ken他不是不下海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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